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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

    阿瑟的最後一句話大大刺激了我的自尊心,我有點兒賭氣的想知道他會給我一個什麼樣子的解釋,我很想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解釋才能讓我信服。

    晚上小學生的媽媽問我寒假的時候,會回家嗎?説實話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後來小學生的媽媽説感覺我補習的不錯,想讓我接着在寒假裏面給小學生補習,小學生在學校裏面跟別人吹牛,説是自己的家教老師(當然就是我了)好的了不得,搞得有兩個別的孩子也有想補習的了,説是想在寒假的時候補習,所以小學生的媽媽問我寒假能不能也接着補習。其實,我很樂意留下,有賺錢的生意怎麼能不做呢?但是表面上,我還是裝出一副比較矜持的表情:這個嗎?還是讓我回去考慮一下,畢竟寒假涉及到過年。

    據説生意人都這樣,好像可以賺到不少好處,果然,小學生的媽媽非常客氣的對我説:好,好,應該考慮,耽誤您過年,也不大好。

    補習完後,我開始往學校騎着車子,十一月末的天氣真的冷了,風吹在身上,感覺到很大的涼意,我有點兒哆嗦,好容易騎到學校,快進校門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喊我,我停了車子,回頭,看見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和一個女生正在往學校方向過來,等他們慢慢走進我才看清楚,是小淫和之前我送護手霜的那個女生,我搓了自己帶着手套的雙手,不知道小淫喊我幹什麼,小淫朝身邊的女生笑:你先回去,我還有點兒別的事情跟十八説,晚上我給你電話。

    那個女生答應了一聲,朝我笑了一下,先走了,我下了車子,看着小淫:哎,有事兒就説吧,過一會兒宿舍就該熄燈了。

    小淫背過身,點了一支煙,朝我笑:那天真的生氣了?

    我哼了一聲:無所謂,又不是我的東西被人漠視。

    小淫點了一下頭:也是,不管怎麼説,我是不應該隨便丟別人的東西,不過我沒有想到你脾氣夠大的,竟然把我們這些大男人都甩了一爆我和阿瑟好長時間都沒有反映過來。

    小□了一下,手裏的煙一亮一亮的,我沒有説話,推着車子慢慢走着,小淫扭頭看我:我為嘟嘟的事情説對不起,如果還不行,是不是我給她買支花,再買個什麼卡片或者貓熊之類的東西,當面陪個不是?

    當小淫説到貓熊的時候,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笑小淫,是笑自己想象中的貓熊的那種笨笨而且可愛的樣子,我忍住笑:算了,你既然不會和她有相處的機會,就不要給人家希望,好像怎麼着似的。

    小淫猶豫了一下,看着我:十八,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可能會用自己真誠看待別人,這也是阿瑟和我們願意與你做朋友的原因,可是問題是並不是別人都有真誠,很多人都是抱着一種似是而非的心態,如果別人不真誠,那麼我呢?是不是要真誠到底呢?讓自己受傷害嗎?

    小淫説這些話的時候,我也無話可説,也是,比如許小壞,我擔心她會受到傷害,但是她自己根本不在乎會怎麼樣,似乎很想嘗試或者比拼一下誰更有魅力?想到這兒,我嘆了一口氣,感覺挺理虧的,小淫又點了第二支煙,笑着看了我一眼:你呀,慢慢成長吧,和我們比,你的想法,有時候真的,不是説不好,只能説是很,很孩子氣,世界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和天真,等價交換的理論並不適合人際交往的。

    快到女生宿舍樓的時候,我轉頭看小淫:我快要到了,你回去吧。

    小淫吐了一口煙,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不過易名有一點説對了,你適合當兄弟。

    説完小淫轉身走了,我騎着車子朝女生宿舍方向走去,小淫提起易名,我的心裏突然變得很難過,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自己最先動了心?還是因為別的?

    回了宿舍,嘟嘟趴在落淚,不用問,肯定是因為裏面虛構的主人公讓嘟嘟傷心欲絕了,難道愛情真的這麼有魅力?就連虛構的都能讓人肝腸寸斷,有意思。

    蘇小月轉身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蘇小月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水,蘇小月平時就是一副石頭心腸,她能哭?首先她不會因為哭泣,我慢慢站到蘇小月的窗前,用手碰了碰蘇小月:哎,你怎麼了?怎麼了?

    蘇小月低着頭不説話,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眼睛有點兒紅,看着我:十八,我,我爺爺去世了。

    我哦了一聲,一時不知道説什麼好,只好用手拍了蘇小月的肩膀幾下:不要太難過了,人都會有那一天的,免不了的,免不了的。

    蘇小月壓抑着聲音,一飛已經睡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管一個人怎樣過自己的人生,怎樣的與眾不同,到最後的時候都一樣,好像聖經説過:你來自泥土,必將回到泥土。這話是聖經説的?還是人的古話,我有點兒搞不清楚,按照女媧用泥土造人的傳説來講,這句話應該是人先説的,祖宗的話真是有道理啊,不用多少年,我也就是一堆泥土了,不知道那個時候形狀能不能好看點兒?

    這一晚我沒有睡好,不知道為什麼,半夜的時候還覺得身體的腰部有些疼痛,像是燒傷似的,我翻了身,我也沒有點蠟燭更沒有火柴什麼的,我迷迷糊糊的覺得很奇怪,但是還是覺得湊合着混到天亮再説吧。

    當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我極其疲憊的爬了起來,先去檢查自己腰部疼痛的地方,我看了好長時間,沒有發現什麼東西,但是腰部有着明顯的兩個紅點兒,一個大一個小的,很疼痛,我懷疑是不是跳蚤,不過大冬天估計也不會有什麼跳蚤了,我跳下牀開始找原因,最後我發現我的牀單上有三個小洞,好像是被燒壞的,真是奇怪?我找不到原因,忍着痛,穿好運動衣,準備下樓跑步,出了宿舍樓,感覺到很冷,外面起風了,我打了個哆嗦,朝場跑去。

    場上很安靜,零散着幾個早晨堅持做運動的人,深秋時候從樹上飄落的葉子被風吹得嘩啦嘩啦的響,葉子的顏色沒有了葉綠素,像是消瘦老去的人,我想起昨晚蘇小月説她爺爺過世了,咳,人啊,很多時候活着就是一個簡單不能再簡單的過程而已,無論貧窮富貴無論英雄市井無論君子小人無論聖人白丁。

    易名沒有出來陪着那個女生打籃球,估計是天太冷了,我哈了口氣,想讓自己變得更暖和一些,網球場上空蕩蕩的,我嗤笑,阿瑟昨天還説今天會給我解釋,還説什麼如果我不給他機會,就當他看錯了我?含誰看錯誰還不一定呢?我,跑到中間的時候我看見前面有個人在看台上朝我招手,我仔細看了一下,沒有看出來是誰,跑得更近了一些,才看出是小麥,小麥整個人縮在寬大的運動衣裏面,雙手抄在一起,一個勁兒的跺着雙腳,朝我哆嗦的招着手,冷的很厲害,我詫異的停了下來:小麥,這麼冷的天,你瘋了,跑到看台上?

    小麥往下走了兩個台階,有點兒打戰:十十八,阿瑟,阿瑟昨晚家裏有事兒,他回家了,今天中午能回來,阿瑟阿瑟讓我告訴你中午他找你,我昨晚想打電話告訴你的,但是我給忘了,所以只好早晨跑來等你,等你,跟你説一下。

    我看着小麥:真是的,你等了多長時間啊?快點兒下來。

    小麥哆嗦着又往下走了一個台階:有半個小時吧,我怕睡過頭,所以直接過來了,阿瑟説做人不能,不能失信,不然很沒有水準。

    我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了,只是讓小麥下來,小麥慢慢往下賺我在台階等着,不知道怎麼的,很突然的,小麥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竟然從四個台階上跌落下來,我嚇了一跳,慌忙跨過欄杆,飛快的往小麥身邊跑,但是,還是晚了,小麥跌了下來,捂着雙腿極其難受的看着我:十八,好疼啊……

    我着急的蹲在小麥身焙怎麼樣了?哪兒疼啊?

    小麥的眼淚一瞬間就落了下來,我有點兒不知道所措了,小麥坐在地上站不起來,抱着被磕到的腿疼的齜牙咧嘴的,我一咬牙,蹲在小麥前面:小麥,你把雙手搭上來,我揹着你先回你的宿舍。

    小麥掙扎着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扶着旁邊的欄杆,站了起來,往上託了託小麥的身體,可能碰到了小麥的腿,我聽見他小聲哎呀了一下,我揹着小麥往小麥的宿舍賺拐過兩個樓,到了小麥的宿舍樓,小麥讓樓道阿姨用傳呼機叫人下來,過了幾分鐘,我聽見樓梯的地方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我聽見小麥喊:佐佐木!

    我抬頭,看見佐佐木走在前面,衣服都沒有穿好,後面跟着小淫,小淫吃驚的看着小麥:十八,怎麼了,小麥怎麼了?

    佐佐木慢慢把小麥轉到小淫背上,我大概説了一下小麥摔倒了,佐佐木看了一下手錶:小淫,不行啊,現在醫務室和醫院都沒有正式上班啊,七點不到啊?

    小淫看了我一下:十八,你先回去,我和老佐先帶小麥上樓,到八點的時候我們帶他去醫院看看,小麥,你先忍忍。

    我着急的看着佐佐木,我也很想去,但是想到上午約了朱檀,真是沒有辦法脱身,我看着小淫:哎,你們回來之後給我宿舍打個電話,不管我在還是不在都給我留個口信,好不好?我上午約了朱檀,是九點,走不開。

    小淫點點頭:放心吧,我們上去了。

    上樓拐彎的時候,小麥淚眼朦朧的朝我招了招手:謝謝你,十八,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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