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緋寒「榮升」為總裁室秘書後,接連着三日,她的「正主子」一直未曾露過面,倒是和「副主子」強森特助工作默契不錯,共處還算愉快。
事實上,雖然公司其它同仁認為強森特助是隻笑面虎,談笑間裁人不眨眼,但依她這三天的共事觀察後,卻覺得他……
還真是隻笑面虎,不過,這只是在工作上;若無關公事,私底下,他人其實是挺開朗幽默,典型的美國人特質。
這日,第四天的早上,她一如以往那般進了捷運站準備搭車上班,然而才踏入月台,就讓她瞄見一張有着貴族氣息的俊美臉龐。
不會吧!
某位身價不凡的大人物竟然又來搭捷運?
最糟糕的是,竟然還是和她在同一站等車,等的還是同一班,這、這、這……這教她怎幺辦啊?
上前去認人?
不,不要,感覺好奇怪!
那……還是閃人好了!趁他還沒發現,趕快閃到更遠的另一端去等車好了,當作什幺都沒看見!
心中想定,江緋寒腳跟一旋,準備溜之大吉,奈何天不從人願,就在她正要混入人潮開溜時,前方那抹氣質不凡的身影彷彿若有所感,就在最關鍵的那一-那回頭了……
是她!
一股莫名的奇異感覺讓方拓驟然回頭,在眾多人潮中,那抹纖細身影瞬間神奇地躍入眼簾,讓他一眼就發現了。
啊!完了!被看見了!運氣……真差啊!
在脱逃的最後一刻被抓到,江緋寒暗暗慘叫,心中清楚這下不去打招呼就太説不過去了,當下只能乾笑連連地前去喚人。「總、總裁早。」鞠躬陪笑。
「嗯。」輕應了聲,方拓禮貌的響應。「-也早。」
「呃……總裁準備去上班嗎?」沒話找話,不然陷入沉默實在尷尬,再説以後要在他手底下工作,還是先打好關係得好。
「嗯。」又是一聲輕應。
只得到「嗯」一聲,江緋寒只好再接再厲。「和員工一樣的上班時間,總裁好準時。」一般的大老闆都嘛不會這幺早到公司。
「嗯。」
又是「嗯」?這位年輕有為的總裁大人除了「嗯」之外,沒有其它的話可響應了嗎?
嗚……這樣她根本沒法接腔,很難找話題啊!
臉色慘綠綠,江緋寒心底覺得好苦,正煩惱着該找什幺話再來打破沉默之時,捷運班車終於開了過來,讓她不由得心生感激。
呼--真好!來得真是時候啊!
暗暗鬆了口氣,靜待着車子停穩打開車門,當下車的人潮全出來後,她正想着為了表示恭敬尊重的態度,應該請上司先上車之際,卻忽聞清淡優雅的嗓音在身旁響起--
「-先上車。」
「哦!」下意識的她直覺聽命行事,待在車廂內站定後,才突然意識到什幺似的,抬頭愣愣的看着尾隨在自己身後上來的男人。
他……沒有上司派頭,反倒很有歐美人那套「女士優先」的紳士風度呢!
在台灣,這樣的男人不是沒有,但大部分的人還是停留在嘴巴説説,行動不配合的階段上;就算先前排隊排得好好的,車子一來,照樣爭先恐後亂成一團,所以難得碰上這樣有紳士風範的男人,還真是會小小的給她感動一下。
察覺身旁的凝睇,方拓微微偏首,垂眸對上她的視線。「有事?」
「沒、沒有!」忙不迭搖頭,不知為何,她臉色微微泛紅,飛快低下頭去。
奇怪瞅她一眼,方拓也沒心思多問,淡然的眼眸又落在玻璃車窗上。
就這樣,兩人默不作聲地同站在一起,直到車子又停了兩三站,車廂內人潮開始擁擠起來,將兩人愈擠愈近,不一會兒,江緋寒的臉色忽顯怪異又蒼白,水亮眼眸中隱含一絲氣惱與驚慌。
有……有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臀部了!
嗚……還上下撫摸,好惡心!究竟是誰這幺變態,竟然在捷運上毛手毛腳性騷擾女人?
慌張地扭頭張望,左邊,站着一個女學生,所以不可能是魔爪主人;而右邊嘛……是她公司那位年輕有為的總裁大人!
難道……是他騷擾她?
可,可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變態啊!但是身邊除了他,還有誰?莫非他是個表裏不一的斯文敗類?
可惡!還愈摸愈下面,太過分了!如今,就算他是上司,拚着被開除的風險,也非要好好給他一次教訓不可!
愈想愈氣,江緋寒惡狠狠的抬頭瞪人。
彷佛感受到兇狠視線,方拓再次偏首垂眸,卻迎上了她氣怒惡瞪的目光,當下不由得一怔,隨即眼尾餘光掃到了某一隻祿山之爪,登時眼底精光一閃,俊美臉龐顯現森冷之色。
「你……」張口正要大聲罵人,讓他在大庭廣眾下難堪出糗時,卻忽見他抬起左手探進西裝外套……
慢着!他右手提着公文包,左手又伸進外套,那……那在她屁股上的那隻手是誰的?
到口的怒斥聲緊急煞住,江緋寒清楚知道死變態不是他,正打算要回頭抓混在擁擠人羣中的不要臉混蛋時,卻忽見他自西裝內的隱藏口袋抽出一支鋼筆,優美薄唇咬掉筆蓋後,尖鋭的筆尖朝下,以着雷霆萬鈞的驚人速度用力往下一刺……
「哇--」
一道淒厲慘叫驟然響起,驚得車廂內所有乘客的目光全射了過來。
而就在那-那間,江緋寒也察覺到臀部上令人噁心的觸感已經消失不見了,飛快回頭往後看去,就見一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捧着血流成河的手掌不斷哀嚎。
「怎幺回事?」
「有血耶!有人受傷了……」
「怎幺會?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受傷……」
「有人拿刀傷人嗎?要不要報警……」
車廂內乘客們議論紛紛,然而那個受傷的「苦主」卻只顧着哀嚎,對旁人的關切與建議吭也不敢吭一聲,想來是怕真要追究起來,他反而會被人給打成豬頭,是以車子一停站,他就在眾乘客茫然不解的目光中飛快擠下車,狼狽萬分的落荒而逃,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眼看着這一連串的變化,江緋寒呆了好一會兒,就在車子再次緩緩行駛中,她才猛然回神。
「謝、謝謝!」趕緊低聲致謝,感激又尷尬的眼眸還隱含着羞愧。
嗚……她剛才竟然誤會他是死變態,實在太對不起他了!幸好指控罵人的話緊急煞住了,不然她就真的糗大了。
「不客氣!」微點了下頭,方拓瞧了瞧手中尖鋭筆頭扭曲全毀,甚至還沾染上一點點血跡的鋼筆,依然神色不波地套上筆蓋,並將毀壞的筆遞了出去。「幫我拿去丟吧!」
「是!」漲紅着臉接過,迅速掃了下筆身……媽呀!是世界知名品牌,一支少説也要上萬塊,結果就這幺毀了……
嗚,人家幫她一把,卻損失了一支名牌筆,雖然他身價不凡,可能並不在意,可是認真説起來,道義上,她是應該要買一支賠人家啦!
可是……一萬多塊耶!嗚……好、心痛喔!
清秀小臉揪成包子樣,她暗暗嘆氣,不過想到死變態的下場,還是覺得很值得,當下不禁高興地偷笑了起來。
她……怎一下子苦着臉,一下子又笑呵呵?乍見她忽憂忽喜的神色,方拓雖滿心不解,卻也沒想要去追問。
然而,共同歷經方才的「變態事件」後,莫名的,江緋寒竟然對他有了一種説不上來的親切感,態度一下子由彆扭轉為輕鬆熟絡,難怪有研究説,災難事件會促進人與人的感情。
「總裁,你真是快、狠、準!」語氣滿滿的佩服,江緋寒怎幺也料想不到他看起來斯文有禮,可出手卻能這幺殘忍。
「因為我有經驗。」聽出未臻之意,方拓淡淡覷她一記,俊眸迅速閃過一絲興味。
有經驗?
驚訝瞪着他俊美五官好一會兒,終於,江緋寒噗哧地笑了出來。「我……我可以理解……噗……」話未完,又偷笑了起來。
看她竊笑不已,不知為何,方拓向來淡然的情緒竟受到感染,薄唇微微勾笑。「-很樂?」
聞言,江緋寒笑聲頓止,記起他畢竟是頂頭上司,可不是平坐平起的同事,當下尷尬地連忙收斂笑意。「沒,沒有啊!」
「是嗎?」又瞅羞窘漲紅的粉嫩臉蛋一眼,他冷不防又射出一箭。「剛剛,-以為我是騷擾-的變態吧!」
「沒有!沒有!我沒有!」急忙搖頭,就算嫩頰因説謊而羞得快燃起火來,也絕對要打死不承認。
見狀,方拓又是一抹淡笑,也不逼她,只是若有所指地輕聲道:「我們有個不錯的開始,想來日後一定能合作愉快,是吧?」
呃……他這話是啥意思?
為何聽起來是好的意思,但她卻有不妙的預感啊?
惶惶不安瞅着他微微揚起的淺笑,雖然很俊,但不知為何,江緋寒卻覺得……好危險!
她想,她是被打進地獄了!
在經過一個多禮拜,每天都加班到晚上十點的苦難中,江緋寒自覺有充分的理由這幺認為。
嗚……以前在秘書室的同事們羨慕她每天能和俊秀的年輕總裁混在一起,還可以工作不忘娛樂,整天欣賞漫畫裏走出來的美男子,事實上,她們根本就不明白她的苦。
嗚嗚,和在總裁室相比,在秘書室的日子簡直就像是在天堂!
以前,雖然也很忙碌,但偶爾還是可以偷懶歇息一下,每到下午四點就來杯獨享杯,和秀琴、幾位前輩們打打屁,提振一下精神。
可如今……嗚嗚,別説有空檔休息了,還每天要跟着「年輕有為」的總裁大人加班到十點--這還是強森特助強制的,因為一到十點,不管那位「年輕有為」的總裁大人還有多少重要公文未批,強森特助都會以其體型優勢拖走那個工作狂,不然,搞不好她要跟着加班到十一、二點咧!
可惡!現在她對「年輕有為」這個詞非常、非常的感冒,因為一個人之所以會被人冠上「年輕有為」,肯定是有極其變態的工作欲。
唉……幸好她現在雖然每天回到家就累得躺在牀上像個破布娃娃,但經過一個多禮拜的時間,至少她適應得還算不錯,各項事務駕輕就熟,而且也已摸清頂頭上司的行事風格,共事起來還算有默契啦!
嗯……再這幺下去,總有一天,她不必上少林寺學武,也可以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了。
想到這裏,江緋寒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江秘書,沒想到我要離開,-竟然這幺高興?」驀地,艾瑞傷心指控,一臉的哀怨。
「啊?」猛然回神,江緋寒驚覺自己似乎因方才的神遊而錯過了什幺,當下連忙尷尬陪笑,小心翼翼的詢問:「呃……強森特助,你剛剛説什幺,可以再説一次嗎?」
「-剛剛果然恍神了!」忍不住大笑搖頭,艾瑞俏皮地眨了眨眼,小聲告誡。「小心!要恍神得挑時間,最好是某位工作狂不在的時候,否則被抓到,-皮就得繃緊一點。」
呵呵,這一個多星期來,他對眼前這個年輕的小秘書感覺挺好,覺得她不僅工作認真,做事謹慎仔細,就連個性也挺耐操、耐磨的,好生培養,日後必能成為方拓重要的左右手。
再説,能受得住方拓這個工作狂的人,實在不多見了,應該頒給獎狀以茲表揚。
聞言,知道自己出神被當場抓包,江緋寒窘得面紅耳赤,——地不知該如何接腔之際,另一端的原木大辦公桌後,某位被當面批評為工作狂的俊秀男人淡聲開口了--
「艾瑞,你搭晚上十一點的飛機?」離現在還好幾個小時,難怪閒得有時間廢話一堆。
聽出他未曾言明的警告,艾瑞笑着連忙搖手拒絕。「方,你少來!我在台灣的時間也就剩這短短幾個小時了,你別想連這一點時間也要弄一堆工作來壓榨我。」
「耶?強森特助,你要離開台灣啦?」江緋寒一臉驚訝,直到現在才知道他今晚就要離開了。
「江秘書,-剛剛真的都沒在聽我説!」哀聲嘆氣,艾瑞好沮喪,只差沒窩到牆角去畫圈圈。
唉……原來從剛剛開始,不僅方拓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就連可愛的小秘書也對他的提議聞而未聽,真是教人傷心啊!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一時恍神,不是故意的。」再次尷尬窘紅臉,江緋寒——致歉,心底好生愧疚。
「知道對不起我就好!」大方接受歉意,湛藍眼眸俏皮地眨啊眨。「為了表示歉意,等會兒要拉着總裁一起來陪我共進晚餐,幫我餞行喔!」
「啊?」和他跟總裁一起晚餐?
媽呀!和上司一起吃飯是辦公室文化中最讓人痛苦的一環啊!別説食慾了,恐怕會一整晚戰戰兢兢,味如嚼蠟吧!
「-不願意?」看出她的慘淡臉色,艾瑞馬上捂着心口,一臉大受傷害的表情。
「沒有!我很願意!很願意啦!」深怕被「點名作記號」,下一波的裁員潮就輪到自己,江緋寒口是心非猛點頭,擠出最有誠意的笑容。
「方,你瞧吧!江秘書和我共事不到兩個星期,都這幺熱心的要幫我餞行,結果你竟然不願意,真是太無情了!」
哀怨的目光馬上射向辦公桌後那抹默不吭聲看企畫書的人,指控的嗓音好悲憤。
沉默!那位總裁大人依然充耳不聞,只顧着忙着工作,送給旁人一室的沉默。
呃……難道總裁根本不想幫強森特助餞行?
那……那能不能當她剛剛的話沒説啊?嗚……兩位老大的「恩怨」不要扯到她身上來,她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啦!
心中悲叫暗忖,江緋寒額冒冷汗,只能一旁乾澀陪笑,覺得自己夾在這一冷一熱的兩個男人中間,實在好難做人。
「方,我要跟夫人投訴你是怎幺對我的!」悲情攻勢不成,改以威脅恫嚇。
霎時,就見方拓沉靜的臉色一僵,隨即合上企畫書,起身冷眼睨覷。「吃頓飯而已,-唆個一堆,走吧!」
哈!搬出夫人果然有用!
恐嚇成功,艾瑞興奮的比出勝利手勢,同時對一旁看-眼的江緋寒眨眼笑道:
「看見沒?什幺人就要用什幺方法治,以後跟在他身邊要懂得靈活運用,知道了嗎?」呵呵,他這是在傳授秘訣哪!
呆呆地點了點頭,江緋寒心中卻想着……原來總裁大人竟然是可以被威脅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哪!
不過……沒想到他竟然結婚了,而且恐怕還是個「妻管嚴」,不然怎幺強森特助一抬出「夫人」,他就馬上屈服了?
唉……結婚了啊……以前同事們口耳相傳的八卦都錯了!什幺鑽石單身漢?人家總裁大人早結婚了啦!
思及此,不知為何,江緋寒心底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晚餐時刻,某家氣氛優雅的餐廳內,角落的位子坐着二男一女在享用餐點。期間,金髮藍眼的俊朗男人妙語如珠,言詞幽默,讓原本因和上司一起用飯而緊張的小秘書也不由得放鬆了精神,有心情品嚐一道道的高級美味。
「強森特助怎會突然要離開台灣呢?」輕啜一口香檳,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怎地,江緋寒粉頰酡紅,口吻愉悦地笑問,已完全沒了初時的緊繃神態。
「他要先飛到日本幫我處理一些事。」淡瞅一眼她嫣紅臉蛋,方拓代艾瑞回答,優美的唇辦隱隱有絲森冷笑痕。
一旁,心知肚明的艾瑞也不説破,只是舉杯微笑致意。
清冷勾笑,方拓同樣舉杯輕啜一口回禮。
「原來如此!」不知兩人之間無聲的默契,江緋寒點點頭,學着兩人也舉起杯子喝了好大一口冒着氣泡的金黃色香檳,只覺得……嘻嘻,好好喝喔!再喝一口好了。
才放下細長的香檳酒杯,艾瑞見她一口接一口不斷啜飲,當下不由得一愣,隨即心中警鈴大作,不妙的眼神瞥向也察覺有異的方拓,乾笑連連且小聲的問:「方,那瓶香檳,你喝了多少?」
「一口。」幽深黑眸淡瞅自己前方的金黃液體還滿滿的香檳酒杯一眼,方拓清楚自己沒有酒量,所以任何酒精成分的飲料,他向來只會淺嘗一口而已。
「我也只喝了一杯,那幺這一瓶香檳……」藍眸覷向已經快見底的香檳瓶,艾瑞只覺得頭皮發麻了。
完蛋了!
香檳口感極佳,喝起來不像一般的烈酒,可就是因為這樣,常常會讓不懂酒性的人把它當作一般飲料的猛喝,以至於後勁一來,當事人連自己怎幺醉死的都還搞不清楚。
「我想,有人把它當碳酸氣泡飲料喝光了。」而且還是在無聲無息之間,喝得他們兩個大男人完全沒發現,手段真是……高哪!
方拓默默嘆氣,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無奈。
聞言,艾瑞乾笑無語,已經不知該説什幺了。
「什幺?你們在説什幺氣泡飲料?」已經顯得醉意迷濛的大眼遲鈍地瞅着兩人,江緋寒笑呵呵道:「香檳也有氣泡,而且好好喝。」舉起自己的杯子又想再喝一口。
「不要喝了!」飛快出手奪過她的酒杯,方拓眉頭擰了起來。
「為,為什幺?」有些傷心好喝的飲料被搶走,她眼眶紅了。嗚……就算他是頂頭上司,也不能這樣啊!既然要請客,就別吝嗇嘛!人家她喝得好好的,幹嘛給人家搶走呢?
「-醉了!」簡單明瞭的答案。
「我、我醉了?」不知為何,江緋寒醉態可掬地笑了起來。「就算你是總裁也不能亂講!香檳是喝不醉人的,我説的沒錯吧,強森特助?」未了,迷濛的大眼望向艾瑞尋求支持。
險些沒爆笑出來,艾瑞發現這個單純的小秘書平日小心謹慎,可一旦醉酒,性子就變得多話且大膽起來。
「對!香檳是喝不醉人的。」笑着順從她的話意,擺明捉弄人。
「艾瑞!」未料他不勸阻還攪局,方拓立刻投以冷厲一瞥。
「啊!九點多了,我該趕去機場了!」假意地看了下手錶,艾瑞裝模作樣叫了起來,隨即不夠義氣地丟下一個醉酒的女人給上司兼好友,自己則是飛快的逃之夭夭。
「艾瑞!」氣惱又叫,卻喚不回可惡的金髮男人,方拓只能無可奈何地眼睜睜看着他離去。
「唔……強森特助要去趕……趕飛機了嗎?」開始出現大舌頭症狀,江緋寒趁上司不注意,又把被他奪走的酒杯給拿了回來,飛快又喝上一口……啊~~真的好好喝喔!
「江秘書,-……」待方拓發現想阻止時,卻見她已經將杯內所有的香檳酒全一口乾光了。
「嗝!」打了個酒嗝,她醉眼蒙-地笑開了臉。「好喝!」
「我送-回去!」當機立斷,方拓決定馬上處理這個醉鬼。
「等、等一下啦!」急忙拉住他臂膀要他坐好,江緋寒嘟嘟囔囔的開口了。「人家……人家還有東西要給你……嗝……別……別急着走嘛……嗝……」
有東西要給他?
方拓一怔,還來不及説什幺,就見她從包包裏翻出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禮盒,笑呵呵地雙手奉上。
「花了我一萬多塊,給你!」醉茫茫的笑容有着一些些心痛。嗚……這東西好貴喔!
「我不收禮物!」瞅着包裝精美的禮盒,方拓眸心轉冷,甚至有了嫌惡之色。
莫非他看走了眼?這個他從眾人中挑出來的秘書,其實也和以前一些共事的女職員一樣,動不動就小禮物、情書奉上,對他有着工作之外的企圖?
若真是如此,那他還是趁早把她調回秘書室,省得麻煩。
「不是禮物!」醉意醺然下,她沒察覺眼前男人突生的冷意,徑自又大着舌頭解釋,「這是……是要賠……賠你的東西……昨天領了薪水去……去買的……好……好貴喔……」
賠他的?
方拓微愣,還來不及多想,就見她已經自動將小禮物塞進他手中,讓他竟一時有些傻住,似乎不知該怎幺辦才好?
不知他的愕然,江緋寒徑自又醉酣酣地笑了。「唔……賠給你了,那我就……就不欠你了……」話落,似乎了卻心中大事,精神一鬆,腦袋「咚」地一聲栽倒在桌面上,直接醉死過去。
「該死!」見狀,氣質清冷優雅的男人難得地低咒了聲,迅速招來服務生結帳,隨即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撐起她癱軟的纖細身子,來到餐廳外頭招出租車。
不久後,當他費力地將醉死的女人給塞進車內,自己也坐上去後,還來不及報地址,就在後照鏡中對上司機質疑的眼神,好象是在評估他是否就是新聞案件中常出現的那種專門在飲料中下迷藥,趁女子意識不清時一逞獸慾的敗類。
冷冷反睇回去,直到司機識相地收回懷疑目光,方拓這才報出地址,在車子疾行中,他緩緩扭頭瞪着那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心底實在……很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