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鳴,鳥叫、雞啼,在這充滿陽光與泥上香味的鄉間,該是美好一天的開始,季雲白卻在清晨六點就被這熱鬧的雞啼聲給吵醒。
這羣公雞也未免太盡責了吧!
昨晚高又美根本沒回她的房間睡,她大概趁他沒在房裏時,偷偷進來拿走了她的換洗衣服。
既然睡不着,他乾脆出去走走,看看整個農場的環境,也許有什麼新鮮事也説不定。
整個農場只開發了三分之一,其餘的土地都以種植花卉為主,因為經費短缺,無法做更有效的規畫。
而他沒想到的是,才這麼早,已經有不少遊客出來散步,大概都是被雞啼聲給吵醒的。
他花了兩個小時將農場徹底逛了一圈,從烤肉區一直到菜園,連小木屋的材質結構他都研究了一下,他在心裏盤算,等吃完早餐後,他得將這些心得快速記錄下來,然後用電子郵件回報給公司。
來到餐廳門口,他眼尖的看見消失了一整晚的高又美正在牆角邊和一個同樣穿着農場制服的高壯男人説話。
季雲白悄俏走過去,假裝是在等人看風景,高又美背對着他,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又美,你今晚還是要睡我那裏嗎?”高壯年輕的男人是林則伍。
“看情形啦!他如果要回台北,我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睡了。”一想到季雲白,高又美的頭就很痛。
“那他最好晚點回台北,你就可以在我那裏多睡幾天了。”林則伍一臉興奮。
聽到這裏,季雲白的臉色迅速變了。
“阿伍,什麼睡不睡的,多難聽呀!我只是借你房間的地板用而已。二高又美給了林則伍一對白眼瞧。
聽到這裏,季雲白又恢復了輕鬆的模樣。
“我要你睡牀,是你自己不肯的。”林則伍説。
“好啦,,我今晚要不要再去借你家的地板,會再告訴你的。”高又美一轉身,就看見站在身後的季雲白。
季雲白對着她咧嘴直笑,只是笑容裏有着諷刺,看了她一眼後,他就轉身走進餐廳。
高又美在心裏納悶着,季雲白那個詭異的笑臉是怎麼回事?難道又在算計什麼嗎?她沒空理季雲白,因為愈接近中午,就愈多的遊客要辦理退房,她得鎮守在櫃枱裏,等到下午才會比較空閒。
反正一週就只忙週五到週日,季雲白説得沒錯,她是休閒兼工作,沒事時,她還會去幫忙種種菜,除除草。
直到中午,季雲白都沒有出現,農場這麼大,她根本找不到人,早知道應該把他的手機號碼留下來。
到了傍晚,她總算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間稍稍休息,忙了整整兩天,她的腳都快斷了,雖然住宿的人只剩一半,但晚上還是有活動,她得儲備好體力。
回到自己房間,季雲白正大刺剌的睡在她的牀上,牀頭邊還有一台手提電腦,一堆資料散在桌子上,他穿過的衣服也被扔在椅背上。
高又美看了是又氣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男人是來度假還是來工作的?他真的把這裏當成他的房間了嗎?
“起來,季雲白,你起來!”她用力推着他的手臂。
季雲白緩緩張開雙眼,儘管他睡眼蒙-,還是顯現出渾然天成的斯文帥氣樣。“你回來了?”他沒起牀的意思,不,是根本連動都沒有動。
“已經有空的小木屋了,你可以不用再睡我這裏。”她站在牀邊,低頭看着他。
“我睡你這裏就好,我不想再搬動了。”他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不行,這樣我很不方便,你起來啦!”她動手拉扯他的手臂,想把他從牀上拉起來。
“又是不行。”他睜開眼。高又美,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還有你昨晚欠我一個禮物,你敢再説‘不行’兩個字,咱們就走着瞧。”
“那我還得去睡別人家的地板,你有沒有良心呀?”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小手,露出調侃的笑意。“我很有良心,你大可以睡自己家的地板,不用跑到別人家去。”
“季、雲、白!”她氣呼呼地叫道,兩頰漾起兩圈紅潤。
“不用叫得這麼用力。”他手臂才輕輕一扯,在反作用力之下,她就這麼跌入他的胸膛。
被撞的他沒叫半聲,撞人的她卻慘叫出聲.
“啊……我的鼻子。”她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怎麼了?”聽見她的慘叫聲,他連忙坐起來,也同時把在懷裏的她扶了起來。
她用力瞪他一眼,感覺到鼻腔裏有股濃稠的液體流出來。“都是你害的啦。,我流鼻血了!”
“你先躺下,我看看。”他收起嬉鬧的態度,趕緊讓她躺下,從牀頭抽了一張面紙。、
她躺下後才敢放開捂在鼻子上的手,果然掌心上已經有血的痕跡。
“別動。”他俯低身體,仔細用面紙幫她把鼻血擦乾淨。“你先休息一下,等等應該就不會再流了。”
他的動作輕柔,指尖無意地刷過她的皮膚,她的耳朵就這麼熱了起來,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入非非呢?
“你連耳朵都撞到了嗎?不然怎麼紅成這樣?”他納悶的看着她那雙連耳根子都紅了的耳朵。
“才沒有呢!”她撇開眼,不想看近在眼前的他。
“晚上回來你自己的房間睡,有牀不睡,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要去別的男人那裏睡地板。”他的眼神有着責怪的怒氣。
“意思是你肯把房間還給我了?”
“才怪。”他冷哼一聲,站起來將散落一桌的文件整理好,並且關上計算機。
看着他在房裏轉的身影,她不禁想着,她怎麼會惹來這樣的男人,就因為她不小心吵鬧他一個晚上,她就得受這種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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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的冷門營業時段是星期一到星期四,因此員工可以在這四天裏輪流排休,高又美選在星期一的一大早就逃之天天。
等到季雲白睡到自然醒,想找她的人時,她早就不見了人影。
幸好他昨晚有和她互換手機號碼,否則他上哪去找她的人?他還需要一個可以探聽到內幕的人。
“你在哪?”他一開口就質問。
聽到他的聲音時,高又美嚇了一大跳。“我回家了。”
“為什麼回家?”他問得理所當然。
“我休假呀!為什麼不能回家?你管這麼多!”
“什麼時候回來?”他再問。
“後天啦!”她回答得很勉強。
“嗯,那後天見。”對於她的有問必答,讓他愉悦的掛下電話。
他原以為高又美應該是個大膽的花痴女,至少她敢單獨闖入陌生男人家中又吵又鬧;可事實卻不是這樣,她看起來膽子又像很小,昨晚她還是沒有回她自己的房間,寧可去別人家打地鋪,也不願和他同房。
他繼續在農場的四周閒逛,遊客已經剩下三三兩兩,冷清之中,農場突然變得有股柔和的詩情畫意。
如果將土地重新做有效的規畫和開發,他相信這座農場應該可以得到龐大的收益。
傍晚迎着落日,他在小木屋前的涼亭敲打着計算機:沈培茹走了過來,大方的在季雲白的身邊坐下。
高又美和沈培茹算是互補型的好友,兩人不但個性完全不同,連外表打扮也截然不同。
沈培茹長得高挑,個性上充滿了陽光氣息,不但熱情大方,還一副凡事都以戀愛至上為原則,要不是礙於要穿制服,她私底下可是個勁裝的小辣妹。
“我可以坐下嗎?”沈培茹笑開了臉上那淡淡的彩妝。
“你已經坐下了。”季雲白也回給她一個微笑。
“你在打什麼?”她看向計算機屏幕。
“沒什麼,一些心情紀錄。”他順手關上計算機屏幕,以阻止沈培茹的窺視。
“前兩天太忙,沒時間招呼你。”沈培茹揚起最美的笑臉,沒辦法,誰教她是視覺系的女人,最愛這樣書生型的帥哥。
“沒關係,我只是來這裏休息。”季雲白不是那種拒美人於千里之外的男人,但他就是不喜歡女人太過主動。
“我都不知道又美有你這麼帥的朋友。”沈培茹不怕羞地緊盯着季雲白看。
“我也不知道又美有你這麼漂亮的朋友。”沈培茹的確美,季雲白説的是真心話。
沈培茹呵呵直笑,被大帥哥讚美,她還是很不好意思。“你今年幾歲呀?從事什麼工作?”
明着問了,季雲白微微皺眉,高又美可是連問都沒問過他這些私事。“又美沒告訴你嗎?”他打着太極拳。
“這兩天我們忙翻了;根本沒什麼時間可以聊天,今天她就回家去了。”
“她家離這裏遠嗎?”他輕易的將話題推開。
“還好啦!騎車大概四十分鐘。”
他對探人隱私的八卦話題不感興趣,偏偏他只能拿高又美來當話題。“她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我們去年大學畢業,就直接來這裏工作了。”
大學畢業了呀!他還以為高又美的年紀還要更小一些。“你們怎麼會想來農場工作?”
“現在大學生滿街都是,工作很不好找:這裏的老闆是又美的叔叔,所以我們兩個就先來學經驗。”對於帥哥,沈培茹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高又美和農場的業者有親戚關係。“嗯,學些經驗,以後要轉換工作就容易多了。”
“我猜你頂多二十五歲吧?”沈培茹又把話題繞到他的身上了。
季雲白笑了笑,站起身,將計算機收進提袋裏。“男人的年齡也是秘密。”
“厚,早知道我就要你交證件辦住宿登記。”季雲白愈神秘,沈培茹就愈好奇。
“我住又美的房間,不用辦登記。”
“要是被又美的叔叔知道她房間裏藏着一個男人,她一定會被罵到臭頭的。”
“那就不要讓又美的叔叔知道。”他拎起計算機,邁開腳步準備離開涼亭。
“季雲白,你跟又美到底是什麼關係呀?她怎麼會肯把房間讓給你睡,寧可去睡阿伍房間的地板。”沈培茹追着問。
提到這個,季雲白感興趣了,他停下腳步,看着沈培茹。“又美跟阿伍又是什麼關係?她去睡阿伍那裏,難道她叔叔不會生氣嗎?”
“你放心好了,全農場的人都知道又美和阿伍是哥兒們,又美心裏除了那個沒良心的前男友外,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她叔叔根本就恨不得又美和阿伍能湊成一對。”
提到陳國強,季雲白就有隱隱的火氣。“哦~~意思是阿伍也對又美有興趣-?”
“嗯,阿伍對又美可好了,又美説東,他不敢往西,偏偏又美從不把阿伍看進眼裏。”
那她還敢去睡阿伍的房間?!這不是給那個阿伍更多遐想的機會嗎?季雲白一股火氣幾乎快要爆發出來。“沈小姐,我想回房休息一下。”他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往那棟主建築物走去。
“喊我培茹就好……”沈培茹只能悻悻然地目送季雲白離開,反正還有機會可以接近帥哥,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操之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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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到不能再躲,高又美在星期三晚上終於回到藍天農場。
自從季雲白來後,她的心思全都移轉到他身上,完全沒有去想到那個該死的陳國強。
這個季雲白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離開?這樣會搞得她神經衰弱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吁了一大口的氣,季雲白那個討厭鬼不在,她趕緊去洗了個香噴噴的澡,等到頭髮幹後,就立刻投入軟軟牀鋪的懷抱。還是自己的牀舒服,她再也不要去睡林則伍的地板啦!害得她腰痠背痛的。
季雲白一回到房間,就見到那個睡得香甜的女人。
他在牀邊蹲下,聞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浴室裏那瓶帶着茉莉花香的沐浴乳。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掃前兩天的煩悶,心情是特別的好,他也轉進浴室,用了同樣的沐浴乳,洗了個香噴噴的澡。
他怕自己敲鍵盤會吵到她,開燈看書也會吵到她,乾脆今晚跟她一樣早早睡覺,這幾天被公雞一大早就叫起牀,他也是嚴重的睡眠不足。
她的懷裏抱着一個超大的泰迪熊,泰迪熊佔據了另外半邊的牀位,原來她那時候是真的把他當作抱枕在抱。
這裏沒有沙發,他也不想睡地板,只好小心翼翼的把她懷裏的泰迪熊拿走,自己才慢慢躺下。
他喜歡這種清爽的沐浴香味,回台北後,他應該更換成這種牌子的沐浴乳。
這時,她的小手在空中亂抓了一下,然後在他的胸口摸了摸,接着摟抱着他的腰,唇角還漾起一抹淡淡的笑。
她恐怕是把他當成泰迪熊了,季雲白只能無言的看着這張粉柔的小臉,儘管他是在折騰自己,但他還是捨不得將她推開,甚至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臉看。
跟她相處的時間,仔仔細細推算起來,恐怕連兩天都不到,他為何會被她給吸引?
“啊……嗯……”沒幾分鐘,她的小嘴垮了下來,嘴裏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嗯……啊……”
“你怎麼了?又美……”他小小聲喊着她。“你作噩夢了嗎?”
她半睜着眼,眼神有些不對焦,眼珠子轉了幾圈後,終於定在他的臉上。“我長得很醜對不對?”
“啊?”他被她突來的問題考倒了。
她吸了吸鼻,有種想要哭的樣子。“我就是很醜呀!不然怎麼會被拋棄?不然怎麼會沒人愛我呢?”
他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你不醜,乖,趕快睡。”他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裏,很疼惜她的傷心,她真的那麼愛陳國強嗎?愛到每次夢中都夢見陳國強。
她抬起小臉,用手推了推他的胸口,他不動,她只好身體往後退了一些,讓兩人之間隔開出距離。
“你説謊,像你這樣的帥哥,根本不會喜歡我對不對?”夢境裏的憂傷深深影響着她。
雖然她白天還是一樣的有説有笑,儘量讓自己像個沒事人一樣,可是每每到深夜,她的悲傷就像個無底洞,讓她無止境的陷入。
她長久以來對自己缺乏自信心,所以她談感情一向很理智,怕受傷、怕失戀,沒想到初戀就慘遭這樣無情的背叛。
她的心頭糾結着難受,像是吐不出的棉花,她在黑夜裏這樣告訴自己,如果再不説出口,她一定沒辦法呼吸的。
“你作噩夢了嗎?你到底醒了沒?”他柔聲問着她。
“季雲白,我很討人厭是不是?”她的聲音有着剛睡醒的乾澀,她的確是作噩夢了,夢裏她一直在追尋一個背影,偏偏怎麼追都追不上。
“不會,你很可愛。”聽她能喊自己的名宇,他知道她醒了。
“我作噩夢了,夢見每個人都不理我,連你都只用背影嘲笑我。”她哭喪着瞼。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撥了撥她的長髮。“你別想太多,很多事要懂得忘記和調適比較好。”他當然知道她的心結,情殤是不會那麼快痊癒的。
“我沒想太多呀!我只想找到一個愛我的人,為什麼這麼困難?我為什麼不能像培茹那樣。”她哀叫着。
“你很好,你要有自信,相信我。”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有耐性來安慰她,他明明不喜歡這樣懦弱的女生,更不喜歡為情想不開的女生,結果他現在正在做什麼蠢事?
“那你吻我呀!”她仰高小臉,嗆聲的意味很濃厚。
他面有難色,雖然很想念她小嘴的滋味,但他還是看得出來她在賭氣。
“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大帥哥,怎麼可能會吻一個醜小鴨?”她頹喪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也跟着坐起來。“你一點都不醜,是誰説你醜的!”
“不醜,為什麼沒有男人喜歡我?為什麼他要移情別戀?”
“他是大壞蛋、他是變態,他騙了好多女人的感情,這不是你的錯。”他義正辭嚴的反駁她的論調。
“我知道是他的錯,可是我……”她還是很難過。
“吻你就會讓你恢復自信嗎?”他扳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對着他。
“算了,不要為難你了,讓你吻我,你一定寧願去吻蟑螂、老鼠……”她話還沒説完,他的吻就迎面落了下來。
“啊……”這樣的滋味她曾經嚐到過,關於那晚甜蜜的吻,不是在作夢,那是真真實實曾經發生過。
他捧着她的小臉,在她唇上柔情的吸吮;她只能閉上眼睛,陶醉在這個甜蜜的吻裏。
他的心跳愈來愈快,她連耳根子都紅了;他的理智告訴他得停手,她的反應卻是將小手怯怯地攀上他的脖子。
厚重的呼吸聲引發起濃烈的情慾,誰先主動、誰是被動,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之間已經密不可分,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