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的建造歷史經歷了2000多年。
歌德花了58年時間完成詩劇《浮士德》。
埃及胡夫金字塔建造花費了20年時間。
愛迪生髮明電燈用了5年時間。
如果只有兩年時間,你覺得自己能夠創造多打的奇蹟?
也許不能。
但是三個剛二十出頭的女生卻用自己的才情和能力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事情,這是奇蹟嗎?
應該算是吧。
夏日午後,陽光、白雲、沙灘、鹹鹹的海風,海南三亞的碧波藍天此刻燦爛得讓人炫目。
BebelGilberto和着KennyG輕柔的薩克斯低吟着“thegirlfromIpanema”,磁性沙啞的噪音透過音質良好的擴音喇叭在整個海灘綿綿迴響。
“可以開始了嗎?”
椰子樹下,身着白紗裙的高挑女子背靠海天一色的背景,擺好風情萬種得Pose,更不忘讓蓬鬆的長髮隨着海風起舞,舞美無比。
遠處的遊客紛紛為如此美色、如此沒人駐足,直至一個黑瘦的身影突然竄入換面,破壞整體美感。
“來,小妞,秀一下你的牙齒。”來人舉着足有3公斤的重物,再美人面前東躥西跳,活像動物園的一尾活猴。
“放鬆,放鬆,想象你心愛的人正深情注視着你,對,就是這樣的感覺。”
“活猴”再度調整一下位置,這才讓眾人看明白她原來是個女攝影師,如果她抱的照相機是真的的話。
“好,再換個姿勢,大寶這邊補光。”“活猴”再度揮揮手,身邊一個體形高大的男生立刻擺好反光板的位置,配合得天衣無縫。
咔嚓,咔嚓!
白衣模特兒繞着沙灘來來回回走了無數圈,直到臉皮笑僵、四肢乏力、腳底冒泡、西洋遠處的海平線吞吃成半個蛋黃,“活猴”才終於消滅最後一張底片,頗有大將風度的大手一揮宣佈“苦行”結束。
“啊!累斃了!”一離開鏡頭,白衣美人就像一顆脱水的蔬菜,立馬軟癱在沙灘上,恨不得立馬以此為牀,先睡個24小時。
“Maggie,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機場。”“活猴”一遍手腳利落的收拾着攝影器材,一邊伸腿無情的輕揣着腳便彷彿昏死過去的美人。
“我不!”
美人雖然閉着眼委頓在地,語氣卻堅決無比。
“裝死也沒有用,反正今天必須走。”
“説好被你利用完,可以好好玩上一通,可直到現在我連三亞張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就這樣子呀,除了海就是海。”
“活猴”毫無愧色的嘲笑美女的無知,順手將手裏死重的包以擲鐵餅的標準姿態扔給身後高頭大馬的男生,毫不擔心那足有40公斤重的包可能會將他砸成肉醬。
“廣告公司明明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急什麼?”美人被“活猴”死拉活拽地拖將起來,忍不住一連埋怨。
“我當然急,每一分鐘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一想到這些因子被你歇斯底里的浪漫細胞在這個除了海就是海鮮的地方隨隨便便浪費掉,我會心肌梗塞外帶腦溢血而亡的!”
説罷,“活猴”忍不住摸了摸身上起的雞皮疙瘩,誰能料想到可憐的她還會有海鮮過敏症,大快朵頤的當天就被送到醫院吊鹽水收場,一想被食堂粗糙食物荼毒多年的胃竟然是這樣捧不起的阿斗,她只能長嘆一聲怨恨自己沒福氣。當然這樣的地方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賺錢我也有一份,了不起我不抽成了,你讓我再來兩天嘛……”
美女嘟起唇型完美嘴,用低啞、磁性、軟糯讓人聽了渾身舒暢的聲音輕輕哀求着,配合着楚楚可憐的眼神,那簡直是讓人——
“小妞,這套對我沒用,別忘了,就算我看上去像公的,我還是如假包換的女生。別浪費表情了!”
“活猴”假裝遺憾的拍了拍美女的肩膀,整理背囊的速度依舊迅速果斷。
“可是,我就這麼回去也太沒面子了。”美女憂愁的嘆了一口氣,懶懶得支起身子,實現百無聊賴的看着遠處的海平線,她可不想這麼快就回上海,這回她不要妥協,她要讓畢世廷急得雙腳跳,她希望看到他那終年不變的撲克臉會因為她的小小失蹤裂出一條縫,她希望……唉,美人再度深深嘆息,有句話怎麼講來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改變他的工程實在比挖隧道、造跨海大橋更有難度。
“停!”一聲大喝在耳邊炸開,“你就保持這個姿勢,這個神態,對隊,愛情無限好,只是煩惱多,保持住!保持住!”
“活猴”一面激動得手舞足蹈,一面用腳盟揣正手忙腳亂把剛剛放好的攝影器材拿出來的殆命苦力,“大寶,操傢伙!”
“喂!”美人收起輕愁的臉,坐在地上怒斥,“人家正在感懷傷悲,你卻滿腦子只知道拍照,不是説收工了嗎?”
“好好好,拍完照我陪你一塊兒傷悲,你先讓我拍,難得我今天靈感來的又兇又猛。”
黑瘦女生一面露出奸笑假意安危,一面拿着相機狂摁個不停。
看到這裏你大約可以猜出,這名攝影師和模特兒是誰了。不錯正是劉暢和麥雲潔。只是如果你對他們的記憶還保留在兩年以前,那麼你對眼前的景象一定會大吃一驚。當然這“驚”的部分主要是針對劉暢,Maggie依然還是清新爽朗的大美人一名,但是劉暢的改變卻讓所有曾經熟悉他卻許久未見的人懷疑自己的眼裏或者記憶力。
兩年前剛升上大二的劉暢,雖然脾氣火爆,牙尖嘴利,但是直直的長髮,白皙的皮膚,以及嘴角無論是微笑還是罵人時都會露出的小小酒窩,總會讓不熟悉他的人產生她是一個單純、樂觀、好脾氣的清秀女生的錯誤印象,雖然交談五分鐘之後大部分人都會發覺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嘿嘿,但那至少還算是一個正面印想吧。
但是放眼現在的她:一頭俏皮的短髮亂糟糟的聳在頭上,彷彿午睡剛醒來不及梳理的頹廢樣子,當然發行設計師會告訴你這是好萊塢大明星梅格·瑞恩的招牌髮型,在什麼什麼影片中她就是以這頭亂髮出現,俘獲男主角的心。不過梅格·瑞恩畢竟是梅格·瑞恩,一頭金髮的好萊塢甜姐怎麼可以和眼前這名一頭烏黑亂髮外帶一身烏黑皮膚,説得好聽點是健康的小麥色,説得直白些就是非洲黑炭頭的劉暢相比呢?
從頭黑到腳,乾瘦的身材,凌亂的短髮,乍一看根本就是一個俏皮的小男生,又或者扮演港片中不良少女也很神似。這樣的劉暢任憑你有多好的眼力都很難一眼辨認出來。
是她整容了嗎?還是因為兩年前和邵振南的感情無疾而終而故意把自己糟踏成這個樣子?如果你這樣猜測,那隻説明你看瓊瑤阿姨的劇集已經看的中毒。
“劉暢,你不要滿腦門子都是賺錢嘛,年輕的時候如果不快樂的享受人生,難道你要等到滿嘴假牙、滿肚子移植器官、手不能抬、腳不能動的時候再來感受生活的樂趣?”麥雲潔不情不願地爬起身來,滿心抱怨道出劉暢變成這個樣子的真正原因——賺錢。
如果説邵振南的出現對劉暢目前22年的生命有過什麼影響,那麼她只能夠承認是他的雞婆使她領略了攝影的樂趣,使她發現了原來自己有成為攝影師的天賦。誰能想到當年只是為獎學金而匆忙學習的技術,卻為她的人生打開了另一片天地。雖然才短短兩年時間,但她的作品卻已經多次參加國內、國際的攝影大賽,並得到獎項。
“成熟的技巧、敏鋭的觀察力、獨特的構圖,她很有潛力。”
一位國際知名的攝影大師再看完她的作品之後給予這樣的評價,也正因為此,尚在同仁大學就讀廣告系四年級的她得到眾多廣告公司和攝影單位的青睞,在別的同學發愁如何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時候,她卻可以慢慢挑、細細選,嫉妒死一千人。但最讓人吃驚的事,這個曾經揚言非4A公司和國際知名傳媒團體不進的傢伙,突然宣佈她哪家都不選,因為她要自己幹。
SOHO、自由自在幹自己想幹的事情、不用看老闆的臉色、不用朝九晚五的和大眾一起擠公車趕時間,這對所有崇尚自由的年輕人來説是多麼又有活力。但是所有這些對劉暢來説都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某天的一個突發奇想,而這個突發奇想得到了她的好友們的熱烈支持。
她,劉暢,一個以賺錢為己任,發誓要過不平凡一聲的囂張傢伙,成立了一家以處理各種特別的、有挑戰性的、歪門邪旁門左道只要不違法亂紀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事務所。
當然如果你以為這是一般的事務所就大錯特錯了,聽聽這個事務所的介紹,你就知道它有多特別了:
1.據説它是有三個女性合夥人共同成立的,可是在所有不知情的外人眼裏它只是同仁大學的一個攝影社團,當然奇怪的是,不管每年有多少新生要報名參加這個社團,作為社長的劉暢永遠只回答三個字“別做夢”。而碩果僅存的幾個成員中有一個根本不會攝影的建築系系花麥雲潔,那麼另一個人究竟是誰呢?
2.這個事務所簡直就像高地下活動,你不可能從任何公開場所聽到這個事務所的名字,委託人只有找到相關的地點、接洽到相關的人才有機會得到她們的服務。
3.事務所接受委託的前提條件是無論如何達到目的的,委託人多無權過問事務所的辦事過程此乃商業秘密。
4.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誇張的一點。委託人必須有着事務所漫天要價,愛做不做。只有開價沒有還價,這是事務所揚威立萬的不二原則。
瞭解了這些,這一行人出現在海南的原因就變得顯而易見了。
“老大,其實廣告公司給我們的時間足夠了,何況這次來三亞的拍外景費用是他們報銷,我們晚走兩天應該沒關係吧。”
一隻在旁邊默不作聲彷彿道具一般的高大男生終於忍不住開口,這樣的時節,這樣的天堂般的浪漫地方,和自己心儀的女生在一起,怎麼樣也要為自己的福利爭取一下。
“閉嘴,沒人問你意見。”劉暢手一揮,大眼一瞪,大寶頓時噤聲,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好歹人家也號稱電機系系草一名,受盡小女生的仰慕眼光,可是偏偏在劉暢面前就變成榆木疙瘩一塊,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你給我老實交待。”麥雲潔終於坐起身,視線涼涼地掃視着自己夥伴,直到看得劉暢原本曬成小麥色的臉龐露出一抹可疑的暗紅。
哼哼,這個傢伙心裏有鬼。
“是不是和畢世庭通過電話了?”麥雲傑懶懶地從流暢手中搶過相機,自是雖然優雅無比,但是把相機拿在手裏一拋一拋的姿勢,卻讓一旁觀看的機主三魂去掉了兩魄。
“Maggie,冷靜,千萬要冷靜。”
劉暢一臉驚恐的看着被Maggie把玩的心肝寶貝,NikonF5——尼康公司1996年6月推出的F系列中最新的頂級自動對焦照相機,雖然是二手貨,但也花了她多年的獎學金和打工的積蓄,簡直比她的老公還親,比她的存摺更珍貴,使她的吃飯家伙,為了它她可以出賣一切。
“那就從實招吧。”麥雲潔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剛才哀哀求告的小可憐樣一掃而光,誰讓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呢。
“呃?”劉暢眨着天真的眼睛,試圖裝傻,可惜對手太瞭解她的為人。
“畢世庭是不是答應了你的什麼條件,所以你就承諾儘快把我騙回上海呀?”麥雲潔嘴角盪漾開最無辜,最甜美的微笑,熟悉她的人知道這樣的表情暗示着她已經被惹毛了。
“嘿嘿,我怎麼可能那你來作交換條件。”劉暢撓撓一頭短髮,心裏大叫不妙。
不知為什麼,一隻不被她看好的麥雲潔和畢世庭竟然支持了兩年多還保持親親密密的戀人關係,害的劉暢和籃球社的那幫子畢世庭的隊友打賭輸了N頓飯。好不容易等她終於習慣在看見麥雲潔的時候必然看見畢世庭(PS:除了女廁所),卻未料兩人偏在這個時候鬧起了矛盾,情況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害的劉暢只得兩面做好人,口水費了不少,好處卻也撈個十足。可是,怎麼今天就露馬腳了呢?
“現在不交代,等我回去查出來,那咱們就等着瞧好了。”麥雲潔終於大人有大量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她和畢世廷正在冷戰中,如果讓她知道有人站在他一邊,哼哼……
“別,別,我老實交待還不成嗎?”劉暢苦着臉,看樣子天知、地知、她知、他知的秘密要變成大家都知了。
“説吧。”Maggie將相機扔給一旁的大寶,終於讓劉暢鬆了一口氣。
“只要你回去,他答應讓我拍他的背影。”劉暢老實的回答。
“為什麼?”麥雲潔奇怪的問,這傢伙也太臭美了,他的背影有什麼了不起的。
“嘿嘿,你不知道,有一個一年級新生迷他迷得要死,只要是他的照片,就願意用兩張音樂劇《貓》的內場入場券來換。”
“劉暢。”麥雲潔頗為遺憾的朝她搖了搖頭,“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好説話,才一張背影照片就把你收買了。”“怎麼講?”劉暢露出諂媚的神情,呵呵,他要賺了,他要賺了。
“你讓我在這裏多玩幾天,我幫你弄到他的正面全身照,換4張《貓》的入場券。”
“早説嘛,那我們就在這裏玩到不想玩為止。”劉暢豪氣的揮揮手。
果然,此話一出立刻得到身邊人的熱烈響應。當下退機票的退機票,訂賓館的訂賓館,他們甚至搞來了一張地圖,打算把所有好玩的景點玩個遍。幾個人忙得如火如荼之際,渾然忘記了在另一個城市,有一個人正身處在水深火熱中。
“求求你,答應我爸,不然我會瘋掉的!”
“對不起,我……不能。”
“你怎麼能夠這樣狠心?作為一個女孩子,我已經放下自尊,不要面子,低聲下氣的來求你,你不可以就這樣拒絕我!”
“抱歉,我真得不能,你要知道,這種是強求不得。”
“嗚……可這時我最後一次機會,我真得很喜歡,很喜歡,你怎麼可以……”
“我只能説抱歉。”
……
這樣的夏日午後,原本有些無聊。於是當這樣一段充滿潛台詞、戲劇衝突和暗示着的愛的告白於無情拒絕的對話出現在眾人的耳朵裏時,無疑會讓各個聽客的腦海中冒出N個版本的桃色設想。
只是,如果這樣的對話發生在一女對一女的情況下,事情無疑顯得更加複雜。遊若怡第一千次地嘆氣,實現透過身旁的落地窗,遊移到窗外濃綠的枝繁葉茂件。這個寂靜的午後,沒有車來人往得繁雜,來一段江南絲竹,和着温婉幽轉的旋律,慢慢品着上等凍頂烏龍的茶香,是多麼愜意悠閒的事啊!如果面前在有一套線裝本的《紅樓夢》或者李清照的詞集,手邊再有一兩方蘇浙魚米之鄉的繡怕,那簡直就回到了舊時大家閨秀寂靜安然的午後生活,她做夢都想營造的午後氛圍——
知識,這樣如詩如畫的祥和氛圍實在虛幻的有如水中月、鏡中花,一兩聲歇斯底里的哭啼就可以將之破壞殆盡。
“告訴你,不管如何我不想放棄!”對話中一直處於哀求狀態的女孩抽出餐巾紙狠狠地擤鼻涕和眼淚,一連脆弱的表情被病態的堅持替換,都無法撼動她早已鋼鐵般的決心。
“老闆!老闆!我頂不住了,怎麼辦?”
隔絕於整個書吧大堂的竹簾被急急掀開,曉風倉皇的腦袋探了進來,一幅大難臨頭的樣子。
“不是説了嘛,劉暢和Maggie不在,誰的委託都不接”若一拈起一小盅紫砂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茶涼了就不好喝了,得重新沏一壺。
“可是,她才不管劉暢和Maggie在不在,人家只認我們悦薇草堂的牌子。”曉風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室內的空調都已調到24攝氏度,可若以一幅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態度實在讓她滿身出虛汗,老天,誰來幫幫她,她不過是個做事的夥計。
“瞧你,急成這個樣子。”若怡調皮的笑了笑,“來,先讓她在那邊哭着,你喝杯茶歇一歇。”
不由分説,若怡把曉風拉進這方臨窗的小空間,強迫她欣賞隔壁話劇院如茵的草坪,順便領略一下“悦薇草堂”店主拿手的功夫茶藝上好的茶裝入已有十幾年壺齡的的紫砂小茶壺中,嫺熟的洗杯、落茶、沖茶、刮泡沫一氣呵成,最後一盞清香四溢的茶杯遞到曉風面前。
“真是齒頰留香!”曉風微眯着眼鏡嗅着聞香杯,然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滿頭滿腦的麻煩事被茶一衝暫時拋在腦後。
就是説“悦薇草堂”店主的本事,憑她軟軟細細的嗓子,一手嫺熟的泡茶功夫,還有常常引經據典説的渾然忘我的故事,輕輕易易就把剛上大二的她騙來做苦工,還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唉,沒辦法,看樣子她這輩子都被“悦薇草堂”三個合夥人吃得死死的了。
曉風感嘆良多地放下茶杯:“好,我去打發掉她,如果她還是堅持要我們接受委託的話,就請她等到劉暢和Maggie回來。”
“辛苦你嘍!”若怡甜甜一笑,“這次阿杜的演唱會,我一定幫你弄一張內場的座位。”
“真的?”曉風又驚又喜,“哇!若怡姐,你真是太好了!”
給了個飛吻,她歡天喜地的衝了出去,就算為了阿杜她也一定把那個哭天搶地的女人打發走。
若怡伸了個懶腰,總算把事情擺平了。
在其餘兩個合夥人缺席的情況下,要她獨自一個人撐着“悦薇草堂”,真是有些累人。當初怎麼會上了這條賊船呢?若怡一手托腮,一手拈着茶杯,開始回憶起所有這一切麻煩的開始。
“若怡,回來吧,你不知道吳中路最近開了一家古董傢俱店,裏面的好東西真是太多了,如果你不來會後悔一輩子的。”
“若怡你記得嗎?以前一直被我們嘲笑的那個歷史系的博士生,哇靠,那麼白痴的一個傢伙,竟然去了文物考古隊,據説是要勘測秦皇陵什麼的,瞧他昨天在食堂裏碰到我們説的口沫橫飛的得以樣子就讓我很鬱悶,那不是你的理想嗎?如果你在這裏的話,哪回輪到他?”
“嘿嘿,你知道我今天聽到了什麼好消息,還記得你最仰慕的歷史系著名教授嗎?聽説,他今年破例會帶一兩個博士生。他還在歷史系的課上説,他近幾年來讀過的學生論文中有一名留學生的論文讓他印象最深,知道他説的事誰嗎?不用太驚訝,是你。唉,可惜,如果你現在還在上海的話,就能夠如願以償成為殷教授的學生了。可惜,可惜!不過如果你現在決定回來的話還來得及。”
一年前,當她心神疲憊的從馬爾代夫回來後,看到了郵箱裏躺着得着幾分郵件。那跳躍的文字、誇張而充滿引誘了的語氣鈎起她所有鮮活的記憶,當她被傷心的台北市即將淹沒的時候,一根稻草就這樣浮到面前。
回上海去的念頭就這樣突如其來,她知道這樣的做法也許叫做逃避,然後她更知道,如果停留在原來的生活,她會鬱悶死。人生如果沒有完美的愛情,至少要有理想,如果連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沒有勇氣去追求,這樣或者有什麼意義。
僅僅一夜,她做了決定,要回到上海繼續放棄的學業。當然,可以想象她這樣的決定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
她是怎麼説服他們的?若怡到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一邊回憶當時那段驚心動魄的情景。
她逃出來了。沒有人知道她在温柔的外表下有多麼固執的決心。在她發現無法説通家裏人之後,她偷出了護照、整理了簡單的行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走出了家門。
“真是亂刺激一把的!”劉暢在聽到她的精彩經歷之後,每次都羨慕的張大嘴,彷彿眼前正在上演真實版的《家.春.秋》。
可若怡心裏知道當時她雖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心裏是很不安的。直到她到了上海,一切安頓好了,給家裏打了第一個電話,這個不安變成了現實。她的老爸,最疼愛她的老爸拒絕和她談話,甚至揚言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人生總不能十全十美的,慢慢來,總有一天他們會想死你,然後發生的一切都不再計較了。”
麥雲潔這樣安撫着她。
因為身邊有兩個最好的朋友一直支持着她,她才覺得一個人獨自在異鄉的生活有點滋味。現在的她終於如願以償成為殷教授的關門弟子,在攻讀碩士之餘,還一直為一些歷史類刊物撰寫文章,有時也應一些電影電視機構要求為他們的歷史劇蒐集整理資料,日子過的悠悠閒閒、不慌不忙,直到她看到了“悦薇草堂”
這個書吧位於同仁大學側門的一個小衚衕內,在一個飄着細雨的下午,她無聊閒逛時偶然發現。那時的“閲薇草堂”還叫着“月亮島”,是一個提供快餐和茶點得休閒餐廳,小小的店堂也就100來平米吧。由於坐落的位置異常偏僻,門口的孝敬幾乎沒有車輛往來,除了對面老房子的屋檐上時而停落的麻雀發出的叫聲,幾乎沒有噪音。而餐廳的後院正面對着隔壁話劇院的如茵草坪,那個春天正值所有的植物都欣欣向榮,若怡滿眼看到的是綠色。
一下子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偏巧老闆在慘淡經營了一年之後決定轉讓,於是只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這裏的主人變成若怡、劉暢和麥雲潔,而這個餐廳在若怡貢獻了他的全部收藏和審美之後,變成了現在的書吧“閲薇草堂”。
如果只是單純的經營者這樣一個小書吧該有多好!
若怡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劉暢堅持着要辦什麼事務所,還故意弄得神秘兮兮的把接頭地點設在這個書吧內,這裏原本是如此安靜祥和,可惜如今她無疑已經被拖到了這灘渾水中裏來了。
“朋友嘛,就是用來拖累的。”這是劉暢的至理名言,而他和麥雲潔已經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
咚!
竹簾被狠狠地撞開,巨大的聲響打斷了若怡的沉思。
“我不管,這個忙你們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一個旁女生滿面淚花的站在若怡面前,拳頭攥得死緊,彷彿若怡不點頭,她會死在這裏。
“喂!你不要這樣!”
有時咚的一下,竹簾再次被狠狠撞開,曉風像一枚炮彈衝了進來,可惜已經晚了一步。
“説吧,到底是什麼事?”
若怡擺了擺手,在經歷過無數次突如其來的襲擊後,若怡對於這種一驚一乍的動靜已經安之若素。
“喏。”胖女生攤開手,遞過一張快揉成爛鹹菜的白紙,“求你,一定要幫忙,一定要!”
好吧,既然她閒適美好的下午已經徹底泡湯,那麼她也不會讓遠在海南的那兩個“親愛”的好友逍遙自在。
“嗯。”若怡偏着頭想了想,“這個案子我接下了,至於具體細節嘛,等劉暢她們回來我們再詳談。“
“老闆!”曉風睜大眼睛,這樣的案子她也肯接,她是不是被劉暢和麥雲潔氣昏頭啦?
“給我發短消息給那兩個傢伙,告訴她們如果再不回來,閲薇草堂就要關門歇業了。”若怡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心裏暗樂,其實她真正想説的是,劉暢,這回輪到我看你的好戲了。
結果召回那羣遊山玩水的傢伙的不是若怡的短消息,而是同仁大學的開學通知。
如果你愛一個人,送他去讀廣告系;如果你恨一個人,送他來讀廣告系。這不是天堂不是地獄,特產蠢材、瘋子和妄想狂!
3號教學樓東面的牆上,紅色油漆塗寫的顏體楷書在陽光下異常醒目。據説這是某年某月,某個廣告系大四學生在畢業的那天夜晚,趁着月黑風高之夜,留給學校的臨別禮物。也不只是為了體現出廣告系的特立獨行還是學校所有的老師突然得了集體失憶症,總之這幾句話既沒被校工鏟了,也沒有讓教務處發飆糾出肇事者,反而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留在了牆上。
自此以後,每一屆廣告系的大四畢業生必會有人趁離校前的最後一天,偷偷摸摸的爬上去把這句話再度描摹一遍。於是不管風霜雨雪的肆虐,這些字跡始終歷久如新,成為同仁大學近幾年開發的新景點,每一位大學新人必會前來瞻仰一番,然後低頭思索自己是要成為蠢材、瘋子還是妄想狂。每一種可能都充滿了吸引力,當一個正常人反倒是最不受歡迎的答案。誰叫——滿大街都是正常人,多沒創意啊!
“嗨,小妞,想死你了!”
“想我也不用拼命吃呀,才一個暑假你又胖了兩圈,你家的米飯是不是不要錢的?”
“哦,我的心肝,帥死了,你怎麼越來越酷啦!”
“不用對我流口水,我沒有變形的打算,也沒有同性戀的嗜好,所以你的媚眼還是拋給後面雄性蟑螂比較有效。”
“喂,小辣椒,暑假怎麼樣,到哪裏混拉!”
“一般般,還是安分的呆在地球上,火星的護照沒申請下來。”
……
夏末狂雨後濡濕的小道,一名身材嬌小,但身形幹練的——呃,女性,風風火火的淌着積水一路衝將而來,噼啪四濺的污水花弄濕了他人和自己的褲管,而他毫無所覺或者説毫不在意,咧着燦爛的笑容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而過,受歡迎程度彷彿領導人蒞臨指導。
毋庸置疑,她就是這兩年被稱為廣告系天字第一號女狂人的劉暢。
不過此刻的她身形有些倉皇,笑容也有些勉強,原因無他,只因為才踩進同仁大學的地盤,劉暢的眼皮就跳動個不停。
這是惡兆,大大的惡兆。當然原本她是不用理這些迷信的東西,只是此刻的她心底實在很虛,她知道,他們這次在海南玩得昏天黑地必然有人惱了,只是沒想到惱得這麼徹底。
“劉暢——”
“劉暢,等等我!”
身後一雙肥重的小短腿,踩着急切的步伐一路“滾”來,終於在教務處門口逮到了人。
“幹嗎?”劉暢轉過身,沒好氣地回頭,不用抬眼就知道來人是誰,她的室友之一,最最煩人也是最最粘人的劉倩。
“還,還是那件事。”劉倩喘得不行,就算體育課達標他也沒跑得這麼賣力過。
“不是跟你説了,這個案子我不接,就算大家睡在一個屋子,我也不能通融。”劉暢翻了翻白眼,她接案子向來有原則,原則就是憑她高興。現在她很不高興,所以沒得商量。
“可是,可是,閲薇草堂已經把這個案子接下了呀。”劉倩據理力爭,漲紅的臉頰透出一絲興奮。
“胡扯!”劉暢怒喝,聲音裏卻透着一種慌張,為什麼她會有很不好的預感。
“你看,這就是證據。”劉倩攤開手,依舊是那張揉成鹹菜的白紙,唯一的不同時,在這張白紙下被按上了一枚漂亮的印章圖文——三朵妖嬈的薔薇,那時劉暢花了一週時間在青石圖章上刻下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表示一旦圖章落紙,紙上的案子就被接下了,誰都不能反悔。可就是這該死的唯一意義,讓劉暢此刻目瞪口呆,呼吸急促。
她的預感實現了,她真的被設計了!
夜幕沉沉,正是各家各户掌燈做飯的時刻。
若怡捧着剛剛從舊書商店淘來的古書,有些興奮的朝“悦薇草堂”走去。她今天運氣不錯,竟然發現了幾本清朝的棋譜,雖説對於圍棋她不是很懂,但是有空的時候研究研究殘局,做一個新的論題應該不錯。她等不及要在自己闢出的小空間裏,點一盞煤油燈,聽着古箏,讀完這完美的一夜。
奇怪。
站在自家的悦薇草堂前,若怡臉上越過一絲詫異。停電了嗎?為什麼天都黑了,裏面竟然沒亮一盞燈。
帶着疑惑推開店門,裏面漆黑一團,什麼都看不清。
“曉風,是不是電路燒壞了?”
沒有回應,安靜的房間裏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好詭異喔,草堂開張到現在還沒遇到過這麼詭異的事情。若怡愣在門邊,遲疑着要不要拔腿逃跑。
嗤啦。
就在若怡猶豫間,只見眼前火光一閃,店堂中間的一盞油燈被點燃,一個人影坐在桌前,目光炯炯的瞪視着她。
“終於知道回來啦。”看清來人的臉,若怡終於放下了心。
“你知道你幫我接了什麼案子?”問話的人聲音毫無温度,可見已經氣到極點。
“不知道。”若怡聳聳肩,雖已拖了把椅子坐下,走了一天腿真是夠酸的。
“不知道你竟然還要接!”問話的人拔高嗓門,簡直快氣瘋了。
“劉暢,別生氣了,反正案子也接下了,你就好好的辦吧。”
若怡站起身,走到牆邊按下開關。霎時一室透亮,劉暢發綠發青的臉也顯得更加清晰。
“想辦法可以讓我進入銀河傳媒實習。”劉暢念着手中白紙上的字,然後看着若怡咬牙切齒的嚷道,“劉倩連續三年專業課靠補考及格,攝影只會用傻瓜機,化設計圖需要兩個搶手幫忙,一緊張説話帶口吃,這樣的人你要我幫他通過銀河傳媒的實習面試?你要害死她,害死我?還是害死銀河傳媒?”
“有這麼誇張?”若怡也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曾風聞同仁大學有個“廣告系殺手”一下子氣跑了三個自詡教育成果卓著的教授,原因是沒有一個教授願意承認自己帶過這樣的愚笨的學生。難道自己一時興起接的案子就是這個“殺手”委託的?看着劉暢難得對自己人發飆地臉,若怡承認自己這次似乎有點過分。
“要麼這個案子就不接了。”若怡輕聲提議。
“不解,哪有這麼簡單。”劉暢晃了晃手中的白紙,按照規矩毀約要付200%的違約金,就算劉暢可以眼一閉牙一咬把這筆錢賠出去,可“閲薇草堂”的金字招牌卻是不能砸的。
“這……”若怡絞着手指,禍是她闖的,雖然俗話説不知者不為罪,可看着好友這麼抓狂的反應,他開始嚴重良心不安起來。
“算你欠我一個人請吧。”劉暢趁機勒索,從不吃虧是她的原則,既然事實已經無法挽回,那麼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總是應該的嘛,至於這個人情以後要如何討?劉暢眯了眯眼,她一定會挑個最夠意思的回報給對方,誰叫他們是這麼好的朋友呢!
是她的錯覺?若怡看着對方陰晴變幻的臉色,總覺得那上面的神情似乎有那麼一點不懷好意,想起劉暢“素行不良”的紀錄,她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哆嗦。
“放心啦,我們是好姐妹我不會害你的。”劉暢拍了拍若怡的肩,一副歌倆好的樣子,剛才氣急敗壞的樣子彷彿根本沒有發生過。
“是嗎?”若怡狐疑的看着她,總覺得心裏不夠踏實。
“當然。要不這件事情你來解決,好歹你也是合夥人之一,我還樂的清閒呢。”劉暢伸了個懶腰,看着若怡睜大了驚恐的眼睛拼命擺手。
“不要,我還是欠你人情好了。”開玩笑,要她去解決這麼高難度的案子,還不如讓他直接把“閲薇草堂”關門算了。
“那麼先拜託你一件事,從明天開始我要給劉倩進行一個星期的突擊集訓,有任何案子上門,你就和Maggie辛苦些吧。”
“可,可,Maggie不是被畢……”
沒待若怡把話講完,劉暢已經施施然飄到門外。麥雲傑一回來就被畢世廷牢牢盯住,兩個人的拉鋸戰爭愈演愈烈,看樣子“閲薇草堂”的事情是沒工夫理了。因此這個禮拜若怡應該會比較辛苦。可再怎麼辛苦也不會比她要面對的更辛苦,所以小小的報復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不理若怡在身後的跳腳抱怨,劉暢得意洋洋地朝同仁大學方向走去。哼,天下無難事只要肯攀登,她就不信憑她劉暢的天資聰穎,就不能把劉倩送進銀河傳媒的大門!
事實證明,有些人的魯鈍是無法在短期內改變的。
銀河傳媒為了廣納精英,從幾年前便開始招收大四的學生進行實習。但是一旦表現好就極有可能在畢業之際被正式聘任,即使不能留任,在自己的履歷上添上這麼一段實習經歷,對未來找工作也極有幫助,因此每年的實習生面試總是高的轟轟烈烈,棋手關注的程度簡直可比高考放榜。可想而知,年年紅燈高掛的劉倩是多麼希望這次能夠脱穎而出,讓他慘淡的學習生涯有點不平凡的亮色。只可惜有些事情僅憑美好的想象是不夠的。“通往地獄之路使用良好的意圖鋪設的。”當年劉暢閲讀《簡愛》是怎樣也無法理解的這句話,今天終於深深體會到其中真意。
在大眼對小眼,兩人苦對了整整六天之後,劉暢終於氣餒的承認,人與人真的是很不同,就算他和劉倩明明500年前是一家,可資質卻相差十萬八千里。
“就這麼簡單的企劃案你竟然背了三天還沒背出來,你只要告訴面試的考官,你當初的創意意圖,你是如何構思、如何實施的,這很簡單的呀?”劉暢詫異地看着面前的人,這是劉倩三年大學生涯中唯一得到的80分以上的作品,可這個當事人竟然對自己的作業比旁人還要陌生。
“你忘啦?”劉倩彷彿撿到了寶似的對着劉暢笑着,“這份作業時我從你的廢紙簍裏撿來的。我除了抄過一遍交上去之後,就再也沒看過,我背不出來也是正常的呀。”
“難道面試的時候,你也這樣告訴考官,對不起這份作業是我同學幫我做的,所以你還是直接問他比較快?”劉暢説得咬牙切齒,臉彷彿被人狠狠踹了一腳,這種是劉倩竟然還能夠説的得意洋洋理直氣壯,彷彿錯不在於她背不出企劃案,而是當初劉暢不該故意把作業扔到廢紙簍裏。喔,上帝,劉暢真想仰天狂喊,你賜予這個傢伙腦袋,可到底有沒有在裏面放進腦細胞。
“這樣説不好。”劉倩搖了搖頭,就在劉暢臉色稍霽的時候又補上一句,“可是我該説什麼呢?”
她要扁人!她要抓狂!為什麼在精英輩出的同仁大學裏竟然有這樣的白痴存在,為什麼這樣萬里挑一的白痴要被她遇到!她要發瘋,她要發瘋!
“劉……暢……”劉倩胖胖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劉暢的額頭,“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難看哎。”
“我——”劉暢閉住眼睛,攥緊拳頭壓制自己破口大罵的衝動,“我沒事,我只是需要休息五分鐘。”
“真的沒事?”劉倩還是有些不放心,體貼地為她倒了杯水,“要不,你先休息一下,也快晚飯時間了,我去幫你打飯。”
“我不餓。”劉暢不耐煩的睜開眼睛,這種心情他那吃的下飯。
“可是,我餓了。”劉倩肥嘟嘟的臉蛋湧起一片尷尬的潮紅,在一室的安靜中可以聽見她肚子裏的咕嚕咕嚕聲。
“你去吧。”
劉暢揮了揮手,無力得趴在桌子上。他明白就算硬逼着劉倩繼續在這裏耗,也是浪費時間,因為一個人如果從心裏排拒這門課程,她又怎會讀得好?劉倩不是搞廣告的料,同寢室近四年,劉暢知道她其實最想做的是幼兒園老師,和小朋友一起唱唱跳跳玩那些幼稚把戲最適合她。可惜天不從人願,偏偏他家裏開了家小廣告公司,偏偏他獨生子女一名無人可以代替他扛下繼承家業的大旗,於是劉倩被他老爹花足了錢塞進了廣告系,劉暢也在她的淚水、金錢和無微不至的生活料理下幫他捉刀逮捕無數次。除了沒法替他考試,其餘的基本都替他包辦了。可是這一次,難道也能替她上場嗎?
“咦?為什麼不能?”劉暢突然坐起身,一道靈感彷彿閃電打進了她的腦海。
“胖妹。”
“啊?”
“你覺得我們長得像麼?”
“啊?”
剛打完飯走進寢室,劉倩就覺得劉暢坐在門邊朝她漾開的笑容有些詭異,而他嘴裏説出的話更是匪夷所思。
“我,我們,會像嗎?”劉倩打量着自己,這句像是反問更像是自問。他和劉暢一個胖一個瘦、一個黑一個白,除了身高差不多以外,其餘都差太多了。
“這不是問題。”劉暢一把拖過劉倩走到鏡子前,對比着兩人的相貌。然後滿意的點頭:“由瘦變胖還是容易的,我看《瘦身男女》裏面,劉德華和鄭秀文胖得都挺自然,嗯,因該沒問題。”
“劉暢!”劉倩緊緊拽住劉暢的手,“你該不會,該不會——”
“我會啊!”劉暢滿面紅光地看着她,這個天才的主意太棒了!只有他才想得出來,哇哈哈哈!
“可是萬一穿幫了怎麼辦?”劉倩抹着臉上的虛汗,明明是個好主意,可是他怎麼覺得心怦怦亂跳,彷彿有很不好的預感。
“你覺得我會穿幫嗎?”劉暢大眼一瞪。
“應,應該不會。”劉倩氣虛的回答。
“喔,我這個想法太精彩了,我要告訴若怡,嘿嘿,興奮死她!”一小時前還虛弱得像個死人的劉暢此刻歡蹦亂跳的衝向門口,臨走還不忘關照劉倩,“你今天晚上不用背企劃案了,快點幫我聯絡藝術系化妝班的人,別忘了喔!”
唱着荒腔走調的音律,劉暢消失在走廊盡頭。劉倩偎在門口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混亂,很久以後他才意識到一個現實,劉暢明天要冒充她,劉暢明天要冒充她,哦,上帝,劉暢明天要冒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