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小詩的這一聲高呼,不啻是給中原人物當頭棒喝,在全場的人們驀然一楞裏,遊小詩又激憤的大叫道:
“這算什麼?古桂,諾言猶響在耳,唇血未乾,竟就當着敵我雙方之面毀約失信?這種貽笑於人的醜事我第一個不幹!”
古桂定定的瞪着遊小詩,獰猙又陰毒的道:
“那麼,你的意思呢?”
斬釘截鐵,遊小詩道:
“履行諾言,返回中土!”
冷冷一笑,古佳道:
“否則呢?”
遊小詩浩氣入雲的道:
“否則,我即退出此次行動,哪一邊也不幫!“
面容在瞬息間變得狠毒而兇惡,古桂威脅的道:
“遊小詩,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你是在搖動軍心,長敵氣焰,你更有暗助敵方之嫌!”
目焰如火,遊小詩夷然不懼的道;
“我只知道為人之道須重信尚義,擇善固執,沒有別的,古桂,任你含血相噴,冤屈於我,我也決不考慮:”
古桂暴怒之下正待再説什麼,他們後面‘萬流門’的掌門人“逸鶴”陳立青,也緩步踱出,神情蕭索的道;
“古兄,遊老弟之言不錯,我支持他!”
古桂萬萬料不到與關心玉私交頗篤,且又為此次西來之主要人物的陳玄青竟也一下子變了立場,頓時他氣焰挫減,顯得驚俊義憤然的道:
“陳掌門,你……這是怎麼了?”
陳玄青微拂黑鬚,平靜的道;
“我很清醒,古兄。”
嚥了口唾沫,古桂急切的道:
“陳掌門,大敵當前,一個遊小詩的胡言亂行已是大大的自擾陣營,怎的你卻也幫他説起話來?”
深沉的笑了笑,陳玄青道:
“我並非幫着遊小詩説話,古兄,我乃是幫着道理説話;我們今番大舉西來,目的便是要為關心玉關死復仇雪很,但對方紫千豪為了不顧人命伐傷過巨,乃一力自行承當。提出了由我方推舉一人出來代表大家與他以決鬥方式了結這段私怨的方法;紫千豪的這個提議十分中肯,且頗有意義,我們答應了,因而大家共同推舉單仞出去與站決一死戰,如今,單仞敗北,也就等於我方輸了,就該扶照前約,大家收手回去!”
古桂構唇角痙攣了一下,他不服的道:
“但……但事實上關心玉的舊仇未報,單仞的新恨未雪……”
搖搖頭,陳玄青道:
“這些原該在我們答應人家提議之前便考慮過的,換句話説,關兄與單仞之仇,也就在這一場決鬥之後了斷了!”
古桂不快的道:
“照陳掌門所説,我們就應該如此徒勞無功,灰頭土臉又含羞帶愧的轉回中原?”
冷冷的,陳玄青道:
“我比你更不願這樣做,但我們與紫千豪有約在先,便必須踐行諾言,古兄,無信之人,較敗軍之將更為可恥!”
臉孔變成了赧赤,脖子上的粗筋頓現,古桂的呼吸已利時粗重了,他氣憤難平的大聲道:
“陳掌門此言,恕我不敢苟同,我只知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好友新喪,此仇更不可泯,我只要達到西來目的,其他一概不管!”
沉着臉,陳玄青陰森的道:
“那麼,設若方才那一戰紫千豪不幸敗北,他的手下們不守信諾復再圍攻我等,你古兄又是何種説法?”
窒了一窒,古桂惱羞成怒的道:
“陳掌門,你是在教訓我了?”
陳玄青生硬的道:
“不敢,只是忠言往往逆耳罷了!”
大吼一聲,古桂翻下臉來道:
“讓我們把話説明,陳玄青,我知道你和“黑翼門”的房鐵孤交善,你們的情感並不比你與關心玉的差,而遊小詩和熊無極更顯情同生死,難以分割,因此,你們兩個在態度上便曖昧不明瞭,但是,你們卻又不便直接道出,就用這種繞着彎子的奸滑方法袖手傍觀,息事寧人,意圖兩面討好,陳玄青,你和遊小詩的如意算盤可是敲得太如意了,只不過你忘記其他的人也不是傻子,你們兩個這種連三歲孩童也騙不了的手段拿在我們頭上來耍,老實告訴你,還差得太遠。大家的眼睛全是雪亮的,你們瞞不住誰!”
儒雅的面容逐漸成了青白,陳玄青氣怒至極的道:
“古桂,你生就了一張不折不扣的殺人鐵嘴,斷章取義,虛捏事實,簡直可惡之至!”
哼了哼,站在一邊的古少雄惡意的道:
“不管怎麼説,陳掌門,你交待一句明白話下來,你的意思到底如何?戰,抑是退?”
陳玄青鎮定逾恆的道:
“退!”
古少雄咄咄逼人的道:
“若是我們不退呢?”
森酷的一笑,陳玄青道:
“那麼,恕我不便同流合污!”
陰悽康的笑笑,古少雄道:
“這樣説來,陳掌門果然是和遊小詩採取共同策略了?”
一仰頭,陳玄青不屑的道:
“並非我與遊老弟採取共同策略,乃是我們兩人道信守諾,不自食其言!”
古桂氣得七竅生煙,五內如火,他側首大叫道:
“清全師太,請問你贊成那一邊?”
枯瘦乾癟得像個活屍般的“鐵劍老尼”清全師太。聞言之下毫不猶豫的道:
“自是古施主你這一邊!”
一抹得意的獰笑浮上古桂面孔,他轉向“黑白金剛”道:
“二位大師呢?”
白瘦的白金剛與黑胖的黑金剛二人互視一眼,白金剛道:
“古加主,酒家二人還用説麼?”
大笑一聲,古桂又朝着“銀旗尊者”陸安,道:
“陸兄,你呢?”
陸安遲疑良久,始勉強道:
“便道古兄之意吧!”
古桂狂笑如雷,他再對‘黑馬全農”古少雄道:
“本家,我就不用再問你吧?”
古少雄陰沉的一笑,他看了早已來到他們身後的關功偉一眼,緩緩的道:
“至死相從!”
一拱手,古桂道:
“謝了——”
説着,他又如其他十幾個中原同伴叫道:
“各位,願意站到我這邊的請走過來!”
剩下的十二個大漢,轟諾一聲,倒有十徐名快步走到古這邊,還有兩人,則反往陳玄青身側行去,這兩人,嗯,即是陳玄青“萬流門”下二代弟子的首席高手“十爪雙鷲”!
古桂志得意滿的斜瞄着陳玄青與遊小詩二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看情形,陳玄青,你那一番謬論並沒有得到大家的支持!”
淡淡一曬,陳玄青道:
“真理長存,又何須一些粗陋莽夫擁戴?”
沉默良久的“鐵劍老尼”清全師太突然冷冷的開了口:
“陳施主,你言談之間,最好還是多斟酌為妙,貧尼可以説已經夠得上容忍了!”
陳玄青夷然不懼的道:
“師太,我勸你也不要太失了主張!”
枯瘦的面孔浮起一層陰澀的冷笑,清塵師太道:
“貧尼寸心之間,自有是非在,陳施主,你今天的做法,回到中原之後,只怕夠你懊悔的……”
大袖一拂,陳玄青退到一邊,淡漠的道:
“我並不擔心,師太!”
疏細眉毛一豎,清塵師太森寒的道:
“那就好!”
凝注着中原來敵的紛爭和分裂,紫千豪知道情勢已轉由得對自己這邊逐漸有利,至少,他們已經將既有的力量削弱了,而他們每一分力量的削弱,便等於已方勝利希望的增強累集!
於是——
紫千豪以手按劍,面對古桂道:
“古桂,你已決心毀諾失信,挑起血腥殺戈了?”
暴烈的吼了一聲,古桂道:
“我是在為故友雪恥復仇,紫千豪,挑起血腥殺戈的人,是你而非我!”
平靜的,紫千豪道:
“你不用考慮考慮?”
邪惡的冷笑,古桂道:
“考慮什麼?考慮用什麼手段來取你的狗頭?”
吁了口氣,紫千豪身軀半轉,他向後面自己這邊的諸人道:
“現在是委曲亦難求全的,他們需要什麼,我們便只有給他們什麼,各位,你們全知道該怎麼做!”
尚不待他身後的人有任何反應,紫千豪已暴旋而出,一溜銀燦燦的寒光直瀉古桂咽喉,同一時間,他左手的劍鞘已猝砸“鐵劍老尼”!
“雙鈸擒魂”房鐵孤適時而動,他的黑色長衫“呼”的一聲斜飛半空,在兩脅處的一雙鋒利金鈸已快逾電閃般握到了他的手中,鈸影如輪也似直取“黑馬金農”古少雄!
厲嘯着,“判官令”仇三絕率領他手下四名執事弟兄狂衝而上,剛好迎住了由“銀旗尊者”為首的那十餘名中原人物,仇三絕的兵器是一支黝黑泛亮的金鋼令箭形傢伙,而“銀旗尊者”陸安的兵刃,則是一面三角形狀,全以銀絲編制,上綴充數倒須利鈎的銀旗!
一拍手,發出一聲沉實的“蓬”然間響,天爺,熊無極那雙粗大的手掌上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戴上了一付,“金犀皮”縫製,更嵌滿了尖鋭菱錐的手套,這雙怪異的手套臂筒直透肘彎,看起來,他那一雙手就變得金晃晃又狠霸霸的了,不蠟,“金煞手”?
斜眼瞅着大搖大擺走過來的“黑白金剛”,熊無極朝天鼻一皺,黑厚的嘴唇濕漉漉的一掀,他笑呵呵的道:
“二位大和尚,看樣子,只有我們哥兒幾個親熱親熱了!”
胖大的“黑金剛”看了熊無極一眼,轉對白金剛道:
“師弟,我們應該怎樣渡這廝了?”
“白金剛”並未開口回答——他似乎知道在這種情形之下,他的師兄“黑金剛”原本就不須要回答的,就在“黑金剛”那個“了”字還剛剛露了個尖兒.宛如魔法一樣,“黑金剛”的手上已多了一把“鐵頭錘”。而這把“鐵頭錘”乍現,它已來到了熊無權的頭頂!
一聲暴笑,熊無極在難以察覺中退出本位,但是,另一位“白金剛”的那串沉重赤銅哈珠卻蛇似的卷向他的脖頸!
“嗤”之以鼻,熊無極一縮猝旋,閃晃之下,右掌劈天,左掌拍地,狂颶澎湃中,已將他的兩名對手全逼了出去,嗯,他這玄異而威猛的招術,正是他賴以成名的“金手三絞式”的開山一式:“天地魂”!
當然,表面上看,熊無極的手法是簡易而明快的,但是,正在與他接觸的“黑白金剛”二人在感受上卻和旁觀者不大一樣了,他們只覺得熊無極的招式一起,非但已將全身空隙密密封閉,無懈可擊,更有一圈圈一股股的暗流翻續激盪,像是有一個巨大無形的旋渦在他們四周回湧吸引一般,幾乎險些將他們硬硬逼進熊無極的掌勢之下!
現在,“黑白金剛”已絲毫不敢粗心大意,兩個人開始謹慎無比,又全神貫注的與熊無極纏鬥起來,而熊無極卻老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勇)”,循環不絕的輪番腦展着他這一記“天地魂”!
紫千豪“四眩劍”擇閃如電,倏東倏現、忽上忽下,劍身與劍鞘更融為一體,凌厲至極的分拒着兩名強敵——手使金骨扇的古桂及施展着一把斑斕奇古鐵劍的清塵師太!
在他們旁邊不遠,‘雙鈸擒魂’房鐵孤的那一對鋒利金鈸,可真是狂得暴烈得能奪命擒魂,只見兩團黃光飛舞縱橫,鋭風如嘯,步步緊逼他的對手“黑馬金農”古少雄,而古少雄卻也不甘示弱,手中一柄“鷹鈎”也翻驚得有如急風驟雨,寒星點點流燦,一時之間,還真分不出他們誰弱誰強,看不出他們那一個能佔那一個的上風!
最苦的要算是“判官令”仇三絕了,他竭力拼搏着“銀旗尊者”陸安與另三名中原人物,可以説異常沉重,異常艱辛,以他的武學造詣來説,和陸安捨命一斗尚在伯仲之間,就是差,至少也只差上一丁點而且,但如今平空又增加了三個亦是手下不弱的敵人,打起來仇三絕就未免相形見拙,施展不開了……
他的四名得力弟兄,此刻也被七名中原強敵包圍着廝殺,雙方全像是豁出去了,招招走險,式式要命,彼此誰也不讓一步,不進一招!
僅有一個未動手的,便是這次爭端的正主兒——關心玉之子關功偉,不過,他卻早就手持一輛精亮鋭利的奇形長劍,虎視眈眈的站到了紫千豪那邊;當然,他的心意任何人一看既明——這小子是想乘虛而入,尋找空間抽冷子給傷父仇人致命一擊!
於是,就在呼叱如雷裏,寒芒閃流中,人影幌舞下,“吭”的一聲,一名仇三絕所屬的執事弟兄翻着戰團摔出五步,他的咽喉處已然洞穿!
緊跟着,另一條中原人物的龐大軀體也跳起三尺,又重重掉落,他的半邊腦袋已被大馬刀削掉!
雪亮的馬刀光輝映着血影狠狠透穿了一箇中原人物的胸腔。馬刀暴抽,又戮進身後掩上來的另一個敵人小腹,這個身體魁梧的孤竹幫“鐵旗堂”執事卻已再也不及作第三度斬殺了,一條九節鞭已“嘩啦啦”的自斜刺裏飛來,尖鋭的鞭端便‘噗”的一聲嵌進了他的後腦!
如今,仇三絕納四名得力手下,已有兩個屍橫命斷了,雖然,他們已取回代價——三個敵人的陪葬!
另一面——
紫千豪已痛下決心不願纏戰,他長嘯如泣,在閃電般連連讓過“鐵劍老尼”的暴斬二十七劍之後,他的“四眩劍”光芒猝漲,尾焰俱伸,宛似玄術一樣將他的身體全部包含進那劍身所發出的寒光裏,而就在他的身形隱入那片濛濛劍光中的一剎,這股粗有鬥圓的光體已凌空長射,直取“鐵劍老尼”!
是的,這是“大魔刃”劍法中的第三式“燦燦飛虹”!同時,也是劍術中“馭劍成氣”的至高精華顯示!
“一扇指天”古桂的金骨扇飛旋翻點,布成一片眩目的金網暴截斜欄,那全以薄薄金片鑄造而成的鋒利扇面顫幻成一朵朵的黃光,古桂一邊嗔目大吼:
“師太快躲,這是‘馭劍成氣’!
當然,以“鐵劍老尼”的武功難度來説,她又如河認不出“換影移形”!
那斑爛古松的鐵劍在清塵師太的雙手緊握猛揮下,倏然脱指飛出,但它雖是失去了人力的操縱,卻仍舊上下翻飛,持着萬鈞之力迎劈向那股劍氣,就好像鐵劍本身有着靈氣一般!
剎那間——
飛射而來的劍氣猛然波震,但卻僅是波震了一下而且,並沒有延遲它前進的勢子,而成上那股劍氣波震幌動的同時,清塵師大的鐵劍已在一連串的金鐵撞響中“咯嚓”折斷,竟彈半空!
情勢的變化是快速得無可比喻,“鐵劍老尼”籍者拋劍遁路的身子尚未挪移出半尺,那道鬥圓的晶瑩劍光已銀龍一樣掠過了她的身體!
“刮!”的爆響,識見血光倏映,可憐清塵師太那一顆嗔目裂唇的枯乾頭顱已彈上空中兩丈!
毫不稍遲,“四眩劍”反掠而下,狂風暴雨般一口氣四十九劍猛罩向正自大驚失色的“一扇指天”古桂,古桂震駭中,金骨扇舞起一輪呼嘯的光孤,已被連連退出十步之外,
力拼“黑白金剛”的熊無極見狀之下,不由大聲喝彩:
“有你的,紫幫主!”
但是,接着他這聲喝彩,卻驀地傳來一聲慘號——
又一名孤竹“鐵旗堂”執事血染黑沙!
“判官令”仇三絕也已經受了傷,他的左邊面頰是一片血肉模糊——顯然被一種什麼利器鈎刮過了——那是“銀旗尊者”陸安的傑作。而仇三絕捱上這一下子的代價,便是他的兵刃“判官令”所砸爛的那一顆腦袋,另三名中原對手裏面的一個的腦袋!
在一輪快攻猛砍中,紫千豪厲吼道:
“三絕,招人來!”
仇三絕的“判官令”飛起十次,力迎陸安揮捲了的銀旗,身形欺然倒閃之下,已將一隻綴滿銅鈴的鐵矢凌空拋出,這隻鐵矢直飛半空,所帶起的清脆鈴聲,連老遠之外都可聞得!
於是——
那排成六排的孤竹大漢們已在兩名頭領的前率之下立即喊聲如雪的衝殺過來,他們早就等急了心起極了氣,早就渴望一戰了;現在,閃亮的大馬刀揮舞着,上百名的青衣勇士有如浪潮般卷撲而至!
為了阻截這一批新增的敵人,“銀旗尊者”陸安不得不在迅速攻櫃中當機立斷,吼道:
“孫廣成,吳樵,你們兩個與那邊的幾位馬上前去攔阻他們!”
叫孫廣成與吳樵的這兩名中原武士,聞言之下立時自圍攻仇三絕的戰圈裏躍出,一面急急迎上孤竹幫潮湧取衝上來的百多名彪形大漢;一邊焦灼的大聲招呼着邵天在圍攻僅存下的一個孤竹“鐵旗堂”執事的四名同伴前來助戰!
現在,中原來人這邊共有五個前去阻轄孤竹省的大批人馬——尚有一個仍在和那名孤竹“鐵旗堂”的執事做着殊死之鬥——而當這五名仁兄甫始上前阻攔,便已被對面悍野衝上的大批敵人淹沒了!
壓力稍輕的仇三絕,打點起全付精力來排命搏鬥着他的強勁對手陸安,如今,雖然仇三絕仍未佔到上風,但至少也總算支持住了!
銀旗呼轟揮展中,陸安大吼道:
“孤竹幫的朋友,你們如此以眾凌寡,到底是要臉不要了竟以百多人之數圍攻寥寥三五人……”
判官令活閒着黝亮的光芒,翻飛掃劈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威勢既雄又猛,在一聲帶着喘息的冷笑中,仇三絕叱道:
“娃陸的,你搞清楚是誰先開始以眾凌寡?你們已經不要臉皮在前了,本幫也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在一片暴卷的銀燦旗影下,仇三絕辭退側旋,判官令划着微小的弧線急速反劈回去,他又狂聲笑道:
“不要急,陸安,兩河道上的第一高手,跟着還有更使作驚惶的事情在後面……”
“銀旗尊者”陸安還沒有完全會過意來,黑沙谷的那一頭。老天,竟又是蹄空雷動,殺聲震天,另一援鐵騎已然旋風也似的捲了過來!
不錯,這一批騎隊便正是先前早已埋伏在狹谷那一邊的百名孤竹幫眾,為首者,乃“毛和尚”公孫壽!
陷入重圍的五名中原武師,雖然個個功力不弱,氣湧如山,卻吃虧在人手太少,難以挽救狂瀾,他們的五件兵刃全是染滿鮮血,橫劈直貫,瘋了似的斬雜着撲上前來的孤價幫眾,但是,密密層層的孤竹人馬們卻俱皆前仆後繼,奮不顧身,在鋒利的大馬刀揮舞下,前面的弟兄倒了下去天后面的同伴又踩踏着屍體和血跡衝殺而上,淒厲的尖號聲融合着憤怒的咆哮,兵刃的寒光映閃着熱血的進濺,而馬刀如林。紛飛齊斬,短斧凌空,四周穿掠,只是瞬息間的功夫,那五名中原來人全都命喪當場,連屍首也被亂刀剁砍成了一團團的血糊肉醬!
他們四個人雖然死得慘歷,但是,至少他們也算夠本了,在他們五人喪命之前,孤竹幫亦同樣用了二十多條弟兄的生命墊上。
此際——
那八十多個孤竹彪漢,在一陣吶喊中,又紛紛卷向了“銀旗尊者”陸安這邊,一下子便將陸安圍了起來。
逼不得已之下,這位兩河的第一能手只有展開大架子使自己的攻拒威力盡量發揮出來,而仇三絕是輕鬆多了,他諧同這批形同出擁猛虎般的手下們合力聯攻陸安。剎那間,方才的頹勢已為之大大扭轉。
銀旗暴揮如流雲乘風,滾滾蕩蕩,又似天瀑倒懸。浩浩滔滔。僱一片眩目的光閃與雄渾的勁力中,三名孤竹弟兄慘號着被兜飛半空,眨眼之間,又兩名孤分大漢吃陸安的鈍綱旗杆敲碎了天靈骨!
但是,其他的人們卻絕不退縮,一張張粗獷跑面客扭曲着,一雙雙怒睜的眸子帶着血光,他們個個不屈不讓,人人爭先恐後,盡在豆大的汗水拋翻裏揮展着雪亮的大馬刀狠砍敵人!
這時——
那羣來自狹谷另一邊的鐵騎已然到了眼前,為首前“毛和尚”公孫壽大吼如雷,凌空飛撲,他的那條亮銀棍在幻映起車輪般巨大的光華中,已泰山壓頂般重重砸向身陷重圍的陸安腦瓜!
腳步急旋,陸安在飛快震開七柄砍來的馬刀後。又以手中銀旗奮身架出公孫壽的凌空一擊,這一硬架,將他生生推出三步,而“判官令”他三絕的傢伙又帶着勁風呼呼掃來!
與古桂格殺中的紫千豪把眼前場面看得一清二楚,他在二十九劍幻為一封抖灑而出的瞬息,已振吭大呼道:
“公孫大頭領的人馬布圓陣待令!”
於是,那些跟隨公孫壽奔來馳援的孤竹大漢們,雖然也在摩拳擦掌準備衝殺,卻在紫千豪一聲諭令下全又乖乖退回,也由兩名頭領調遣,迅速將一百人布成了一個整齊的半弧陣形!
默立於峭壁之下的“白儒土”遊小詩與“逸鶴”陳玄青,以及陳玄青門下的兩個弟於,一共四個人,俱是面容愁慘,目光晦澀的注視着這一場血戰的連續演變,他們沒有説話,也無話可説,他們的心情是沉重的,發鬱的,窒夠的,他們不願為了失信而貽關於人,但是,眼前的血腥,他們原先也該有幸沾上一點的,這些陷於厄運逆境裏的中原武林同道,和他們總是一路的人,任是開始的時候誰是誰非,可是那些道理比面前的實際感覺來説,無可喻言的是後者的份量來得重,但,縱然是再怎麼重吧,如今他們也只有嘆息着“隔山觀虎鬥”了……
“雙鈸擒魂”房鐵孤與“黑馬金農”古少雄的激烈拼戰亦已到了白熱化,房鐵孤的武功造諧是威猛而雄渾,而且鬥志如虹,毫不退讓,古少雄的技業修為亦堪稱超絕,他的把戲法子全走的隼利及尖鋭路數——如他的人,攻勢連連,急使如電,雙方俱皆不做他人之想,全是一上手便狠幹到底的作風,這一打下來,已經有兩百多招了,但看情形,卻難斷測勝負屬誰呢……
“黑白金剛”力搏熊無極一人,卻連半點優勢也沒佔到,熊無極的刁潑、狠辣、詭異,襯上他那山撼嶽動的掌法,“黑白金剛”雖是以二故一,搞了半天卻毫無進展!
驀然——
消立一側的關功偉蛇一樣滑進了戰圈,他連一聲招呼也不打,覷個他自以為的空隙,抖手十七劍,有如十七條串連成的煙花眩彩,電也似的襲向了紫千豪背心!
鋭風如箭襲體,這時,紫千豪正應付着古桂“閻王扇”法中的七式大連環,他驟覺有異,在古桂那一片輝耀的金色扇影縱橫中立時暴斜,毫不考慮,反手便是一記“大魔刃”手法中的“迢迢長龍”!
光影幻芒急亂幌映裏,紫千豪驀覺背後一熱,他卻連看也不多看一眼,“迢迢長龍”一式中的劍流星雨,已狠酷至極的飛罩關功偉!
關功偉是“南劍”關心玉的獨子,關心玉的家傳劍法自然留傳予他,但是,關心玉的那付超絕身手,乃是數十年的淬鍊與磨礪始達斯境,他的獨子關功偉今年才得二十出頭,在歲樹、經驗、時間,與他本身的天賦來説,又那裏能以完全領受?換句話説,關功偉雖然有一個名流天下的利害老子,可是他本身的修為卻又那及其父十之三四?紫千江‘大魔刃”的劍術連關心玉都無力可防,他的兒子關功偉就更不用談了!
於是,在一串急劇的金鐵交擊聲中,關功偉長劍倏然被絞出手,他自己也狂號着摔出三步——紫千豪已經在他身體上準確無比的刺中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