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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場 劃過空中的手環

    就在我神遊虛空的時候,身後悄然伸出一隻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喂,拖鞋女!就是你害憲澤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怎麼還有臉皮躲在這裏偷看他?!”

    另一個尖鋭的聲音也隨聲附和道:“對啊對啊,真是超級不要臉耶!你是故意為了住院接近憲澤哥而把腦袋包成這樣的吧?是不是啊拖鞋女!這樣有心機的女人最惹人厭了。”

    “把手拿開……”我緩慢緩慢轉過頭,眼神落在那隻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喂!你這什麼口氣!”

    “我叫你們別碰我啊!”我霍然起身,然後雙手捂住耳朵大吼一聲。在我吼叫的同時,一直悶在心口的眼淚也跟着肆放出來,像是永遠流着沒有盡頭。

    “該死!你是在比嗓門大嗎?嗯?!拖鞋女,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左戈少爺的101號?別好笑了你!”一隻塗着藍色甲蔻的手指重重地戳着我的腦門,“把我們家的憲澤哥害成這樣,你還不知廉恥地躲在這裏偷看他,你有沒有一點作為女孩的羞恥心?!”

    “我沒有偷看他。”我避開那隻戳着我腦門的手,心裏五味交雜,“我沒有……”

    “喂!你敢做不敢認啊!小馨,我們少跟她講廢話,直接把她抓去見憲澤哥,看憲澤哥怎樣處理她!”説着,兩個女孩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腦袋眩暈,整個身子軟軟的使不出一點兒勁,只能任由那兩個女孩拽着我往前面的迴廊走去。

    這是一條串聯兩座醫院大樓的空中迴廊,它很寬很大,行駛一輛大卡車都綽綽有餘。在迴廊的兩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芬香四溢。

    迴廊的天花板是由木架搭起來的,已經被密密茵茵的葡萄藤枝葉層層纏繞,在那些綠色的枝葉與枝葉之間,掛滿了一串串又大又圓的青色葡萄。

    李憲澤高高地坐在迴廊的護欄上,利用自己手長的優勢,正在摘一串晶瑩剔透如綠色瑪瑙的葡萄。

    夏日烈陽金光萬縷,正把那些絲絨一樣的光線斜射在他的身上。

    一羣穿着藍色條紋病服的小孩圍在李憲澤的腳下,一邊爭着搶着朝他伸出小手一邊仰着臉不停地叫着“哥哥哥哥,我要,哥哥,我要……”

    “喂,那個胖胖的小子,你已經吃了四串了!要再敢和別的小朋友搶小心我揍你!”李憲澤朝一個肉乎乎的小男孩揚了揚拳頭,然後把手中那串葡萄丟給一個看起來比較瘦弱膽小的女孩兒。

    這時,三個護士小姐氣喘吁吁地從對面醫院大樓的出入口跑進迴廊,看着一地狼藉的葡萄皮,臉迅速皺成衞生紙,大概用熨斗都熨不平整:“病人……這葡萄屬於醫院裏的公物,是不能隨便摘取的……”

    李憲澤聞聲側過頭,強烈的光線射向他,於是他只好微眯起眼睛阻擋光線。他微眯起眼睛的時候眼睛彎成一條線,看起來就像是在微笑:“不能摘嗎?”他白皙的面孔襯着光線晶瑩如玉,褐色的眼眸也漾成一汪清水,護士小姐的白色倒影就變成一尾靈活的游魚,在那汪清水裏快樂地游來游去。

    三個護士小姐同時呆住,拽着我往前走的兩個女孩也停住腳步,看着李憲澤齊齊呈——⊙0⊙這個表情。

    好半天,其中一個高個子護士才反應過來,她紅着臉絞着衣角,臉一點點由衞生紙進化成波斯菊:“呵呵……可以摘啊,當然可以摘啦!其實葡萄本來長着就是給來吃的嘛,呵呵……就這樣掛着壞掉了多可惜,大家説是不是……呵呵……”

    “是啊是啊!我們長着就是給葡萄吃的……就這樣掛着壞掉多可惜啊……”另兩個護士小姐雙手合十,看着李憲澤一副神魂顛倒、語無倫次的痴顛狀態。-_-#

    “好極了。”李憲澤一個蹦身跳下護欄,然後傾身朝那些不斷嚷嚷着要葡萄的小孩兒每個人的腦袋拍了一掌,“都去找那三個護士姐姐要吧!我相信她們會很樂意幫忙的,對不對?”説着他直起身子,眼角含笑地掃向那三個護士小姐。

    彷彿李憲澤的眼神有魔力一般,三個護士小姐同時一愣,下一秒又同時微笑着捋起衣袖,爬上護欄給小孩們摘葡萄去了。

    李憲澤這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轉身過來。他轉身過來的時候眼神穿透空氣,直直射向正站在距離他四米遠地方的我和兩個女孩。

    然後他微微一怔,下一秒眼睛裏立馬放射出精湛的光芒,那種比太陽光還要光彩照人的精湛光芒,映得他整張臉都熠熠生輝。

    可是再下一秒,那種光卻又忽然黯淡下去。就彷彿黑暗中燃起的一團火,被驟然而至的雨水澆滅了一樣。

    “憲……憲澤哥……”一直呆站在我身邊的兩個女孩這才猛然驚醒,丟下我,屁顛屁顛兒地朝李憲澤跑去,“憲澤哥我們又來看你啦!究竟你要什麼時候病才會痊癒……什麼時候才會回去學校裏上課呢……你知不知道學校裏的女生都快想死你啦……”

    李憲澤沒有吭聲,眼神越過她們看向我。

    陽光的碎片像花瓣一樣盛開在他褐色的瞳仁裏,也盛開在他眉目飛揚的俊美臉龐上。

    我想逃跑,可是身體卻像被定住般一動不能動。(.﹏.)因為那雙帶着魔力的眼睛深深地將我吸入進去,使我再也無法挪開視線。

    兩個女孩見李憲澤不理她們,嘟着嘴,不高興地隨着李憲澤的視線看向我:“……因為我們剛剛在來找你的時候,發現那個討厭的女生正躲在不遠處偷看你,所以我們就幫你把她逮來了……憲澤哥!都是她把你害成這樣的耶,所以你會教訓她的吧?讓我們幫你一起好好教訓她一頓怎麼樣……”

    李憲澤站着沒動,眼底忽然略過一絲複雜的暗光:“她是誰?”他扯了扯嘴角,不無諷刺地説道,“我認識她嗎?”

    兩個女孩愣住,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憲澤。

    四周依舊喧譁吵鬧,小孩們吵吵嚷嚷着要吃葡萄。太陽萬丈金光,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我眨了眨眼睛,隱去眼底的霧氣,然後睜大了眼睛,拼命想要看清被金色光暈完全籠罩住的李憲澤。

    一個小女孩跑上來,扯了扯李憲澤的衣角:“哥哥,我要葡萄,我要我要……哥哥你把我高高舉起來,讓我來摘葡萄好不好?哥哥……”

    “好。”李憲澤傾身,一把抱住小女孩,把她高高舉過頭頂。

    “哥哥你好高喔,我感覺自己在飛……好開心……哇,上面有好多葡萄,哇啊,哥哥好好哦……”小女孩眼睛彎彎成月牙,那張純真浪漫的笑臉,恍惚和七歲時的我相重疊。

    而李憲澤那張微笑起來的臉,也恍惚和七歲時的尹洛相重疊!

    我怔忡,然後踉蹌地退後了一大步,感覺整個身子都在慢慢往後倒去。突然有一雙手從身後抵住了我的肩膀,穩住了我的身形。

    我倉皇回頭,對上了一張乾淨白皙、如天使般精緻的漂亮面孔。

    尹……洛……?︽⊙_⊙︽

    尹洛彎腰橫抱起我,一張臉全是滿滿的怒意:“小璐,不要到處亂跑!不要總是做出這種讓人擔心的事情。”

    我咬緊唇,身體無助地蜷縮在尹洛的懷裏。有那麼一刻間,我覺得這個懷抱是安全的。

    “明天就讓奶媽去辦轉學手續,過幾天,就帶你就回鄉下牧場。”尹洛轉身,把那些歡聲笑語和那張讓人心痛的臉隔絕在我的身後。

    我驚恐抬頭:“不是説要等到……”

    “計劃改變了。”尹洛打斷我的話,眼神慌亂不安地看向路前方,“我覺得提早讓你離開現在的處境會比較好。”

    “可是……”

    “沒有可是,你會生活得很好。”

    我再度咬緊唇不説話,是無奈的現實已經讓我無法再説出任何話語。

    我想死去,想立即死去。可是我必須堅強,必須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必須乖乖聽從他們的安排不讓他們起任何疑心……然後我要在他們毫無戒備的情況下,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奇怪事件查個水落石出。

    所以神啊,在此之前,悲慘少女貝路璐誠心向您禱告//(ㄒoㄒ)//——請賜給我活下去的勇氣,賜給我不再哭泣的堅強,賜給我觀察蛛絲馬跡的敏鋭,賜給我時刻準備戰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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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煙霧朦朧、噴射着漂亮水花的半球形玻璃大樓。我仰望着它,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酸楚的味道。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踏進“三炫王城”了吧!

    剛才在交叉口和奶媽分開。她要幫我去政教處辦理轉學手續,而我,則要回到以前上課的教室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其實被忘在抽屜裏沒有帶回家的東西都是無關緊要的,可是偏偏……左戈贈送我的那款水晶手環——被忘在裏抽屜裏面!

    雖然我已經打算徹底忘記左戈,忘掉李憲澤,忘掉關於“三炫王城”一切的一切!可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説服自己捨棄那隻手環。

    進教師前我整了整衣服和裙襬,然後把戴在頭上的鴨舌帽取下來,梳理好頭髮後重新戴上(因為腦袋傷口沒復原還裹着層層紗布,為了遮擋它,只好戴上帽子了)。一切準備就緒後,我這才顛顛顫顫的伸出手,推開了教師重重的大門——

    此時講台上站着身材魁梧的“肌肉老師”,他光着上身,正擺着種種POSE,給同學們觀看他手臂上,胸前那一團團名叫“肌肉”的東西!

    班裏的同學嘻嘻哈哈笑成一片,不過當聽到“咯吱”的開門聲後,他們齊齊把視線轉向我。

    這個情景,像極可我剛轉校到“三炫王城”學院時第一次踏進這個教室時的情景!只不過當時左戈的位置是空的,而現在,他正懶散的坐在那裏,和眾多學生一起打量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我!

    這麼久沒見,左戈依舊和以前一樣帥氣得讓人不敢直視——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單鳳眼,兩瓣噙着驕傲的薄唇,閃耀着彩色光芒的黑曜石眉釘……

    由於沒有預料到左戈“竟然”會出現在教室裏,我當下方寸大亂,不知所措的呆站在教室入口處。

    “啊哈,原來是貝路璐同學!早上我已經接到了學校的通知,你要轉校了是嗎?”“肌肉老師”打破僵局,帶頭鼓起了掌,“來來老,大家歡送貝路璐同學離開,希望她能適應新的學校生活。”

    在“肌肉老師”的帶動下,教師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有幾個女孩還興奮的大叫起來:“Oh,MyGod!這個瘟神終於被趕跑了……”

    左戈鄙夷的掀起嘴角,在掌聲中把臉轉向窗外。

    “對,對不起……耽誤了大家的上課時間……我只是,只是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我朝大家歉意的點點頭,然後脱掉鞋,低下頭小跑着往自己的座位跑去。

    掌聲慢慢平息下去,當我小跑着站在左戈的座位前,我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亂撞亂跳起來,説話是舌頭也直打架:“那個,你……你能……讓一讓嗎?”(因為我的座位靠着牆壁,不經過左戈的座位,根本無法進去。)

    左戈臉向着窗外,坐着沒動。

    我提高了音調,再次説道:“左戈同學……請你,讓一讓好嗎?”

    左戈的身體猛的一緊,然後他慢慢、慢慢的轉過頭來,他如寒塘般幽深的黑眸看着我,趕身體卻始終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的心“咯噔”一跳,體內迅速升起一簇希望的火苗。

    我對自己説道,只要左戈讓我留下來,我就是死也會義無返顧的留下來,所以我帶着那簇希望的火苗,試探性的説道:“左戈同學……”

    “滾開——”冰一般僵硬的兩個字,像木棍般朝我砸來。

    我瞪圓了眼睛,愣在原地。

    “該死,我叫你滾開聽不懂?!”左戈狠狠一揮手,把桌面上的課本全都拂到了地上。其中一本厚重的字典摔下桌的時候,毫不留情的砸在我的腳上。

    “你……”我感覺心臟像被人用鐵勺重重的挖出一個窟窿,痛的難以呼吸。

    班裏的同學全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着臉色蒼白的我,連“肌肉老師”也瞪圓了眼睛看着我和左戈,嘴巴呈“O”形。

    左戈眼神幽暗的掃了我一眼,然後用警告加強硬的口氣説道:“別靠近我五米之內的地方!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説完他把臉側向另一邊,趴在桌子上倒頭就睡。

    我的心越來越痛,眼眶熱熱的有想哭的衝動。於是我趕緊低下頭,拼命隱忍着淚水。

    一陣騷動之後,袁旦帶領幾個女生筆直朝我走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們便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七手八腳的把我拖出了教室,仍在鋪着紅地毯的走廊上。

    “因為左戈下令你必須跟他保持五米遠的距離,所以在他出教室以前,你不能去到自己的座位。”袁旦丟下這句話後,便帶着那幾個女生一甩頭髮進了教室,把可憐的我隔在教師門外。

    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

    我的心一片冰川雪地,決的這樣的自己好委屈好難過。聽着從教室傳出來的嘻嘻哈哈的笑聲,我忍着淚水曾幾次想捨棄水晶手環走掉。

    可是每當我向前走出兩步後,就再也挪不開步伐。

    等吧!就等左戈離開教室吧!

    我雙手抱膝,背靠着牆壁坐在地上,等待放學時間的來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期間奶媽打了好幾個電話催我下去停車場與她會合,都被我推託過去。

    等啊等……等啊等……等我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時間,眼看着同學們都離開了教室,卻惟獨沒有看到左戈!

    怎……怎麼回事?!左戈在教室裏幹嗎啊?為什麼還不出來!?等同學們走的差不多後,我才愛悄悄的朝教室裏伸進頭去——此時左戈正趴在課桌上,似乎睡的很沉。

    夕陽的光輝透過玻璃窗灑進教室,呈現出一個光與影的世界。左戈就被包裹在那團金光裏,他身披金紗,那一頭茶褐色的亮澤頭髮也被光線烘托出一種柔和的光暈,

    袁旦和幾個剩下沒走的女孩圍在一旁,小臉興奮的看着左戈交頭接耳。

    眼前光影流動的場景就像一副畫,一副豔麗的畫,讓我都不忍心上前打碎它。

    可是沒辦法,我必須要儘快拿到水晶手環……剛剛奶媽又打電話來催了,如果我再不回停車場的話,她一定會親自跑上教師裏把我逮走的。我在教室外煩躁不安的來回踱着步子,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流淌而過,可是教室裏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不管了!為了拿到手環,我貝路璐豁出去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壯起膽子踏進教室,筆直朝圍在左戈身邊的女孩們走去:“對不起……”我皺着眉,朝袁旦哀求的説道:“求你……求你門通融一下好不好?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只要拿了東西就走,不會碰到左戈同學的……”

    “可是……”袁旦看看我又看看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左戈,神色為難,“左戈少爺他説……”

    “他已經睡找我,不會知道的!而且我可以輕輕從他後座的桌子上爬過去,保證不驚動他……”我雙手合十,淚光閃閃的看着袁旦,“求你了……”

    “這……”袁旦為難的倔起嘴角,用探詢的眼神朝旁邊的女孩們看去。

    我趕緊一低頭,朝另外幾的女孩深深的鞠了一躬:“求你們了——”

    “那……好吧,看在你馬上就要走的份上……”幾個女孩一邊説着一邊幫我把左戈身後的桌椅輕聲往後拉去。“你動作小點啊,千萬別吵醒左戈少爺了!”

    “恩,我會很輕很小心的,謝謝你們,謝謝!”我輕手輕腳的繞過左戈身後的空地走到自己的座位,然後我蹲下身,左戈面向着我這邊的睡臉此時毫無保留的映入我的眼簾。

    我一邊把抽屜那些雜七雜八的小物件裝進挎包裏,一邊眼睛不眨不眨的盯着睡夢中的左戈——

    高挺的鼻樑,倔強的薄唇,又濃又密的睫毛隨着每一次均勻的呼吸而輕微顫動,像被風吹的拂動的羽毛。他睡的那樣香甜,金色的光線錯落有致的灑在他的睡臉上,被氤氲在金光裏的他真的好俊美哦。

    忽然,那片“羽毛”動了動,然後猛的掀開。

    刺眼的亮光射向他

    也許……左戈根本一直都是在裝睡!

    我被知道突然的想法嚇了一大跳,身子也跟着猛的一顫,握在手中的水晶花環滑落在地,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左戈保持着伏在桌上的姿勢看着我,嘴巴負氣的抿成一條線。他左眉那一排黑曜石眉盯一閃一閃的,像是正在吸收周身的光和熱。

    “對不起……我……”我心臟像個小鹿般“撲通撲通”直跳。我垂下眼瞼,飛快的撿起手環裝進了挎包裏,然後急急起身就要走。

    左戈卻突然直起身子,閃電般伸出手橫在我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這就走了嗎?”

    我怔忡。

    “你包裏有樣東西……”左戈譏諷的掀起嘴角,“好象不屬於你。”

    “呃?什、什麼東西?”

    “手環。”左戈慵懶的站起身,背對着我而立,“你可以走,但是不能帶走不屬於你的東西。”

    這句話就像一把尖鋭的刀,直直的捅進了我的心臟,瞬間我流盡了鮮血,定格在原地。

    “把左戈少爺的東西還來……”袁旦和幾個女還執行任務般朝我逼近,一伸手,拽住了我的挎包。

    我這才從呆立的驚醒,拼死護住了包包。

    袁旦和女孩們也不甘示弱,繼續拽着我的包包……一陣拼死爭奪之後,包包“嘶——”的一聲破了,裂開一道好大的口起,於是原本裝在包包裏的東西從口子裏掉出來,橫七八豎的散了一地。

    我聽帶我的心門,在一瞬間轟然關上了……

    我蒼白着嘴唇伸出手,把苦距離我最近的一個女孩推倒在地,然後緊閉雙眼大吼出聲:“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只要是跟左戈同學有關聯的東西,我統統不要了——”

    袁旦和幾個女孩被我突然的吼叫嚇住,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左戈也愣住,迅速轉身過來。

    我伸出手給快拾起地上的手環,然後轉身打開旁邊的窗玻璃,使出全身力氣將手環擲了出去。

    水晶鑲花手環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就像瑞落的流星雨,在夕陽的照耀下一閃而過。它載着我所有的愛和恨,一併消失在血紅天空的盡頭。

    是我的錯覺嗎?在手環被擲出去的一瞬間,左戈的臉迅速褪去可所有的血色,嘴唇也青如鐵。

    “沒有了。”我扯了扯嘴角,目光平平的掃過女孩們那一張張驚愕的面孔,最後落在左戈的臉上,“如你所願,一切都沒有了!”然後我失魂落魄的笑了,帶着碎了一地的心朝教室口疾步走去。

    就在我一隻腳跨出教室的時候,左戈的怒吼響在身後:“該死的拖鞋女!丟了我的東西,你打算就這樣走了?!”

    我沒有理左戈,而是彎下腰把鞋穿好。

    “拖、鞋、女——”左戈又怒吼了一聲。

    我捂住耳朵,把左戈的怒吼拋在耳後。

    我不要去聽他説話,不要聽不要不要——我還難受……我已經被最近一連串發生的事件壓的喘不過氣,再也不想思考任何一件事情了。再也不想讓本就傷痕累累的心更痛!

    我幾乎是逃似的跑到電梯口,拼命按動電梯開關的按鈕。

    還沒等到電梯門緩緩打開,一股懾人的氣息迅速從我的身後襲來,然後幾隻手同時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教室口拖去:“左戈少爺叫你呢,你是耳聾還是真的沒有聽見?!”

    “放開我,放開我——”我一路掙扎,兩隻腳在地上胡亂踢着。眼看着就要被拽進教室了,我慌亂無助,張開嘴朝拽着我的那些手咬去——

    在我嘴巴的強烈攻勢下,那一隻隻手相繼避開,其中一隻手躲閃一及,被我咬個正着!

    女孩痛的嗚哇亂叫,拼命想套甩開我的嘴巴。可是我此時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的咬着那隻手,無論如何人也不肯鬆口。

    女孩們慌亂成一片,急忙伸出手想要幫忙推開我的腦袋。

    可是我咬緊、咬緊,死也不肯鬆口,直到嚐到濃重的血腥味……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裏燃燒了一把火,一點點的把我的五臟六腑燒成灰燼……左戈、爸爸、李憲澤、尹洛、秦汐……這些一個個逼得我喘不過氣的傢伙,全都燃燒在那團大火裏。

    這時,突然一隻手重重的拍在我的腦門上,正中縫線的傷口。我痛的鬆開了口,身體歪斜的向後退去,然後抵着牆壁滑落而下。

    我痛的快要窒息,眼前的天和地似乎糾結在一起……

    左戈的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用裏甩甩頭,眼前才慢慢變的清晰起來。

    左戈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着我:“你真這麼想滾的話,OK,你滾……我讓你滾!”他的眼睛裏出現黑色的空洞,我聽到風從那些空洞中穿過的聲音,寒徹肌膚。

    我嘴唇動了動,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好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我卻在動作到一半的時候再次栽倒在地上。然後我感覺一屢温熱從疼痛的傷口處往外冒,沿着我的額角、鼻樑骨、嘴唇一路淌下,最後那一滴温熱迅速聚集在下頜上——

    “滴答!”

    它很輕很輕的砸在我的衣領上。

    然後再一滴,再再一滴,沿着原來那條路蜿蜒而下,最後在我的白色衣領上開成一多多觸目驚心的紅色花朵。

    女孩們捂住眼睛,失聲尖叫!左戈臉色一白,迅速抽掉我戴在頭晌的鴨舌帽,倒抽一口冷氣:“誰幹的?”我緩慢的抬起頭,看左戈濕漉漉正冒着霧氣的眼睛,看他白的泛青的嘴唇,我的心突然針扎一般的疼痛開來。

    左戈頓下身,一手扣住了我的下頜,焦急的吼道:“該死!我問你是誰幹的?!”

    “是誰……都不重要……”我吃力的抬起手,拿掉左戈扣着我下頜的手,“因為我的事,已經跟左戈少爺沒有關係了……”

    從你沒有接電話的那刻起,就註定了我的生死與你無關;從你打算收回水晶手環的那刻起,就註定了我們愛情的死亡……

    左戈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是從胸腔裏發出那幾個字:“你叫我什麼?”

    我沒有答話,心臟的抽痛和頭部傷口的刺痛已經讓我無法在説那些傷害別人也同時傷害自己的話語了。

    我伸出手擦掉臉上的血跡,然後站直身子,歪歪斜斜的朝前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我便感覺腦袋一陣眩暈,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就好象正在從高空直線墜落。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仰頭倒在一個寬厚的懷抱裏。

    昏迷前,我聽見一個沉悶而抑鬱的聲音喃喃響在耳邊——“我真想你立馬消失在我眼前,這樣痛就一次……痛個徹底!”

    Vol.04最後一聲“再見”

    等我迷迷濛濛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間滿市消毒藥水的病房裏。強烈的日光燈把本就蒼白的病房照的更顯孤寂,窗外的黑暗與之格格不入。

    我迅速坐起來,四處搜索左戈的身影,可是除了看到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燈光……再也看不到任何能讓我感到温暖的東西。

    我的心陡然掉落,身子癱軟在病牀上。

    左戈他……一定是走了吧……把我義務送來醫院後他就走了!從此之後,我們就是再也沒有任何關聯的兩個人了,對不對?!

    我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卻始終不敢流下一滴來。

    我摸摸受傷的腦袋,傷口已經不痛了,顯然弄破的傷口被精心護理好了。右手有些浮腫,手背上正在輸液。

    突然我眼睛一亮⊙O⊙——

    因為在我本來光滑無物的右手腕上,赫然戴着那款再熟悉不過的水晶鑲花手環!亮眼的水晶與閃着銀色光芒的碎鑽,使手環光彩奪目,像是自己會發出光芒的璀璨夜明珠!

    天啊!這中手環不是已經被我仍掉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

    我又是欣喜又是驚訝,伸出左手細細撫摩着手環,就像正在撫摩的是左戈俊郎分明的臉。

    這是不是表示左戈他還是在乎我的呢?哪怕只有一點點,上不是都可以解釋他是喜歡我的呢?!左戈……

    就在我感動的快要哭出來的時候,病房門突然被大力撞開,一個身穿火紅色衣服的男生腳步踉蹌的跌進病房。未等我失聲尖叫,又有三個男孩相繼跌了進來,壓在剛剛跌房間的那個男孩身上。

    再一個、再再一個……不一會兒,病房口就推成了小型的人字塔。

    我看着眼前的突發狀況,嘴唇抖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抖出一句話:“你們、你們是誰?!你們、你們走錯病房了吧?!”

    天啊——太恐怖了吧!

    這些男孩不但身穿奇裝異服,而且一個個都鼻青臉腫,不是纏胳膊就是裹腿,而且最具特色的一點是-——他們全都和我一樣腦袋被包成大肉粽子。怎麼看怎麼像在街頭打假鬥毆受傷的不良少年!

    這時,一個戴墨鏡、同樣腦袋包成肉粽子的男孩進了病房,在他身後緊跟着幾個提着水果籃的“肉粽子“男孩(我的天!怎麼又是和我一樣包着頭,難道現在很流行摔樓梯嗎?!)

    “墨鏡粽子”伸出腳,踹了踹地上的“人字塔”,不滿的咕噥道:“都起來起來!你們這羣混帳小子·不就是道個歉,怎麼都像個小媳婦似的,非得讓老子一個個把你們踹進來才行!”

    “人字塔”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哎呀哎呀”的叫喚,一邊蠕動着身子爬起來。

    “你們……你們突然這樣闖進來……想、想、想幹嗎……”可憐的我已經害怕的一句話都説不完整了!

    “墨鏡粽子”和提着水果籃的“肉粽子”繞過“人字塔”,筆直走到我的牀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們突然“撲通”一聲跪下!接着“墨鏡粽子”擺擺手,招呼剛剛那些堆成“人字塔”的“肉粽子”們:“過來,快滾過來,你們這些臭小子!再磨磨蹭蹭,看老子怎麼宰了你們!”

    那羣躲躲閃閃想要逃跑的“肉粽子”這才扭捏着身子,不情不願的走到“墨鏡粽子”的身邊,然後學着他的樣子“撲通”一聲跪下。

    我迅速從牀上彈跳起來,驚訝的大叫:“你們是誰,到底想要幹什麼……”媽媽咪噢,他們該不會是把我當成某個黑色會的大姐了吧?!

    “Hi,MM!才半個月不見,您還真是健忘啊……”“墨鏡粽子”跪的筆直,一臉諂媚的朝我笑,“我就是那個……就是那個,咳咳,就是那個請你去天台小聚了一下的哥哥嘛!”

    難道……難道他是——老、大、白、菜?!(因為他的腦袋被繃帶包住了的關係,根本就看不到象徵他的綠色白菜頭!不過聽聲音,還真有點耳熟!)

    我定睛一看,果然在那羣跪着的人中,看到了“爆炸頭”那張被扁成豬頭的充血腫大的臉!

    “記起來了嗎?”“老大白菜”膝蓋磨着地面,慢慢磨到我的牀邊,順手在帶來的水果籃裏拿過一個蘋果,又從衣兜裏掏出一把水果刀,龍飛鳳舞的削起蘋果來了,“我們這次來,是專程為上次的事件跟你道歉的……”

    “道、道歉?!”我一臉受寵若驚,“不用了,不用道歉,真的不用……求你們快走吧……”嗚嗚,看他把蘋果當蘿蔔削的恐怖架勢,我整張臉都嚇得失去了色彩。

    “不!不行!沒有接受到您的原諒,我們是不會走的!”“老大白菜”把削成四方形的蘋果恭恭敬敬的遞到我面前,然後腦袋湊近我,非常非常小聲的説道,“你的男人真是太恐怖了……為了保住我們的小命,您就行行好,接受我們的道歉吧!”

    説着他把蘋果硬塞進我的手裏,然後側頭,朝跪在牀邊的“肉粽子”們發出指令:“One、two、three!Music——”

    彷彿被按下開關按鈕,那些跪得筆直的“肉粽子”全都一張一合着嘴巴,開始唱道——

    對不起,我們怎麼能都欺負你

    對不起,讓你受到傷害和委屈

    對不起,我們其實也有不得已

    對不起,現在説還來不來得及

    幾個男孩羞答答的站起來,揮舞着胳膊開始伴舞。⊙-⊙不過他們笨手笨腳的,不是踩到別人,就是踢翻身邊的水果籃。只不過短短幾分鐘,滿地都滾落着蘋果、橘子和梨……

    此時,打開的病房門口圍滿了病人和護士,他們掩着嘴,看着病房裏的滑稽情景一邊議論紛紛,一邊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不過那些在唱歌的男孩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張大嘴巴,特別誠懇真摯的唱着——

    對不起,我們發誓不再欺負你

    對不起,道歉不是我們拿手戲

    對不起,這一句代替千言萬語

    對不起……

    天哪,他們要道歉就直接道歉好了,為什麼要搞成現在這樣?!病房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全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咬緊下唇,羞的簡直想要鑽地洞:“夠了!”我彆扭的把臉轉想另一邊,“你們快走吧……”

    “我們如此誠懇的道歉,您打算原諒我們了?”“老大白菜”又伸手拿來一個蘋果,這回當黃瓜似的削。

    “原諒了,原諒了,真的原諒了……”我小雞啄米的點頭,只期望這些奇怪的傢伙快快離開我的視線才好。

    “太好了,MM真是通情達理的人!”“老大白菜”激動的滿臉通紅,然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左臉,“不過為了表示你確實已經原諒我們,你應該給我們每人一掌和平的耳光!來吧——”

    其餘那些“肉粽子”也快速來到我的病牀邊,都指着自己的左臉説:“來吧!”

    我嚇的面入土灰,差點沒哭出聲來:“你們幹嗎啊……什麼‘和平耳光’?我從來不打人的……我已經原諒你們了,真的原諒你們了……所以請你們出去吧!出去好不好?!”

    “好吧好吧!都出去了。出去了兄弟們!”“老大白菜”一個蹦躂起身,朝空中擊了三下掌。

    那羣“肉粽子”趕緊站起來,驅趕開圍在病房外的人,一個個爭先恐後出了病房。

    這時,“老大白菜”從兜裏掏出手機放在耳邊,一邊往病房口走去一邊喜滋滋的説道:“左大哥,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完成了,小的功成身退,要向您老人家説再見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難道一切都是……

    電光火石間,我叫住了“老大白菜”:“別掛電話……求你,讓我聽電話……”

    “老大白菜”猶豫了半晌,然後小聲對手機那頭説了點什麼,似乎徵求到同意,才轉身回到我病房邊,把手機遞給了我:“上次砸壞了您的手機,這個算賠償您的好了!”説着他朝我行了一個痞氣十足的軍禮,轉身消失在病房口。

    我握着手機的那隻手開始冒出汗珠,心跳也在漸漸加速:“喂……”

    “……”左戈一如既往的用沉默回答了我的問候,但是通過手機,我明顯感受到他粗重的喘氣聲。

    “你現在在哪裏……”我鼻子一酸,突然好想哭,“你在哪裏?左戈同學,你在哪裏?!”

    “……”我聽到“砰咚”一聲巨響,左戈輕微的呻吟了一聲。

    是摔倒了嗎?!左戈一定傷的很嚴重!

    “你有受傷嗎?你一定受傷了對不對?為什麼可以做這麼多……卻不能原諒我呢?”我的聲音開是變調,我迅速拔掉手中的點滴,飛快的跳下牀,“你讓我怎麼辦?你……”眼淚終於剋制不住的溢出了眼眶。

    “不用對我心存感激。”左戈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口氣,“換作是別人,我同樣會如此。”

    “是、是嗎……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見你怎麼辦……”我哽咽,心裏一陣絞痛,眼淚落的更洶湧了,“我想見左戈同學你……怎麼辦?”

    “掛了。”

    “不要,求你……見不到……就永遠見不到……只見最後一面,嗚……這都不可以嗎?”

    “……”

    “嗚嗚嗚……”我一直哭,左戈也一直不説話,電話裏流動的除了我的嗚咽聲以外,是比冬天午夜還冷冽的空氣。

    我的心就在那寒冷的空氣裏一點點的凍結,直到變成冰雕。

    我把右手高高舉起,透過眼淚的日光燈的折射,我看見那款水晶手環正閃動着五彩的光芒。然後我張開乾裂的嘴唇,輕吐出那句讓我撕心裂肺的話:“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煩你了……再見……”我最愛的左戈,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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