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我眼睛翻了兩翻,眼見着就要被下頜傳來的痛楚痛暈過去了,左戈忽然鬆開了手。
然後他看着我,死死地看着我,眼底的痛楚深深的烙印在我的靈魂之中:“很高興知道你心底的真實想法,雖然有些驚訝。”
我嘴巴張了兩張,卻不知道説什麼才好,只能兩隻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兩側,直到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去。
“你的膽量也讓我欽佩。”左戈啞聲一笑,黑色眼瞳裏有一絲不可捉摸的白光在閃亮,“不過真是可惜,我居然不打女人。”然後他隨手操起一張椅子,繞過我面向着大屏幕。還沒等所有人來得及反應,只聽“嘩啦”一聲,大熒屏的玻璃屏幕四分五裂,玻璃碎塊掉了一地,幾塊玻璃碎片飛濺出來扎破了左戈的手背,鮮紅的血立馬汩汩而出。≧﹏≦
我尖叫,會議廳裏那些躲在椅子下避難的同學全都站起來,不要命地朝會議廳出口逃去!僅僅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整個會議廳空蕩蕩的,走得一個人都不剩了。
“左戈同學,你、你有沒有怎麼樣……”我臉色如灰,慌忙掏出一塊手帕,正要上前包紮左戈的傷口——
“別用你骯髒的身體靠近我!”左戈一揮手把椅子甩出好遠,“那會讓我覺得髒。”然後他冷咧着嘴角,眼神含義及其豐富地望了我一眼,才大踏步朝會議廳出口走去。那些稠密的血在他行走的時候淌了一路,滴在地上開成大朵大朵觸目心驚的紅色花朵。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左戈同學,對不起,我……我……”我趕緊小跑着追上前,張開雙臂攔住了左戈的去路,“左戈同學你聽我解釋好不好……”(≧◇≦)誰來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
“解釋?”左戈收斂笑容,突然咆哮道,“你能給我怎樣的解釋?!”
我害怕得連連後退,眼淚止也止不住地飆出眼眶。這樣恐怖表情的左戈,是我從未見過的:“我、我真的有苦衷的……我……”
苦衷就是我被尹洛和秦汐利用魔王事件設計了,才不得不轉學來“三炫王城”追左戈。雖然開始的時候很不開心,卻在追他之間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他……∷gt;﹏lt;∷可是這樣的苦衷,左戈能相信嗎?能……原諒嗎……
左戈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猛地把我推倒在旁邊的牆壁上,他手上不斷往外湧的鮮血浸紅了我的裙裳:“究竟有什麼苦衷讓你在遭受那麼多委屈、怨恨我到死的程度下,還像只哈巴狗一樣乖乖被我踩到腳底下?我真的很感興趣。”
“你……不要説這樣難聽的話……求你……”我好難過好難過,只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左戈的話抽走了似的,連呼吸,都失去了力氣。
“哦?我説話難聽?!”左戈又是咧嘴一笑,“那麼,你喜歡了十年的那個傢伙説話一定很好聽吧!哈!哈哈哈哈!像我這樣惡劣的人死後是要下地獄的,而他……是要上天堂吧?”他的臉湊我很近,黑曜石眉釘和他黑色的眼瞳一起閃着寒冷的光芒,凍徹肌膚。
“……”我顫抖着嘴唇,想要解釋點什麼,卻終究什麼話也説不出。只能仰着淚眼斑駁的臉,倔強地直視左戈。
“一個人流淚的次數多了就不值錢了。”左戈滿是嘲諷和尖刺的話狠狠地戳傷了我的心,“而你的眼淚,屬於不值錢的那種。”
我的胸口猛地一窒。疼,很疼。胸腔裏有什麼東西瞬間碎掉了一角,一種撕心裂肺的痛驀地在我的心間炸開……
然後我緊緊捂住胸口慢慢慢慢蹲下身去,淚水落了一片。
“做出這副樣子是想我憐憫你嗎?”左戈用俯角三十度的視線看我,聲音依舊冷冷的,“別再裝了,這個樣子只會讓我更生厭惡。”然後他繞過我,筆直向前走去。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才剛走出幾步就腦袋一陣眩暈,重重地栽倒在地。我艱難地抬起頭來,哭喊道:“不要走!雖然我以前喜歡的是尹洛,可現在是你啊……嗚嗚,現在真的是你啊,左戈同學,求你不要走——”
左戈身形頓了頓:“是嗎?你的喜歡真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他微微轉身,淡漠地勾起嘴角,“你只是某人的替代品。可是現在看來,你連替代品都不配!”丟下這句冷漠無情的話,他毅然決然地走出了會議廳。
我怔住,眼前所有的事物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一點一點兒地死去。
是吧……一切都是我在一廂情願而已。在跟左戈交往的這段時間裏,他從來就沒有説過喜歡我……┬┬﹏┬┬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表示喜歡我的事蹟。
只是我笨笨傻傻的,什麼也不知道……
我忽然就覺得好累,眼睛又酸又痛好想就這樣沉沉睡去。
於是我閉上眼,側臉貼向冰冷的地面,任眼淚如小溪一樣在我的臉頰上靜靜流淌開來。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總之迷迷朦朦地在我就快要睡着的時候,我聽到有“噠噠噠”的腳步聲朝我越走越近。
會……是左戈嗎?!
我欣喜地抬起頭,卻在看到來人之後猛地眼神黯淡下去。(.﹏.)
此時站在我面前的是笑得一臉恬淡的安可可!她蹲下身,從小挎包裏掏出一塊粉色蕾絲手帕,一點一點地擦拭着我滿是淚痕的臉:“喂,女孩……左戈心中有塊陰影你知道嗎?”她輕嘆口氣,像是在惋惜,“他的冷漠、他的倨傲、他豎起全身的刺傷害別人,只是想保護自己。所以,如果你不想受傷害的話,就別再靠近他……”
我瞪大着紅腫的眼睛,只是這樣傻呆呆地盯着安可可。
“原本我以為左戈這次是認真的,所以很恨你……”安可可擦乾了我臉上的淚水,一揮手丟掉了手帕,“可是現在,我要向你道歉了……”
“……”
“也許左戈再也無法喜歡誰。他的心已經死了,早在一年前姐姐死掉的那天它就死了。”安可可朝我微笑,眼睛裏卻有露珠一樣的東西在閃亮,“我的心也死了,在左戈的心死掉的那天起它就死了……可是女孩,你還能再好好生活下去對不對?”説完她站起來,朝我眨眨眼睛,然後轉身向前走去。
“為什麼……”我啞着聲音問道,“為什麼你要跟我説這麼多……你,是在安慰我嗎?”
“呵呵,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同情你而已。”安可可微轉過身來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日光燈的照耀下像黑夜中的亮眼星辰,“我同情每一個喜歡左戈的女孩,就好比……”她停頓了一下,笑容散開了又合攏,“我同情我自己。”
“呃?”
安可可沒有再回話。只是朝我擺擺手,轉身從容地消失在會議廳入口處。
於是偌大的會議廳再度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左戈……左戈……我一點兒也不瞭解左戈……不瞭解他的過去,不瞭解他的現在,更不可能瞭解他的將來!因為……左戈從來沒允許過我去了解他……
我的頭一點點地往頸子上耷拉下去,彷彿腦袋上頂着個千斤重的鐵球。然後我垂在身側的手也慢慢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裏,可我感覺不到疼。
只有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這場原本為了爭奪我的歸屬權的“炫王比拼賽”,最終卻以雙方拋棄我而結束。
因為左戈和李憲澤人氣票數打成平手,無法分出勝負,所以“三炫王城”學院的“NO.1炫”只好繼續由左戈擔當。
而在這場沒有勝負的較量賽中,輸掉的是我,以及我和左戈的愛情。
自從校慶大典結束後,“三炫王城”恢復了正常上課時間。不過李憲澤因為去到醫院裏切割闌尾,手術後一直留在醫院裏療養所以暫時沒有回學校上課;而左戈也幾乎不怎麼來學校,即使來,也是直接出入學校各大運動場所,根本不會進教室。
我的座位依舊在左戈座位旁邊。也許很快,左戈就會下令讓我再呆回那個臭烘烘滿是潮氣的廁所,不過在那之前,我堅決不會自己主動搬走。
每天我都會來學校特別早,進到教室裏第一件事就是幫左戈的桌子和椅子從裏到外仔仔細細地擦個乾淨!然後再用小刀,在他桌子的桌腳上刻上一句“對不起”。
依稀記得當我在桌腳上刻下第一個“對不起”的時候,眼淚突然像傾泄的洪水,勢不可擋地衝出了眼眶T﹏T於是我一邊刻着字一邊哭得轟轟烈烈,結果後來被“NO.1炫”親衞團團長袁旦逮到,説我刻意破壞左戈的物品,鐵着心腸讓我拔了一個星期的草坪。
我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着每一天,堅持不懈地在桌腳上刻着一句句“對不起”。因為我似乎總那麼單純地以為——左戈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點點的喜歡我!所以我懷着那麼一點點、一點點點點可能的喜歡而期待着左戈回頭。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背道而馳的。
左戈一次也沒進過教室,始終沒有看到我寫的那麼多個“對不起”。而且他原本宣佈作廢的101枚女友候補徽章重出江湖,不管我躲在哪裏、哪怕是捂着耳朵,(≧◇≦)也能聽到他跟第XX號女朋友的最新快訊。
而且我有幾次在學校裏胡亂遊蕩的時候,也曾碰到過左戈。可每次他的目光都是平平地從我臉上掃過,就像——在穿過空氣。
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痛苦,晚上睡覺的時候時常會夢見剛轉校到“三炫王城”學院的時候,雖然那時每天都被人欺負被人整的很慘,可是甜蜜的時光也有很多。
在那些或悲或喜的夢境裏,有時我會笑着醒來,可有時卻又是哭着驚醒……不管是怎樣醒來,只要醒來後我就再也睡不着。於是在睡不着的午夜,我通常會爬上天台躺在涼椅上,看着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一直流淚到天明。
我記得有一天,我也是晚上輾轉反側睡不着,然後偷偷爬上天台去看星星,卻在哭得淅瀝嘩啦、暢快淋漓的時候,一隻肥厚的手掌朝我的後頭頂拍來。我仰着滿是淚痕的臉一回頭,發現奶媽腫着一對兔子眼站在我面前,她哀怨的眸子看着我,還一閃一閃亮着幽怨的光芒。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伸出兩隻粗粗的胳膊捆住了我的肩膀,壓得我全身都透不過氣來:“這個學期一結束奶媽就要給小姐轉學……我們搬去鄉下的牧場,那裏有花有草有奶牛有藍天白雲,那裏是小姐童年生活的地方……嗚,那裏全是小姐幸福快樂的影子……嗚嗚,尹洛少爺也會去,小姐再也不會可憐,再也不會孤零零一個人了……”然後她扯開嗓門,“嗚啊嗚啊”哭得比我還兇。
┬┬﹏┬┬我突然就想,我轉學到“三炫王城”學院裏這之間發生的一切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吧……我只不過是一段小插曲,等我走了之後,一切又會回到沒有我時的“三炫王城”吧。
就在那一剎那,我想明白了,堵了這麼多天的思路暢通無阻。我輕輕地拍打着奶媽的後背,安慰她:“乖,不哭啊……等這個學期一結束,我們就去鄉下牧場,去小時候我和尹洛在一起生活的快樂牧場,那裏有花有草有奶牛有藍天白雲……”然後我的眼淚再次洶湧而下。
因為那裏擁有一切,卻沒有壞脾氣的左戈……和妖精般的少年李憲澤。
我在痛苦中度日如年地煎熬着每一天,卻又暗暗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這樣我陪伴在左戈身邊的時間也會多一點。
今天又是個陽光燦爛的大好天氣,萬里無雲的天空清澄得像面大鏡子。
我耷拉着眼瞼,困得睜不開眼睛。還有二十來天就要放暑假了吧,過完今天,時間又將縮短一天,這意味着我和左戈相處的時間也……可惡,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嘛!為什麼會讓我心裏這麼難受!(≧◇≦)
我敲了敲自己昏脹的腦袋瓜,然後踢踏着腳步,慢慢朝停車場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羣穿着奇特的外校男生,橫着身子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張張恐怖的方形撲克臉,害怕地退後了好幾步:“你們……你們是誰,想……想、想幹什麼……”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老大要見你!”其中一個塊頭大概有一米九以上的紅髮男生伸出手,像老鷹拎小雞似的一把拎起我夾在了他的腋下。
“你……你們老大?我、我不認識你們老大啊……放開我,我才不要見什麼老大,放開我……”我在“大塊頭”的腋下掙扎着。媽媽咪啊,他的狐臭味都快把可憐的我給燻暈啦……~~~>O<~~~
“少羅嗦,去了就知道了!”“大塊頭”把我夾得更緊了,然後劈手給了我後腦勺一掌,“媽的,不準亂動!”
“救——”我張開嘴剛準備尖叫,一塊不知道是襪子還是臭抹布的東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我的嘴裏。
唔唔……難道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敢行兇綁架嗎?誰來救救我——
我睜着淚眼汪汪的眼睛朝四處求救,卻發現原本在操場上運動的學生已經走的走、逃的逃,剩下幾個女生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充當勇士上前搭救我!
完了……∷gt;﹏lt;∷看來我這次真的是落入虎口了……
嗚嗚嗚嗚……我平時一直都很乖很聽話,雖然算不上“三好學生”但也是個乖乖女孩啊,究竟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一票凶神惡煞的人啊——
我苦着臉,正絞盡腦汁地在回憶自己曾得罪了某個誰,猛然在那羣男生當中看到一張分外熟悉的臉——“爆炸頭”的臉!
此時他也正看着我,露出比大灰狼還陰險賊惡的笑容!(==)
看着那張臉,我眼睛發花,腦海裏立馬浮現出一副經典性畫面——
救護車一路呼嘯而來,把已經被揍成肉泥的我抬上了擔架。電視裏新聞撥報着“XXX高中女生被複仇兇殺,身砍二十幾刀生命危在旦夕”……
爸爸和奶媽臉湊着鏡頭哭得驚天動地,嘴巴正一張一合地拼命控訴那些壞小子的罪行……風雪中,左戈抱着吉他趕來醫院,在我病牀邊一邊懺悔一邊唱情歌……(作者旁白:喂喂,夏天哪裏來的風雪啊……還有,左戈會彈吉他我怎麼不知道?~v~|||)
李憲澤也來了,強行把昏迷不醒的我帶到了郊外那個夢幻般華麗的玻璃温室。四周漫天飛舞着蒲公英,他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我走進了白色海洋中……
在我華麗的臆想中,這羣男孩把我帶到了學校旁邊某棟建築物的天台上。天台一角坐着個戴墨鏡的傢伙,估計就是他們所謂的“老大”!
此“老大”的頭髮高高豎起來而且染成綠色,怎麼看怎麼像在腦袋上種了一顆大白菜,暫且就叫他“老大白菜”好了。
“爆炸頭”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兩隻手搓來搓去一副特殷勤的樣子:“老大,這女孩就是傳説中左戈那小子唯一重視的女朋友,只要抓到她,嘿嘿……”
“大塊頭”隨後上前一揮手,把我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我薄弱的膝蓋骨立馬被磨破了一層皮。
我伸手拿掉塞在口中的破布,(≧◇≦)大喊大叫:“你們、你們這是綁架……是不對的行為,如果被警察知道的話,是要坐牢的……坐牢會非常難過非常痛苦,所以你們快點放了我。”
“哈……這女孩兒説話真有趣!”“老大白菜”聽了我的話立馬哈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們死都不怕,還怕坐牢嗎?!”
我瞳孔放大:“……你……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爆炸頭”賊笑着走近我,給我看他那一口黃澄澄的牙齒:“你別怕,我們不會對你乾點什麼……只要你打電話把左戈那小子引過來,哥哥保證你什麼事也沒有。”
“不會來的……”聽到左戈的名字,我立xx眼神黯淡下去,“我已經跟左戈沒有關係了……所以即使你叫他,他也一定不會來……”
“是嗎?”“爆炸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來不來不是你説了算的,把手機拿來!”説着他伸出手,強行把我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拿走了。
“還、還給我——”我伸手欲搶,可還沒捱到手機的邊兒,我的手腳立馬被站在身邊的幾個男孩捆住,嘴巴也再次被塞上了那塊黑乎乎的破布。
不……不要……~~~>O<~~~我才不要左戈為了我跑來這裏被這羣壞蛋揍,不要——
“爆炸頭”拿着我的手機翻來覆去地撥了好幾遍,卻都是無人接聽。
“該死!這混賬小子為什麼不接電話——”“爆炸頭”狠狠地唾了一口氣,不甘心地繼續撥號。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爆炸頭”咬着牙齒,終於忍不住火山爆發,朝無辜的我怒吼:“在手機裏聯絡薄上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正確的?!嗯?該死的你不會是在耍我們吧?!”
我睜大了一雙全是水氣的眼睛,咬緊嘴唇不説話。
手機號碼不可能是錯誤的……一定是左戈在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我的名字之後,才拒絕接聽電話的吧?!
他就真的這樣討厭我嗎?連接聽一下下我的電話都不願意嗎?!
我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掏空,掏得只剩一個空洞洞的窟窿。o(╥﹏╥)o冷風呼呼的往裏灌,一直灌,灌到我身體麻木,僵硬冰冷。
“爆炸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不放棄地繼續撥着號碼……突然,他眼睛一亮,趕緊把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大家別出聲。
我的心“咯噔”一跳。難道……電話接通了?!
“爆炸頭”一把扯下塞在我嘴裏的破布,把手機放在了我的耳邊,然後用唇語朝我無聲説道:“喂,想辦法把他引出來……”
儘管我現在所處的形勢如此惡劣,可是一想到能跟左戈説話就心情無比激動。我深吸兩口氣,顫抖着聲音道:“喂……是、是左戈同學嗎,我是……我是貝路璐……”
電話那頭沒有出聲,但我卻隱約聽到一個嬌媚的女音在手機旁邊説話:“左哥哥,打電話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好討厭喔,居然在我們約會的時候一直煩個不停……你就不能把手機關機嗎?嗯?關機好不好?”
然後我聽到“砰”地一聲,左戈掛斷了電話!
我的心湖突然一片死寂,再大的石頭沉下去,也聽不到迴響了。
“爆炸頭”見我不説話,一邊像只猴子似的在我面前跳來跳去,一邊繼續用唇語説道:“快説話啊快説啊,該死的,你倒是快説話啊……”
我眨了眨眼睛,一滴淚悄然無息地滑出了眼眶:“他……掛了……”
“靠!”“爆炸頭”大吼,然後劈手奪過手機,再次撥號。幾秒鐘後,他一把將手機擲出好遠,“他媽的王八小子,居然關機了!”
我的心又像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淚水流得更洶湧了:“我、我已經不是他的女朋友了……所以……所以我是生是死,都已經跟他沒關係了……”
已經沒關係了……┬┬﹏┬┬即使我就在他的面前死去,也跟他沒關係了……
“爆炸頭”揚起手,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我臉上,直甩得我眼冒金星:“該死的,既然是這樣你怎麼不早説!害老子白忙活一場……”
我的臉火辣辣的痛,卻抵不過心裏的痛楚。我倔強地仰起臉,讓眼淚一直流一直流:“我剛剛説了,可是你有相信我嗎?”
“臭丫頭,你是在跟老子頂嘴嗎?”一陣風地,“爆炸頭”伸出手又欲給我來一記耳光,卻提前被“老大白菜”捉住了手腕。
“該死的混球!可愛MM是給來打的嗎?!給我滾一邊去!”“老大白菜”一腳把“爆炸頭”踹出老遠,然後他伸出手,就像敲皮球似的朝束縛我手腳的那些傢伙的腦袋每人一掌,“都放開她,放開她——”
那些男孩立馬放開了我,乖乖在一邊站成一排人牆。
“哎喲,怎麼哭得這麼可憐啊!我們又沒欺負你!來來來,把眼淚擦擦……”“老大白菜”彎下腰來,扯着他的衣角對着我的臉就是一頓亂擦。-_-#
我皺了皺眉,厭惡地別開了臉。
“哈哈哈哈……害什麼羞啊!”“老大白菜”哈啦哈啦笑得就跟一朵花兒似的,“長得還不錯,就勉強做老子的女朋友吧!”
“不要……”
“不要?”“老大白菜”把他那面目可憎的臉湊近我,“先親你一下,看你要、還是不要!”然後他撅起豬嘴巴,朝我逼近。
我嚇得臉色蒼白,然後雙手反射條件性地朝“老大白菜”的臉拍去——
這一掌下去,把“老大白菜”拍火了。他的就像變色龍似的變藍變綠又變黃,然後他朝空中打了個響指,頤指氣使地朝那排人牆命令道:“兄弟們逮住她,今天老子不治治這個臭丫頭,以後還怎麼在羅闌市混下去!”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身邊那排人牆一個個摩拳擦掌、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o≧﹏≦o)朝我慢慢逼近。
我尖叫一聲,一把推開擋在我面前的“老大白菜”,不要命地朝天台出入口跑去。
“老大白菜”由於沒有堤防我會有如此動作,所以被這一推重重地推倒在地。幾個男孩趕緊七手八腳地伸手去扶他,剩下的那些男孩則叫囂着朝我窮追不捨。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近了,更近了……眼看着就要追上我了……就在一隻魔掌伸向我的後衣領的時候,我一腳踩空身子向前傾去,然後直苗苗地摔下了樓梯間。//(ㄒoㄒ)//
我滾落下階梯的時候,腦袋一二再、再二三地撞在堅實的牆壁上,痛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可是我咬緊牙齒,心裏想着我不能暈,我一定不能暈,要是暈了被身後那羣恐怖男生抓到,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於是我真的沒暈,而且還非常有毅力地忍着全身的疼痛爬了起來。趁那羣男孩還在“噔噔噔”地追下樓,我趕緊踉蹌地朝樓梯下跑去。
可由於我腦袋眩暈、身體發軟,沒走出幾步再次一腳踩空,身體向小皮球一樣“骨碌碌”滾過N層階梯。
而且這次摔下去的姿勢不好,不僅腦袋接二連三地撞到牆壁,連手和腳也在滾落的時候三番兩次折到,痛得我快要窒息了。
而且的而且,在最後落地的時候,我的腦袋還很榮幸地撞到階梯一角,於是那些稠密的血液像糖漿一樣溢出來,淌過我的額頭,淌過我的眉眼,一直往下淌、往下淌。
那羣男孩吵吵嚷嚷地跑了下來,像獵人俘獲獵物般將我團團圍住。
我想爬起來繼續跑,可是好痛,全身好痛,腦袋好痛……∷gt;﹏lt;∷那種痛,就像是幾千只幾萬只食人蟻爬滿了我的身體,在一點一點侵噬着我的血肉。
我手指無力到一動也不能動,眼前的世界是放扁的,一陣清晰一陣迷離,然後……“爆炸頭”的臉在我面前來回閃爍:“喂!是你自己摔下樓梯的,不能怪我們噢!不準告訴左戈那小子是我們弄的,聽到沒有?喂,喂……”
“你、你們是……混……蛋……”我喃喃了一聲,然後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等我掙扎着從噩夢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裏了。那時候奶媽、尹洛和秦汐守在牀邊,全都眼睛紅腫地看着我。
我感覺身體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痠痛,腦袋和左胳膊被層層紗布包成了大肉粽子,右腳也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得老高。
媽媽呀,這次真的是我有史以來受傷最嚴重的一次。~~~>O<~~~花了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才可以勉強走路;花了大概兩個星期的時間,才只能走動不能跑步,而且縫了十幾針的頭部,現在仍包成粽子形狀。
雖然我身體痛心也痛,可是在奶媽、尹洛和秦汐面前總是表現出一副開心的樣子。因為住院這段期間,我真的不止一次看到奶媽和秦汐哭得淅瀝嘩啦就像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而且有一天尹洛揹着我,也偷偷哭過一次。
(.﹏.)我突然間就覺得手足無措起來,比起失戀比起身體受重傷,我最害怕的就是每個人都一臉凝重地看着我。
而且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秦汐,她整天哭喪着一張臉好像家裏死了親人一樣。每當我東扯西扯想從她嘴裏打探點什麼出來的時候,她立馬會抱着我哭得悽慘,嘴裏含糊不清地,只知道喃喃重複着那幾句話:“沒事的,小璐,一切都會過去的,真的會沒事的……”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們瞞着我什麼了。可是不管我對他們怎樣旁敲側擊,他們都不露口風,只是繼續用那種凝重的表情看我,一直看到我再也沒有勇氣開口説話。
唉,本來還想着在接下來的二十幾天時間裏好好地陪在左戈身邊,這一病,∷gt;﹏lt;∷時間就悄然過去了一大半……
今天我照例在醫院後的花園裏到處走走逛逛,伸展伸展胳膊、活絡活絡筋骨。啊——手和腳基本上已經好了,等腦袋也好了以後就可以出院了吧?!
這段時間為什麼爸爸一直都沒有來看我呢?我受傷得這麼重,他也只是打過一個電話詢問了下情況而已……難道他工作忙成這樣?!不但連見面的時間騰不出來,就連打電話都覺得麻煩嗎?
心裏好亂……為什麼最近身邊的每一件事情都讓我如此煩惱?!(o≧﹏≦o)還是回病房裏睡一覺好了,説好不再想煩惱的事情啦!
我一手揉着太陽穴,轉身向醫院大樓挺進。突然在我前面四米遠的地方,我看見了提着各種營養品的秦汐和尹洛!
這兩個傢伙,不是説今天不會有時間來看我嗎?!
我加快了腳步,想偷偷從後面給他們兩個突然襲擊。
可是在電梯口處,我曾今見過的那個長髮護士女孩迎上前跟尹洛和秦汐交談了點什麼。於是一行三人進了電梯,直奔四樓。
我看着電梯的指示燈,立馬像硬吞了個大肉丸一樣幹瞪着眼呆住了!因為我的病房在三樓,尹洛和秦汐明顯不是去看我的。那麼,他們是要去看誰呢?!
突然我記起前段時間——
癌症區走廊裏忽明忽暗的日光燈。尹洛離去的背影。長髮護士模糊的字語。“嘎吱”輕輕關上的病房門……?+﹏+?雖然事後尹洛有解釋説“病的人不是他”,可是按照當時的情形看,那個病的人應該跟他有非常密切的關係……可是生為尹洛鄰居的我,如果是他的家人或親屬生病的話,沒道理我不知道啊!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呢?會與尹洛和秦汐合夥用魔翼娃娃設計我的事件有關係嗎?!會與知道我和尹洛童年所有故事的奇怪男孩李憲澤有關係嗎?!
為了解決堵在心口的N多問題,我一閃身進了旁邊的電梯,決定暗中做一回解開所有迷團事件的小偵探。p^O^qHOHO,貝路璐是天才!
憑藉着上次的記憶,我東拐西拐,終於順利達到了癌症區462號病房門前。我剋制着“怦咚怦咚”亂跳的心,兩隻手呈青蛙狀趴在門前,然後側着臉把左耳貼近木門。
病房裏傳來秦汐的嗚咽聲,一陣連着一陣:“爸爸……爸爸,我和尹洛來看您了爸爸,您有沒有好一點啊,爸爸……嗚,您千萬要挺着點啊,媽媽處理好手下的事情後,晚上才能過來看您……”
爸……爸爸?︽⊙_⊙︽
生病的人是秦汐的爸爸?不是尹洛的親人,而是秦汐的爸爸?!
還來不及等我驚訝,就聽裏面發出一個細小且微弱的聲音,彷彿每説一個字都顯得困難無比:“小璐……小璐的傷好一點了沒有啊……咳咳,你們不用經常來看我,多點時間陪陪她……咳咳……都是我沒有經常陪在她身邊好好照顧她,才害得她……變成這樣,咳咳咳咳——我這個做父親的真是慚愧啊……”
“爸爸您不要這樣説……對小璐您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真的爸爸,您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秦汐哭得泣不成聲。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我病房裏這些奇怪的對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頭重腳輕,身體搖晃着向地上栽去,可是我卻拼命穩住身形,兩隻手也死死地撐住了門沿。
不要相信……我咬緊牙齒一遍一遍地命令自己不要去聽信病房裏的話。不要相信——我牙齒一用盡,咬破了下唇,於是我嚐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尹洛……你這臭小子,給我過來……咳!你記得你曾答應過我什麼?你答應我要好好照顧小璐的,怎麼能……咳咳咳,怎麼能讓那種混賬小子成為她的男朋友?!”那個虛弱的聲音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像能咳出血來,“你讓我走的時候……怎樣安心,嗯?你這臭小子……真是氣死我了……”
“叔叔……您放心,我和奶媽商量好了,這個學期結束後我就帶她回鄉下牧場……我會幫助她從以前的陰影裏擺脱出來,讓她有個快樂的未來……只是,我要怎樣向她交代您的去向呢?”尹洛聲音沉痛地説道,“因為阿姨不知道小璐的存在,即使您……離開了我們,小璐也不能來看您對嗎?”
每一句話都像帶刺的皮鞭重重地抽到我身上,一下又一下,直抽得我血肉模糊,彷彿連疼痛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我全身痙攣,頭重腳輕地站不住腳,心裏有個聲音卻拼命在叫自己鎮定。
對!鎮定!一定要鎮定……就這樣倒下去的話根本什麼事情都解決不了!(o≧﹏≦o)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定再也沒辦法得到答案——
“已經瞞不下去了,爸爸……我們真的隱瞞不下去了……”秦汐一邊嗚嗚嗚哭着,一邊激動地説,“小璐已經有所懷疑,她遲早會知道自己的過去,遲早會知道一切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激烈,咳得我的心都跟着一陣一陣抽搐開來。
“爸爸,爸爸您怎麼了,爸爸……”
“叔叔,您千萬別激動,您……”
我聽到病房裏慌亂起來,我整個人也變得惶恐不安。
我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我現在心裏的恐慌和無助,耳膜嗡嗡亂響,腦袋也是空白一片——比開場前的電影屏幕還空白,比清晨亮麗的白色光芒還空白,比月光下的鹽灘還空白。空白空白……除了空白只有空白……
然後我踉蹌地退後了兩步,身體像喝醉酒的醉漢搖晃了幾下之後栽倒在地,腦袋在栽倒的時候重重地撞在門板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病房裏立即響起尹洛和秦汐警覺的聲音:“誰在外面!?”
幾乎是條件反射性行為,我一骨碌爬起來,矇頭朝前跑去。
我一直跑一直跑,不歇氣地跑,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地跑……∷gt;﹏lt;∷似乎只要我跑慢了那麼一點點,就會被身後追趕而來的怪獸一口吃掉!
跑了好一段路程,我才猛然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要跑,病房裏是自己的爸爸,我應該去質問他為什麼會變成秦汐的爸爸,質問他問什麼要瞞着我那麼多事情,質問他許許多多糾結在心中怎樣解也解不開的迷。
可是不行——
我沒有勇氣問出口。爸爸身體那麼差,他已經病到快要死去的程度了……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去刺激他,怎麼能?!∷gt;﹏lt;∷
而且即使我問了,就一定能得到我要的答案嗎?!
我慢慢慢慢蹲下身,心臟已經痛到一種麻木的程度——痛到不知道怎樣流淚,痛到不知道什麼才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