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神威抖擻,但其實他的實際情形,也跟謝夢山相去不遠。
自從他知悉莊懷飛跟“打老虎案”有關聯之後,他就一直不相信他的戰友會做出這等事來,就算是,他也要力勸對方回頭是岸,將功贖罪。
所以他對莊懷飛表明了態度。
莊懷飛在赴“愚缸”的路上,卻告訴他兩件令他大為震驚的事:
一,杯裏有毒。
二,凳子上有麻藥。
鐵手很詫異,間:“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莊懷飛淡然得像家常便飯:“謝夢山對我虛與委蛇,唐天海早想收拾我,他們要的是那一筆贓款。”
鐵手又問:“那我呢?”
莊懷飛道:“你是陪葬的。”
鐵手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莊懷飛沒有回答。
那時他們已走到“愚缸”前,莊懷飛只説:“一切見機行事。”
鐵手安然地道:“反正,你坐我便坐,你吃我也吃。”
莊懷飛笑問:“要是我死呢?”
鐵手也笑答:“我在,你死不了。”
莊懷飛道:“但是我在,便害死你了。”
之後,鐵手見莊懷飛但然坐落,他也照坐不誤,見莊懷飛大口飲酒,他也一口乾了杯中酒。
卻好像沒什麼事。
後來謝夢山。唐天海二人發難,鐵手知莊懷飛所言非虛,他暗運玄功,也覺正常,至莊懷飛起而碎桌,功力當然還在。
直至何可樂。餘神負向莊懷飛發動攻襲,而唐天海正發出大型暗器“討便宜”之際,鐵手便要挺身維護朋友。
這時候,他己覺得不妥。
——其實,莊懷飛大可不必那麼快便泄露他“並未中毒”的形跡的!
莊懷飛本來還可以再沉得住氣一些的。
據鐵手所知:莊懷飛絕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個飽經戰陣的名捕,除了才幹與膽識,沉着也是必備的特性。
其實那時候莊懷飛還可以等:
等唐天海跟謝夢山透露更多的秘密與心思,等這兩個狼狽為奸竊位謀私的傢伙進一步行動,甚至是等謝夢山與唐天海疏神之際,莊懷飛跟鐵手才連然出於,大可輕易制伏他們,那時便可保準一個不漏。
可是莊懷飛卻沒等到適當的時機,便已經發作:
他擊桌碎案。
他驚動了敵人驚懾住仇家但也形同警告了對手:
他沒有中毒。
——不曾受制。
這一下,難免一番龍爭虎鬥了。
——為什麼他要提早便自揭底牌,事先張揚挑戰?
可是,在交戰的時候,鐵手儘管疑慮,但已不及細思。
他一出手就接下了唐天海擲向莊懷飛的石塊。
石塊有毒。
但毒力卻侵不入他的一雙手。
同一時間,他暗裏發出真氣,“穩”住了謝夢山,並提着那兩口大石,砸飛了“長老劍”和“牧詩刀”。
他一面接“暗器”,一面拒毒入侵,一面放氣鎮住首敵。一面眼觀四面,發現“愚缸”外的縫隙間似有人影閃動,但又不似是埋伏——而這四方兼顧之間,又並不違悸,更不影響鐵手的功力與機變。
這是他的能耐。
直至他格飛了刀劍,並救起了幾條因莊懷飛力拼唐天海而倒出來的魚,他從魚缸琉璃釉彩反映中看吧。
一道美麗的倩影,帶着傷心絕望的神情,就匿伏在“愚缸”苑外,幾口大瓷缸邊,乍見有點熟悉,忽然,另一位更熟捻而婉約的影子現身在其側,鐵手看了,也不禁心口一疼:怎地她在此時此地出現呢!?不禁即為她們驚受怕起來。
看到她,一向雄武篤定的他,咐豪氣,竟也化作廠繞指柔,百轉回腸起來。
鐵手正是心中一動,突然之間,他暮覺自己四肢百骸,有一種説不出的歡悦,聚而成流,合成歡快,全身打了一個寒噤。
他一向內力深厚,決不畏寒怕熱,而今卻突然打了一個哆,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意,竟似在男女肉慾交纏時高嘲的那一刻。
這時候居然會發生這種事、產生這樣子的感覺,對鐵手而言,可謂荒謬得比荒誕還要荒唐!
可是它又真的發生了。
這愉悦的顫哆一過,鐵手遂而發現了一件事:
一件“恐怖的事實”。
他不能動了。
這是真的。
歡快之後,他的真氣突然周身百轉,全春在一隅,氣不遊,力不聚,血也似凝固了。
——他整個人就凝在那裏。
這是一個事實:
他體內已潛入了一些居然連他也不能覺察的負面力量。
也就是説:他中毒了。
這事實當然殘酷。
——因為它是以讓鐵手摹然省悟:到底是什麼不對勁、有什麼不對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