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和澄弦進了超市又出來的,然後又是怎樣買了芝麻油,最後又是怎樣吃着澄弦買給我的冰淇淋的。我的腦海裏滿是鮮血淋淋、傷痕累累的殷尚。澄弦異常珍惜地抱着那瓶慶州芝麻油,站在岔路口欣悦地向我揮手再見。
“謝謝你。路上小心,走好!”這個天使男孩的一舉一動總美得讓我悸動。
“知道了,明天見。”我牽動嘴角,還以他一個自認為很優美的笑容。
澄弦明明已經轉過身,可不知為什麼又突然轉回頭來,用手順着眼角作垂淚狀,説:
“不要再這樣了。”
接着,他又用手比劃出一個大大的smile形狀,衝我展顏一笑。
“你要一直像這樣笑喔!”
噗~!我被他逗得笑了。可是,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在他面前保持距離,我怎麼能忍受。
“謝謝你。”女孩子怎麼能抗拒這種温柔呢!
確定我的笑容無誤之後,澄弦這才心滿意足地轉回頭,慢慢走遠了。我發現自己在澄弦身邊幾乎每隔十秒鐘就會微笑一次,每隔五分鐘就能大笑一次,正如兩年前我和殷尚在一起的日子。
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既歡欣又沉重,欣慰的是和天使澄弦有了近距離的接觸,擔心的是殷尚的處境!抬頭望天空,星星稀疏,只有冷冷的夜風陰陰地襲來,吹在身上讓人心寒意冷。
好累。今天家門前的山坡路也顯得尤其漫長,彷彿不見盡頭的盤山古道。
“我回來了!爸爸,在做什麼?”一進門就看見爸爸寬厚的背影,正往起居室的魚缸裏撒些什麼。
“沒,沒什麼。你這個臭丫頭,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爸爸滿臉驚慌,雙眼閃爍,拿着一個塑料袋拼命往自己懷裏塞。
我疑心大盛,加快腳步來到魚缸前,眼尖地發現那個塑料袋正是用來裝洗衣粉的。
“嚇~!爸爸,媽媽那麼寶貝她那些金魚,你怎麼往魚缸裏倒洗衣粉?!”我被爸爸的異常舉動驚呆了。
“江純啊,爸爸平常對你很不錯吧!一定不要告訴你的媽媽好不好,嗯?和爸爸拉鈎?”
“但是金魚死了媽媽一定會知道的啊!爸爸,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話音剛落,咔嚓嚓,玄關的門又被打開了,是媽媽從市場上回來了。爸爸立刻嚇得魂飛魄散,飛也似的躲進洗手間。媽媽看見整個人在原地發呆的我,不安地問:
“你爸爸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很急。”
在火藥桶爆炸之前,我趕緊溜回房間才是上策。
“呀~!我的金魚怎麼變成這樣子了!”媽媽一聲尖叫,心痛得要死,對她女兒都沒這麼緊張過。
“可能其壽將盡也!”糊弄一句之後,我立刻閃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盯着自己的手機已經兩個小時了,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看看?我顫抖着伸出手,按下了殷尚的電話號碼。“該電話已關機……”電子語音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的奢望。
一直打,一直打,怎麼還是關機。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他該不會是遇上什麼危險了吧?可我從沒見過他受傷啊!我努力安慰自己,在腦海中拼命想像着殷尚笑意盈盈、灑脱不羈的樣子,可一顆心怎麼也放不下來。接着接了花真一個電話,這傢伙真夠神速的,就在今晚解決了前任男朋友不説,立馬交到一個新男友,得意洋洋地在電話那邊自吹自擂半晌之後,見我興趣怏怏,這才掛斷了電話。
莫名的負罪感沉沉壓住我,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忐忑中我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