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靖王爺
金銘皺眉道:“只怕是有些人會趟渾水……”
德公公笑笑:“我們經營多年的旋風影衞可不是吃素的,”頓了頓,説道:“近幾日,還抓到一個苗疆的蠱毒門的人呢……”
金銘警覺望了望他:“問出他來京城的目地沒有?”
德公公面有愧色:“被他服毒自盡了,他身上的蠱蟲太多了,只以為已經搜盡,誰知道連指甲中都藏有毒蟲……”
金銘不滿的看了看他:“你當年可是江湖第一高手,還有什麼鬼蜮伎倆能瞞得過你?”
德公公面帶惶色,躬身道:“老奴該死!”
金銘看看他,笑道:“好了,不用做戲了,演給誰看啊……,今次到底怎麼回事,仔細説來!”
德公公尷尬的直起身來,眼中卻微帶頑童般的笑意:“老奴懷疑侍衞中有人勾結,要不然,也不會被滅口……”
金銘瞭然道:“你説的是那聶鐵影?他雖是奇妃的表兄,但一向也循規蹈矩!”
德公公搖搖頭:“陛下還記不記得曹妃事件,這件事也太巧了,剛好皇上去到曹府就發生了這件事,好像有人特意安排一樣,而且……最近奇妃同那皇后好像走得太近了……”
金銘牙幫緊咬:“一幫孽賬,看我怎麼一個一個收拾他們!”
德公公想了一想又道:“皇上對那梅常在顯露得太好一些,雖沒封妃,一切供應竟如同貴妃,只怕有人又要作怪了!”
金銘眼前浮現出梅如雪那滿不在乎的樣子,臉上露出微笑:“即使我怎樣,她們還是會動手的,還不如率性而為,看看她們有什麼伎倆沒使出來……”
德公公看了看皇上那忍不住的笑容,搖了搖頭,一提到梅如雪,他那臉上啊,哎……也難怪忍不住,那孩子確實獨特,德公公自己不禁也笑了起來。
皇上奇怪地望了望他:“你笑什麼!”
德公公笑道:“沒什麼……”
兩人卻同時大笑。
寧王爺回朝,照例要去拜見太后,他人還未到,禮已到了。送給太后的禮品珍貴非常,千年人蔘,天山雪蓮……全是萬里求一的珍品。自從太后的妹妹,寧王爺的正妃去世之後,寧王爺一直沒有再娶,與他的兒子靖王爺到處尋花問柳不同,寧王爺一直記掛着自己的正妃,府中竟連一個侍妾都沒有,這樣的作為,太后自然感激,對這個妹夫一向另眼相看,在朝在野給了他不少的扶持,使他成為本朝最大的藩王,封地千里,一時無倆。
但他彷彿還不知足,在宮中收買太監宮女,宮外培養死士忠臣,朝中三分之一的臣子同他都有勾結,狼子野心昭然若彰。
皇上以雷霆之勢剷除了遼王一黨,斷了他的左膀,他才安靜了一段時間,想不到又跳出來,藉口為太后祝壽,竟擅自離開封地,回到了京城。
靖王府,靖王爺飲了酒從外面回來,搖搖晃晃,侍女蘭兒忙上前扶住……
蘭兒才入府不久,父親還不起賭債將她賣入了王府,她唯一慶幸的是,靖王爺和藹可親,並不責打下人。
醉意朦朧中,靖王爺招起蘭兒的下巴:“你是誰?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蘭兒望着靖王爺俊美的臉,臉飛紅霞:“稟王爺,我是新來的,叫蘭兒!”
靖王爺笑道:“新來的,好啊,她也是新來的……,”喃喃自語,“好的東西都給了他,連一個棄妃都不捨得賜給我……”
看見蘭兒滿面通紅的樣子:“你喜歡我嗎?是不是想做我的王妃?”
蘭兒連連搖頭,羞窘得説不出話來。
靖王爺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抱入懷中,一隻手伸入她的懷中,道:“為什麼不想做我的王妃,啊,我知道了,女人都想做皇后,難道你又想象她一樣飛上枝頭?”
蘭兒才十五歲年紀,哪裏被人這樣輕薄過,渾身發抖,猛一掙扎,推開王爺,跪下流淚:“王爺放過我吧,蘭兒只不過是一個小小侍女。”
靖王爺被推得跌落地,大怒,臉現猙獰之色:“連你都要忤逆我……”
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拉起蘭兒,“呲”的一聲,竟撕下她半邊衣袖,雪白的膀子露在冷風中……
蘭子受此羞辱,奮力掙扎,想要逃跑,但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麼能逃過一個會武功的男人。
靖王爺幾步趕上她,將她的外衣剝下,笑了笑,撫了撫她的手臂:“還挺光滑的……”
蘭兒羞憤欲死,張嘴便咬,卻被靖王爺一巴打得口角流血。
靖王爺看了看周圍,笑道:“不如我們今天玩一個新花樣……”
竟抱起她,一丟,拋入旁邊池塘,池塘水不過膝,並不能淹死她,
蘭兒從水中站起,渾身浸濕,透出優美的曲線。
靖王爺卻從旁邊的柳木上折下一柳條,隨手一揮,向蘭兒抽去,蘭兒身上頓時出現一條血痕,在池塘中亂跑躲避……
其它僕從早已躲得遠遠的,哪敢前來勸説!
靖王爺哈哈大笑,手中揮舞更急,漸漸地,蘭兒越跑越慢,最後縮在一角,雙手抱頭,不再動彈。
靖王爺丟掉柳條,失望道:“都不好玩的……”
寧王回府,看到的就是滿塘的鮮血,如血紅的雲霞一樣鋪在池塘上,半裸的侍女已經死去多時。
寧王使了使眼色,左右侍衞架起靖王爺,寧王揮手兩巴,打得他臉上紅印浮現。卻酒意未醒
“弄醒這個畜生……”
其中一個侍衞倒來一桶涼水,向靖王兜頭倒去,靖王一激,終於清醒,看見父親站在面前,忙跪下行禮。
五十多歲的寧王,卻豪不見老態,除了身子稍微有點發福之外,儒雅俊俏的外表,鷹一般的眼神,彷彿只有三十來歲般……
“畜生,竟給我惹事,你的行為如果宮裏頭知道了,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靖王滿不在乎的説道:“府裏的人都是信得過的,如果亂嚼舌根,不怕我滅了他的九族!”
寧王擔心的看着他:“你有什麼不滿的,整天喝的大醉……”卻連池塘中死去的侍女看都不看,難道,人家女兒的命就如此微賤?
靖王冷笑一聲:“不滿的太多了,她不理我,你也不理我,我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寧王帶有愧色:“我不是回來了嗎?今次回來,我就不走了!”
靖王喜道:“爹爹,你真的不走了?”
寧王冷哼一聲:“以為把我打發得遠遠的就可以了嗎?我偏不如她意!”
照例,寧王回朝,要舉行宮宴,先皇馬上得的天下,異族入主中原,本就不像漢人如此多的禮儀約束,寧王的宴席依舊擺在壽景宮內,各位名冊上有封的妃嬪都接到了邀請,梅如雪本來沒份的,管事太監下通知卻道:“着玉妃娘娘攜梅答應一同入席……”
梅如雪只好備衣上妝,同玉妃一起乘轎鑾向壽景宮行去。
來到壽景宮,宴席尚未開始,只來了幾個低位的妃嬪,看見她們進來,都點頭招呼,卻不敢大聲喧譁,宮中等級森嚴,按封號而言,梅如雪只能坐在席尾最下首的位置,玉妃卻要坐在主座,兩個人不得不分開。
照道理,梅如雪連宮女都不能帶,可當梅如雪帶着小月兒進去的時候,主管太監像沒看見一樣,暗自默許了。
梅如雪雖是半神之人,但靈力已失得七七八八,哪裏知道這麼多這個異世的規矩,人家不説,自己也就懵懂着走了進去。
她今天身着一件淡紅色的花衫,還是玉妃幫她選的,説是穿這件衣服臉上可帶一點喜氣。玉妃娘娘則身穿一件粉綠色的水袖長衫,越發襯得她肌膚如玉,連一向不在乎外貌的梅如雪都要暗自讚歎一聲。
過了半晌,皇后娘娘與奇妃終如同時到席,皇后娘娘身着九鳳金線鏽衣,大紅色的底,頭上金縷絲線穿就的金步搖,鳳目含威,嘴角含笑,端的是一副母儀天下的嫺淑模樣。
奇妃卻身着一件白底起花的百摺裙,襯在皇后身前,如小家碧玉一般,一點風頭都不爭。
皇后娘娘與奇妃落座,與同座的玉妃打了個招呼,眼光一掃,卻看見百無聊賴座在下首的梅如雪。
皇后還未發話,奇妃冷笑一聲:“今兒個不是家宴嗎?怎麼連不相關的人都帶了進來,奴才與主子坐同一張席,像什麼話!”奇妃表兄聶鐵影的事,皇上早已知道,卻未責怪她半句,她脱了梅如雪的挃梏,怎麼會不趁機發難。
梅如雪聽見她的話,站起身來,笑道:“奇妃娘娘説的是我嗎?”
皇后看見她身上的穿着,臉色更加陰沉,卻強自忍住沒有説話。
奇妃冷笑連連:“這裏還有誰是奴才的,梅常在?”後面那一句常在聲音提得特別高。
梅如雪笑笑:“既然奇妃娘娘不滿意我,可以向皇上請示一聲,叫他別什麼事都要我湊一湊熱鬧……”爭風相對,毫不相讓。
奇妃聽到是皇上的意思,氣焰稍下,也不敢多説,只有氣鼓鼓的坐下。
梅如雪心想:説到底我也是個半神,雖然落難,還被你一個小小異世大陸的人類欺了去,那我還用做神嗎?以後回到夜叉族,我也不用當巫女了……
她可全沒理會到落草的鳳凰不如雞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反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反正我又不怕你使壞……
一眾嬪妃望着她,目光中有妒嫉,有羨慕,還有……欣賞。
門口太監叫道:“太后娘娘,皇上駕到,寧王爺駕到,靖王爺駕到……”
太后娘娘帶着走了進來,皇上,寧王,靖王魚貫而入。
太后在中間坐定,皇上行了大禮之後坐在太后旁邊龍椅之上。
寧王爺靖王爺分別向太后,皇上行了大禮,也分頭坐下。
皇上眼光一掃,看見梅如雪偷偷拿了一塊食物塞入口中,臉上不由得顯露出一絲笑意,轉眼即逝。旁邊皇后臉色卻更加蒼白,一雙手握得更緊,差點把衣襟都捏破了……
靖王爺見此情景,“哧”的一笑:“姨母,今天這席間可上了姜醋,怎麼這麼大的酸味?”神態天真爽朗,彷彿那毆打侍女至死的人是另一人般。
太后手拿錦帕,掩嘴一笑:“就你話多,還不用東西將那把口塞住!”
皇后娘娘臉色一端,手拿茶杯飲了一口,掩飾着心中的情緒。梅如雪可沒注意他們的談話,眼望着桌上的精美食物,心想:怎麼還不開席?
寧王卻面帶思索之色,望了望太后娘娘。
見人已到齊,太后揮了揮手,太監終於唱諾一聲:“開席……”
珍品美味如流水般的上來,看着桌上從沒見過的珍饈,梅如雪終於嘆了一口氣:這異世大陸還有一門好,吃的東西比夜叉族多很多,也不枉我走這麼一趟。右手拿筷,連連下酌,將那食物如流水般塞入嘴中。
旁邊坐了一位月嬪,是新入宮不久的妃子,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張圓臉,長得嬌憨可愛,看到她那個樣子,哧哧而笑,兩個酒窩露了出來:“梅常在,難道真的這麼好吃嗎?”
梅如雪見有人問她,停箸不吃,眼望於她:“怎麼你不吃?”
月嬪搖了搖頭,附耳過來,悄悄説:“姑姑不讓我隨便吃呢,聽説這宮裏,很多的宮妃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不明不白的死的。”
梅如雪看着她一臉餘悸的樣子,搖了搖頭,如此防範,金碧輝煌的皇宮豈不和牢籠一般。雖然自己憑着半神之體,不驚毒物,但也不敢勸她吃,畢竟,誰知道這宮中會發生什麼事?
宮宴上母慈子孝,寧王爺與靖王爺兩個異姓親王談笑風生。時不時惹得太后哈哈大笑。
第十七章百靈鳥
梅如雪的靈力雖消失不少,但不知道怎樣,卻總是感覺太后笑得勉強,兩位王爺説得也勉強,竟像做戲一般。
皇上臉上卻高深莫測,不管什麼樣的笑話,他僅僅微微一笑,思緒卻不知飄向了哪裏。
宮宴,所坐之人畢竟全是權力中心的人物,一般妃嬪不敢多口生事。
除了梅如雪吃得太多,當晚跑了幾次茅房之外,沒有什麼事發生——只是她以為。
皇后的景陽宮中,皇后斜躺在貴妃椅上一動不動,自從宮宴回來之後,她就一直這樣,兩眼微閉,已經兩個鐘頭了……
皇后如今越來越瘦了,皇上已經三個月沒跨入皇后的門口……,林姑姑看着她憔悴的樣子,心裏一陣心痛:她可是自己大哥最得意的小女兒啊!想起聖旨下時,大哥的不捨,然而卻不敢抗命的樣子,林姑姑心中一聲感嘆。
“姑姑,那苗蠱下了嗎?”皇后終於微微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線利芒。
“下了,沒人以為有人敢在太后的宮宴上下毒,所以,她也不會提防,娘娘看她吃了那麼多……”
景儀揮手打斷她的話:“這毒怎麼樣,可不能叫人察覺了,如果讓皇上查到我這裏,可就……”
“娘娘放心,她怎麼也不會察覺的,七天之後,也只不過是傷風一樣,只不過那傷風卻越來越嚴重……”林姑姑敦厚老實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彷彿在哄着孫兒睡覺一般。
景儀蒼白的臉露出一絲微笑:“既然你不在乎我,我要讓你沒有人可在乎的!”
壽景宮內,卻是另外一翻情景,寧王宮宴過後並沒有離開,而是被太后請到了壽景宮。
太后換了一身便裝,簡潔素雅,卻又高貴內斂,透出不凡的品味,望了望下面跪着的自己的妹夫,拿起桌上放的一個金色籠子,籠子裏有一隻百靈鳥,黃嘴翠羽,長得可愛之極,用手指逗了逗鳥兒,微微一笑:“寧王爺,平身吧,自家人不用這麼拘禮。”
寧王爺站起身來,望着面前美麗依舊的太后,面現一絲激動:“臣很久沒看見太后了,太后依然風采依舊……”
太后望了他一眼,那眼光卻冰冷:“寧王爺,南疆封地千里,蠻夷縱橫,還需要王爺運籌維握,執掌官印呢!”
寧王爺如沒聽見般:“官拜王爺,權傾天下,這都不是我要的,你知道,我要什麼的……”竟然對太后直稱“你”,仿如面前站的不是太后般。
太后莞而一笑,眼中散發出瑩然光彩,潔白的臉上微微泛紅,把那百靈鳥從籠中提了出來,輕輕的摸了一摸,笑道:“你看這隻鳥兒,平日裏吃着金絲玉米,住着鑄金白玉籠,應該沒什麼不知足的啦,近幾日,卻老是想向外撲騰,想要飛去這籠外,也不管它的主人啦,它也不想想,難道,這籠外的世界就這麼好?”
柔美的手一鬆,那隻百靈鳥雙眼凸出,脖子搭拉下來,卻被捏死了。
寧王爺臉上發白,眼中卻露倔強之色,口唇欲動,還欲辯解。
太后卻從籠中又拿出一隻百靈鳥的蛋,輕輕一笑:“寧王爺,你説,這鳥兒都已經死了,還要這蛋何用,以後誰來照看它?”説完,手一鬆,那蛋跌落地,摔得粉脆。
寧王爺額角的汗滲了出來,躬身道:“請太后娘娘,准許我盤桓幾日,處理舊事,再回封地。”
太后笑道:“當然,別讓其它王爺寒心,説我這個太后不懂體恤,寧王爺就同靖兒多聚幾日吧!”
寧王爺匆匆退下。
太后眼角帶笑,那笑容卻越來越冷,如千年寒冰一般。
寧公公從帷幕後轉出。太后冷冷道:“派人看住他,別讓他生出什麼事端。”看了看桌上的死鳥,厭煩的揮揮手:“還不打掃乾淨!”
梅如雪一連跑了三天茅房,把宮宴上吃下的山珍海味都排空了,這才覺得舒服了一點,這天,傍晚,正朦朧間,想要入睡,敲窗聲起,禮貌而又有節奏。
正門不走,還要走窗?還敲窗?是誰?
梅如雪拉得腳發軟,不想起身,道:“進來吧!”反正這宮中不是宮女最是太監,也不怕人看見。
窗被推開,安公公翻身進來。
梅如雪忙起身下牀,這可是一個假公公,羅剎族的少主可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狼狽雖狼狽,氣勢可不能輸了,撫了撫頭髮,笑了笑:“有進步,羅剎少主今天可是有禮貌多了,也不從背後偷襲人?”
安公公望見對面佳人玉樓春曉懶梳妝的模樣,臉上微紅,不敢看她,嘴中卻不停:“我在你心目中映像真就這麼差?除了偷襲人,你就不會記點別的?説到底,我還幫了你幾次吧!”
梅如雪整了整衣裳:“你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安了好心嗎?還不是想從我這裏探出天一令的下落!”
安公公望望她,忽然嘆了一口氣:“為什麼好心總是當驢肝呢?”
梅如雪笑道:“因為它本來就是一塊驢肝嘛!”
安公公知道鬥嘴怎麼也鬥不過她的,她的靈牙利齒在八部眾可是聞名暇爾,有時光芒竟蓋過了她的超絕的巫術……
自己本來也不慣和人鬥嘴,但看見她,不知怎的,就想和她鬥一鬥口。
安公公像自己家一樣,又搬了一張凳子坐下,見梅如雪沒給自己倒茶的意思,自己拿杯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怎麼,你沒中毒?”
梅如雪笑笑:“我可是夜叉巫女,哪裏那麼容易中毒?”
安公公道:“這我倒忘了,失去靈力的巫女嘛……”
梅如雪斜睨他一眼:“彼此,彼此,
相對苦笑。
安公公忽快疾無比,探手過來,拉住梅如雪的手腕。
梅如雪淬不及防,竟沒避過,只覺一絲真氣從手腕向上探來,卻感覺不到惡意,於是不再掙扎,只是笑笑:“你的葵花寶典看來練得不錯啊!”
安公公將真氣在她體內遊走一週,噓了一口氣:“看來,你中的毒已經被你自己解了……”
梅如雪縮回手腕:“你會這麼好心,還幫我驅毒!”
安公公淡然一笑:“歸夕,我説過,你是我的,要死,也只能由我來動手,我絕不永許別人先動手!”
梅如雪聽到他叫自己這個夜叉族的名字,怔了怔:“好長的時間沒聽到別人這麼叫我了。”
第十八章月嬪
“你要小心,她們不會罷手的,這次沒有成功,還有下次!”
不知怎的,梅如雪彷彿看見這個高傲的羅剎少主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笑笑:“怎麼你每次過來,都是提醒我小心別人,我看,我要小心的是你才是!”
安公公也笑笑:“誰叫你到了哪裏都掀起一片風浪!”
梅如雪苦笑:“不是我掀起風浪,是風浪找上我!”
安公公站起身,又從窗房跳了出去,邊跳邊道:“希望下次來,你的麻煩沒這麼多。”
梅如雪見他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一樣,進出自如,喃喃苦笑道:“希望你永遠不要再來!”
第二天醒來,想到自己每一到玉妃處,總是有無數的麻煩等着自己,也不想再到她那裏,反正,不去當值,也沒有人敢説三道四。
看了看桌上堆滿的寧王的禮物,挑了幾件實用的,叫小月兒打包,自己提着,遛遛噠噠的來到慈庵堂葉姑姑住處。
慈庵堂還是如此冷清,葉姑姑不知去了哪裏,梅如雪找遍整個庵堂都沒見她,只見庵堂香燭靜靜的燃燒,霧氣氤氲。難道她出去了嗎?看守之人也不會允許的啊。
又問了幾個打齋唸經的姑姑,個個都搖頭不知,轉了幾個圈,坐在庵堂的小木凳上,正感奇怪,,卻見葉姑姑從門外走了進來,行色匆匆,雙目還略帶紅腫,看見梅如雪,強裝笑臉道:“一聽梅常在來了,我馬上趕過來,怎樣,最近過得還好吧!”
梅如雪看她強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好問她,只道:“姑姑,我來了好久了,周圍找都不見你的,你去了哪裏?”
葉姑姑笑笑:“我還能去哪裏,到月姑娘那裏坐了坐,那小姑娘真是可憐,入宮還沒一個月,今天就被人尋了個錯處,送到了這裏……”
梅如雪眼前忽現出宮宴上那憨態可躹的笑臉,天真的話語:“我可不敢吃……”
難道她所説的就是曾坐在自己旁邊的月嬪?
梅如雪心內暗暗嘆息,仔細問了她的容貌,果然是月嬪,問道:“她只不過是個小女孩,怎麼會被人尋到錯處的?”
葉姑姑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聽説,對皇后娘娘禮節不周,皇后娘娘大發雷霆,當晚就將她送來這裏!”
梅如雪搖搖頭:“讓我去看看她吧!”
兩人來到月嬪住處,那神態嬌憨的小姑娘,如同變了一個,臉上的紅潤早已消失,如玉的臉頰凹陷下去,望見兩人,也不説話,只是呆呆的坐在牀頭。
梅如雪正要上前,葉姑姑拉了拉她道:“她已經不能言語了,聽説被人灌了啞藥……”
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樣毀了,做為半神之人,無恨無慾的梅如雪,一時間心裏也充滿了對終作蛹者的恨意。
運起靈力,想要幫她逼出啞藥,想了一想,卻最終沒有運功,自己保得了她一次,難道又能保她第二次?可能,如她現在這個樣子,反而安全得多。
梅如雪第一次心中升起了無力之感,夜叉族本來是一個看穿生死的半神族,但來到這異世,彷彿生死沉重得多……
梅如雪將手中禮物遞給葉姑姑,嘆息一聲:“給她好好補補吧,看她的樣子,真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葉姑姑撫了撫自己的傷痕累累的臉:“到了這個地方,有誰不是變了一個人呢!”
看來又是我害了她,宮宴之上,她不該同我講那幾句話。
苦笑一聲,心中卻暗下決心,覺不能讓那無法無天之人再度行惡。
第二天,宮中之人私下暗暗傳遞着一個消息,聽説,慈庵堂又有怪事發生了,那新入堂的月嬪無緣無故不見了,聽説是被鬼捉了去呢,一個小宮女還看見了,有一個面容奇兇的人抱着月嬪向天上直飛,如嫦娥奔月般。
小月兒連比帶劃的講着宮中奇聞,卻見自己的小姐掩口打了一個呵欠,撅着嘴道:“小姐,你有沒有聽啊,平時,你不是最感興趣的嗎?”
梅如雪笑笑:“我感興趣的是真實的事,不是你胡編亂造出來的鬼怪故事。”
小月兒臉漲得通紅:“宮中人人都這麼説,又怎麼會是我胡編亂造出來的呢?”
梅如雪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小月兒急道:“小姐,你又去哪裏?”
梅如雪揮了揮手:“到外面讓自己的耳朵清靜清靜。”
梅如雪站在假山旁,將夜叉面具埋入泥土,輕笑一聲:“原來,夜叉的傳説在世人的眼中卻變成的惡鬼,半神人在這異世大陸的名譽也太差了一些,不過不要緊,就由我來幫夜叉族恢復名譽吧……”
只不過,靈力又被用去不少,怎麼辦呢,聽説,那樓蘭國的使者還未走……。
樓蘭使者在驛館等待回國的批文已經有一個月了,查都和蘭星雖被人所騙為宮中貴妃進行了一次邪惡的法術,但天朝皇帝英明查證下知道和他們兩人無關,也就沒有再追究他們,但宮裏卻傳下話來,讓他們倆暫緩回國,等候召見。
直到有一天,一個神秘的女人蒙着面帶着他們來到一個豪華無比的宮殿,那個雖蒙着面,卻如廣寒仙子一樣的女人讓他們施展勾魂大法去救一個已經死了十年的男人,蘭星和查都雖然是樓蘭國頂級的巫師,又怎能救得了一個已經六魂七魄都已經散了的男人?
那女人聽到這個消息,眼中的悲傷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流着,周圍的雕像彷彿也為她而悲傷,蘭星和查都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這麼悲傷的人,彷彿全世界的悲傷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如果能救,他們一定會救這個男人,已止住這個女人的悲傷……
從那神秘的宮殿回來之後,蘭星和查都都一直沉浸在那女人的悲傷之中,恨不能代她而悲傷,卻沒有發現,危險漸漸走近……
蘭星早上起來,早早的去了官府,打聽批文什麼時候下來。出來已經一年了,家裏的妻子和兒女都等着自己回家呢!
查都則在驛站百無聊賴的打發時間,在這裏,語言不通,風俗各異,多呆一天對於他們倆來説,是多受一天的罪。
這個時候,驛站外傳來陣陣痛哭之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哭聲之中竟夾雜着幾句樓蘭語……
對於很久沒回到家鄉的查都來説,這幾句樓蘭語不異於天降丹露。他忙跑出去查看。
卻看見一位老人和一個小女孩在驛站外哀哀的哭着,地下的木架上躺着一個女人,面容慘白,毫無血色,查都一看就知道是中了劇毒,中的還是樓蘭國的千里傳香,這種樓蘭皇室賜死才有資格使用的毒藥卻出現在天朝,查都感到萬分驚訝。
那小女孩一邊哭着,一邊用樓蘭語叫着。查都心想:原來,他們是樓蘭人,但為何出現在這裏?還容不得他細想,木架上的女人喘息幾口,輕輕的説了幾聲:“阿巴察,阿巴察,……”
查都聽了,大吃一驚,因為,阿巴察是樓蘭的守衞之寶,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失蹤了,樓蘭國女王一直懸賞尋找它的下落,難道這個女人有它的下落?
第十九章樓蘭啊樓蘭(1)
查都忙將她扶入自己的住處,那女人中毒頗深,已經回天乏術,查都只有用樓蘭國的靈藥來暫時保住她的性命。千里傳香是一種治之死地而後生的毒藥,當年,樓蘭國國王錯誤處死了自己的皇后,後悔不已,如是傳召三大巫師,研製了一種可以死而復生的奇藥,給飲了千里傳香的人一個死而後生的機會,不過,這個機會要另外一個人的犧性,它需要另一個人以生命來實行招魂大法,入九重地獄才能招回死去之人的魂魄。
一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條,又有誰願意以自己的命作賭注來挽救另一個人的生死?有的……樓蘭國的國王終於救活了自己的皇后,卻負出了生命的代價,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可曾後悔?後悔那一段生命的放棄?後梅自己沉入黑暗的深淵……而自己的妻子卻達到了權力的頂峯?
暗夜輪迴,生命不止,又有誰算得清得失成敗……
查都看着眼前那行將就木的女人,為了得到阿巴察,難道……真的只能使用招魂大法了嗎?
查都不知道這是否值得?為了女王那眼中滿含笑意的凝眸,查都覺得什麼都值得。
蘭星從官府無功而返,沒有得到回國的批文,內心的沮喪無以復加,但當他聽到自己親如兄弟的查都準備用勾魂大法來救一個不相關的女人的時候,他的驚訝就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為了她,你值得嗎?你做了如此大的恓性,或許,她連知都不知道……”
查都淡然道:“我並不需要她知道,只要,她能拿到她想要的,而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蘭星知道自己的這個同伴一旦下定決心,就沒辦法回頭,更何況,那是女王的事,只要是女王的事,他一定會盡全力完成。
午夜十分,小樹林中,那中毒已深的女人緊閉着雙眼,篝火熊熊,查都向蘭星點了點頭,面容堅定也帶着一絲哀傷,蘭星擔心的望着查都,想要阻止卻無能為力,能做的,只有為他默默的祝福。
古老的吟唱聲起,查都跳着奇怪的舞蹈開始了勾魂大法,腳踩七星,手拈蘭花,月光隨着吟唱灑下無數的銀碎,聚集在那女人的身上……
查都越舞越快,蘭星吟唱着,面容卻越來越憂傷,
因為,他看到,查都的身上出現了兩重幻影,如果幻影離體而去,那麼查都的七魂六魄都要離體而走——以換得這女人的重生。
蘭星看着同伴即將七魂盡散,心想:這一切,值得嗎?查都!我的兄弟,七魂盡散只為了博她一笑?
擔架上的女人沉沉而睡,蒼白的面容如今卻顯出微微紅色,查都的兩重幻影卻漸漸離體,迎着月光飛去……
蘭星淚如雨下,他知道他將再也看不到查都,這個四十多歲了,但一笑起來還微微有點羞澀的男人,一個為了女王可以恓性掉自己一切的男人。
周圍的槐樹彷彿都感覺到了他的悲哀,風聲嗚咽,樹枝亂搖,雲兒忽然遮住了那一輪明月,樹林頓時暗了下來……
風聲中,一輪月光一樣的飛輪旋轉而來,忽直擊向查都飛向月亮的幻影,幻影破碎,如銀砂一般四散而去。
查都口吐鮮血,舞動停止,跌坐在地。
蘭星愕然的望着那飛輪又飛回小樹林深處,叫道:“斬月飛輪,是你,寧少雄……”
一個衣着白衫,長身玉立之人從樹林邊緩緩走了出來,他白衣勝雪,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淡淡的熒光,臉蒙面紗,卻緩緩將臉上的面紗除下。露出白面無鬚,稍微有點女性化的面孔。
他微微一笑:“蘭星,還是被你認出來了,這麼多年了,你的眼還是那麼利!”
蘭星看着地下奄奄一息的查都,走過去扶着他,眼望寧少雄:“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他?你可是我們的同伴!”
寧少雄冷笑道:“你們如果不這麼多管閒事,在驛站老老實實的等着回國,我又怎麼會下手?”
查都吐了一口鮮血,喘息幾下,望着寧少雄,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怎麼會知道阿巴察的?你為什麼要殺人滅口……念在一同為樓蘭三大巫師,你告訴我真相吧!要不然我死不瞑目!”説完,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
寧少雄撫了撫臉上垂下來那一縷頭髮,笑道:“你們真的不認識她了嗎?你們最尊敬的公主諾亞……”
查都和蘭星大驚,相扶着走到擔架之旁,那臉色蒼白麪容憔悴的女人雙眼緊閉,彷彿無知覺一般,頭髮乾枯,面容蒼老,又怎麼可能是那個笑起來聲似銀鈴,膚如白玉,充滿活力的諾亞?
蘭星拿起女人的一隻手臂,拉開她的衣袖,雪白的手臂上有一個小小的飛鷹紋身,怒目鐵爪,正是樓蘭皇室血統的標誌。
兩人大吃一驚:“怎麼會?她怎麼會是諾亞?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寧少雄臉上稍稍閃過一絲愧色,但卻轉眼即逝,眼望兩人,笑道:“她只要聽話,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只不過,女人有時要求太多,多得讓人討厭……”
蘭星痛心道:“當年,她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你怎麼可以講出這樣的話來,她失蹤之後,女王不知多傷心,”忽恍然大悟:“你們是一起失蹤的,難道,她跟着你走了?”
寧少雄眼中露出一絲譏色:“你現在才明白,真不知道你怎麼會和我一起位列三大巫師?”
查都咳嗽一聲,輕輕道:“阿巴察難道是你盜走的?”
寧少雄笑笑:“看來你聰明一點!”
蘭星道:“女王對你這麼好,雖然你是漢人,來到樓蘭不過三年,就封你為大巫師,還想把女兒嫁給你,你為什麼背叛她?”
寧少雄卻沒答話,左手飛揚,一道白光忽起,飛輪旋轉着飛向蘭星:“既然查都已然沒命,蘭星,你何不陪着?三個一起,黃泉路上也有一個伴!”
寧少雄當年為樓蘭三大巫師之首,武功巫術登峯超級,當年,蘭星就打不過他,何況現在?寧少雄的武功彷彿一日千里,比當年不知高出了多少!
蘭星變換身形,卻始終逃不開這斬月飛輪,眼看,飛輪將攔腰斬過……
卻聽到噹的一聲細響,小小的一物擊在那飛輪之上,飛輪旋轉之勢止歇,倏地跌落在地。寧少雄一看,玄鐵所鑄的飛輪之上嵌着了塊樹葉,葉口如刀,直切入輪。
難道,這樹葉由精鋼所鑄,竟利過飛輪?
一陣風吹過,那樹葉擺了幾擺,忽化成淄粉,寧少雄臉色慘白,什麼人的內力會高到如此地步,飛花摘葉,這種內功只在傳説中……
“是誰,有種就出來較量一番……”寧少雄向着周圍大叫!
周圍卻只有靜靜的風聲,温柔的拂着面容,如少女的手指般……
黑沉沉的樹林彷彿一個巨大的怪獸張開大口,想要擇人而噬……
寧少雄站立良久,無人應承,轉頭惡狠狠的望向蘭星和查都兩人,運起內力,手掌中熱風陣陣,忽向兩人衝去,想要立斃兩人於掌下。
忽一女子輕笑聲起:“真是死不悔改……”
一蓬樹葉如風般飛向寧少雄,張張利如刀刃,如此快疾的速度,彷彿只倏忽間,那樹葉已到了眼前……
寧少雄的衣衫竟被割破,穿洞露膚,只不過,來人並不想要他的性命,未傷他分豪……
寧少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襤褸的衣裳,知道今天怎麼也討不了好,恨恨地望了望蘭星與察都兩人,忽展開身形,幾個起落,施展輕功,踏着樹頂,落荒而逃。
第二十章樓蘭啊樓蘭(2)
蘭星與查都撿了一條性命,雙雙下跪,拜向虛空:“多謝神仙搭救之恩……”
一女子輕笑着走了出來,面蒙白紗,兩眼藴含笑意:“你們真認為有神仙?”
蘭星望着這名女子,雖面蒙白紗,卻也遮不住她的絕世風姿,那是隻有仙子才有的風采!忽連連磕頭:“請仙子救救公主,請仙子救救查都……”
那女子笑得兩眼彎彎,露在外的雙眼像兩輪月牙兒一般:“你既要我救這個,又要我救那個,我可只能救一個,你先選一個吧!選好了,我再施救……”
被人叫做仙子,對於夜叉族的女人來説,這可是第一次,自己在夜叉族馳逞風雲的時候,再怎麼高強的法力,也只不過被人叫一聲大巫女,“仙子”這兩個充滿幻想與美麗的字,與自己是無緣的——哎,容貌,真的如此重要?
蘭星愕然抬起頭來,這位仙子的聲調怎麼帶有這麼多的頑童的意味?與仙子的身份不大匹配!
梅如雪看見他眼中的懷疑,漫不經心道:“看來,你是不想救兩人了,我可沒多少時間陪你在這裏耗着!”作勢欲走……
蘭星忙道:“仙子,您救救他們兩個吧!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啊!”
梅如雪非常不滿:“世人,總是這麼貪心……”
卻走上前來,伸手一探,拉住擔架上那女子的手,靈力到處,那女子面容漸漸紅潤,慢慢褪去了頹敗的死灰之色,原來似有似無的呼吸也漸漸平穩起來。
蘭星看着這奇蹟,喃喃道:“不可能,沒有人能解千里傳香之毒!”
梅如雪斜睨他一眼:“不可能不代表沒有,你不瞭解的事情還多着呢!”
蘭星忙諾諾稱是,如果惹惱了她,放手不理,可就……
梅如雪又走到查都面前,嘆了一口氣,可憐的靈力啊,又所剩無已了,手掌到處,查都忽吐出一口淤血……
“行了,養一養傷應該很快就好了!”梅如雪噓了一口氣道。
蘭星忙扶住查都,感激的説道:“多謝仙子搭救……”
蘭星感覺到這位恩人每一次有人叫她仙子的時候,臉上都揚溢着遮不住的笑容,因而一有機會就多叫幾聲,多巴結巴結總是沒有錯的。
果然,這位仙子的眼又笑成了兩個月牙兒:“哪裏,哪裏,只不過,如果要感謝我,聽説你們樓蘭國有一種紫……”話還未説完,擔架上的女人醒了過來,大叫:“蘭星,查都,是你們嗎?”
蘭星與查都回過頭,看着昔日的公主,原來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如今成為一個憔悴無比的少婦……
兩人忙走過去,跪下:“拜見諾蘭公主!”
諾蘭站起身來,苦笑連連:“蘭星,查都,你們還認我是公主?”
蘭星道:“您什麼時候都是我們的公主,女王最寶貴的小女兒!”
諾蘭搖了搖頭,掩面而泣:“蘭星,查都,我,我不配做你們的公主!”
蘭星與查都對望一眼,齊聲道:“為什麼?”
梅如雪嘆息一聲,道:“自然是因為阿巴察!你們的護國之寶。”
蘭星驚道:“難道,阿巴察是你……”
諾蘭點了點頭,望着遙遠的夜空的星辰,輕輕道:“為了他,我竟背叛了最愛我的母親,我的國家,只因為他想要那阿巴察,這一切換來的只是他對我的背叛,這難道是對我的懲罰……”
查都輕聲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兩行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蘭星望了望查都,知道老朋友又想起了他那無望的愛,心中暗暗嘆息,勸着公主:“諾蘭公主,你走了之後,女王一下子老了十歲,我現在才知道,女王為什麼不大張旗鼓的尋找阿巴察的下落,因為,她早就已經知道是你拿走的,她早就已經原諒你了。”
諾蘭雙目染紅,淚光之中彷彿看到自己的母親在空曠的宮殿中合掌企禱,盼望着遠去的女兒回到自己的身邊。
三人一時間靜默無語……
梅如雪實在忍耐不住,打斷三人的傷感,微微一笑,柔聲問道:“可不可以有人告訴我,那阿巴察到底是什麼?值得太后手下最紅的太監總管去遠赴樓蘭偷取?”
諾蘭疑惑的望着梅如雪:“什麼,誰是太監總管?”
梅如雪道:“怎麼,你不知道嗎?剛剛襲擊你們的那寧少雄就是太后的太監總管寧公公啊!”
諾蘭目光呆滯:“不可能,他不是太監總管,他不可能襲擊我……”
蘭星望着諾蘭的樣子,憶起全國國慶的時候,最美麗的公主站在廣場之上為眾人而舞的絕代風華,如今,卻如風中殘葉,彷彿隨時飄落……
“公主,寧少雄真的來這裏殺人滅口……”
查都也點頭承認。
諾蘭心如死灰,喃喃道:“當年,我帶着阿巴察同他一起來到天朝,一起找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隱居下來,只以為從此以後就可以過上只慕鴛鴦不慕仙的生活,誰知道,他從來不和我同房,竟把我當妹妹一般對待,有一日,他拿走阿巴察之後,三四日沒有回來,回來之後,阿巴察卻不見了,我也沒問他,在我的心中,他比什麼寶貝都重要……”
梅如雪打斷她的話:“這阿巴察有什麼做用,為什麼寧少雄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也要得到它?甚至不惜欺騙感情?”
諾蘭聽了她的話,臉上黯然,蘭星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她。
查都道:“阿巴察是我們的樓蘭語,翻譯成漢語就是神之眼淚,聽説有神奇的力量,被供在我們的神廟中有千年了……”
蘭星點了點頭:“雖然從來沒有人證實過它的神力,但我們族人都相信它能護我們樓蘭國平安。”
搞了半天,他們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梅如雪失望的想。問那諾蘭:“看來那寧少雄是把這神之眼淚送給了別人,你知道送給誰了嗎?”
諾蘭搖搖頭:“不知道,他從來不跟我説,後來,我發現,他竟然在山谷周圍派人守住,不讓我出去,也不讓人進來,直到一個月前,我自己服下樓蘭的毒藥千里傳香,他以為我必死無疑,放鬆了警戒,我才與一直跟着我的老奴一起逃了出來。”
蘭星問道:“那個小女孩呢,她好像叫你媽媽?”
諾蘭悽然一笑:“我怎麼會有女兒,她只不過是我在路上撿了一個女孩,我們來到京城,聽人説樓蘭的使者到了,於是到驛站碰碰運氣,想不到,真的遇到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