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肖揚沒有回來,飯桌上,阿瑟一個勁兒的看着我,佐佐木也是,小淫倒是沒有看我,只是看着他眼前的水杯發呆,整個局面好像我就是表明了自己是個千古罪人似的,搞的我吃飯都很不爽,尤其是當我伸手夾了一塊好像是雞腿肉的時候,阿瑟咳嗽了一下,我一激靈,筷子一抖,雞腿肉啪的又掉回盤子裏面了,小麥偷偷一笑,趁我愣神的時候把我中意的那塊雞腿肉給搶走了,我無聲的抗議的瞪了小麥一下,沒敢説話。
阿瑟咳嗽之後,看着我:十八,肖揚三月份就實習了,實習知道嗎?就是離開學校好幾個月,肖揚的實習單位是西安,很遠,可能會在要畢業的那個月份回學校一下,就是這意思。
佐佐木小心的點頭:是啊,十八,基本上沒有什麼時間呆在學校了。
我抬起頭,看着阿瑟:哎,阿瑟,我問你,肖揚和你們是什麼關係,能如實回答嗎?
小麥把手裏的筷子放在餐桌上,拍的啪啪響,搶着話説:哎,十八,和肖揚當然是兄弟了,是兄弟,沒得説,絕對沒得説。
阿瑟看了一眼小麥,朝我點頭:是,大家這幾年的相處,就象是兄弟一樣。
我嘆了口氣:那麼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和你們又是什麼關心呢?到底是什麼關係呢?你們就這麼急着要把我當成你們兄弟的禮物送出去,小淫之前説易名是重歡情輕手足,小淫説他不會那樣,那個時候我們還把這句話當成笑話,可是現在呢?你們是不是覺得如果我給了肖揚一個機會,讓他沒有遺憾的離開學校,你們就算對得起你們的兄弟了?有沒有人想過,誰又對得起我了,有沒有人能對得起,反正你們都知道我喜歡過易名,好啊,有沒有人去找易名,告訴易名我十八曾經那麼真心的喜歡過他?有沒有人去找易名告訴易名也不要讓我遺憾離開這個學校,有人嗎?有沒有?
阿瑟張了張嘴,有點兒發楞:十八,可是十八……
我有點兒無趣的放下筷子:算了,我也不想問了,我先回學校了,你們慢慢吃吧。
我收拾了電腦桌子上的教科書,穿上大衣,阿瑟轉到我前面:十八,你聽我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
我苦笑:你想什麼?就是想讓肖揚快樂,對不對?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我推開房門往外賺開門的一瞬間,我楞住了,房間裏面的人都楞住了,肖揚靠着走廊的牆壁,發着呆,腳下是一地的煙頭,也許他一直都沒有離開,就這麼一直呆在門外?
肖揚看着我淡然一笑:十八,你不是禮物,沒有人能當你是禮物,我把你當兄弟總行了吧?你不甘心是嗎?好,我去找易名,我告訴易名你十八曾經很真心的喜歡過他,我去告訴易名讓他不要讓你遺憾的離開學校,好不好?我這樣做,夠不夠兄弟?夠不夠?
肖揚説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很大的很大的聲音喊出來的,我艱難的就連轉身的力量也沒有了,阿瑟和佐佐木開始伸手去拽肖揚:哎,肖揚,進屋進屋,外面很冷。
在阿瑟和佐佐木拽着肖揚往房間裏面的間隙,我挪動自己的腳步往樓下走。
冬天的風乾澀的拍着路人的臉頰,就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一樣疼,我頂着風沒有目的的朝前走着,如果,如果肖揚只是一個陌生人,像是張嘯那樣的陌生人,或許大家都不會難過,因為誰會和陌生人有交情呢?沒有交情又何來的難過呢?
我低着頭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和一個人撞到了一起,我聽見對方很不客氣的話:哎,你怎麼走路的,你不長眼睛嗎?説你呢?
我的火氣終於被挑了起來,我憤怒的抬起頭,剛要發火,愣住了,原來是肖揚他們專業的那對雙胞胎哥倆之一,正用兇狠的眼神瞪着我,我嚇得一激靈,也不知道這個是雙胞胎中的那個,後面還有幾個別的男生,都不認識,我準備息事寧人,小聲説: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沒有看見。
然後我看見那個男生哦了一下:哦?我見過你,絕對見過你,你認識肖揚是不是?
我心裏一涼,真他媽的冤家路窄,看來是那個在餐廳給過我一酒瓶的男生了。
那個男生忽然換上笑臉:大家認識嗎?上次在餐廳不小心失手了,我哪知道你是女生,你別介意啊,不過你挺膽兒大的,肩膀沒有什麼事兒吧?為這事兒我跟肖揚説過對不起了。
我胡亂的點着頭,不敢説話,那個男生接着笑:我告訴你,你護着的那個臭小子,我和他還沒有完呢?你告訴他老實點兒,那天我要是心情很他媽的不爽的時候遇到他,我非揍他不可,別以為我會心慈手軟,哼。
我沒敢説話,那個男生回頭招呼後面的男生:走了。
我吁了一口氣,一直沒敢説話,直到他們走了,我才回過神兒來,看來我也是怕捱揍的主兒,這個事實有點兒讓我感覺無地自容,我以為自己會很拽的面對他説:怎麼了?你丫要是敢碰易名一根指頭,我廢了你,不信就走着瞧。
我一邊往學校走一邊無地自容着,這個世界上,其實自己微小的可憐,想起上次在餐廳,如果不是肖揚,可能我和易名倆人會被人家揍成一對兒,絕對白給,可是我要因為這個理由讓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嗎?要不要呢?
晚上是小學生的家教,小學生突然開始認真起來,後來我才知道小學生的爸爸答應小學生如果這次期末考試能考到班級三十名以內的話,就給小學生買一個文曲星的電子詞典,我現在還記得好像是一個叫S505的型號,那款型號的電子詞典當時是六百多塊錢,其實小學生的英文課程根本不需要那麼貴重的一個電子詞典,小學生看中的是電子詞典的遊戲功能,據説可以打好幾種遊戲,而且還能在裏面養一個寵物。就是為了這個電子詞典,小學生破天荒的開始認真跟我學習,我講課的時候他竟然真的有認真聽,我在心裏笑,看來物質力量要遠遠大於精神力量,不過總算是有用處,也好。
家教結束後,在學校門口,我看見了阿瑟和小淫,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之後了,阿瑟朝我笑:哎,十八,有時間嗎?
我有點兒複雜的看着阿瑟:哎,你不會又是來勸我的吧?肖揚對你們那麼重要嗎?
阿瑟搓了搓手,有點兒尷尬:十八,你聽我説,不是肖揚對我們重要,你對我們也一樣重要,真的,我是在説真話。
阿瑟頓了一下:十八,我沒有想到的是,簡單的戀愛,原來對你是那麼重要,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我們都以為其實戀愛很簡單……
小淫一直沒有説話,只是不停的背對着風的方向抽着煙,我嘆了口氣:算了吧,不要再説這件事了,説多了對誰都沒有更大的意義。
阿瑟拽住我的自行車,正經的看着我:十八,你和肖揚對我來説都是一樣重要的,對於朋友,我從來沒有分出彼此,我從來沒有想讓用你來讓肖揚沒有遺憾的離開學校畢業,真的,只是我們一直以為戀愛很簡單,簡單的就像是和朋友相處一樣,我並沒有想到這種交往在你的想法中是那麼的重要。
我心裏一熱,有點兒説不出話來,阿瑟笑:十八,如果我們説錯了什麼,你千萬別生氣,為這麼點兒事兒鬧彆扭挺不值當的,是不是小淫?
小淫轉過身,看了我一眼,沒有説話,只是點了一下頭,看着他自己手裏的煙。
阿瑟笑:肖揚下午的時候回去了,他説他中午有點兒失態了,挺不好意思的,讓你別放在心裏,十八,你就別生氣了。
我:我真沒有生氣,就是,就是感覺太亂了,亂的讓我都糊塗了。
小淫嗤笑:亂?那裏亂了?十八,你腦細胞是那個等級的,就這麼點兒事兒你就糊塗了,以後你還怎麼混啊?
我瞪了小淫一眼:是,我腦子不好使,行了吧,我不像你,有一百個女朋友也不會亂,而且絕對是坐懷不亂,即使分了手還要念着你的好,你將來能混的好。
小淫突然噗哧一笑:哎,阿瑟,我怎麼聽着十八這話的味道怪怪的,嗯?
阿瑟皺着眉頭推了小淫一下:你小子正經兒點兒,沒正形兒。
我看着阿瑟:哎,女生樓該鎖門了,我得回去了,不像你們,不用回宿舍。
阿瑟點點頭:好吧,十八,你先回去吧,考完試去我那兒,我讓小麥把他房間給你住,你就用電腦寫東西吧,千萬別客氣,客氣了我跟你急,知道了沒有。
我笑:哎,用你的東西,你還這麼大方?
回到宿舍,一飛很是傷感的看着我:十八,我今天去我們系問關於下學期分宿舍的事情了,確實是真的,下學期真的咱們就不在一個宿舍了。
我心裏也挺不好受的,雖然這個宿舍的人都不是一個系,但是平時大家相處的都不錯,解釋蘇小月總是不斷的氣我,但是,我的感覺始終是一種友誼的快樂,可是現在,我都不知道下學期自己會被分到那個宿舍,蘇小月歪着腦袋:十八,我還真是有點兒捨不得你,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啊。
我笑:不管怎麼分宿舍,我們大家不都是在一個女生樓裏面嗎?總有機會見面的,有不是以後見不到了,幹嗎這麼傷感,放心,就算分了宿舍,我肯定去找你們玩,行了吧?
嘟嘟一連的鬱悶:只能這麼着了,學校的宿舍又不是我們自己開的。
元旦過後,我一直沒有見過易名,我因為要好好複習期末考試,所以也取消了早晨跑步的時間,因為實在是特別寒冷的時間了,我有點兒擔心易名和肖揚同專業的雙胞胎之一發生矛盾,易名畢竟是新生,新生能有多大的力量和一個混混較量?而且還是打架成性的人,這事兒我開始期望大雄能夠插手,因為大雄和阿瑟還有肖揚的關係好,大雄和易名的關係也好,我是不會去找肖揚了説什麼話了,一是男人的事情總歸要男人自己解決,我再怎麼驍勇善戰也不能插手,因為我是女生;二是我和易名什麼也不是,我沒有任何理由插手,對於相互愛慕我實在是期待,對於收穫只能是感動,我無話可説,而且感覺沒有任何成就感。
快要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在綜合樓自習室看到了肖揚一次,肖揚在對面的欄杆上倚着,朝我的方向打招呼,淡淡的一笑,我也點頭,後來肖揚走到我身爆問我微積分複習的怎麼樣了,我説不太擔心不及格了。
肖揚走的時候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十八,那天對不起,我失態了。
我只是裝作自己記不得了:什麼事兒,我都忘了。
我看着肖揚慢慢的一圈一圈的繞着下樓,我看着肖揚的背影,感覺到一種淒涼,就像是看自己,不被別人喜歡,自己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而且經歷的時間還不短,我怎麼會忘掉這種感覺?不過還好,被我喜歡的人至少有一點是幸運的,因為我不會去糾纏誰。
距離考試還有兩天的時候,小淫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問我微積分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還好,從複習的角度而言,我還沒有什麼特別不會的地方,及格以上的成績應該沒有問題,小淫在電話裏面笑:哎,十八,千萬不要裝大頭,知道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千萬不要不懂裝懂,害人害己。
我也嘿嘿笑:別的科目可能還會裝一下,這個微積分的數學是不會裝的,放心吧,我複習的差不多了,不會丟你這個師父的臉面的。
嘟嘟這幾天開始着急,因為她的成本會計還沒有看幾頁,馬上就要考試了,所以急的有點兒抓耳撓腮,嘟嘟的眼神看誰都是一副求救的表情,可惜我幫不了她,蘇小月給嘟嘟講過一些題,但是嘟嘟好像都記不住,最後氣的蘇小月摔了書本。
還有一件事情讓我很吃驚,因為喜歡大雄而害上相思病的小諾突然在還有一天就考試的前一天中午拽着我來到學校場中間,中午的時候還算有陽光,但是冬天的温度並不會讓人感覺到沐浴春風的舒服。然後小諾仰天長嘯,哈哈的大笑了一通,小諾握着我的手,説:十八,我想通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我也沒有什麼可説的,一怨恨我小諾生不逢時,如果我生在大雄想談戀愛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大雄,二怨恨我本身沒有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讓大雄為我神魂顛倒,所以我決定和大雄只是做個朋友,就象你跟大雄那種朋友關係一樣,象什麼啊?對,像是兄弟一樣。
我吃驚的看着小諾:哎,你沒有什麼問題吧?
小諾驕傲的把頭一甩,可惜冬天的風很大,小諾並沒有甩出什麼頭型,倒是被風把頭髮吹得亂七八糟的,小諾笑:十八,如果要是有問題的話,就是這個期末考試我肯定會掛科,應該是企業管理了,我一點兒也沒有複習,大學英語也夠戧,算了,掛了就掛了,就當給自己花錢買了個教訓吧,相思害人啊。
於是偉大的小諾在公元某個年頭作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在一個冬日的中午,被寒冷的風吹散了頭髮,但是確實把我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