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教以來第一次在正常家教時間內不用去家教,我似乎有種幸福感,決定去綜合樓上晚自習,我發誓絕對有好長時間沒有上自習了,都是為了人民幣,對不起知識啊,書本都沒有怎麼翻過了,看來我需要晚上用功了,好在有充電燈。
我轉了好幾個房間,都有人了,在綜合樓五樓西面的一個房間裏麪人不多,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個閒着的位子,我推門進去,問位子後面的女孩子前面有人嗎?女孩子,於是我心滿意足的把數學書放好,坐下,因為今天下午的課沒有聽好,所以我想好好複習一下,不然拉的多了就不好複習了。
看了一會兒微積分,我還是被這個無窮那個無窮搞得暈了,我嘆了口氣,望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這裏是五樓的窗户,能看見什麼?能看見黑黑的天,我哼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我又開始想到易名,想起前些天從樓上看見易名走出校外時候的情景,那天我從樓上往下看,易名變得小小的,還是穿着淺色的運動衣服,那種感覺在一個有陽光的中午,好像變得很貼切和温馨,於是我破天荒的在日記中寫下一段文字:
我偶爾伸了一下腰,懶懶得倚在窗欞上,望向窗外的世界。你漫不經心的抬了一下頭,我不知道你是否看見了我,但我看見了你,並且一直在注視着你。真的,我已經下過許多決心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你,因為我一直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或者説應該是一種什麼樣子的關係。你走出校園,其間一直沒有回過頭,我並不希望你回頭,因為更多時候,我想看的不過是一個背影,你的一個背影而已,真的,只是看背影。就算我無法忘記你,歲月也只會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你的背影,而洗淡你的容顏。
回想這段文字的感覺,我有點兒啞然失笑,可能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磨磨嘰嘰,有着和心裏彆扭。
我聽見後面原來一直看書的女孩子好像和身邊的一個男生説着什麼,還不時有笑聲,我有點兒看不下去了,於是收拾了書本準備回宿舍,我起身,聽見有人吃驚的小聲朝我説:同學,你不是十八嗎?
這個聲音和我下午在球場角落裏面的聽見的聲音一樣,我大吃一驚,慌忙往外快速賺小聲回絕:你,認錯人了。
我出了自習室,鬆了一口氣,還沒有等我反映過來,後面有人衝到我前面:哎,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佐佐木啊,那天阿瑟跟你説過的?你忘了?
我戰戰兢兢的抬頭看,真的是那天那個挺斯文的男生,這事兒整的,自己最糗最沒出息的無能樣子竟然被熟人看見了,真是無地自容了,我尷尬的看着他:那個,你還有事兒嗎?我要回去了。
那個叫佐佐木的對我説:你稍等一下。
然後我看見他朝最旁邊的一個房間走去,然後推門進去,不知道在幹什麼,過了一會兒,我看見那個叫佐佐木的男生先出來了,後面好像還跟着一個人,我還納悶兒呢,不知道是誰,後面那個男生往前並了一步,嚇了我一跳,又是那個小淫,我這個鬱悶啊,要知道找的人是那個小子,剛才我就溜之大吉了,小淫站在我面前,正要張口説話,我急忙説:哎,今天下午我撞到你的事情,我已經道歉了,還有那天晚上我差點兒撞到你女朋友的事情,我不適意的,好了,我説完了,我們互不相欠,完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小淫有點兒奇怪的看着我,佐佐木也是很奇怪的看着我,小淫又詫異的轉向佐佐木:哎,你確定這個十八是那個十八嗎?
小淫盯着我:哎,你沒事兒吧,是不是下午被我撞暈了?你,下午不是被我撞的哭了嗎?我是準備給你道歉的,你怕什麼?我又不會揍你,我不打女生。
我鬆了口氣:哦,不是,沒事兒,那個下午不是被你撞哭的……
佐佐木摸着腦袋發楞:不對啊,我明明看見你心情很不好,後來撞到小淫身上就眼淚汪汪的,怎麼……
我尷尬的打斷佐佐木的話:不是那樣的,不是,你瞎説什麼?
當我意識到我在朝兩個虎視眈眈的打男人大聲説話時候,我慢慢降下語調,儘量讓自己變得和顏悦色,免得自己變得不安全,我努力露出笑臉:是這樣的,我撞到這位同學時候不巧正好撞到了鼻子,鼻子一酸,然後有點兒連鎖反應,然後就有了流眼淚的假相了,不是真的流眼淚,就是這樣簡單,明白了吧?
小淫點點頭:這樣,我就説奇怪嗎?之前我把你甩出去那回,疼成那樣你也沒有哭,這次輕輕一撞,不會那麼脆弱……
佐佐木拿手碰碰小淫,小淫停住了嘴,我臉一紅:沒事兒,我可以走了吧?
佐佐木笑着點點頭,和小淫往旁邊讓了一下,我剛要轉過他們下樓,我看見易名從對面的方向也轉過來,身邊還有一個女生,這次的女生不是許小壞,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女孩子,笑嘻嘻的不知道和易名説着什麼,易名也是開心的笑着,還不時的打着手勢,我不想和易名走對面,慌忙轉過身,又往回匆忙的走着,繞過小淫身邊的時候,小淫側着臉朝我説:哎,哎,走錯了,走錯了。
我裝作沒有聽見的繼續走着,真是寸,那小子還真的以為我沒有聽見,竟然拽住我的胳膊重複的對我説:十八,説你走錯了,你聽見沒有?
我沒好氣的甩開小淫握着我胳膊的手:我拜託你,我走不走錯跟你又什麼關係?你不要煩人好不好……
可能我説話的聲音真的很大,我聽見了易名的聲音:十八?你也在這兒上自習,怎麼了?
易名從樓梯口轉了過來,奇怪的看着小淫和我:是不是,你們又發生什麼誤會了?
我露出親切的笑容,順便把手隨意的搭在小淫肩膀上,看着易名笑: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生,就是跟阿瑟説借幾本書,所以阿瑟讓我來找他們,誰知道他反而説不認識我讓我再去找阿瑟,所以我有點兒火大而已。
易名旁邊的女生好像和小淫認識似的,他們互相點了個頭,易名露出瞭解的笑容:沒事兒就好,那我們先走了。
易名和那個女生一起慢慢下了樓,轉過樓梯,拐下去了,我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自己手還搭在小淫肩上,趕緊拿下來,轉頭的時候我看見小淫輕輕的笑了一下,我尷尬的下樓梯,轉彎的時候我聽見小淫在我身後説:哎,下次説謊的時候提前支會一聲,我們到時候配合默契一點兒。
回到寢室,我沒有想到的是,朱檀在等我,説到這裏,不得不提一下我們上學那個時候還沒有幾個人能買的起手機,有個漢字呼機就已經是老牛了,那時候的手機叫大哥大,比空心磚小點兒,所以找人只能是打個電話或者在樓下用傳呼機叫人,再就是等着,嘟嘟跟我説朱檀已經等了我四十多分鐘了,朱檀看見我之後,朝我笑:十八,有件事情跟你商量。
我一聽這話就有點兒受不了,老師跟學生商量?我老是感覺自己又被精到了,我有點兒結巴:什什麼事情?有事兒,我我找您就行了。
朱檀呵呵笑:十八,你坐下,也不是什麼事兒,別緊張。
然後朱檀就把事情跟我説了,我吃驚的站了起來:這不行,絕對不行,老師,您開什麼玩笑?
朱檀跟我説,我之前寫給她的資料構思很好,是從另外一個角度闡釋了唐詩宋詞還有記敍文,就是從學習者而不是教學者的角度,我在裏面寫的很詳細,這樣就有了一些新的視角,需要的視角而不是老師給予的視角,所以朱檀決定讓我替着她上這三堂課,我那受得了這個?
朱檀笑嘻嘻的看着我:十八,怎麼不行?你給我一個不行的理由,現在教學不都提出不要按照舊套式來嗎?而且你這個教案做的無可挑剔,怎麼就不行,你在裏面提到的輔助的東西,錄音機還有磁帶我都準備好了,到時候我也坐在聽你講課,你怕什麼?還有你們班明天上午沒有課,我已經去教務處查好了,明天上午四節課,前兩節勝程學院的,後兩節是計算機專業的,他們的這個課都是選修,你現在選修課的專業上嘗試一下,然後再給你們自己專業上課,效果會更好更嫺熟一些。
我更加結巴了:這個這個,實在實在是,難以接受。
朱檀接着笑:十八,説不定將來你還要面臨很多事情,就眼前這點兒事兒就不敢了?那你膽子可駛小的,還怎麼出社會啊?
朱檀最後這句話刺激了我,是啊,有什麼不敢的,自己也就這麼點兒本事兒而已了,有這麼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幹嗎要拒絕啊,於是我點頭,朱檀笑:這就對了,你在教案裏面的寫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晚上早點兒睡,明天上午四節課呢?早晨去我辦公室,我在哪兒等着你,那我就走了,你好好看看你寫的這些東西,裏面有些小地方我改動了一下,但是不大,對了你再從你自己寫的詩詞選幾首加上去,增加一下自我的成份。
朱檀走後,蘇小月開始唉聲嘆氣:十八,你是徹底完了,完了,這下就連食堂盛菜的大師傅都不會再要你了。
嘟嘟問蘇小月:為什麼啊,説不定食堂盛菜的大師傅找不到婆姨也是可能的啊?
蘇小月攤開手:嘟嘟,這你就不懂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十八如果真的名揚天下了,那個男人敢要啊,食堂大師傅就算真的找不到婆姨,也不敢娶個李清照回家,你想啊,一開飯,十八要是不喜歡吃,呼啦來一句,唉,怎的一個愁字了得,要不就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你想急死大師傅啊,不對,十八不是這個風格,是辛棄疾那種,大師傅把飯菜端上,十八面壁而言,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什麼什麼烽火揚州路,一片神鴉社鼓,大師傅直接就得暈菜,直接撞菜盆自殺……
嘟嘟開始哈哈大笑,朝我笑:蘇小月,十八,應該這樣,奴家,唉,怎的一個愁字了得啊,今天的飯菜太油啊,大師傅拿着勺子問十八,親愛的婆姨,油了咋辦啊,十八慢慢捲起廚房的簾子,輕回眸,眼神微嗔,輕啓朱唇,唉,飯菜太油,那便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世間事啊,為何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啊,咳,然後大師傅把盛菜的勺子一扔,朝天怒吼,天啊,婆姨啊,冤家啊,我倒還不行嗎?
剛回來的一飛,被嘟嘟逗的笑到不行,我也是忍俊不禁,看着朱檀給我改過的教案,想了一下,管他什麼樣子,明天就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