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菜回來了,豆芽菜~!”為了緩解媽媽心中的怒氣,我一進門就故意討好地大叫。
“鐵板木勺回來了,鐵板木勺~!”韓哲凝這個兔崽子,你想死嗎?不過可惜的是他所
言非虛,我立馬看見媽媽一隻手拿着木勺站在廚房門口,完全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象。“你可回來了,等你回來菜都涼了,你説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我的乖女兒?--”媽媽一副危險的口吻。
“把菜放進微波爐裏再熱一熱吧!媽媽。”我獻媚地説。
“讓我先打你一頓再熱。”
“媽媽,你先聽我説。”我趕緊出聲阻止媽媽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希望能用言語打動她,“我都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我朋友中還沒有誰到現在還挨木勺的揍的!”我可憐巴巴的、睜着小鹿斑比的眼睛看着她。
結果我還是吃了一頓“竹筍燒肉”,不過媽媽總算有點良心發現,只是“輕輕地”敲了我幾下(--“輕輕地”是媽媽的話,實際可一點不輕),豆芽菜事件就此拉下帷幕。我賭氣似的晚餐又餓着肚子沒吃。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窩裏一直哭到凌晨三點,最後才因為體力不支而疲倦地睡去(從出生到昨天之前,我從沒有哭得這麼厲害過),我的枕頭牀單都像被髮大水衝過一樣。
“哎呀~!妖怪呀!”希燦一見我的臉就怪叫出聲。
“想死啊,你!--”
“你的眼睛怎麼成這樣了,把眼睛睜開我看看,快把眼睛睜開。”
“不要。你知道昨天我受了多大的壓迫和委屈嗎?”
“為什麼?怎麼回事?”
“┬┬……我被媽媽痛打了一頓。”
“嘖嘖~!你媽媽還真下得了手。”希燦圍着我品頭論足。
原諒我希燦,沒有老老實實向你坦白昨天我和智銀聖之間發生的一切。只是我知道關心我而又生性愛嘮叨的你,一定會因為這件事在我耳邊從早晨晨讀一直唸到下午放學,我不認為自己今天還有體力接受你的疲勞轟炸。雖然你的碎碎念是為了我好,但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還是隱藏起部分事實吧!
在校園的小路上。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飯也不吃。”
“我哪有想什麼,只是冬天來了,人覺得有些意興索然而已。”
“有銀聖陪你,你還有什麼意興索然的?”
“我還是開心不起來。你就好了,冬天一到,正民就要從美國回來了。”
“有什麼好的,我才不稀罕他回來。”話是這麼説,但希燦笑得合不攏的嘴證明了她是死鴨子嘴硬。
“快把嘴巴閉上吧~!口水都流出來了。”
“今天我們去遊戲廳、卡拉OK廳好好玩玩吧!那個很有名的‘幻特奇’,今天優惠大酬賓。”“去唱卡拉OK?對不起,我今天實在沒什麼心情去,明天再陪你去吧!”
“笨蛋,就是心情不好才要去唱歌啊!把所有的煩惱壓力都唱到九霄雲外去。走,我們去唱《炒麪》!你不是最喜歡唱《炒麪》這首歌了。”
“《炒麪》!!OO”
結果我還是抵擋不住《炒麪》的誘惑,隨着希燦來到了“幻特奇”。現在還不到七點,裏面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學生,萬一碰見了銀聖怎麼辦(這個卡拉OK廳是尚高學生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我惴惴不安地想到。最後,我們挑了一個最角落的房間坐下了。
“嘟嗒~嘟嗒~嘟嗒~(這是前奏)”
“懷念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下雨的寂寞天氣裏,你陪我一起吃炒麪……”
“你是不是唱得太誇張了,韓千穗!”希燦苦着一張臉對我説。
“你安安靜靜地聽我唱歌,——‘那美味的三鮮炒麪!我最心愛的三鮮炒麪,在那個颳風有雨的寂寞日子裏,我們一起~~吃~~炒麪!’”
“你是不是受到什麼打擊了,除了被媽媽揍以外?”受不了我的魔音洗腦,希燦終於忍不住開口阻止我。
我驚天地泣鬼神的歌聲已經把隔壁包間的人招來了,是個尚高的女學生,她憤怒地過來敲了敲我們的門。
“呼……累死我了,該你唱了,希燦!”我轉過頭來,發現希燦正死盯着包間的一面牆看。
“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沒什麼……”希燦心虛地説。
這下我更懷疑了,“讓我看看,你讓開。”——
“哲凝和希燦到此一唱,願我們的愛情長長久久。”看着希燦一臉鬱悶的表情,我一把把她推到沙發上(以前我就提過,我的手勁兒很大的),不讓她再繼續呆看下去,以免觸景傷情。看吧,這就是到處亂塗亂畫的害處之一。
“唱……唱什麼?”希燦心慌意亂地問道。
“……唱幾首歡快的歌吧!”
“好,好。”可惜希燦口裏答得雖好,但她的眼神卻還是黯淡無光。這家該死的店,怎麼也不定期做做衞生、刷刷牆壁,弄得現在……
“希燦,我出去換硬幣,你在這兒先唱着。”
“嗯……”
氣死我了,該死的硬幣對換機到底在哪兒呢,我圍着遊戲廳找了幾圈都沒有找到。就在我心灰意冷幾乎想放棄的時候,那台機器竟然奇蹟般地出現在我面前,我頓時喜出望外,趕忙向它奔去。希燦在包間裏一定等急了,唉~!最近為什麼事事不順?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一股炙熱的視線膠着在我身後,是金翰成嗎?拜託,可千萬不要。我沒膽轉過頭去看,背後視線的主人卻主動開口説話了,是個女人的聲音。
“智英,她就是韓千穗。”
“……?”
我終於轉過了身,但轉過身我就後悔了。是金曉光和她的朋友(我中學時的模範生),她們正詭異地站在我身後。金曉光還是和上次我見到她時一樣,頭髮服服帖帖地梳在腦後,衣服釦子扣得好好的,標準的模範生打扮,看來她現在還在被以前的朋友孤立。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重新轉過身,想把紙幣放進換幣機的插口,但雙手卻不聽使喚地抖個不停……
“我認識她,我們以前是一箇中學的。”是那位模範生在説話。
“她中學時怎麼樣?”是金曉光的聲音。
“沒什麼,普普通通的嘛!”
嘁~!--當時大家連有你沒有你都感覺不出來,你還好意思説我普普通通。
“剛才銀聖來我們班了吧?”又是金曉光在説話。
“嗯!銀聖到我們班來了。”
“他來幹什麼?”
“還不是來看你的。”那個模範生和金曉光一唱一和地説道。
--這兩個該死的愛嚼舌根的女人,這種拙劣的演技也敢在我面前賣弄。你們儘管説吧,我才不會在乎,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些什麼,銀聖的事以後和我再也沒關係,我在心裏安慰自己,然後坦然地從她們兩個人面前走過。
“銀聖最近好像總是偷偷看你喔!上體育課的時候。”
“他哪有偷偷看我~。”金曉光還故作嬌羞地説道。
“真的是有,我看你們兩個重新交往是早晚的事。我的預感絕對沒有錯。”
雖然早已想好自己不用理會她們,也不想在她們面前示弱,但不爭氣的眼淚還是一行行地流了下來。
“呀!曉光,這個傢伙哭了。”
“我們走吧,看見她我就討厭。”金曉光看了我一眼,得意洋洋地走了。
看到她們已經走遠,我趕緊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地重新回到希燦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