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他舉了綠牌
依舊是上次那個立着各種大型魚缸的會議廳,我、伊流川、伊流影高高地坐在會場的主席台上。台下有幾千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們看。
投資“威廉古堡”的一百零八個股東,針對此事,接二連三地亮起了紅牌。(綠牌表示贊同,紅牌表示反對。)
首先發言的是伊流影,他神情冷冽地掃視了會議室一週,沉聲説道:“不管這次審核的結果如何,我都希望大家能欣然接受。”
“對對!”我附和道,“一定欣然接受。”
紅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超過二十了,超過三十了,超過……五十了!台下巴掌聲、尖叫聲響成一片,我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不管怎樣,我就是要她當‘光明’派的王。”聚光燈下,伊流川眼睛閃閃發亮,堅定的語氣像穿越了幾個世紀。
豬頭川……我看着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就陷了進去,無法自拔。
可是紅牌仍在繼續,並沒有因為伊流川的話停止——紅牌五十一,紅牌五十二,紅牌五十三!只要再兩塊紅牌……
“該死的!難道你們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嗎?”伊流川一拍桌子站起來,咆哮着喊,“你們就沒有想要保護的人,就沒有比自己生命更值得珍惜的人是不是?!”
會議廳裏頓時陷入短時間的沉默。
我的心突然被一種叫做“温暖”的東西焐得好熱。這一刻,我幾乎……真的幾乎,潸然淚下。
突然,台下唏噓一片——
綠牌……綠牌……又一個綠牌!︽⊙_⊙︽還是綠牌……然後,綠牌追上紅牌,再超過了紅牌……
五十三塊紅牌VS五十四塊綠牌……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辦呢,你要我怎麼辦呢,伊流川……
當最後一塊牌子舉起來的時候,全場一片譁然。是紅牌耶!這個意思也就是——平手?!居然是平手!
伊流影饒有深意地看了伊流川一眼:“既然紅牌綠牌數目等同,就表示你的‘退職申請書’沒有通過。”
同學們歡呼一遍,尖叫聲似乎要把會議廳的天花板都掀破了。
伊流川表情陰鬱,用手拼命拉扯着自己的頭髮,不説話。
“喂!你到底怎麼了?”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伊流川,壓低聲音道,“一切亂子都是你捅出來的,圓滿解決不是很好嗎?”
伊流川猛地抬頭,充血的眼睛死死瞪我:“你懂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他的聲音很大,透過話麥直直衝擊着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伊流川,會議廳寂靜一片。
流川……你到底怎麼了?如果真的那麼喜歡我,即使不讓我做“光明”派的王,也同樣能保護我啊!為什麼你非要以這種方式?!〒▽〒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答……”突然,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大廳內響起。
“喂?”坐在教師席裏的校長老伯接通電話,“哦,是林先生呀!你好你好,有什麼事嗎?什……什麼?您是説……您是説你和貴少爺現在也在會議廳這兒?哦好,哦好的,嗯……”
校長老伯合上電話,屁顛屁顛地跑上主席台,湊近伊流影的耳朵悄悄地説了些什麼。
嗯?怎麼了?又有什麼新情況了嗎?!
伊流影的頭低了低,嘴唇湊近話麥:“本來關於‘退職’這件事應該是由投資我們學院的一百零八個股東投票決定的!可是剛剛接到消息,創建學校的最大股東之子——尹少爺,他對這件事很感興趣,並且已經親自來到了會場。那麼,先前打平的結果不算,因為尹少爺手上還有至關寶貴的一票。”
這時,本來打在伊流影身上的藍色聚光燈在整個會議室大廳中到處閃爍,並最終打在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一個不顯眼的位置上——
一個戴着牛仔闊邊帽、身穿剪裁獨特的西洋套衫的男孩靜靜地坐在那裏。大大的藍色太陽眼鏡遮住了半邊臉,雖然無法看到他完整的容貌,可是單從他緊抿的嘴唇和尖削的下頜就能猜出那一定是個長相俊美的男孩。
被稱為尹少爺的男孩站起來,朝在場的同學們紳士地欠了欠身,馬上,許多女孩捂着臉急速地抽氣,有的甚至激動得尖叫出聲。
“哇,是傳説中的‘光影翼’,掌管‘黑暗’和‘光明’的終極領袖吧?”
“嗯嗯,我也聽説有這號人物,不過一直都沒有在學校露面過。”
“聽説他很帥,而且家裏超級有錢耶!是投資我們學校最大的股東。”
“譁……譁……”會議室裏不再安靜,大家低着頭紛紛議論開來。
我盯着坐在觀眾席角落裏的尹少爺,突然苦笑出聲。尹少爺?哈……尹少爺!好一個尊貴的尹少爺呵!
“大家安靜!”伊流影皺了皺眉,聲音不緊不慢、不徐不緩但卻有一股迫人的壓力,“請尹少爺——亮牌。”
在探照燈的掃射下,坐在尹狄身邊的一個穿藍色T恤的男孩站起來,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綠牌!
綠牌!
是綠牌!
所有人震驚了。包括剛剛鬱悶得直拔頭髮的伊流川。
“那個人……他不是林森嗎?”伊流川盯着坐在尹狄身邊的藍色T恤男孩,臉上掛滿了問號,“為什麼他會跟那個什麼尹少爺在一起?”
哈!你當然不會知道了。就像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大股東之子尹少爺會是尹狄,也永遠不會知道林森其實是尹狄放在我身邊的眼線一樣,你有太多太多的不知道,太多了……而我,除了這些又知道點什麼呢?
我的腦袋機械地轉了轉,一臉嘲諷地看着尹狄。
“那麼,關於伊流川‘退職’一事的終審結果是……通過!”伊流影掃視一圈觀眾席上N張驚恐慌亂的面孔,沉聲道,“除非伊流川在一週之內收回‘退職申請書’,並取回代表‘光明’首領的‘狼眼鑽’,否則下一任‘光明’派的王,將由米琦接任。”
我看到聚光燈下的尹狄彎起嘴角邪邪地一笑,然後他起身,邁着勝利的步伐朝會議室的後門走去。穿藍T恤的林森也趕緊站起身,亦步亦趨地緊跟其後。
就在尹狄撫上門把手的時候,我拍桌而起,指着他的背影狂吼:“該死的尹少爺,你這個王八蛋!永永遠遠的王八蛋!”
尹狄的身影頓了頓,然後他擰開大門,從容不迫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該死的!這一切的一切,真該死!
Vol.2被丟掉的“狼眼鑽”
“老大,你累嗎?要不我給你捶捶肩?”
“老大,我叫劉壘,我寫字水平一流,以後就由我專門來幫你抄上課筆記……”
“老大,為了慶祝你成為‘光明’派新一任的王,放學後跟兄弟們去迪吧HIGH一場吧?”
“老大,老大……”
“你們這些臭‘跳蚤’,嘰嘰呱呱、嘰嘰呱呱地吵死人了!”我鬱悶得直扯頭髮,“滾!都給我滾遠一點!”還沒等我揮出拳頭,那羣白“跳蚤”馬上龍捲風般地旋出了我的視線。
搞什麼嘛!在局面這麼混亂的時刻,伊流川居然偷偷躲起來不見人了。
>O<太可惡了!
“你在煩惱什麼嗎?”伊流影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我家的弟弟就是這麼任性。”
“喂,你説那傢伙是不是有病?”我把眉頭擰成疙瘩,“做事沒有一丁點的思維邏輯性就算了!性格也怪得離譜!”
“也許是你不夠了解他。”伊流影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隱在眼角眉梢,“為什麼不試着去了解他?這樣,你就會知道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我也想啊!”我懊惱地捶了捶桌子,心裏一把無名火被點燃,“可是像他性格這麼彆扭的人,我根本就找不到了解他的機會。”
“機會是人創造的。”伊流影雙瞳剪水,目光微微一轉,帶着一股流水般的邪惡,“他現在一定在學校西湖邊喂紅鯉。”
“呃?”
“祝你成功!”伊流影伸出手朝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眨眼之間已經出了教室。
伊流影!(*∩0∩*)你真的是上帝派給我的天使!
等我“呼哧呼哧”跑到西湖邊的時候,果然看到伊流川那臭小子趴在欄杆上朝湖裏撒麪包碎沫。
“喂!臭小子!”我快步走到伊流川面前,朝他揮了揮拳頭,“班裏都開始世界大戰了,你倒好,居然躲在這裏悠閒!”
“你怎麼找到我的?”伊流川一邊撒着麪包碎沫,一邊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是影那嘴碎的傢伙告訴你的吧?”
“伊流川……”我手撐着欄杆,看着湖裏爭着搶吃麪包碎沫的紅鯉,鄭重地説道,“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溝通一下。”
伊流川狐疑地看了我半秒鐘,然後哈哈大笑:“哈哈,哇哈哈哈!拜託了你,別突然做出那麼嚴肅的表情,OK?跟你的臉一點也不搭配。嗯,還是生氣的樣子比較適合你……”
我的牙齒咬得咯咯響:“喂!鬧夠了沒有你!我可是很認真的!”
伊流川看着我嚴肅認真的表情,忽然收起了笑容:“你想溝通什麼?”
“我覺得……我覺得我一點也不瞭解你!”我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臉不自覺地紅了紅,“拿個最簡單的例子説吧:伊流影他能輕易地知道你開心的時候會幹什麼,不開心的時候又會幹什麼……可是我,卻連你開心或者不開心都不知道!”
“是你不在乎吧?”伊流川把整個麪包都扔進了湖裏,“我以為你不會在乎的,你的心裏不是一直只在乎那個傢伙的嗎?”
“嗯?”
伊流川捏緊了拳頭:“他的血石扳指在你手裏就是寶,而我的‘狼眼鑽’在你手裏就什麼也不是了。是不是?!”
“你是在嫉妒嗎?”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伊流川,“是吧?臭小子你嫉妒尹狄了?”
“沒有!”伊流川別過臉,死鴨子嘴硬。
我拍了拍伊流川的肩膀,揶揄道:“哎喲,看你的樣子明明就是有嘛!你這個幼稚的傢伙,是不是因為血石扳指的事耿耿於懷,而勉強自己把‘狼眼鑽’給我?”(^.⌒)
伊流川憤怒地打掉我拍他肩膀的手,狂吼:“吵死了,我説沒有就沒有!”
“既然沒有就把它收回去!”我掏出水晶耳釘遞到伊流川的面前。
伊流川瞪我:“臭老鼠!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抽你一頓!”説完,他轉身,大步朝前走去。
“豬頭川!你站住!”我小跑着跟在伊流川的身後,哇哇亂叫,“快點把它拿回去,我才不要做什麼‘光明’派的王!”
“閉嘴!”
“該死的,你別惹我發火!”我瞪圓了眼睛,一把拽住伊流川的胳膊,“你再這樣的話,我就把這破東西扔了!”
“隨便你。”伊流川仰着頭,挑釁地看着我,“反正是你的,你想怎樣都隨便你!”
“你、你、你……”我氣得話都説不完整了,“你別以為我不敢!”
伊流川危險地眯起眼睛,朝我揚了揚拳頭:“敢啊敢啊,你現在扔了試試!”
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居然威脅我?!也不看看我是誰,是可以隨便給他威脅的人嗎?
“我扔!我就扔!”我不怕死地高昂着頭,一揮手,水晶耳釘在空中一閃,掉進了旁邊的噴水池裏。
伊流川一個跳腳:“撿回來!”
“不撿!”
伊流川狠敲了我的腦袋一記:“該死的,快去撿回來!”
“不!”
伊流川又狠敲了我腦袋一記:“不去的話你就死定了!聽到沒有?快去撿!”
“N——O、NO!”
“你——”
“拜拜,豬頭川!要撿你自己去撿,反正我死也不會要那玩意的!”説完我頭一擰,趾高氣揚地走了。
走了好遠一段距離後,我偷偷回頭——
伊流川愣在原地看我,眼睛裏湧起薄霧般的憂傷。
我心裏一痛!o(╥﹏╥)o流川,原諒我,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為了我而這樣,如果你真的想保護我的話就快點把“狼眼鑽”撿回去!
Vol.3惡魔指令書=愛情
伊流川這個臭小子,自從我昨天把他的“狼眼鑽”扔到噴水池後,他就開始和我冷戰,直到現在也沒跟我説一句話。
氣死我了!氣死了!
我氣呼呼地用銼子銼着指甲,突然,一個女生驚慌失措地衝進教室,大喊着:“救命啊,流川哥和一些男同學在台球室打起來了!”
什……麼?!我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
教室裏慌成一團,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伊流影,他沉着臉飛快地衝出了教室。另外幾個反應敏捷的男生也趕緊起身,尾隨而去。
該死的伊流川!我咬緊下唇,毫不猶豫地追出了教室。
在哪裏?枱球室在哪裏?我穿梭在偌大的校園裏,根本就找不到枱球室的方向。可惡!為什麼這個學校這麼大!
“喂!美女你還站在這裏幹嗎?這邊這邊……”“小虎牙”不容分説地拉起我的手,朝前面不遠處那座建造得像樹一樣的建築物跑去。
推開門,枱球室裏圍滿了人。伊流川右手握着一根長長的球杆,坐在房間最中央那張枱球桌上。他的嘴角殘留着血跡,白皙的臉龐也掛了彩。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些痛苦呻吟着的白“跳蚤”,有幾個不服輸的“跳蚤”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大罵:“賣國賊,叛徒!為了個女生丟下幾千個弟兄的渾蛋!渾蛋!”
伊流川低着頭不吭聲。
伊流影雙手抱胸靠在牆壁上,冷眼旁觀這一切。
“臭小子,想死吧!”封嵐揮舞着球杆狠狠戳了戳躺在地上的男孩甲,“嘴巴都放乾淨點!誰有膽子再説流川一句壞話,我今天就撕爛他的嘴巴!”
男孩甲鄙夷地看了封嵐一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嘁!人家都不喜歡你,你還這麼護着他,要不要臉啊!”
男孩乙也朝封嵐做了個鄙視的手勢:“是啊,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你很開心嗎?”
“你、你們這羣混賬小子!”封嵐揮舞着球杆呱呱亂叫,“別忘了我仍然是‘光明’派的護法神!我有權利對你們現在的行為給予處罰!”
“夠了!”伊流川跳下台球桌,朝躺在地上的人大吼,“沒用的!不管你們做什麼我都不會回去你們身邊的,死了這條心吧!”然後他一甩頭,朝門口這邊走來。
當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慌忙叫住他:“豬頭川……”
“回去!”伊流川看都不看我一眼,從嘴裏吐出這冰冷的兩個字後便毫不遲疑地從我身邊走過。
“喂!伊流川!”我氣鼓鼓地喊。
伊流川的腳步沒有些許停留,不一會兒就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出了我的視線。
“你們感情發生矛盾了?”伊流影藍黑色的腦袋突然湊到我面前。
“嚇!”我受驚地拍拍胸口,不滿地朝伊流影喊,“你怎麼老是這樣,想嚇死人啊!”
伊流影無辜地聳了聳肩。
“我問你,知道那傢伙為什麼會做這樣奇怪的事情嗎?他究竟是為什麼這樣?”
伊流影朝我挑高了眉:“我很不喜歡站着説話。”
我眼睛裏寒光一閃:“什麼?你的意思是讓我趴在地上給你當椅子?臭小子,你是這個意思吧?”
伊流影撲哧一笑,潔白的牙齒炫花了我的眼睛:“我的意思是去我的練習室談,OK?”
“如果是這樣的話,早説嘛你!我站着也很累耶!” ̄▽ ̄
夕陽下,伊流影頎長的身影被越拉越長,他桀驁不馴的藍黑色頭髮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伊流影的練習室。
這是間裝修佈局都很嘻哈風格的練習室,天花板和牆壁上滿是塗鴉。室內擺放着各種高檔的西洋樂器:三角鋼琴、薩克斯、大提琴、吉他、鼓……
我坐在一張鋪着虎皮的椅子裏,看着滿屋的樂器嘀咕道:“別告訴我這些你都會玩啊。”
“差不多吧!”伊流影給我倒了杯水,在我對面坐下來,“不過除了鋼琴和小提琴,其餘的都不專業。”
我一臉黑線:“……?#¥*……”
伊流影把腦袋湊過來,耳朵貼近我:“你説什麼?”
“哦,哈哈,沒什麼,能有什麼啊!哈哈哈!”我額頭噼裏啪啦直冒汗,“快點進入正題吧!”該死的,最受不了他和伊流川把那兩張帥得離譜的臉貼近我。每到這時,我那顆不聽使喚的心,就會“怦咚怦咚”亂撞個不停。
“我想,流川他之所以會這樣做,應該和‘狼眼鑽’的傳説有關吧。”伊流川以一個神秘的傳説打開了話題。
“呃?‘狼眼鑽’的傳説?”
“嗯!其實代表首領象徵的‘狼眼鑽’和‘虎瞳石’也是代表愛情的。”伊流影摸了摸他右耳上的黑寶石耳釘,“如果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願意捨棄自己來保護她的程度,就把代表王者身份的耳釘送給對方。這不僅僅是一種保護,更是表達自己堅定心意的方式。因為不是任何人,都有決心做到這一步的……”
“什……什麼?‘狼眼鑽’代表愛情?”聽完他的話,我的臉就像被刷了一層紅油漆,通紅通紅。
“對,流川這樣做,是想讓全校乃至全市的人一起見證——他喜歡你,並且將來一直都會喜歡你。”伊流影輕笑出聲,黑色的瞳仁裏忽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東西,“你聽説過埋藏在學院‘愛情迷宮’裏的‘婚之嫁紗’嗎?”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
伊流影把右手搭在他旁邊的三角鋼琴的琴鍵上,一連串優美的音符從他的指尖輕快地逸出。他磁性的聲音在音樂中像流動的泉水:“學校裏曾有前輩們見過。它輕如翼、薄如紗,層層疊疊,繁花似錦。沒人知道它究竟是用什麼布料製成,只是傳説穿上它結婚的新娘,一定會幸福一生……”
我打斷伊流影:“OH,MYGOD!你們學校怎麼會有這麼多騙小孩子的傳説啊!太搞笑了,呵嚯嚯嚯……誰相信這種東西誰就是傻瓜!”
“也許是騙小孩的吧。”伊流影修長白皙的手指繼續在琴鍵上跳躍,“可是卻有很多上當的傻瓜。”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該不會是……”一排大炮從我的頭頂駛過,轟隆隆把我炸成了肉餅,“伊流川相信了這個傳説?”
“嗯。”伊流影停止彈琴,目光深遠地看我,“其實‘婚之嫁紗’不是每個女孩都能穿的。她必須是被‘黑暗’或‘光明’其中任意一派王所喜歡的女孩,並且……”
“並且還要拿到代表領袖象徵的‘狼眼鑽’或‘虎瞳石’對嗎?”我接過伊流影的話,哈啦哈啦笑得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別笑我了,這故事一點也不新穎,俗氣死了!”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伊流影皺緊了眉,“流川的目的不僅僅是‘婚之嫁紗’,還有‘惡魔指令書’!”
“伊流影!你越説我越聽不明白了,什麼‘婚之嫁紗’?什麼‘惡魔指令書’?它們之間有什麼關聯?拜託你一次把話説完,OK?”
“‘惡魔指令書’是記載‘威廉古堡’歷任‘黑暗’派和‘光明’派帝王戀愛史的存檔書。可是,並不是所有的戀愛史都能入檔的。”伊流影朝我眨巴了下眼睛,“‘威廉古堡’每三年換一屆‘黑暗’派和‘光明’派的王,每一個王在這三年內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戀愛史,也許是三段、五段,花心一點的王便有數不清多少段的戀愛史……”
“STOP!”我伸出手做停止的手勢,“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必須是一段真心的浪漫愛情才可以入檔,而考驗他們真心的條件就是把代表領袖象徵的‘狼眼鑽’或‘虎瞳石’交給對方,是這樣的嗎?”
伊流川輕輕地敲了敲我的頭,誇獎道:“冰雪聰明!”
我瘋狂地抓着腦袋,鬱悶得像一頭急躁的獅子:“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這與‘婚之嫁紗’又有什麼關係?”
“很簡單啊!只有穿上‘婚之嫁紗’訂婚的情侶才能入檔!”伊流影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為學校會為能穿上‘婚之嫁紗’的女孩舉行隆重的訂婚儀式。到時候讓她穿着‘婚之嫁紗’在全市遊行,受到所有民眾的羨慕和祝福,成為最最幸福的準新娘。”
“唔……原來是這樣……”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什麼什麼紗的肯定很漂亮吧……”
“只要再過兩年,等你高中畢業後,你就可以親眼看到並且穿上它。”伊流影的眼睛裏閃着狡黠的光,“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成為‘光明’派的王。”
“你……你在説什麼啊!誰要穿那丟死人的玩意兒,誰説我要穿的!”我惱羞成怒,隨手操起旁邊的一把小提琴便朝伊流影揮去——
完了,絃斷琴亡……〒▽〒
伊流影撫摩着被敲痛的左胳膊,看着那把斷了弦的小提琴心痛地喊:“喂,你究竟在幹什麼?!”
我趕緊把小提琴藏在身後:“誰、誰叫你的手臂那麼硬啊……”
“我的手臂硬?”伊流影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好,就算我的手臂硬,可是我並沒有讓你用它來敲我的手臂啊!”
“是你自己喜歡胡説八道!活該!活該!”
“小姐,好像是你要我解釋這一切的吧……”-_-#
……
Vol.4如果不是他多好
此時月黑風高,道路兩邊的樹在地上投下黑壓壓的巨大陰影,沒有人的“威廉古堡”寂靜詭秘得就像一座恐怖的教堂。我從樹叢裏爬出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樹葉。
唉,本來是想等學校裏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偷偷溜進噴泉池去撿那隻被我扔掉的水晶耳釘,所以一放學就埋伏在這。我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究竟我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呢?
嗯嗯,先不管這些,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我趕緊行動吧。
我剛伸出腿朝前邁了一步,一道手電筒光束在我腳前的草地上一閃而過!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忙低着頭躲回樹叢裏。
悄悄扒開樹叢,我看到兩個一手拿着電棒一手拿着電筒的警衞員從草叢前走過。其中一個個子較高一點的警衞員拍了拍個子較矮的警衞員:“我説嚴杉啊,你聽説了關於‘光明’派的王‘退職’的事情了嗎?”
“你説那件事啊,聽説了,全羅闌市都傳得沸沸揚揚呢。”矮個子拿着個手電筒四處亂射,“那個叫伊流川的笨蛋小子,我就想不通他好好的王不當,退什麼職!以前他是‘光明’派的王的時候囂張跋扈,這次下台了還不被那羣小朋友給整死?”
“應該又是為了埋藏在學院裏的那件‘婚之嫁紗’吧?這種事在學校裏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不過那些男孩沒一個有毅力撐過一個星期的,因為那羣小鬼整人太厲害了,通常不到三天,被整得受不了的那個人就會把耳釘要回來了……我看這個,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喂喂,我們打賭他能撐多久怎麼樣?我賭他五天。”
“五天?真的硬撐完五天,他不死也得殘廢。”高個子搖搖頭,“我説最多三天……不,也許三天都算高估了他……”
看着那兩個漸漸走遠的背影,我的胃一陣緊縮,排山倒海的難過襲擊得我喘不過氣來。
流川,是這樣嗎?儘管你會受傷,儘管你所做的不被大家理解,你也不在乎,仍舊那麼堅定地喜歡我,是這樣的嗎?//(ㄒoㄒ)//
我一邊想着,一邊把裙襬綁成一個結,然後脱掉鞋,“撲通”一聲跳進了噴泉池裏。
好黑啊……我彎着腰,在黑暗中來回摸索……該死的,為什麼當初偏偏要把它扔進噴泉池裏?!耳釘這麼小,天色又這麼黑,到底要怎麼找啊?!哇啊啊啊,真是自作自受!我耐着性子在池底摸索着,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一片。
“水晶耳釘,乖乖水晶耳釘,求求你快出來吧,我求你了……把你狠心丟在這裏是我不好,我悔改……”我左摸右摸橫摸豎摸,嘴裏不住地叨唸着,“喂,該死的,再不出來我發火了,我真的發火了!我説我要發火了!”
就在我忙得焦頭爛額卻仍舊找不到水晶耳釘蹤影的時候,噴泉池裏的雕像、道路兩邊的樹,還有尖塔形狀的圖書館,突然在一瞬間亮起了七彩燈光,金碧輝煌。原本不噴水的噴泉池也突然噴起了巨大的水柱,水花燦爛地把我包裹在噴泉池的中央……
這是怎麼回事?我張大嘴巴,看着那些銀柱般的水流在我頭頂上空交叉、迂迴,最後前仆後繼地落下。
慢慢地,水柱越來越小、越來越薄,形成了一道寬寬的水簾。在水簾那頭,我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向噴泉池這邊靠近。
難道是……伊流川?我啞着嗓子説不出話,只感覺到胸口“怦咚怦咚”打鼓似的越敲越急,越敲越急……
水簾那頭的他,突然朝我伸出了一隻手,當那隻握成拳頭的手攤開時——
一枚小小的、泛着亮光的黑寶石耳釘出現在他的掌中!
身後那座被五顏六色彩燈圍繞的雕像射出的光打在黑寶石耳釘上,演繹出七色彩虹般的絢麗光芒。
黑寶石耳釘?我剛伸向半空中的手電擊般縮了回來:“你是……伊流影?”
水簾“倏”地退去,伊流影俊朗魅惑的臉映入眼底。那隻握着黑寶石耳釘的手繼續攤開在我面前,他彎了彎嘴角,神情莊重肅穆:“遲來的禮物,遲來的祝福。米琦,生日快樂……”
我猛翻白眼,拼命往額頭上吹氣:“拜託,伊流影!你在搞什麼啊!我現在很忙耶,你別添亂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在找這個。”伊流影突然把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抽了出來,在我面前攤開——
同樣一枚小小的、波光閃閃的水晶耳釘。
轟的一聲,我腦袋當場死機,張大了嘴巴半天説不出話來。
伊流影上前,手湊近我的右耳:“我幫你戴上。”
“……錯了!它是戴左邊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伊流影已經為我戴上了耳釘。可是——它不是伊流川送我的那枚水晶耳釘!因為我清楚地看到那枚波光閃閃的水晶耳釘還捏在伊流影的手裏!
“渾蛋!”我扯着右耳上的黑寶石耳釘,暴躁地大吼大叫,“你給我戴的什麼!為什麼把你的耳釘戴在我的耳朵上?我不要,你拿回去,拿回去!”啊呀,耳朵好痛,怎麼取不下啊……啊,耳朵痛死了!
“取不下了!”伊流影邪邪一笑,“我已經把耳針折彎了,所以你別想取下它。”
“你!”我眼睛充血,一拳頭砸在伊流影的頭上,“為什麼水晶耳釘會在你手裏,為什麼你知道我會來這裏?”
伊流影聳聳肩,回答得雲淡風輕:“我想要的,沒有要不到的;我想知道的,便知道了。”
“什麼叫你‘想要的沒有要不到的,想知道的便知道了’?你把我當什麼了,該死的!”我一把從伊流影的手裏奪過水晶耳釘,另一隻手仍不放棄地拉扯着右耳上的黑寶石耳釘,“快點回答我!”
“你想知道?”
我沒好氣地:“廢話!”
“不告訴你!”伊流影歪歪頭,一轉身跳下了噴泉池。
“哇啊啊啊!你這個臭小子!”我跟着跳下噴泉池,拽緊了伊流影的胳膊,“快點把我耳朵上那個破玩意弄下來!聽到沒有,我才不稀罕你的什麼耳釘,我不稀罕……”
“我沒有收回來的打算。”伊流影雙手插兜,悠閒地向前走去。
“什……什麼?”我嘴巴張成一個“O”形,估計可以塞進一個恐龍蛋。不是吧,蒼天!有一枚煩人的水晶耳釘就已經讓我很鬱悶了,這次又來……
“喂!你是想讓樹自動給你讓路嗎?”伊流影的聲音突然炸響在我的耳邊。
“嗯?”我這才反應過來,猛地看到距離我的臉蛋不到0.01釐米的一棵大樹。我憤怒地轉身,指着伊流影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説:“伊流影!我警告你——不、許、喜、歡、我,聽到沒有!”
伊流影看着我,表情嚴肅認真:“我有説過喜歡你嗎?”
“呃?雖然……雖然你沒有説過!不過這個東西……”我指着右耳上的黑寶石耳釘理直氣壯地吼道,“這個東西不是隻送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嗎?那麼你把它送給我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送給我?”
“米琦……”伊流影拍了拍我的肩膀,表情越發嚴肅了,“你真的要給我那根木棒?”
“嗯?”我滿腦子掛滿了閃閃發亮的問號,“什麼木棒啊?我給你什麼木棒了?”真是要被這傢伙弄瘋了!
“捅破窗户紙的木棒啊!笨蛋!”説完,伊流影笑着跑開了。
“臭小子你耍我!哇啊啊啊,看我不揍死你!”我剛想追上前,可是才跑兩步就呆了。捅破窗户紙?他的意思是,他跟我就隔着一張沒有捅破的紙?⊙o⊙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真的……喜歡我?
傻了!我徹底地傻了!
為什麼伊流影你,偏偏要挑在這個時候向我告白啊!
“喂,笨蛋米琦!”伊流影站在前方不遠處朝我揮手,“學校有門禁,再不走快點的話,我們就出不去了。”
啊——不管了不管了,他喜歡誰我都不管了,再想下去的話腦子一定會爆掉的!我追上前,捶了捶伊流影的肩膀:“喂,我們比賽跑步怎麼樣,輸了的學烏龜爬。”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為什麼?”
伊流影狡黠地笑:“因為你的腿比我的短很多啊。”
“你、你、你這個混賬小子!你是在嘲笑我嗎?”我揚着拳頭,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頭。
“如果不是他多好。”伊流影喃喃着,突然拉過我的手,帶着我往前奔跑。風在他的耳邊吹,桀驁不馴的藍黑色頭髮在夜空中凌亂地飛揚。
我撇過頭看着伊流影線條流暢的側臉,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説:“對不起……對不起伊流影,除了伊流川,我誰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