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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斷不斷

    (A)

    我走到學校,想起之前好久都沒有跑步了,心血來潮的直接跑去場,空蕩蕩的場上沒有一個人,安靜的柳樹偶爾還能有幾聲鳥兒的叫聲,欄杆上有細密的露水,我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仰臉看着天空,我沒敢大聲説什麼,只是低聲的跟自己咕噥着,我説:十八,從今以後,你的人生能依附的,就只有你自己了,懂嗎?

    我繞着場跑步,好久沒有跑步了,沒跑多久身體就出汗了,感覺襯衫貼着後背,濕漉漉的,不過感覺很舒服,我用手忽閃着襯衫,喘着粗氣往宿舍走。

    我想起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師姐了,不知道她恢復的怎麼樣了,師姐睡眼惺忪的開了門,看見是我,驚訝了一下,師姐明顯胖了,不過更像是浮腫,師姐笑着説: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的,能不胖嗎?

    我想問問師姐的心情,但不知道怎麼開口,師姐拿出一聽飲料給我,苦笑了一下:我挺好的,十八,這個暑假謝謝你了,謝謝你之前照顧過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還不能讓家人知道,我這些天想過了,就算是幾千塊錢把自己賣了一回,我也沒失去什麼,還多了一些對於男人的經驗,有失有得,早晚都是這麼一個過場。

    我轉着手裏的飲料,沒有説話,師姐拍了我一下:不過還好了,失身於沒有太多感情的男人,總比失心於自己喜歡的男人要好,失身有什麼啊?身體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早晚都得潰敗腐爛,但自己的心還是留給自己好。

    我無言以對的看着師姐:聰明如你,祝你好運了。

    師姐點頭:你怎麼樣啊?小淫怎麼説?

    我:沒怎麼樣,路歸路、橋歸橋吧,不是一條線上的人,也挺好。

    和師姐閒聊了一會兒,師姐的精神狀態應該算是欣慰,傷害這個東西不能避免也不能繞開,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想辦法消化傷害。離開師姐的時候,我把那聽飲料重新塞回師姐手裏,這個女人付出那麼大代價換回來的東西,我真的不忍心喝。

    回到宿舍的時候,意外看到江若雨,坐在我的,看見我推門進來,笑吟吟的看着我:好久不見。

    小諾正在剪腳趾甲,聽見江若雨那麼説,特意停了下來,看看江若雨:喲,你們南方人是不是都這麼客氣,這才幾天沒見啊?十八,剛才小淫打電話找你了。

    江若雨表情僵了一下,看着我:我那兒,有不少新的VCD,你要不要挑幾本看看。

    我拿起香皂和毛巾,淡淡的看着江若雨:我沒有電腦,不方便看的。

    走出宿舍去水房,回頭,我發現江若雨跟着我,我有些不知道説什麼好,沉默的看了一眼江若雨,總覺得她怪怪的,還有那個她對門叫九段的,放肆到不行。空蕩蕩的水房,彌散着潮濕的水氣,掛着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有關不嚴的水龍頭在滴答着水,我擰開水龍頭,不停的用水沖洗着燥熱的臉,這些天發生的事兒太多,太猝不及防了,我還沒有承受的能力,抬頭看向水龍頭上方的鏡子,我的眼睛看起來真的好疲憊,缺乏睡矛或者還有很多。

    我用手抹了一下臉,鬢角額頭上的髮絲往下滴答着水滴,打濕了我皺巴巴的襯衫,水滴順着我的臉頰流淌到脖子,鏡子中,江若雨雙手抱胸,倚着門直直的看着我,江若雨哼了一聲:這就是你選擇的男人麼?這就是你想要的男人嗎?你不覺的好笑嗎?

    我看着水槽中的水流發呆,江若雨嗤笑:我是該説恭喜你,還是説同情你?

    我也直直的盯着鏡子裏面的江若雨:你什麼意思?

    江若雨尖刻着聲音:男人有什麼好啊?有讓你省心過嗎?有沒有?

    我冷冷的回應:那是我遇人不淑……

    江若雨朝我走過來:十八,根本就不是,你應該早就知道,男人都不是好……

    我回頭,警惕的看着江若雨:你幹什麼?

    江若雨停住,温婉的看向我,嘆息:十八,你以為我也會害你這樣難過麼?

    江若雨的眼神,閃閃爍爍的看着我。

    回到宿舍,小諾正在接電話,看見,無聲的擺出了一個“小淫”的口形,我,小諾開始對着電話胡扯:十八啊,她剛才還在好像,你等下,我給喊喊。

    小諾放下手裏的電話,拉開宿舍門開始對着走廊狂喊:十八!!十八!!你在水房麼?你在洗手間麼?電話,有你的電話!!

    江若雨在旁邊用手捂住嘴笑,小諾裝模作樣的喊了一會兒,回身拿起電話:哦,十八不在,水房洗手間我都喊了,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應該走不遠吧,她穿着大短褲大拖鞋,能去哪兒啊?恩,她回來了我讓她給你回電話。

    放下電話,江若雨再也忍不住了,笑出聲,小諾翻着衞生球的眼神看了看江若雨:哎,沒事兒你笑什麼,我怎麼看你都彆扭。

    江若雨尷尬的看着小諾:我,我好像沒得罪過你吧?

    小諾哼着:不是得罪的問題,我一直都對賣碗麪的人都過敏,誰讓你沒事兒賣碗麪了。

    下午學生會全體成員開會,主要內容都集中在如何安排接待新生開學上,當4暮滿身掛彩的出現在學生會辦公室的時候,學生會老師皺着眉頭看4暮,4暮也挺尷尬的,學生會老師疑惑的打量着4暮:哎,你怎麼老是被人揍啊?你得罪誰了?

    4暮表情尷尬的看向學生會老師:這次是意外了。

    學生會老師瞪了4暮一眼:哪次不是意外?你注意了,別人看你這樣,還不定怎麼想我們學生會呢。

    謝童在我身後低低的對別人説:靠,4暮天生就是一副欠揍的德性。

    蘇亞調侃着説:別這麼説啊,我怎麼發現越是欠揍的男的就越是有人爭着搶着要啊。

    蘇亞説這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阿瑟也非常欠揍,難怪蘇亞看上他?謝童碰碰我:哎,十八,元風結婚,你送什麼禮物啊,我想給錢,是不是俗了點兒?

    我笑:錢多實在啊,不過大家同學一場,還是不要給錢了。

    謝童悻悻的説:我又不知道元風喜歡什麼,煙也不抽酒也不喝的。

    蘇亞插嘴笑:你們男生都這個德性,一提到買禮物什麼都不懂。

    4暮跛着往我身邊的椅子坐了過來,一臉的邪笑,我就知道4暮肯定沒有想什麼好事兒。果然,4暮似乎都忘了自己被人揍成什麼德性,嘿嘿的坐在我身爆我礙於學生會老師在場,沒有發作,4暮壓低聲音:哎,你和左手去北戴河了?

    我從牙縫裏面擠出一句話:你管不着!!

    4暮扁扁嘴:朱檀説你和左手同居一室?

    我扭頭冷冷的看着4暮:你不説話能死,還是會成為啞巴?

    4暮□的笑着:哎,你和左手睡了……

    我用自己穿着運動鞋的腳照着4暮的腿大力度的踢了過去,4暮迅速閉上嘴巴,表情極其痛苦的看着我,好一會兒才把胳膊伸到桌子揉着腿,瞪我,壓低聲音:怎麼了我?你幹嗎這麼正經,不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兒嗎?靠。

    我冷冷的瞪4暮:你不僅欠揍,還欠抽,你活該!!

    4暮眼神變得邪惡:我還告訴你,越是你這樣的女人越是有問題,整天裝着一副純情女人的人,就越是不安分,你少在我眼前裝!!

    説着4暮很聰明往旁邊躲開了一下,我恨恨瞪着4暮,4暮得意的看我:你裝吧,我看你能裝多久,哎,你要是忍不住了,記得找我,我可比小淫有經驗的多。

    我想去小諾那天罵4暮的話:我×你大爺!!

    學生會老師怎麼佈置任務我都沒聽清,我咬牙切齒的看着4暮,我就等着散會,我非揍4暮不可,我的眼睛都能冒火了,4暮當然看到了我的憤怒,裝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挑釁的看着我。

    學生會老師剛一宣佈散會,我騰的就站了起來,朝4暮走過去,可笑的是,4暮比我還快,本來是跛着腳慢慢的拖拉着來的,這會兒的4暮竟然象離弦的箭一樣往學生會辦公室外面衝去,中間還撞到了兩個學生會幹事,那勁頭哪象是受傷的人?根本就是草原上的一頭野狼,學生會老師也奇怪的看着飛奔的4暮,詫異的看着我們:這,這4暮到底有沒有被人打啊,怎麼跑得這麼快?把我也嚇了一跳。

    謝童嘿嘿笑:老師,他那是後遺症,這經常被人揍的人都有後遺症,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跟驚弓之鳥似的,玩兒了命的跑,4暮怕是魔症了,被人打怕了。

    我本來還是怒氣衝衝的,聽到謝童這麼説,忍不住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覺得4暮實在太過可笑。

    回到女生宿舍樓,我遠遠的就看見小淫,小淫頭髮亂亂的,襯衫皺皺的,一個人低着頭,在女生宿舍樓下走來走去的,小淫抬頭看着我的方向,我站住,小淫開始朝我的方向跑過來,我的眼睛裏面,一瞬間就充滿了霧氣,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好,是跑開,還是等小淫跑過來?就那麼愣神的瞬間,小淫已經氣喘吁吁的跑到我的面前,喘息着,眼神躲閃的看着我。

    我無措的晃晃手裏的學生會開會資料,想跟小淫象平時那樣笑一下,不過我偽裝的水平實在不脯我的動作太僵硬了,僵硬到我自己都知道很失敗,我非常泄氣的在心裏罵自己沒有用,為什麼一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就會覺得無比的委屈呢?我有什麼可委屈的?

    我沒話找話的看着女生樓,僵硬的笑:快,快開學了,有好多新生的。

    小淫咬着嘴唇看着我:恩。

    我拍了一下手裏的資料,笑的自己嘴角都在發抖:也都挺忙的,我上去了。

    我着急的想離開,小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直直的看着我:十八。

    (B)

    我試圖掙脱小淫的手,我儘量讓自己平靜:小淫,我真的挺忙的,我……

    小淫死死的拽着我的手臂,嘶啞着聲音:比我和你之間的事兒還忙麼?

    我:小淫,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事兒了,你聽我説……

    小淫軟弱的看着我:十八,真的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都這麼久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説?你怎麼能……

    小淫有點兒説不下去了,別開眼神看着地面,我感覺到小淫握着我手臂的手在抖着,小淫低低的聲音:十八,我只是不想傷害你,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的,我真的沒有想到的,還有啊,我和她之間真的什麼都沒做過,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麼?你之前有説過不知道怎麼跟我相處,我也一樣的,還有啊,那盒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在我房裏,誰也沒有用過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努力的用手去掰小淫的手,小淫的手握的死死的,我的手腕被握的很疼,我不敢説話,我怕自己一説話就會無比委屈的想掉眼淚,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空氣中有着憂傷的味道,直到皮箱拖着地面的聲音才打破了這種沉寂,我聽見有人喊:十八。

    我回頭,看見小丘笑容滿面的臉,易名跟在小丘後面拖着皮箱,小丘接着笑:十八,我回來了,十八,你怎麼了……

    小淫的手還是不放的握着我的手臂,易名不動聲色的眼神從我轉向小淫,拽拽小丘的胳膊,小丘會意的轉身:哦,我先上去了,對了,我從家裏帶好吃的了,晚上一起吃。

    我抬頭看着小淫:其實,我們這樣挺好的,我不想你的時候,挺輕鬆的,阿瑟説的對,我們不適合的,不僅阿瑟説過,好多人都説過,你也知道,我很笨的,你也一樣啊,其實也沒什麼啊,人家不是説買賣不成仁義在麼……

    他大爺的,這算哪門子比喻?我有點兒説不下去,晃晃被小淫緊緊握着的手臂:哎,我的手腕疼了,你別這樣……

    小淫直直的看着我:十八,我沒法不想你,你去北戴河那些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你看看我,恩?你看不出來我有多憔悴嗎?我每天不停的給你宿舍打電話,不停的給所有你認識的人打電話,我的嗓子都啞了,但是誰都不知道你去哪兒了?那天晚上一個沒有人説話的電話裏面我聽到了一個男人叫你名字的聲音,我真的都快要瘋了,你想想我的感受好不好,我不適意想讓你難過的……

    我苦笑:小淫,不是我想逼你説什麼,你還是不會跟那個女孩子説我和你的事實,對吧?你可以説你不知道怎麼説?你也可以説你不能忘恩負義,你也不想傷害那個女孩子,你能做的就是隱瞞,對嗎?

    小淫低下頭:我現在只是不知道怎麼跟她説,她家人很好的,我……

    我點頭:小淫,你抬頭看着我,你看着我。

    小淫抬頭看向我,我也看着小淫的眼神:小淫,你告訴我你想隱瞞到什麼時候?一直隱瞞到女孩子對你沒有了興趣為止嗎?

    小淫急切的:十八,不會的,她很小孩兒氣的,之前的分手都是她提出來的,她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男朋友的,我知道她……

    我感覺自己心裏酸酸澀澀的,我努力笑着看小淫:你這麼瞭解她?真好,小淫,其實我挺鼓勵你好好對人家的,都説了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人家小姑娘挺好的,不管是讀書的學校還是長得樣子,還有性格,都比我好很多的,我一向都有自知之明的,我跟她説過話,她對你也挺好的,你也沒什麼可虧的,真的,好好處吧,你們兩家又都是當地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我説實話的……

    易名遠遠的從女生宿舍樓方向走了過來,我朝易名招手,笑:易名,我問你個事兒?

    易名朝我和小淫的方向跑了兩步,小心的看着我和小淫:十八,什麼事兒?

    我若無其事的看着易名:哎,上次不是你説要幫我介紹同鄉麼?你怎麼把這個事兒給忘了?

    易名看看小淫,小淫呆呆的不知道想着什麼,易名訕笑:十八,開玩笑的,就是介紹幾個同鄉認識下,沒別的意思。

    我也笑:我也沒説你有別的意思啊?我也想多認識幾個同鄉的,這會兒他們在嗎?

    易名看看小淫,又看看我:在倒是在,我們一起回來的,可是……

    我有些興奮:那你現在帶我去見見他們唄,我現在也閒着沒有事兒,走吧。

    易名狐疑的看着我:不着急吧,改天也行……

    我盯着易名:改天我會很忙。

    易名有點兒尷尬:那好吧,小淫,也一起去吧?

    我:他挺忙的,去不了,走吧。

    我轉身跟着易名賺小淫握着我手臂的手一直沒有放開,我往前賺小淫的手臂也被我拉着,小淫跟着我走了好幾步,才慢慢的慢慢的放開握着我手臂的手,易名小聲説:十八,你手腕青了??你倆怎麼了?

    易名想回頭看,我扭頭看了易名一眼:不準回頭,我謎過男生宿舍就分開賺你回宿舍,我去別的地方。

    易名不解的看着我:你不是要認識同……

    我看着易名,易名打住,拐過男生宿舍,易名上去了,我順着男生宿舍繼續走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兒,想起生活用品沒有了,我晃晃蕩蕩的往學校超市走去。

    在學校超市裏面,我拿着購物筐瞎轉着,有些心不在焉,空蕩蕩的超市裏面,還有一些學生在買東西,但是男生好像居多,我看着放牙膏的貨架發呆,比較着那種牙膏便宜一些,我聽見身後有男生説話的聲音。

    一個男生:哎,你知道左手的手機號碼嗎?

    另一個男生:左手之前給我過,放在宿舍了,怎麼了?你找他?

    一個男生笑:哦,也沒什麼事兒,我表妹出國玩兒,上次左手過生日的時候我還差他一個禮物,就讓我表妹幫着買了一副耳釘,想送給他,左手的喜好特殊,不是他喜歡的,你給了他,他也不要。

    另一個男生:那倒是,那小子拽拽的,剛來的時候,好像誰都欠他似的。

    一個男生:他人挺好的,話少,恩,我就買這些了。

    另一個男生:歐陽,你英語複習的怎麼樣?託福有把握嗎?那可是用美元報名的,考一次心疼一次,我想想心裏都發怵,你學校選好了嗎?就是加拿大的?

    一個男生:恩,我本來也喜歡加拿大的學校,剛好我們家在哪兒有親屬,我爸媽也同意,看託福和申請的情況了,不過現在也不着急,怎麼都得先畢業了再説了,你呢?

    另一個男生:哎,我可沒你那麼好的實力,你行啊你,你爸那麼有錢還能心疼你那點兒學費麼,你倒好,每次都拿全額獎學金,哎,差不多就行了,把全額獎學金的機會讓給那些窮的叮噹響學生好不好?你出國靠的是實力申請,我就全得老爹老媽出錢贊助了,正跟女朋友家裏商量着,是不是一起辦出國,不然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那不成笑話了麼?

    一個男生:就是啊,所以我早就不讓你談戀愛啊,不為別的,不能害人家啊,不然你説兩個人真的談上了,是讓對方在國內等着你,還是一起出去?挺麻煩的,哎,我先走了,你記得把左手的手機號碼給我……

    ……

    我心裏一動,左手?歐陽?好像左手之前跟我提過他們宿舍裏面有個學習英語的高手,全科優秀,好像也叫歐陽,我轉頭看向説話的地方,臨近門口的收銀台,一個挺拔的身影快速跑出了超市,只留下一件深藍色的運動衣的背影。我挑了一款小小的牙膏,嘆息,人和人是不同的,天生的秉賦就不同,有的人天生就優秀,有的人天生就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的命。

    我眯着眼睛看着牙膏的標價,搖,話説:人的命,樹的影兒。樹大影兒大,樹小影兒小,像我這種半截子樹,樹大不起來,影兒略剩於無,將就着吧。

    阿瑟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默默的啃着小丘從家裏帶回來的好吃的,一邊吃一邊説好吃,許小壞一門心思放在左手身上,對着美味兒也沒興趣,唉聲嘆氣的看我:十八,最近我好想念左手的,他都不去酒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我,怎麼説我也是美女吧,太傷自尊了。

    小諾吭哧着:哦,對,你跟我們三個比較是美女,十八半男不女的,我還沒長開,小丘鄰家小妹,你當然是美女了,你也好意思比?

    我朝小丘示意:哎,這個好吃,小諾,你不用這麼打擊我吧。

    然後,傳呼器裏面傳來樓道阿姨金字招牌的嗓音:332的十八,樓下有人找,在嗎?

    我含糊不清的對着傳呼器嚷着:在啊,在。

    小諾警惕的看着我:十八,會不會是小淫啊?

    我:不知道,看看吧,大家一拍兩散,不致於成仇人的,下去了,哎,小丘,這個給我留點兒。

    小諾咣唧踹了我一腳:滿臉掛飯盒,你跟我滾!!

    下樓,看見阿瑟正對着蘇亞笑,蘇亞幫着阿瑟整理着脖子上的什麼東西,阿瑟笑的陽光燦爛的,自從阿瑟和蘇亞好上了之後,蘇亞對我也開始好了,這還真是愛屋及烏。阿瑟看見我,低頭跟蘇亞説了幾句什麼,蘇亞笑吟吟的拍拍阿瑟的胸,轉身上了台階。阿瑟朝我走過來,嘿嘿笑:十八,賺一起聊聊去,北戴河好玩兒麼?

    我也笑:湊合,螃蟹還不錯,不過皮皮蝦肉粗,塞牙。

    往咖啡廳走的路上,阿瑟拍拍的我的肩膀:十八,你想和小淫怎麼樣啊?你倆別沒事兒玩兒心跳遊戲好不好?幸虧咱們哥們兒沒有心臟病的,不然哪還禁得起你們這麼折騰啊?

    (C)

    阿瑟喝了一口冰咖啡,看着我笑:哎,怎麼想起和左手一起去北戴河?

    我:和誰都一樣,隨便抓着去的,我總的找一個人負擔我的路費。

    阿瑟點頭:我就説是這樣了,小淫吃的哪門子飛醋啊,非説你看上左手了。

    阿瑟從口袋裏面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是我還回去的鑰匙,阿瑟盯着我:十八,這個鑰匙跟小淫沒有關係,拿回去。

    我把鑰匙推給阿瑟:不想拿了,有些事情,該斷就斷了。

    阿瑟嗤笑:得了,別説的那麼酸了,你斷得了麼呢?小淫還沒答應你呢?

    我冷笑:他有什麼答應不答應的,大家彼此成全,還能做個朋友,誰都別記恨誰。

    阿瑟轉着咖啡杯子:十八,再給一次機會吧,這事兒雖然是他騙了你,但他不是惡意的,他也想你們都好,別這麼拗了。

    我嘆息:不是我拗,阿瑟,你説得對,我和小淫其實不合適,你們心裏都知道,我想的簡單,就像當初我和肖揚也一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是不能湊合着或者應付着,小淫不同,他是菩薩心腸,不管喜歡不喜歡,他都不會用直接的方法,他會拖着,他等着對方去説不,哎,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讓女的來説不啊?算了阿瑟,我就是真的給了小淫機會,等於逼着小淫去跟那個女孩子説事實,我也不想做惡人,我和小淫到此為止,彼此有成全就好。

    阿瑟啞然失笑:哎,不管你給不給小淫機會,都是要逼着他去説事實的,既然都是逼着小淫去面對事實,忍耐一下也不是壞事兒,十八,你怎麼沒有算開這個帳呢?

    我苦笑:阿瑟,你們都比我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就不能還我一個清淨麼?我怎麼覺得我活得那麼憋屈呢?我忍耐小淫,就等於可憐兮兮的傻等着那個有恩於小淫家的女孩子那天不高興的把小淫踹了,然後我再謝天謝地的趕緊把小淫領回來?我一定要這麼等着別人施捨我麼?感情的事兒能這麼處理嗎?

    阿瑟嘆了口氣:你倆啊,錯就錯在你過於有原則了,而小淫沒什麼原則上,其實小淫也不是沒有原則,只是他這人比較含糊,從小到大就這麼個性格,他墨唧你也不是不知道,十八,好好想想,兩個人都捨不得放開,總要想辦法稍微遷就一下啦……

    阿瑟的手機響了起來,阿瑟接聽:哎,小淫,怎麼了?

    我低着頭喝着咖啡,阿瑟突然把手機放在我耳爆我嚇了一跳,想躲開,阿瑟轉着我的胳膊,小聲説:是小淫,喝多了,你聽……

    手機裏面傳來小淫含糊不清的聲音:……阿瑟啊,你幫我啊,幫我想辦法啊?十八不理我,我怎麼辦啊?元風行嗎?讓元風找十八説説好不好?阿瑟你在哪兒啊……

    突然,手裏面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小淫不在説話了,我騰的站起身,阿瑟吊兒郎當的看着我笑:怎麼了?被打動了吧……

    我對着手機喊着:小淫!小淫啊!你在嗎?

    電話裏面沒有聲音,阿瑟臉色也變了下:十八,出什麼事兒了?

    我着急的看着阿瑟:不知道啊,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摔碎了,阿瑟,怎麼辦啊?

    阿瑟一把搶過手機,喊了好幾聲:小淫?小淫?小淫你説話啊?

    阿瑟重新撥打了電話,朝我搖,説佔犀又打了好幾次,還是佔犀阿瑟騰的站起身,臉色變了變:十八,你跟我回去看看小淫,這兩天他都不怎麼正常的,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我心裏也慌了,跟着阿瑟就往外跑,阿瑟跑得比我快,跑了一會兒,阿瑟回頭看我:十八,我先回去,你不用太着急!

    説着阿瑟就開始飛快的往房子跑,我感覺自己的腿也在發軟,還是勉強支撐着,半跑半快走的跟在阿瑟後面。

    等我氣喘吁吁的跑到阿瑟房子的時候,看見客廳水泥地上一地的碎玻璃,阿瑟正在不停的拍着小淫的後背,小淫不斷的咳嗽着,一身的酒氣,阿瑟看了我一眼沒有説話,小淫的襯衫上濕漉漉的,手上還有血漬,靠着沙發的有氣無力的趴着,看見我,好像想站起來,我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阿瑟輕輕的撫着小淫的後背,看着我:十八,你過來幫着拍拍小淫的後背,他剛才滑倒了,把啤酒瓶子打了,手也劃破了,我去倒杯水。

    説着,阿瑟就起身往廚房走去,小淫開始不停咳嗽着,我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過去,蹲在小淫身爆用手拍打着小淫的後背,小淫忍着咳嗽,想跟我説什麼,我避開小淫的眼神:別説話,一會兒喝點兒水就好了。

    阿瑟把水遞給我,回房間又拿了一些創可貼出來,我顫着手把水杯遞給小淫,小淫看了我一眼,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水,阿瑟把創可貼小心的貼到小淫劃破的手上,我剛要站起身,小淫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抬頭看我:十八,你別住

    阿瑟站起身,看看我又看看小淫,搖了,把房間鑰匙塞給我:十八,你要是再敢把鑰匙還給我,我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我先回學校了,你在這兒陪着小淫待會兒吧,你倆好好聊聊,最不濟大家還是朋友嗎,小淫,你別為難十八了,我回去了。

    我站起身,着急的看着阿瑟:阿瑟,你別走啊?

    阿瑟看着我笑:十八,你什麼時候變成怕小淫了?他又不吃人,我走了,他要是吃人的話,你電話給我。

    阿瑟帶上門出去了,小淫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看向我:十八,我們怎麼就成了這樣,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我惱火的看着小淫:你沒事兒喝什麼酒啊你?你自己看看啊,要是不小心摔倒在這些碎玻璃上怎麼辦?你放手,我手腕都青了!!

    小淫的喉結動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我:十八,你還是擔心我,是不是?

    我瞪了小淫一眼,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不吭聲,小淫咬着手指頭,不時的看看我,我被小淫看得很不自在,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學校了,這兩天學生會忙着接新生的事兒。

    小淫騰的站了起來:那你明天再回去吧……

    我皺起眉頭:小淫,你給我聽好了,這個房間,多一秒鐘我都不想在這兒待着,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轉身就賺小淫騰的跑過去擋住門,喘着粗氣,怒氣衝衝的看向我:十八,你得跟我處下去!!

    我感覺可笑:你想什麼呢?

    小淫生硬得看着我:我沒想什麼,你要是不關心我你別跟阿瑟過來啊?來了又賺這算什麼啊?

    我推開小淫:你放心,我這就走。

    小淫惱火得看着我:我不是都跟你説了嗎?我和她有什麼啊,什麼都沒有的,你幹嗎非要這樣對我?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從來都沒相信過我!!

    我直直的看着小淫:小淫,如果你那個妹妹就想一輩子跟着你,你是不是一輩子都要等着她先説不要你了,你想我跟你等多久?

    小淫開始憤怒的嚷着:你就不能相信我嗎?她早晚會跟我説的,我也會找機會説啊,你什麼時候相信過我啊?

    我苦笑:不能相信你了,也不想再相信你了,江雪琪的事兒你騙過我,這會兒的事兒你又在騙我,就算我智商低,也不用你這麼反反覆覆的來驗證吧?

    小淫有點兒惱羞成怒,喘着粗氣,猛的拉開房門,指着外面:好,好啊,你都把我看得這麼扁,大家也沒什麼好説的,你賺你走吧,你走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你不要後悔!!

    我看都沒看小淫一眼,直接走出房門,下樓,拐過樓梯的時候小淫扯着嗓子喊:十八,你不要後悔,我不會再給你機會的!!

    然後,我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我為什麼要後悔?

    華燈初上的夜晚,流竄着夏季有熱度的空氣,我竟然真的不感覺有什麼委屈了,雖然心裏還是會難過。在學校大門口處,我看見九段摟着一個女生放肆的笑着,九段的手捏了好幾下那個女生的屁股,那個女生的身體跟着扭捏了好幾下。因為沒有正式開學,所以學校的大門是鎖着的,旁邊僅能容一個人通過的小門開着,九段撐開雙臂擋着的小門,那個女生挨着她的肩膀。我抬頭,九段似笑非笑的説:九月初,我要到外地實習了。

    女生嗔怪的撞了一下九段:哎呀,你都跟我説過了,我知道的。

    九段慢慢的歪着腦袋,邪邪的朝我笑:寶貝兒,我沒跟你説,不要插嘴。

    女生有些不高興:那你跟誰説啊?真是討厭。

    九段無端的笑,摟着那個女生,轉身往學校裏面綴傻瓜,我就是在跟你説,不然你以為我會跟誰説呢?

    這年頭,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全部都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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