桃園中正機場
邊正文搭乘華航班機,在傍晚五點半返抵國門。他比預定的
時間早了五天回來,主要是因為他想避開媒體的採訪,追問他關於接掌帝國酒店的事。
十年沒回來了,他極不願一下飛機就是談工作,他不是工作狂,回來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找高中那羣死黨敍敍舊,再來個嘉慶君遊台灣,看看台灣的進步。
下飛機前,在機艙門口的空中小姐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有我的電活。”
女人主動對他表示好感的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高中
還沒畢業,他被家裏送去美國唸書,那些金髮女同學才大膽,晚上常常跑到他住的地方,死要獻出自己。
為了不讓洋妞笑話龍的傳人都是東亞病夫,起初他是來者不拒,宣揚國威,不過後來想想他又不是男妓,就不再隨便和洋妞上牀。
在別的男人眼裏可能會覺得他很笨,飛來豔福不會享,但他可不想少年時就縱慾過度、玩過頭,將來只能靠威而鋼過日,所以還是有所節制的好。
不過,這位空姐兒外型美豔,像是玩得起的女人,恰巧他又一個月沒碰女人,也該清清庫存了。
邊正文微笑着,“晚上見。”然後他掛上太陽眼鏡,走下飛機。
殷梨站在機場的接機門旁,望着搭乘華航飛機的旅客魚貫而出。有消息指出逃亡在加拿大的黑幫老大倪強今天下午被引渡回國,所以她在此等候,準備採訪這則新聞。
出口處擠滿了人。殷梨低頭掛上記者證,當她再度抬起頭時大吃了一驚。就在五點鐘方向二個鶴立雞羣的偉岸男子緩步走來。雖然太陽眼鏡遮住了男子的眉眼,可是,這男子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來。
他是邊正文!
殷梨兩眼直愣愣地凝視着右方,整個人陷入紛雜交錯的思緒中。他不是五天後才會回來嗎,怎麼提早回來了?
看他本人,不太像幾天前報紙刊出來的那個模樣,那張有可能是二、三年前的照片,還沒飛黃騰達前,所以照片裏的人完全沒有功成名就後的優越感。眼前的他全身散發着自信,整個人英姿煥發,彷彿全世界都被他踩在腳底。
若説他年少時吸引人,那現在的他簡直可説是個禍害。
可見,如果她再把他看成是高中時的他,遲早會犯下很大的錯誤。她開始認同海豔的建議了。
對!還是先觀察他一陣。
感受到左方傳來一道炙熱的目光,邊正文不經意的往左一瞥。他的視線一接觸到她的臉,便沒法子再移開去了。
她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淺栗色的頭髮,薄施脂粉,清麗的五官端勻地落在骨肉勻婷的心型臉蛋上.美麗而且自然。
她穿着一套黑色絲質褲裝,最上面的兩顆鈕釦沒扣,這樣顏色的衣服,更顯得她的頸和敞開在衣領外的一截胸脯,雪白得令人眩目。所謂冰肌賽雪,也不過這女子的無瑕膚色。
他見過許多不同類型的美女,但是像眼前這樣,幾乎不應該出現在人間,這樣清雅絕俗的女子!要不是現在天還沒暗,他會以為看到豔鬼,或然而,看着那女人凝視自己的眼神,給他一種往昔從來不曾有過的感受,無法剋制這般的感動,彷彿覺得四下只剩下這個女人而已。
放過認識這樣的絕色,他會抱憾終生。
他已顧不得什麼唐突不唐突了,筆直地朝難得一見的美女走過去,但在看到她胸前的記者證後,他停下腳步。
這輩子他不把兩種女人,一是知名女作者,免得分手後,被筆伐得很慘,二是女記者,怕分手後,被挖出不可告人的過去。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長那麼大,他只對不起一個女生過,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怕人知道?何況,事情過了那麼久,説不定,那個女生早就嫁做人婦,忘了那事。邊正文不斷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於是他又舉步,朝美女走去。
突然,有一位高瘦男子擋在他的面前,“別動,邊先生,大衣底下有一把手槍正對着你。”
“那,就快點開槍吧!”邊正文目光挑戰地盯着男子。“這裏都是人,還有航警,你確定開槍後跑得掉嗎?”他敢這麼挑釁,是因為他認為,如果這男子要槍殺他的話,他早沒命了。’如果不是來殺他,那這男子想幹什麼?
綁票!這個念頭突然攫住了邊正文。這男子想綁他向他父親勒索贖金。
“我有説現在要殺你嗎?”男子陰冷地説:“現在請你帶着微笑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去一個地方。”
“地獄的入口嗎?”邊正文接着説:“邊夫人派你來的?”邊夫人,他的繼母,恨不得他從地球上消失,邊家的事業好都由她生的邊正武接管。
而邊正武,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卻是個不知長進的大阿哥,正日只知玩女人,早年的性伴侶多如天上繁星數不清,近幾年來較有名氣的PLAY一MALE竟有當紅玉女歌星,當然灑下的銀子也越來越可觀。
就是因為正武沒出息,所以老爸連下了十二道金牌,把他從南非召回台灣接掌帝國酒店。“隨便你猜,我不會告訴你答案的。”男子走到邊正文身側,抓着他的胳膊。“別拖時間了,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如果我不想跟你走或我大叫救命?”他沉着地問。
“還好你問我了。”男子咧嘴笑説:“你看那邊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你若不合作,我是不介意從這裏神不知鬼不覺地給那小妹妹一發子彈,我的槍法不是很準,萬一不小心命中紅心,你就是幫兇了。”
“哼。”邊正文只好跟着男子走。在經過女記者時,他‘特別’看了她一眼。
希望她有收到他的求救眼波。
有點不對勁。殷梨目送邊正文的背影時想。他的眼神怪怪的,而他身旁的那個男人更是有説不出來的怪。
她往落地玻璃瞥了一眼。那個男的很粗魯地推邊正文上了一部廂型車。
這情景好像在某類型的電影上看過……
“啊!”殷梨叫了一聲,然後快步衝出機場。
廂型車已經開走了。殷梨一眼瞥見一部空車停下,便下意識地衝了過去,並打開前座坐進去。
小姐,這是我叫的車!”攔下這部計程車的人吼道。
“對不起,我有急事。”殷梨按下車窗抱歉地説。“請追前面那部廂型車。”
“小姐,繫好安全帶。”司機用力一踩油門。
在追趕的途中。
“小姐,捉姦是不是?”司機好奇地問。
司機這麼一問,原本慌急的情緒,一下子消散無蹤;殷梨噗吱笑了出來。怎麼,一個女人追一部車子,就只能是捉姦事件嗎?
看看,這世上的男人叫女人多不可信賴。
“不是,可能是綁架案,我也不確定,在機場時,我剛好看到一個男的被另一個男的硬推上車。”
她慢條斯理的告訴司機始末。
“綁架,那還不快打電話報警。”司機不禁張口結舌,然後急踩煞車。“不要停下來!我怕報警來不及救人。”殷梨叫道。
“小姐,不報警,我們也沒能力救人。”
“我們還是繼續跟下去,等他們停車,你再去找公共電話報警,告訴警方地點,我留下來想辦法救人。”
“小姐,你真有正義感,竟會為了不認識的人拼命。”司機豎起:大拇指説。
真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正義感,只是她想嚐到親自報復邊正文的喜悦,所以羅,在她還沒復仇前,怎能讓他死在別人手上。
廂型車穿過市區,開上北宜公路。隨着車子開往山區,兩旁盡是山壁和高大樹木,昏朦的天在傾刻間全黑暗起來。
不知何時起的霧,等有知覺時,已瀰漫車身四周,黑暗中只見一片迷濛煙氣,越聚越濃地朝前撲打來,只有對面車燈照亮下的飄浮門點,迅速往車身兩旁閃過去。
“霧好大。”殷梨驚奇的趴身向前,看了一會後重靠向椅背,兩條手臂環繞着前胸,有點涼颼颼的。
“這條北宜公路,有人説它是陰陽的冥路,曾發生過多起意外,大多很離奇。”司機接續説:“來往這條路上的車子,都會備有大批冥紙,沿路丟撒,以求平安。”
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端端的幹嘛説起靈異傳奇……一陣毛骨悚然的感受使她打了個冷顫。
那車旁的霧一陣陣過去,隨着車子曲折的爬上山路。殷梨搖開窗,一股煙氣往裏衝,夾着點滴小雨。驀地,前面的廂型車停了下來,兩個男人下了車,快步走進一條小路。
“不用找了。”殷梨掏出一張千圓紙鈔後下車。
“小姐,你要小心啊,我去報警。”説完後,司機像風一樣的駛離。
殷梨連忙往那些男人走進去的小路跑去。
這是什麼鬼地方?又髒又亂,又陰森森的,真不舒服……
就在她埋怨的同時,沒注意到坡地上高低不平,突然她右腳踝一拐,連翻帶滾地滑下坡。她慢慢坐起來,雙掌抵着地撐,直身子,再往側邊一傾,好把壓在身子底下的腳抽出來。
左腳高跟鞋就掉在腳邊,可是右腳的卻不見了。她睜大眼睛四下搜尋,極認真的想尋回不見的鞋子,雙手雙腳跪地,頂着小雨一路朝坡上摸去。
找到了!可是,鞋跟卻斷了。她轉而想把左鞋跟拔掉,但力量不夠,只好老實穿回去。殷梨扶着樹幹站起來,才走一步,右腳踝痛得她猛地一縮。
老天怎麼淨跟她作對!
殷梨只得踮起右腳尖一跛一跛地慢慢走下坡。
坡底有座木頭橋,橋後是個岔路,有路標,但她沒去認路標,因為左手邊的樹叢閃動着迷濛的碎黃色燈光,她本能地走向左邊分道。
沒走太遠,她剝開樹叢,看到光線是由一間木造小屋的薄窗簾中透出來的。
她是不是‘阿達’了?殷梨躲在樹叢後嘀咕着。為了要手刃仇敵,竟不顧危險地跑來救他,唉,搞的不好,連自己的小命都會賠進去。
“你把我綁來,準備向我父親勒索多少?”邊正文背靠在牆上,四隻給綁的結實。
“你猜錯了,並不是綁票,只是想招待你在這間渡假小屋住上十天。”男子手握一包香煙,他搖了搖,三根香煙冒出約半寸,“抽煙嗎?”
邊正文抽了一根。不是綁票,那會是什麼?還有為什麼要軟禁他十天。
“我懂了,你想讓我錯過帝國酒店董事長的改選日期,如果我缺席,形同是棄權,那麼邊正武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遞補我的位子,成為帝國酒店下任的董事長了。”
“果然是聰明人。”男子冷冷笑説。
“我繼母給你多少錢,你放了我,我加倍給你,而且也不告你綁架。”他提出優厚條件。
其實,他不是真的在乎帝國酒店董事長的寶座,他在美國擁有的三家觀光飯店都比帝國酒店規模來得大,根本沒必要千里迢迢回來爭這個只有四顆星的酒店。
但帝國酒店是父親一手創建的,老人家對它有一種特殊的情,如果正武不是那麼兩光,他會毫不猶豫的讓給弟弟。
“聽起來很讓人心動,不過我不是那種見錢眼開、不講江湖義氣的人,所以你不要再想怎麼買通我,也不要想逃跑。我二十四小時都會在這,這裏什麼都有,吃的喝的一樣也不少。”
“看不出來你還懂義氣。”他諷刺地説。在機場對,用射殺小女孩要脅他就範的人,會有多忠肝義膽,他不信。
“才説你聰明,你又笨了起來惹我不高興,只有自討苦吃的份,邊夫人只説要我交出去的不是屍體,沒説不能少條胳臂斷條腿的。不過你長得那麼帥,我也於心不忍,但是告訴你,剛才開車的是我弟弟,他可是個同性戀,你如果不乖,我只好讓他來對付你……”男子不帶表情地説。
門上響起接連三聲的敲門聲,然後門砰地打開了,男子的弟弟拎着一打啤酒和兩瓶五加皮走了進來。
“討厭,雨越下越大了。”他的嗓音非常尖細。
邊正文警戒地盯着剛進來的男子。他有張蒼白而削瘦的臉,一隻尖鼻子,個頭中等,比他哥哥矮了半個頭,穿着一套米色西裝,前面則是鮮豔的花襯衫。他打開啤酒的拉環,緩緩地喝着。當他喝酒的時候,小指頭還微微翹起。
“阿弟,電話打了嗎?”綁他來的瘦高男子喝起五加皮。
“打了,那個女人説辦得好,明天三分之一的錢會再匯到户頭上。”阿弟笑説,“剩下的就得等十天後了。”
“明天你去安排船隻,十天後我們到大陸享福去。”瘦高男子乍露一絲笑意。
“那個女人囑咐我,這十天內不要打電話給她,免得邊家老頭找不到寶貝兒子而懷疑到她,偷偷竊聽她的電話。”
他們口裏的那個女人,就是他的繼母,非常精明能幹,曾是一名律師,説起道理來嚇死人,而她接手的官司通常贏面較多。
但慈母多敗兒,她太溺愛正武了,以至在一場替正武打的性騷擾官司裏,因罪證確鑿反倒毀了她一生清譽,連律師執照也被吊銷了。
那件官司審理時,他人雖在美國,但整件官司的始末他都很清楚。
兩年前,有位未成年的工讀生告正武在他的辦公室對她性騷擾,並且差點強暴了她,而繼母買通了女孩最要好的同學,由於那同學正逢家變,家裏極需要錢渡過難關,所以答應做偽證説那女孩本身行為不檢。
本來官司是贏了,但後來卻被一名女記者查出後母行賄的理,最後翻案,邊家名譽掃地,場外合解賠償五百萬,不過正武到現在還宣稱是那個女孩誘惑他的。
對於繼母,他記憶最深刻的,仍是在那個雨後的黃昏,她大着肚子跟父親一起踏進家門,那時他的生母因肝癌過世不到三個月,而他才五歲,正是需要母愛的孩子。
父親要他喊她媽,他怯怯地喊並跑過去,以為她應該想抱抱他,卻被她推開,對父親説他‘想’撞她肚子,‘想,害她流產,説他是一個壞心眼、獨佔欲很強的壞小孩。
從那時起,他再也不肯喊她一聲‘媽’。
曾經,他想過,他和繼母前輩子不知是怎樣的一段因果,這輩子他們因父親和正武的關係,做了親人,卻選擇了對方為不能兼容的敵人,倔強的鬥氣近二十年。
“老大,這小子長得真俊俏。”
尖鋭的嗓音打斷了邊正文的思維,他抬起頭,看到阿弟投來一個短暫而猥瑣的笑。
媽的!死兔子!邊正文凌厲的跟中盡是嫌惡之色。這時候如果有人救了他,他會讓那人一輩子吃穿不盡。
“別打他腦筋。”瘦高男子喝光了一瓶五加皮,隨手把空瓶子擺在椅子旁的地板上後,接着扭開第二瓶五加皮的瓶蓋。
“唉喲,老大,這麼一個上好貨色在面前,我按捺不住了。”
阿弟看起來很委屈的樣子競還嘟着嘴。邊正文從來沒這麼噁心過——他怎麼會落人這種變態手上。
剛才心裏想的,現在加倍,誰救了他,他讓他三代不愁吃穿。
“沒聽過雙手萬能,自己去廁所解決。”瘦高男子又喝了口酒。
“老大,你太不人道了,你自已有需要,都會去找妓女解決,我卻要去對馬桶。”阿弟十分不高興地説。
“你説對了一樣,我找的是妓女,你該找的是玻璃,但他不是,他是我們的搖錢樹,你快滾出我的視線。”瘦高男子啐了一口,“也不曉得媽是怎麼生的,怎麼會生這種怪物給我做弟弟……”
“不准你講我是怪物!”阿弟充滿恨意的吼道。
“媽的,明明有小鳥,又不是鳥巢,為什麼會有這種要命的傾向……”瘦高男子話還沒説完,阿弟的拳頭便落在他臉部,坐在椅子上的瘦高男子遂轟然倒地。
阿弟騎上瘦高男子的身上,拼命地左右揮拳,兩行眼淚流下他的臉頰,“我恨你,你從小就恥笑我……”
,完了!邊正文注意到瘦高男子的後腦勺流出了一灘血。剛剛他頭碰地的撞擊力太大,恐怕已一命嗚呼哀哉了。_
發現到血漬的阿弟驚嚇得躲到牆角,過了一會,他喉嚨深處發出咯咯笑聲,“活該,死了最好,那些錢就是我一個人的了。”他站起來,向邊正文欺近。
“你想幹什麼?”邊正文瞪着他,“還有一筆錢你不要了……”
“你繼母剛剛匯的錢已夠我在大陸過的舒舒服服的了,我不想再等十天,何況那筆錢跟你相比,我情願選後者。”阿弟的眼充滿某種迫切的痴迷。
“喂喂喂……?我警告你,最好別亂來,否則就算你逃到大陸我一樣有辦法把你找出來碎身萬段。”邊正文怒氣衝衝地説。可惡!手腳要是沒被綁,這不男不女的變態早被他打成肉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阿弟不禁提高了急色的嗓音,““誰要你長得秀色可餐。”
他最討厭被説成秀色可餐,尤其是被男人説。
一般人以為長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天之驕子、驕女,集天下‘好康的’於一身,這觀念不正確。沒當過俊男美女,不知道俊男美女的煩惱,如果吸引的是異性,那還沒話説,若不幸的要是同性,就會很煩,而且‘賭爛’!
説到被同性戀騷擾,對他已是家常便飯,但卻沒像此刻:惡夢啊!
“救命啊!”他扯開喉嚨大喊。
“儘管叫吧,這麼晚了,這裏又鳥不拉屎,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壞我的好事。”阿弟色眯眯地盯着邊正文的全身,並解開自己的褲腰帶。
這個時候不出去不行了。雖然恨他,巴不得他遭到報應,但看到他要被男人強暴,她可無法坐視不管,太醜陋了。一直躲在窗邊的殷梨拾起地上的石頭,丟進窗內。
石頭落到地上時,阿弟緊張得掏出槍,立刻扣下板機。砰地一聲悶。向,窗户的玻璃立刻粉碎四散,同時聽到一個尖叫聲。
怎麼會是女聲?這麼晚了,又出現在這種地方,難道是女鬼?邊正文和阿弟同時這麼想。
不管是人還是鬼,只要能嚇走這個變態,他就阿彌陀佛了。邊正文思忖着。
殷梨拍了拍胸口,好險!好險!還好她人不是站在窗户前,要不然就莎喲娜啦了。“裏面的壞人,勸你放下屠槍,我已經通知警方了。”
女鬼不會這樣説話。“阿弟,你還等什麼,再不逃就沒機會了。”他會這麼説,不是怕阿弟被警察抓到,而是不想再多看到這個變態一眼。
“哼!就算她打過電話報警,警方也不可能找到這裏,只會在山坡上胡亂找一陣,最後無功而返。”阿弟向邊正文揚起眉毛,
“我老早就注意到有一部計程車在後面跟蹤,所以才在山坡上放你和大哥下來,這個女人大概是乘客,從山坡上一路跟你們到這來的,而那部計程車極有可能報警去了……”
邊正文的神情完全變了。沒想到這個變態不笨。“小姐,你不要管我,趕快逃!”他大聲叫着。
不能讓她也落在這個變態手裏。
難怪警方到現在還沒來。殷梨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這可怎麼辦?人沒救到,她腳又拐到,也跑不掉。
突然間,她靈光一現,手伸進揹包裏,待她將手伸向窗邊時,手上多了一具大哥大。
“你看這是什麼?”其實在計程車上她就發現這隻大哥大沒電了,但不知能不能唬過他。”我已經用這個,清楚地告訴警方這裏的地理位置了。”
換阿弟臉色大變,不加思索地奪門而出。
成功了!殷梨跛行進入木屋裏,和邊正文對視。奇怪,他應該是用感激的眼光看她,怎麼那跟光像是很驚訝?
他認出她了?殷梨感到不可思議。他怎麼認出她的……除非他對自己念念不忘,像她一樣,大腦裏住了一個他……
邊正文突然爆出笑聲,“對不起,原諒我笑出來,因為你的樣子,像打了一場泥漿大戰。”她從頭到腳都是泥巴,但從她的身形,可以看出她是機場那位女記者。
就説嘛!他怎麼可能認出她,哼!他早把她給忘得一乾二淨了。“早知道我應該先回家沐浴更衣,然後才來救你,免得還要被人嘲笑。”殷梨沒好氣地説。
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可惡,為了救他,她哪顧得了這身的狼狽,而他居然笑得出來,還笑得快岔氣了。
哎呀呀,女記者不高興了。邊正文馬上收斂笑意正色道:“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現在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鬆綁?”
“鬆綁?你等別人吧,我要回家洗澡去了。”她轉身,作勢往門口走。
“不要這樣嘛,我已經認錯了,不要丟下我不管,萬一那壞人又折回來怎麼辦?”
“説的也是。”
“我走不到你那裏,你自己想辦法過來吧。”她的腳踩又腫又痛,已不穿高跟鞋,改打赤腳下。
“你腳扭傷了?”他磨踏着屁股慢慢移到殷梨跟前。
“好觀察力。”她諷刺地説,雙手按在他肩上,慢慢地坐下來,解開他被綁在背後手上的繩索,然後他自己解開腳上的繩子。
“我忘了説謝謝你。”他蹲下身,充滿感謝地直視着她。
“不客氣。”她低聲地説。他的雙眸還是那麼好看、神采迫人。
“我們離開這裏吧。”
他背起她的揹包,殷梨很自然地攀住他的肩起來。
“放我下來!”殷梨哇哇大叫,臉上一陣燒燙。
她竟像少女一樣臉紅了……還好她臉上塗了一層泥,要是給他看到她臉紅,那有多糗啊。
“現在不是講矜持的時候,你有辦法走路嗎?”他俯首看了她幾秒,然後抱着她走出木屋。
他從來沒有碰過第二個像她的女人——那樣的與眾不同,一會兒像梁紅玉,一會兒文似林黛玉。
媽呀!幹嘛呀!不過是非常時期,不得已才被他佔到便宜,有什麼好心慌意亂的……她暗暗地吸了幾口大氣,設法使她怦怦直跳的心平靜下來,可是根本無濟於事,只能祈求邊正文別聽見她賣力演唱的心跳聲。
經過這麼多年,顯然她對他的免疫力仍舊不夠。殷梨開始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