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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期六 為愛犧牲了

    哎,為什麼我總是會幹出這些煞風景的事呢?我拍打着自己的腦門,老天絕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有多麼苦悶。

    徐子捷不理睬我,我只好悶悶不樂地自找快樂了。我早就惦記着那架用假花纏繞着的塑料鞦韆了,呵呵……我跑了過去,迫不及待地坐在了鞦韆上。

    鞦韆搖搖晃晃的,好像一點都不穩妥的樣子。管它呢,我雅興正濃,開心地擺動着雙腳,用腳尖頂着地面使力,然後鞦韆就"吱嘎吱嘎"地盪漾開來。

    "喲呵!"我興奮地大叫着,還沒等我的笑容完全成形,鞦韆就支持不住地往下掉。

    "啊——"隨着我的尖叫聲,鞦韆載着我轟然倒地。

    "嗚~~~好痛!"我揉着被跌疼的屁股,正要破口大罵呢,結果我看見了徐子捷那張無比憤怒的臉。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

    "你給我站起來!"徐子捷吼得歇斯底里,像一隻發怒的海豹。

    我嚇得愣了,眼淚在眼眶裏滴溜溜地轉。一股巨大的拉力把我拽了起來,徐子捷看着地上被我壓壞的幾株百合,心痛得不能自已。他伸手把百合扶了起來,可是百合的枝都被壓斷了,根本就無法站起來。

    我雙手不安地絞着自己的衣角,抽着鼻子,"子捷,我……"

    "你滾。"冷冷的話語從徐子捷的後背傳了出來。

    "子捷……"我剛欲開口。

    "你滾!"徐子捷更冷更凶地吐出這兩個字。

    我站在原地沒動。我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吶喊着我有多麼的委屈,"子捷,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只是幾株花而已嘛。"

    徐子捷憤怒地扭過腦袋來看我,他的眼睛裏有一層霧,"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它們對我來説有多重要嗎?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蹲下身,無言以對。我看着徐子捷無數次把百合花扶起,百合花又無數次倒了下去……我伸手阻止道:"子捷,你別弄了,它們已經斷了,再也活不了了。"

    徐子捷沒有理我,手一刻也沒有停地繼續擺弄着花,嘴裏還喃喃着:"這是她的,這是她的,我不會讓她留給我的東西毀掉……"

    在我的腦子中瞬間掠過相片上女孩子的影像,還有杜德躍的話:你要是真那麼在乎安藍的話,那你還在這裏泡什麼妞?

    四面八方衝過來的恐懼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了,我告訴自己,是我多想了,一定是我多想了。

    "子捷,既然它們對你真有那麼重要的話,那我來幫你。"我的手還沒有碰到受傷的百合花,就在中途被徐子捷生硬地推開了。

    "你滾,你還在這裏幹什麼?"徐子捷的語調很平靜,卻有一種嚇人的穿透力。

    "對不起,我道歉還不行嗎?"

    "夠了,別對我説這三個字!你每次做錯事都拿這三個字做擋箭牌,我討厭聽你説這三個字。"徐子捷的聲音潮濕而抑鬱。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徐子捷,拼命忍住湧到眼眶裏的淚水。

    "對不起,我很累了,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你走吧,拜託你離開這裏,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徐子捷的頭一直低着。

    "我不要!我做錯了事,我自己會負責的。"我緊繃着身子,堅毅地抬高了下巴。

    "呵呵~~~真好笑。"徐子捷笑得很無奈,他毫無預兆地逼近我,"你要怎麼負責?"

    "我……我賠你!我壓壞了幾株百合我就賠你幾株百合。這樣,還不可以麼?"我回答得理直氣壯。

    "哈哈~~~"徐子捷又笑了,眼睛裏還含着眼淚,他用力攥着我的肩膀,"你賠?你賠什麼?你賠得了我們那麼久的感情麼?"

    "別這樣。"我想挪開他攥着我肩膀的手,我肩膀都被攥疼了。

    "你走吧,我不怪你,可是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他的聲音很輕,卻很震撼人心。

    "子捷,你……你真這麼絕?"我不敢相信地搖着頭。

    徐子捷鬆開了手,背對着我,"不要對我死纏爛打,我討厭你這樣。"

    "徐——子——捷!"我大聲咆哮着,"別以為我林菁就是個不要臉皮的主兒,你竟然為了幾株破花對我這樣,我也算看清了你。你不是要我走嗎?我絕對走。"

    "你會後悔的!"我開始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眼淚沒有知覺地往下流。退到了門口,我頭也不回地跑了。

    "你以為你很拽嗎?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還叫我滾?……"我氣急敗壞地踢着路邊的小石子兒,不,確切地説是看到路上有什麼就踢什麼。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在臉龐上流淌,我擦掉它,大聲呵斥着自己:"林菁,你哭什麼哭!不準哭!"

    我飛起一腳,把躺在腳前的一個易拉罐踢得老遠,"去你媽的百合,去你媽的徐子捷,去你媽的安藍,你們有什麼了不起的?"

    "喲,瞧瞧這是誰啊?哭喊得像個瘋子一般?"杜德躍嬉皮笑臉的模樣,看了真叫人噁心。

    "哼!"我擦乾了眼淚走開,對站在我面前的杜德躍視若無睹。

    "我説"易拉罐",是什麼事把你氣得開始殘害自己的同胞了?看剛剛那個易拉罐被你踢得……"

    "識相的就給我滾遠點。"我把心中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無辜的杜德躍身上。

    "咳,看情況,你該不是失戀了吧?和徐子捷那小子吵架了?"杜德躍把他那張笑得燦爛得都可以擰出油來的臉湊到我跟前。

    "啊——"我大叫着,就是他這句話點燃了導火索,"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們男的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一樣的可惡。"

    "你這話説得就不對了。易拉罐,你可別把一個男人對你造成的過錯,歸咎於天下所有男人的身上啊。那樣對我們太不公平。"杜德躍用大哥哥般的腔調對我説。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給我讓開!"我用手推開那張看了就讓人想吐的臉,"別擋我的道。"

    杜德躍笑得見牙不見眼,"終於被我説中了吧,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你會看清徐子捷那小子的真面目的。"

    我把眼睛迷成了一條縫,斜眼看着杜德躍,"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了,"沉默了幾分鐘我又問道,"你們口裏説的那個"安藍"到底是誰?是不是徐子捷以前的女朋友?"

    杜德躍並不答腔,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我急了,"杜德躍,你倒是説啊。"

    "如果你們家高尚的徐子捷不想告訴你的話,我也不想當個背地裏説別人的長舌婦。"

    "你……你……"我氣啊,我心裏的那個氣真是難以形容。嗚哇——老天你真殘忍,讓我處處受氣。

    杜德躍修長的手指拿出一根煙,點燃,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煙霧繚繞,迅速在周圍擴散。

    "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都喜歡她。但是她喜歡徐子捷,不喜歡你,所以你才看不慣徐子捷是吧?"我打算用激將法套出他的話。

    杜德躍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煙圈。他的眼睛不看我,盯向遠方,不屑地説:"我從來就沒把任何女人放在眼裏。"

    哼,套不出話,我失望地耷拉着腦袋,眼淚又開始流。子捷,子捷,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呢?杜德躍攬過我的肩,輕輕地拍着我的背,掌心的温度傳遍了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為什麼要哭?"我用手肘用力一捅,反駁道。

    "哎喲,"杜德躍揉着被我捅過的小腹,無比惋惜地説,"我原以為這個動作會讓你多少有點感動,然後你會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暗暗哭泣——多少女孩就是敗在我這一招上的啊,看來對你就失效了。"

    "你做夢也別想。"我丟給他一個大白眼。

    "知道啦!你是誰啊?是易拉罐耶,你的野蠻是在學校出了名的,怪不得人家徐子捷會不要你。"

    "嗚~~~連你也欺負我!"憋了多時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丟人啊,每次碰到杜德躍這傢伙都是我最出糗的時候。

    杜德躍張開雙臂,對我擠眉弄眼的,"要不,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還是挺願意當一回護花使者的,雖然對象崇尚暴力。"

    "我現在心情不好!"

    "我知道。"

    "那你能讓我心情好一些嗎?"我仰着淚眼斑駁的臉。

    "好的,親愛的女士,需要我為你效勞點什麼?"杜德躍自以為很有紳士風度地對我微微欠身。我勾勾手指,示意杜德躍把臉靠近一點。然後,我趁他不備,朝他的俊臉一拳打了過去……哼,我叫你還嘰嘰歪歪!

    "咚咚",煩人的敲門聲響在門外。可惡的傢伙,我才剛剛失戀,好不容易把眼睛哭累了才睡着,就這麼被你吵醒了。我用腳狠狠地蹬着牀板,翻了個身子,接着睡。

    "咚咚咚",敲門聲並沒有要停的意思,而且響得更兇更猛了。我一把掀開蒙着頭的被子,頂着一雙又紅又腫的兔子眼打開了房門。

    林逸笑眯着眼抱着一個枕頭站在我的門前,我衝他吼:"你敲什麼敲,有病啊!"

    "屁丫頭。"林逸露出兩個很深的酒窩,他把手裏的枕頭往我手裏推,"我就是想讓你把這個枕頭洗一下。"

    "你憑什麼讓我幫你洗啊?"我眼裏的怒火燃燒着,你手裏抱的可是我的枕頭耶。

    "你、你不是説要對我好的麼?要給我愛心。"林逸促狹地笑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看看你的枕頭,上面一大片都是你流的哈喇子,這叫我怎麼睡啊?"

    我扯過枕頭,往牀上一扔,指着他的鼻子説道:"臭小子,去把我給你的那些東西統統還回來,給我原封不動地擺好,少一樣我就扒了你的皮!"

    林逸愣着沒動,"你……你不是説要給我愛心……"

    "滾他媽的愛心!你丫廢話少説,去把東西乖乖拿回來,再愣着不動,我可要揍人了。"我握着拳頭,對着我的房門就是一拳,很重!拳頭一落下去我就後悔了,幹嗎呢我這是?這一拳打下去我的手多疼啊?!

    門隨着我的那一拳晃了晃,林逸嚇得跑回了他的房間,真的很老實地開始把我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往回拿。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就沒有看過他有這麼老實的時候。哪次不是被我打得哭爹喊娘之後才乖乖投降的呢。可是這次不等我動手他就立刻執行命令了。

    我猜,當時我的表情肯定特別恐怖,我的怒火也特別旺盛,總之一句話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特別有威信。

    我蹺着二郎腿坐在牀的邊沿,親自監督林逸勞作。你們想想,我能不有威信麼?曾經為了徐子捷,我把我所有的寶貴家當都捨棄了。這下好了,我捨棄了我的所有,結果徐子捷把我給捨棄了,然後我變成一無所有。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想不明白啊!

    子捷啊子捷,難道我林菁就真那麼惹你討厭麼?我鼻子酸酸的,真想就此大哭一場啊。本姑娘雖然沒有那個什麼安藍温柔,可是,我好歹也是一女生啊,再不招人喜歡,也沒有到招人討厭的程度嘛。

    "屁丫頭,都拿回來了。"林逸一改平日的囂張,畏畏縮縮地往房門口挪動着腳步。

    "站住!"

    林逸馬上就站住了,顫抖着嘴唇問:"你,還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擺出一副笑臉,"你覺得姐姐温柔嗎?"

    "你?温柔?我沒聽錯吧?哈哈哈……"林逸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得了吧,我倒寧願相信母豬會算數,瞎子能看路。"

    "那……"我忍住要爆發的衝動,繼續問道,"那……是不是我什麼時候學會温柔了,大家就會喜歡我?"

    "我看還是免了。你的温柔啊,這兩天我已經見識到了。如果要我面對那樣的你,我情願挨你的揍。"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我狂吼,真想拿支筆戳死他。

    "對,你就保持這個樣子不要變,雖然是恐怖了點,但是至少我知道這才是真的你嘛。哈哈……"

    我毫無預兆地逼近林逸,眼裏有笑意,"小逸弟弟,以後我的淑女風範就要靠你來培養了,你教我怎麼裝淑女,怎樣才能討人喜歡,好不好?"

    林逸被我壓得緊貼着門板,"屁丫頭,你這兩天是受什麼打擊了?怎麼性情變得反覆無常的?"

    "你教教我嘛,教我怎麼討人喜歡嘛。"我凝視着林逸的單眼皮。

    "你就別消遣我了,你這麼刺激我,我可受不了。"呵,臭小子你倒擺起譜來了,説你胖,你還真喘?!

    我冷不丁在林逸的耳邊咆哮:"一句話:你教不教?"

    "不教,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教!"林逸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

    "滾!"我把林逸推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把房門一踢,房門震三震,我也跳到牀上把牀板震了三震。

    淑女?温柔?天哪,我想我一輩子都不要想學得會。可是我心愛的子捷,我怎麼捨得對你放手呢?不可以,我林菁看上的人,是別想逃過我的手掌心的。

    我在心裏琢磨着,後天就是子捷的生日了,我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surprise!到時候在他家門口來個守株待兔,然後再獻上我送他的生日禮物……最好是還能擠出幾滴眼淚,然後小鳥依人般地倒在子捷的懷裏,"子捷,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嘛!"

    接着子捷呢,就一定會像電視裏的男主人公那樣含情脈脈地注視我,"哦,寶貝,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兇你的,你知道我當時兇你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嗎……"

    哇哈哈哈哈!我站在牀上,雙手叉腰,仰天長笑!子捷,子捷,你別跑哦,菁菁來啦!

    "禮物我送給你,幫你撐傘也可以,我很高興,自己有能給你的東西……"我哼着S·H·E的《大女人主義》往家裏滑行。現在我的心情不知道有多愉悦啊,呵呵!

    因為今天中午我趁着午休的時光,在婉路的陪同下把給子捷的那個大大的surprise禮物買好了。猜猜我買了什麼禮物給他?嘻嘻——是一隻超可愛的小狗。

    這可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寵物啊,無奈媽媽不讓養。現在好啦,我既實現了我的夢想,又幫子捷選好了禮物,真是一舉兩得。

    今天中午我可是費了好長一番口舌,才勉強讓媽媽同意把狗狗留在家裏待一天。

    雖然我把我洗了一個月碗的辛苦錢都捐給了小販——可那錢真捐得值了。因為是子捷的就是我的,送給子捷的狗狗也就是我的狗狗。而且狗還不需要我餵養。要是我什麼時候想它了呢,就可以去子捷家看看它。想想這主意多好啊,連我以後去子捷家的理由都有了。

    一進家門,我就甩掉了腳上的溜冰鞋往卧室裏衝,"狗狗,媽媽回來看你啦。"嘿嘿,明天就是徐子捷的生日了。

    剛打開卧室的門,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我的房間裏一遍狼藉,書、衣服滿屋都是。而且,而且……我的寶貝正穿着我的內衣內褲端蹲在我的牀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要是給媽媽發現了……我大腦清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收拾房間。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我才開始對那隻可愛的狗狗發脾氣。我一邊幫它脱我的內衣內褲一邊碎碎念念地叫罵開來。狗狗根本就聽不懂我在罵什麼,只知道用它濕濕軟軟的舌頭一個勁兒地舔我的臉,舔得我癢癢的,舔得我的怒火也熄滅了!

    待我把狗狗的內衣內褲脱下來之後,我才是真要抓狂了呢,我氣憤得無以復加。

    我衝出了房間,"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狗狗是不可能自己穿衣服的……臭小子,一定是臭小子乾的好事!"

    "砰砰砰",我發狂地敲打着林逸的房門,"臭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房裏毫無動靜。

    "你滾出來啊!"我手腳並用地踢打着房門,"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的狗狗?你為什麼要剪壞它的狗毛?"

    媽媽的女高音從沙發那邊傳了過來,"菁菁啊,你別再亂敲了,阿逸今天晚上不在家裏睡,他去他同學家裏了。"

    "啊!"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如果現在拿只雞擺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會狠狠地掐住它的脖子不鬆手。Oh,聖母瑪利亞,求求你讓林逸死在外頭不要再回來啦!他是個沒有心肝、沒有人性的人。他……他竟然把我的狗狗的毛剪得一塌糊塗……嗚!

    哎呀呀,我的狗狗,我可憐的狗狗,你真是太可憐了。現在怎麼辦?這隻狗狗的毛被剪成這樣,我身上也沒有錢了,那我拿什麼東西送給子捷啊?

    嗚——我精心策劃的愛情修復計劃……可惡的林逸,為什麼?為什麼啊?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壞事,這輩子才會攤上這麼個魔鬼弟弟。

    悲哀啊,淒涼啊!我眼淚抹了一把又一把,看着在一旁玩得不亦樂乎的狗狗,更是悲從中來。子捷,難道老天有意要讓我們一對有情人形同陌路?難道我們的愛情真的沒有完美的結局?難道你不是我命中的王子?

    "我——不——甘——心!"我吼,嚇得狗狗一骨碌摔牀下去了。

    可是這能怎麼辦?毛都已經剪了。要是頭髮多好,剪沒了就戴假髮,剪壞了就再修剪!可是狗毛就不一樣了,又沒有假狗毛賣,有的話也不能戴……

    對了,我眼前一亮。我何不破罐子破摔,把狗狗的毛修剪一下呢?!也許剪得好還有挽回的機會。

    我樂顛顛地找來了一把剃刀,然後用手在狗狗的毛上比劃着。嗯,這怎麼弄好呢?有的毛已經被剪得那麼短了。我想啊想,終於……一個時髦的狗髮型在我的腦海中成形了。

    哈哈哈,我拿着剃刀,對着"嗚嗚"哀叫的狗狗的毛剃了下去。一陣龍飛鳳舞之後,呵呵,狗狗的毛剃好了。

    我託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傑作頗為得意,那個得意啊。我發現其實我林菁還是很有剪髮的天賦哦,沒想到能剪出這麼有創意、有美感的髮型。你們知道我把狗狗的毛剃成什麼樣了嗎?嘿嘿,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只見狗狗背上沒毛的地方形成了這幾個字:ILOVEYOU。(我狂美)

    呵呵,我抱起了正在舔着自己光禿禿沒毛的地方的狗狗,一絲邪惡的笑容出現了。Yeah,我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勝利的"V"字形。

    臭小子,你老姐不愧是你老姐,想鬥贏我,你這輩子也別想。還有,子捷,看來你這輩子註定逃不開成為我BF的命運了。啦啦啦啦,我看到被風吹起的窗簾,綴滿星星的夜空在對我招手微笑。

    呵呵,我抱着個碩大的紙盒子蹲坐在徐子捷家門口的台階上,已經等候多時了。狗狗總是不安分地在盒子裏動來動去的,真是……我輕輕地拉開紙盒子的一角,看到狗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委屈地望着我。

    我的心裏閃過一絲不忍啊。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徐子捷也該回來了啊。還害我白白翹了最後一節課的説,回學校肯定又會挨老班的批評。

    我把頭抵在了白色的牆壁上,隱隱約約好像聽到屋裏有動靜?!不會吧?難道徐子捷沒去上課?我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上仔細聆聽——真的有走動的聲音耶!

    會不會是伯父伯母在家呢?嗯,應該是的。要不,我先進去跟他們溝通一下感情,讓他們先認識認識我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吧。哈哈哈,想到這裏,我的臉上飛起了紅霞,心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和衣服,然後很禮貌地敲了三下門。屋裏馬上就響起了一個甜甜的女音:"誰啊?來啦!"然後是清脆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地響了起來。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就像小時候去偷後院王奶奶家種的桃子的時候那樣急促,手心裏也沁出了汗。門開了,一個女孩子的頭探了出來。看到這個女孩的臉,我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不會吧,子捷的媽媽咋這麼年輕?"

    女孩捂着嘴笑了,然後用甜甜的聲音説道:"我不是子捷的媽媽,我是他好朋友!"

    "安藍,是誰來了?"徐子捷懶懶的聲音從屋裏傳出。

    聽到女孩的名字,我的心"咯噔"一跳,她……她就是安藍?我愣愣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飄逸烏黑的長頭髮,小巧的鼻子和嘴巴,不大不小的眼睛,瘦瘦小小的身子骨——她長得真的算不上漂亮的那種,只不過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

    安藍見我這麼直直地盯着她看,不好意思地笑了,聲音還是很温柔,"你是來找子捷的吧?進來啊。"

    "哦,嗯。"我點了點頭,但是腳很沉重,怎麼挪也挪不動。我現在腦子一片混亂,根本就沒預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我的"情敵"。(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林菁?你……你怎麼來了?"徐子捷的身形出現在安藍身後,他的微笑變得僵硬。

    我看到徐子捷繫着一個很可愛的米老鼠圍裙,和安藍胸前系的圍裙是一套的。我的腦袋瓜裏掛滿了問號,可是我還是清楚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我應該立刻把手裏的禮物從樓梯口扔下去,然後再大聲呵斥他們這一對"狗男女",再狠狠瞪安藍一眼外加甩給徐子捷一耳光。

    可是我沒有按照我腦子裏的想法去做。我只是很平靜地微笑,微笑,然後款款地走進了客廳,把裝着可愛狗狗的盒子擱在了地上。最後我竟然還能很有禮貌地對徐子捷説道:"啊,子捷,幫忙介紹一下嘛。"

    徐子捷極不自然地被安藍推了過來,他抓着後腦勺,眼神侷促不安,"林菁,我……我們待會有事,你能不能……"

    "不能!"我冷冷地別過臉。哼,想把我打發走,好讓你們在這裏快樂慶生,NOWAY!

    "林菁!"徐子捷温柔地看着我,"別耍小性子了,我們是真的有事。乖哦,回學校我會去找你的。"

    "不要。"我意志堅定,絕不妥協。空氣中的温度在我説完這兩個字後迅速地下降,然後凍結。

    情形變成了這種局面——徐子捷繃着一張臉在旁邊好説歹説,我嘟着嘴一個勁地搖頭,安藍絞着手指站在一邊不知所措。忽然,我聞到一股香噴噴的烤雞翅的味道,肚子也不合時宜地"咕咕"響了起來。我為了給徐子捷送來surprise,都還沒有吃午飯呢。

    "哇,有好東東吃。"我厚着臉皮穿過徐子捷身邊跑進了餐廳,"真的有雞翅耶!還有魚、紅燒肉……"

    "嗚哇嗚哇,通通吃光!"我裝成一副小豬的可愛模樣。

    "林菁!"徐子捷拉住了我伸向餐桌的手,黑着一張臉,"你鬧夠了沒有?"

    我抬頭看徐子捷的眼睛,裏面寫滿了憤怒。我用笑容掩蓋住了即將掉下來的眼淚,"我餓了,我要吃雞翅,好不好?我要吃雞翅。"

    "不行,你現在就得走,立刻,馬上。"徐子捷拉着我的那隻手在用力,"你怎麼總是這麼難纏?"

    我把頭湊近了裝着雞翅的盤子,裝作很戀戀不捨,"可是我都還沒有吃雞翅啊,雞翅好香哦,我好想吃。"幾滴晶瑩的淚珠從我的鼻子上滑落在了雞翅上。

    安藍跑了過來,生氣地説(她連生氣的時候聲音都很温柔):"子捷,你怎麼能這麼沒有禮貌呢?人家可是女孩子,你就不能對她温柔一點嗎?"

    "可是……"徐子捷朝安藍遞了個眼色。

    "沒什麼可是的,她要是想留在這裏就讓她在這裏嘛。她是來替你慶祝生日的,你不能這樣對她。"

    徐子捷竟然很聽話地鬆開了拉着我的手,然後用生硬的口氣對我説:"你要是真想這麼做的話,隨你的便!"

    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地用手背擦乾了眼淚,然後我又露出了一個兔子般的可愛笑容,"什麼嘛,子捷,我只是想跟你們開個玩笑,你別生氣嘛。其實我家裏還有事,我得馬上走呢。"我很灑脱地對徐子捷和安藍揮了揮手,"子捷,回了學校你要記得去找我哦,我等你。還有那個盒子裏裝的東西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我會定期檢查的哦!"

    我後腳剛踏出門口,徐子捷就迫不及待地把門給關了。什麼嘛,像趕瘟神一樣。我看着自己,我怎麼這麼沒出息,説出來就真出來了,留下他們去過浪漫的二人世界?

    不行,心有不甘,我又"砰砰砰"地敲響了大門。敲了好半天,門才開出一條小縫。徐子捷半張臉露出來,"你還有什麼事?"

    我咂巴着嘴唇,嚥了一口唾液,"那個雞翅能不能……"

    "不能!"話還沒説完,徐子捷已經狠狠地關上了大門。

    "啊——火山噴發啦!"我站在門口,雙手捂住了耳朵,竭盡全力地大喊。

    徐子捷臭皮蛋,今天中午説好了來學校就馬上來找我的,結果我等了半天也沒看到人影,跑他們教室去找他也不在!呼呼,氣煞我也!

    我現在正在往安藍的學校滑行呢,好不容易從杜德躍那傢伙的口裏套出安藍所在學校的地址。我翹了半節晚自習就迫不及待地往這裏趕啦。

    我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放學的鈴聲響起。我看着烏鴉鴉的學生從校門口一擁而出,情形頗為壯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學生開始變得稀稀散散的,那個我期待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難道她和徐子捷私奔了?去,林菁,你想什麼呢?就不會想點好的嗎?

    怎麼會不在呢?就在我徹底感到絕望的時候,那個瘦弱的身影終於出現了。在她的身邊還一左一右地架着兩個護法:一個又矮又肥,另一個又高又壯。

    我不管不顧地衝到了安藍的面前,伸手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安藍訝異地看着我,"你是要找子捷吧?他要再等一會才來。"

    "我找你!"我板着一張臉,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要多兇惡就多兇惡,"我是來提醒你:以後離子捷遠點,我不喜歡你。"

    安藍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是她的嘴角還是保持着微笑,"你……你説什麼呢?我和子捷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朋友……"

    "夠了!"我打斷安藍的話,"不管怎麼樣,我不希望你接近子捷,我是他女朋友,我有權力讓你離他遠點。"

    "喂,你口氣不小啊,你想對安藍怎麼樣?"那個高個的女生一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勢。

    我看了看她的塊頭,心裏打一陣哆嗦,"沒……沒你的事!"

    高個的女子囂張地推了我一下,"為什麼沒我的事?安藍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欺負她就是等於欺負我。"

    "小蓮你別這樣。"安藍還是温温柔柔的樣子。小蓮?這麼有詩意的名字配在她身上還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啊,嘻嘻!

    我硬着後腦勺頂了回去,"現在受傷的是我耶,我只是過來討個公道而已。我是子捷的女朋友……"

    話還沒説完呢,高個子女生又連着推了我兩下,她的力道很重,推得我一個踉蹌差點倒地。"你以為你是徐子捷的女朋友就很了不起麼?我們安藍和他十幾年的感情,你算個什麼東東哦!我可以這麼説,只要安藍不喜歡你,叫你滾,徐子捷就會馬上乖乖地讓你滾。"

    "就是!"胖胖的女生也附和道,"別以為安藍心腸好就可以受你的欺負,你拽什麼拽啊?不就是徐子捷的女朋友麼?!"

    "你……你們!"我氣得一個字也説不出來。鬱悶啊蒼天,我林菁一張嘴怎麼頂得過三張嘴呢?

    "小蓮,小研,別説了。"安藍皺着眉頭,然後歉意地看着我,"對不起,我的朋友沒有禮貌衝撞你了。"

    我心裏正為剛剛她們推我的那幾下不平衡呢,火氣馬上就爆發出來了,"你在我面前裝什麼裝啊?狐狸精。我討厭你這樣温柔説話的樣子,做作,噁心!"

    "你、我……"安藍的眼淚洶湧着,似乎隨時一個不留意就會流淌下來。

    "安藍,這女的太囂張了,我來替你收拾她。小研,我們扁她。"説時遲那時快,兩個女孩突然就朝我伸出了罪惡的魔爪。

    我的心裏一驚,但是手腳馬上很麻利地作出了反應。我甩給高個一個"凌波微步",再對胖胖的來個"水底撈月",伴隨着"哎呀哎呀"的叫喚聲,我們三個扭打成了一團。

    安藍在一旁驚慌失措地叫喊着,眼淚像斷線的珠子開始往下流,"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哼,我林菁也不是省油的燈,從小經過林逸的磨鍊,對付這兩個笨妞真是綽綽有餘。不一會兒她們就被我打得滿地找牙。

    "你別打她們了好嗎?她們是不對,我替她們道歉還不行嗎?"安藍苦苦哀求着。

    我絲毫不為所動,什麼叫乘勝追擊,我想我林菁還是懂的。安藍見我仍在繼續我的罪行,便衝上來阻止,哦倒——我本來是對着"胖胖"凌空一腳的,一偏就踢在了安藍的身上。這個柔弱的女生馬上被踢趴在地,滾了一身的灰。太不經打了,我搖搖頭。然後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那兩個女孩子,她們正對我一個勁兒地求饒。

    就在我準備再次對她們進攻的時候,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林菁,住手!"

    哇,是子捷耶。我丟下這些殘兵敗將,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徐子捷面前,"子捷,你不是説回學校了就去找我的嗎?害我等了好久。"

    徐子捷指着不遠處的兩個女孩子,寒着臉,"你剛剛在幹什麼?"

    "子捷……"我惡人先告狀,"幸好你來了,她們……她們剛剛欺負我。"

    "誰欺負得了你啊?"徐子捷冷笑了一聲,大步走到了安藍的面前,我也跟着走了過去。

    "安藍,你……"徐子捷看着安藍胸前那個碩大的腳印,勃然大怒地看向我們,"説,誰踢的?"

    小蓮和小研雙雙把手指向了我,還異口同聲地,"是她!"

    "子捷,我……我不是有意的。"

    子捷的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他毫無預兆地逼近我,冷不丁甩了我一巴掌。不重,卻讓人心碎。我呆住了,剛剛我是真的捱了徐子捷一巴掌嗎?不是什麼別的人?

    那一掌下來,徐子捷也愣了,他的青筋爆出,"如果我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了,你就直接衝我來,不要傷害安藍。她不像你,她承受不了。"

    我覺得我的世界都塌陷了,我吼得歇斯底里:"她受傷讓你心疼了嗎?那我受傷了誰來心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一定會讓你更加心疼的。"

    "你説什麼?你要是再敢對安藍怎樣,我就……"徐子捷的手又抬了起來,看來下一個耳光勢不可免了,我閉上了眼睛。

    "子捷,不要!"安藍的聲音。

    "喲喲喲,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女孩兒,徐子捷,你害不害臊?"杜德躍的聲音。

    "杜德躍?"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杜德躍,沒錯,相對於剛剛那個耳光而言,杜德躍的到來更令人震驚。

    杜德躍笑得四平八穩,"哈囉,徐子捷,安藍妹妹,好久不見哦。"

    這時,在他們三個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一種怪異的神情,是憤怒?是驚訝?是喜悦?我不知道,我橫在他們中間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他們有着怎樣的過去,對我來説終究是個謎。

    徐子捷似乎十分不想看到杜德躍的那張臉,他眼神遊離,"這是我的事!"

    "是嗎?可是易拉罐可是我看中的女孩,除了我,誰也別想動她。"杜德躍霸道地攬過了我的肩膀,"你必須為你剛剛的鹵莽道歉,徐子捷!"杜德躍的話像一枚炸彈丟在了我們四個人的中間。

    "德躍,你……"安藍驚訝得臉瞬間變了形。

    "呵,安藍妹妹,你不要這麼驚訝,你所認識的杜德躍不是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的嗎?哈哈……"杜德躍説着,攬着我肩膀的那隻手更有勁了。

    "你、你別碰林菁,你這個敗類!"徐子捷衝動地上前一步,卻被安藍拉了回去。

    "的確,我是敗類。可是我再垃圾,也不會動手去打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徐子捷,沒看出來你竟高尚到了這種程度,不錯啊,我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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