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聽着電話那頭給的答案,水灩不禁一愣,怎麼也沒想到孟海今天竟然沒去研究室。
「可不是!根據可靠情報,聽説是發燒了。」研究室那頭,王雄二故意透露訊息給她。
「發燒?」輕聲重複,水灩眉頭微蹙,懷疑是因為昨晚他把外套脱下給她所造成的。
「是啊!好像是因為淋了點雨的關係。」
果然!猜疑得到證實,水灩不禁暗暗嘆氣。唉……昨晚他送她回去後,她還特地到大哥房間找了套衣服讓他換,沒想到還是病了。
「水醫生,-要不要去給孟大少探病?那傢伙只要身子一病,胃口就不好,胡亂使性子不吃東西,簡直像個孩子,-去壓制一下他好了。」電話那頭的王雄二太瞭解某人了,是以熱烈地鼓吹她去制人。
得知孟海發燒後,不管是基於道義還是關心,水灩本就想前去探望,當下輕「嗯」了聲,問明住處後,她掛下電話,出了房門來到客廳。
「媽,我有事出去一下。」向眼睛盯在電視屏幕上的母親告知一下,她準備出門。
「咦?阿灩,-今天不是沒診嗎?」剛好遇上廣告時間,水母視線從電視熒光幕轉移到女兒身上,有些納悶她要去哪兒?
「是沒診。」點點頭,水灩低頭穿鞋。
「那-要上哪兒?」怪了!女兒向來怕冷,這些天寒流來襲,若沒要緊事,她怎會願意出門吹冷風?
「我找孟海,聽説他發燒了。」淡淡解釋。
「發燒?是昨晚淋雨的關係嗎?」水母昨晚在家,知道他脱外套讓女兒擋雨的事情,當下不禁急忙關切。
「嗯。」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等一下!」連忙喊住人,水母急匆匆起身往廚房走,口裏叨叨唸念地交代,「我正好煮了鍋桂圓薑母茶,還熱騰騰的呢!倒些讓-帶去給他潤潤喉、去去寒。」話落,身影已經消失在廚房門口。
見狀,水灩微笑靜靜等着,不到三分鐘,水母再次回到客廳,將手上的東西塞給女兒──
「喏!我全裝在裏面了,拿去給阿海喝吧!」
低頭看着手中體積不小的容器,水灩沉默了良久後,終於抬頭,「媽,這是熱水瓶。」
「我一時找不到小的保温壺,只好拿熱水瓶裝了。」水母一臉的笑,絲毫不覺得有哪兒不對。「反正功能一樣,都是保温用的。」
真要抱着一隻體積不小的熱水瓶出門?再次低頭瞪視手中之物,水灩陷入無語中。
這是……孟海的家?
抱着一隻熱水瓶下了出租車,水灩瞪着雕花鏤空鐵門內佔地寬廣的庭園和後方紅瓦白牆的大豪宅,不禁懷疑起出租車司機是否載錯地方了。
可是……眸光掃向門牌,再對照手中紙條上所抄寫下的地址,然後又看向雕花大門旁的柱子上所刻的「孟宅」兩個字……看來出租車司機沒載錯,她不能隨便冤枉人。
唉……原來那對像熊般的雙胞胎兄弟開口閉口喊某人孟大少,是有那麼一點根據的。
怔忡了下,她不再多想,揚手按下電鈴,五秒鐘後,對講機傳出聲音──
「請問找誰?」大約五、六十來歲的女嗓透過對講機詢問。
「對不起!我想找孟海。」水灩禮貌回話,心中暗自猜測着這中年女人可能會是孟海的什麼人?
「請問-和小少爺有約嗎?」
小少爺?柳眉微挑,水灩怎麼也沒想到這種古代詞還會在現今社會出現,不過至少可以猜出,這位伯母可能是孟家的管家之類的。
「沒有。」下意識地輕搖着頭,她聲調依舊平淡無波。
「那就很抱歉了!小少爺身體有點兒不適,今天不適合見客。」一聽沒有預約,對講機馬上傳出為難婉拒聲。
「伯母,我的名字叫水灩,是來探病的,可以麻煩-問問孟海願不願意見我,好嗎?」淡然的嗓音不卑不亢要求。
沉默了兩秒鐘考慮,對講機那頭的人心軟答應了。「好!請-稍等一下。」
「謝謝!」輕聲致謝,水灩站在雕花大門外約略等了一分鐘後,對講機終於傳來響應──
「小姐,很抱歉讓-久等了!小少爺非常高興-來探病,快請進來!」聲音方落,「喀答」一聲,雕花鐵門自動緩緩打開。
有種過五關、斬六將,終於獲准可以晉見皇帝的古怪感覺。水灩迅速穿過寬廣庭園,來到白色豪宅的玄關前廊下,正要舉手敲門之際,整片桃花心木所裁成的大門驀地開啓,門後就站着一個五十來歲、有着中年發福身材、滿臉慈祥笑意的婦人。
「水小姐,快請進、快請進!」王嬸熱情招呼,對水灩充滿了好奇。呵……不知這位小姐和小少爺是啥關係?小少爺一聽她來探病,原本沒精打采的眼兒都亮了起來,笑得簡直和她那對雙胞胎笨兒子陷入戀愛時的傻相一模一樣呢!
微微一怔,不懂眼前婦人為何這般熱情,水灩頷首致意了下,隨即尾隨婦人進入屋內。
「水小姐,-先請坐,小少爺馬上來!」將人帶到客廳,王嬸請她落坐後,又笑呵呵道:「稍等一下,我馬上為-送茶水、點心來!」
「不用了……」不願麻煩人,水灩才出聲,卻見她已飛快離開客廳,眨眼間就不見身影,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算了!搖搖頭,她將心思轉回,迅速地掃了周遭一圈,發現整個客廳設計的非常雅緻舒適,所有的傢俱樣樣是精緻臻品,就連足下踏的亦是頂級的長毛波斯地毯,看得出來是頗有身家背景的人才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孟海似乎不如表相那般單純哪!他……究竟有着啥樣的身家背景?
暗自猜疑,她四下瀏覽的目光最後落至擺在一旁矮几上的照片上,心中的疑惑霎時得到解答。
照片其實沒啥不對,上頭只有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娃娃臉年輕男人笑得很開心,長臂親親熱熱搭上老人肩膀,而老人平日只要出現在媒體上總是板着的嚴肅臉龐,卻在娃娃臉男人親熱搭摟下,難得地顯露出慈祥笑意。
很顯然的,這是一張感情融洽的祖孫合照,娃娃臉男人自然是靠喝歐雷來保養的孟海了,可那老人卻是……卻是台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孟氏企業集團的老董事長與精神領袖,同時也是長華醫院創辦人的孟老先生啊!
瞪着相框中的照片好一會兒,水灩心中萬分驚訝,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很平民化,甚至還有些脱線、脱線的孟海竟會是……
難怪!難怪先前她提到自己可能會因為張明宏的作怪而離開長華時,他會信心滿滿的説自己有後門可以鑽。
呵……原來後門根本就是他自己哪!
「水灩!」驀地,孟海驚喜叫聲響起。
聽聞背後傳來的叫喚,水灩緩緩回身瞅凝,神色波瀾不興,看不出她對於孟海的驚人身分有啥心思。
「水灩、水灩……」一連喊了好幾聲,孟海飛快衝到她面前,娃娃臉上的紅暈也不知是發燒還是興奮所造成。「沒想到-會來找我,我好開心啊!」
輕「嗯」一聲算是回應他的連聲叫喚,水灩神態沉靜。「我打電話到研究室,聽説你發燒了,所以來看看。」
「呃……其實沒啥嚴重,是我爺爺太緊張了,硬要我在家休息。」搔着頭,他尷尬解釋,怕她認為他太沒用,才淋個雨就病歪歪。
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熱氣息,水灩淡淡瞅睇一眼,嫩白掌心往他額上一貼,冷冷道:「燒成這樣,還不嚴重嗎?」他的體温好高啊!
呃……她是不是在生氣啊?雖然在暖氣放送的温暖室內,孟海卻感到颼颼寒風吹過,嚇得他心下直打鼓,很是膽戰心驚。
「水灩……」心虛囁嚅叫喚,可憐兮兮像只被主人責備的小狗。
「笨蛋!」啐罵一聲,被他無辜的表情給軟化,水灩拉着他一起坐下,搖頭失笑。「你對我心虛些什麼?因淋雨而發燒又不是你願意的,再説你會這樣還是為了我呢!」這讓她很愧疚的。
「我、我發燒總比讓-發燒好……」孟海羞赧地直搔頭,含蓄表達心意。
聞言,水灩不是不清楚他對自己的心思,當下清冷的麗顏不禁微微泛紅,正不知該如何響應時,王嬸恰好出現,在瞧見兩個年輕人臉上都有着羞色時,頓時眉開眼笑,送給孟海一記加油打氣的眼神,很識相地不當電燈泡,飛快在桌上擺好熱茶和點心後,又馬上閃人,好讓兩人能獨處。
被王嬸這麼一記「暗送秋波」給惹得尷尬不已,孟海知道水灩也看在眼裏,不由得假咳幾聲,忙不迭赧笑招呼。
「水、水灩,吃點心吧!王嬸烤的小餅乾很香的。」話落,急忙為她倒了杯熱奶茶,正想也替自己倒一杯時,卻被阻止了。
「你喝這個!」搖搖頭,伸手製止他倒下第二杯,水灩從腳邊拿起「千里迢迢」抱來的熱水瓶。
「什麼啊?」沒想到她還帶來一隻熱水瓶,孟海非常好奇。
「桂圓薑母茶,我媽煮的,要我帶來給你喝。」打開瓶蓋,她倒了一杯給他,還冒着熱騰騰的白煙呢!
一聽是水母煮的,孟海當然極力捧場,不由分説先捧來呷上一大口,直拍馬屁稱讚。「好喝、好喝,伯母煮的桂圓薑母茶味道真棒!」
聞言,雖明知他有意討好,水灩還是笑了,等他將一整杯熱茶都喝光後,突然攻其不備地拿起矮几上的相框湊到他眼前,揚眉淡問:「你孟大少的外號真不是叫假的,是吧?」
先是愣愣地看着與爺爺合照的照片,隨即意識到她已經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孟海猛地跳了起來,驚慌失措地結結巴巴解釋。
「水、水灩,我……我不是故意要隱瞞……隱瞞-的……是……是完全沒有想到這會是個問題,我……我……」實在口拙至極,「我」了個半天卻始終不知該説什麼,心中萬分倉皇,好怕她誤會他故意隱瞞而生氣。
「你緊張什麼?」對他的強烈反應反而感到奇怪,水灩好笑地拉着他再次落坐。
「-……不生氣?」小心翼翼瞅着她,孟海心驚膽跳地問。
「我為什麼要生氣?」擰眉不解。
「我從來沒告訴-,有關於我的『底細』。」心稍稍安了,可娃娃臉還是盈滿謹慎之色。
「我也從來沒問啊!」她沒問的事,他沒説也是很自然。再説,他也只是沒到處向人炫耀自己的家世背景,從來就沒説謊瞞騙,有啥好不高興的?
「原來-真的沒生氣!」確定她真的不以為意,孟海松了口大氣,登時咧嘴笑得燦爛如花,一顆差點被嚇得停止跳動的心,總算又恢復正常心跳了。
柳眉微蹙,為他以為她會不高興而感到奇怪,但水灩沒再多説什麼,徑自問出自己的疑惑。「長華醫院裏,好像沒多少人清楚你的身分,是吧?」
「嗯。」點了點頭,他尷尬地摸着鼻子。「只有金剛兄弟和王院長知道……」嗓音微頓了下,想到啥似的,又馬上補充,「現在張明宏也知道了。」
張醫生?微微一愣,眸光往他凝去,水灩有些疑惑。
「呃……我正在對王院長開後門,確定-明年能收到聘書時,剛好張明宏也在場……」好心虛地偷偷瞅她一眼,孟海乾笑直搔頭。「水灩,-介意我插手管-的事嗎?」
沒想到他已經悄悄為她打點好一切,水灩心中登時一暖。
「為什麼要介意?有人可當靠山,讓我繼續窩在長華,高興都來不及!以後,我在長華可以呼風喚雨,沒人管得着了。」微微一笑,心中很清楚,若是旁人,她肯定會極不高興;但對象是他,她竟不覺得把自身的麻煩事丟給他解決有啥不對。呵……真是奇怪,是不?
「那就好!」孟海安心地拍拍胸口,傻笑不已。
見狀,水灩抿唇淺笑,又轉回原先話題。「為什麼不讓人知道你的身分?你低調得令人感到驚奇。」能窩在自家開的醫院內做醫學研究工作,卻始終不讓人發現他的真實身分,這保密功夫也真是厲害了。
「很多人知道我的背景後,對我的態度便會變得不一樣,我並不喜歡那種感覺。」聳聳肩,孟海這是經驗之談,無奈地笑了笑後,他瞧着她,心口不自覺揪緊,嗓音有些遲疑。「水灩,-……在意我的家世背景嗎?」
以往,若讓人知道他的家世後,大部分的人會另眼相待,刻意討好;但更有小部分的人會有意無意與他畫清界線,好證明自己不是攀附權貴之流。以她的性情,是不可能會刻意討好奉承的,但……會為了避免麻煩而與他畫清界線嗎?唉……好擔心啊!
「你是誰?」聞言,她不答反問。
「孟海。」雖不知她為何這般問,還是乖乖回答。
深深瞅凝着他,水灩沉靜淡笑。「這就是了!我以前認識的人叫作孟海,現在也叫孟海!我是與孟海這個人交朋友,又不是與他的家世背景交朋友。」
她認識的人就叫作孟海,就算如今多了一個孟老先生之孫的身分,他也依舊叫作孟海,不是嗎?
「水灩……」得知他在她眼中就是一個純粹的個人,沒有其它外在的附加條件往他身上掛,孟海不禁感動輕叫,心中歡喜異常。
「嗯。」輕應一聲,水灩大概能猜出他的心思,不禁抿唇淺笑,真覺名門之家能養出他這樣單純的人,也算是奇蹟了。
「聽……聽-這麼説……我……我好高興啊……」嗓音有些激動,因而顯得結巴。
「笨蛋!」水灩忍不住又想笑。
見她紅唇漾笑,彎起一輪優美弧度,像朵悄然綻放的清蓮,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孟海不禁心神一蕩,再也難以自抑對她的情感。
「水灩……」再次輕喃,緩緩的,體温偏高的大掌輕柔捧起她的臉,在那張想望許久的豔紅小嘴上印下他灼熱雙唇。
有些恍惚、茫然,雖知他在親吻着自己,水灩卻絲毫沒有想推開他的衝動,任由他在自己唇上輾轉細吻,攻城略地……
呵……灼熱、柔軟、酥酥麻麻、帶着一股香甜的桂圓味,這就是他的滋味哪……她想,她喜歡他的吻──如此的温柔、不帶侵略性,宛若將她視若珍寶般細細描繪、探訪。
緩緩闔上了眼,水灩漾起一抹醉人微笑,下意識地給予了回應,卻引來孟海的粗喘呻吟,更加熱情的糾纏,讓她再無撤退的後路……
良久、良久後,兩人終於氣息微喘地分了開,眼眸蒙-凝睇對方豔紅如火的臉龐……
「水灩……」瞅着她,孟海終於低喃柔喚,眸底閃着熾熱燦亮的光芒,只覺自己心跳好快,臉頰好熱,甚至連鼻腔也感到有股温熱滑過……
「孟海……」凝着他,水灩驀地嘆氣。「你流鼻血了!」
鼻血?茫然一愣,下意識伸手往鼻下抹去……咦?有血!怎麼會?
看他還一臉傻相,根本沒反應過來,水灩二話不説,立即壓着他躺倒在沙發上,迅速找來面紙幫他拭去臉上血跡。
「怎麼會這樣?」淒厲慘叫,孟海總算反應過來,不敢相信這種漫畫才會出現的情節竟然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哇咧──他一定在什麼地方得罪了老天爺,才會戀愛運這麼背,什麼誇張糗事都會在心儀女子面前發生。
嗚……連接個吻也會流鼻血,水灩會不會認為他氣虛體弱,和他在一起不會有「性福」啊?不行!不行!一定要澄清才行。
「都流鼻血了,還問怎麼會這樣?」有些啼笑皆非,水灩忍俊不禁笑斥。呵……她實在不知該説什麼?接完吻馬上流鼻血的男人,實在是……不多見哪!
「水灩,我絕對不是那麼『虛』的男人,-要相信我!」孟海急急叫道,就怕被誤會。「一定是因為發燒,所以才會這樣啦!」嗚……好想哭!
「説什麼你!」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水灩嫩頰泛紅,不理他情急下的胡言亂語。
「水灩,我……」他想起身,卻馬上又被推回。
「別亂動!」抽來更多面紙拭去不斷流出的鼻血,水灩笑意斂去,眉頭微蹙。
「血還沒止,別起來。」話落,迅速將面紙捲成條狀塞進他的鼻腔,好幫他止血。
眼看她皺眉,孟海只能乖乖噤聲,悲哀萬分地任由她整弄,心想自己在她面前是一輩子翻不了身,永遠留下廁所溜鳥和鼻塞面紙的可笑拙樣了。
好一會兒,當水灩處理完後,卻見他一臉羞憤、悲絕樣時,忍不住搖頭輕笑。
「水灩,-知道嗎?在-面前,我的形象全沒了。」憂傷地喃喃自語,他覺得好沒面子。
「沒關係,我就喜歡你的沒形象!」嘴角微微一勾,水灩淡笑道。呵……就是他這種常常脱線、凸槌的有趣樣,才會讓她對他不自覺撤下心防,不知不覺被佔據了心房。
耶?意識到她話中之意,孟海愣愣地看着她許久,最後娃娃臉上浮現欣喜若狂的燦爛笑容,倏地翻身坐起,將她給一把抱住,嘴裏不斷驚喜大叫──
「水灩,水灩,我沒聽錯,是不是?是不是?這絕不是我發燒引起的幻聽,對不對?」
「不對!你聽錯了!」被緊緊擁入懷的人臉兒微紅,抿唇淡笑出聲,故意逗弄他。
「我不管!我不管!就算聽錯,我也要當真!」哇哇大喊叫笑,他將她給摟得更緊,心中欣喜暗付──
呵……原來,有時常在心儀之人面前出糗,也能擄獲美人心呢!今天突如其來的這場鼻血災難,也算是有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