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早上九點,準時走進公司。剛一坐下,一杯茶就遞了過來。助理正討好地看着我,暗中嘆了口氣,還是婉轉地對他説:能幫我泡杯咖啡嗎?昨晚睡太晚,精神不夠好。助理二話不説,直奔茶水間而去。
公司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早上從不吃早點,更不喝茶,咖啡卻是少不了的。助理小王是剛畢業應聘來的大學生,跟我不到一週。每天比我早來,每天泡好茶等我。可是,我一週七天都在這樣婉轉地説精神不好,請他改泡咖啡,他還不能領悟。看來有必要給他影印一張我的生活細節明細表了。
喝着咖啡,早上滴水未沾的喉嚨慢慢順滑起來。拿起案頭文件,開始説工作。小王一絲不苟記下,抱着文件出去。好了,八卦時間到。笑逐顏開地跑進辦公區,那裏早就一片人聲喧譁。公司辦公區與一般寫字樓一樣,格子間,一人一格,主管們各自以玻璃門格開。與其它單位不同,上班時間,公司辦公區絕對不會有安靜嚴肅的一刻,只有嬉笑打鬧聲。老總説,活潑的環境有利於提升工作熱情和創造力。同事説,沒有激情那來的好片子。女友娟子説,你們是介於平民百姓與娛樂圈的單位,不足以奇。這話我贊成,誰叫我們公司是娛樂文化資訊公司呢。我們的工作之一就是八卦,交流八卦,捕捉八卦。
老總正與大海一幫人聊得開心,又有啥新八卦了?我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估計動作幅度偏大,一幫同事全轉頭看我。老總笑着説:子琦,正説你呢。
我笑着問:説我什麼?
大海在一旁接口:安排咱倆蜜月行。
我賊笑:你家小若願意當二房我沒意見。大家鬨笑起來,大海紫漲着臉皮瞪着我不敢再接口。
大海是公司出了名的二十五孝。給女友寧若吃得死死的,同事給他念上聯:水自清則無魚。大海能臉色不變地對下聯:人自賤則無敵。大海在其他同事面前皮厚得要死,唯獨怕我。他要敢接口多嘴一句,我就讓這隨口玩笑話變個味兒傳到小若耳中讓他把搓衣板跪平,誰叫他家小若認我當姐的。
老總打了圓場,説:有個廣告片,你和大海去趟北京。
大海嚷道:我可以回北京找以前的老同學,這下好了,臭小子們,胡大海要殺回來吃你們個乾乾淨淨了!
老總笑着説:可不是,特意照顧你和大海,工作之佘還和老同學聚聚去。
猶豫了一下,説:我手上還有兩個片子沒搞定呢,助理才來手生。
大海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子琦,你那片子都交特效組了,讓小王守着,你回來就差不多完了。
我張大嘴吸氣:大海,你TMD真練過鐵沙掌的?
大海憨憨一笑:忘記你是女的了。一旁的同事又笑了起來,老總手一揮: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明天你和大海就去劇組報道。
老總一走,大海就諂媚地説:我還不是想你有四年沒和你那幫姐們兒聚了才強力遊説老總讓你去,這不,皆大歡喜的事兒嘛。
我不屑地説:胡大海,怕是你家小若不放心你和別的女同事出差吧!他嘿嘿一笑。
走進辦公室隨手關上玻璃門,怔怔看向窗外。還在下雨,聽不到雨聲,只看到一股股水流不停衝下來,平了原來的痕跡,總也看不清外面的街道與行人。
四年了,我終於還是要去那座城市,終於是躲不過。曬然一笑,中國又有多少城市能稱得上是政治文化中心?你沾了文藝的邊兒,又選了這麼個大公司。還不如去個山溝溝裏教書,一輩子呆在那兒,唐子琦,你終是做不到完完全全地遠離。
回到家,給娟子打電話説要出差的事兒。她大叫一聲好:要記得帶烤鴨,帶茯苓餅,帶明星照。我怒極打斷她的貪慾:你不知道我想説什麼啊?娟子愣了下説:子琦,北京有多大?北京有多少人口?本地人都沒走完過全城吧?你倒底在擔心什麼呢?
我呆了半響,頹然掛下電話,我擔心什麼呢?娟子沒説錯,北京夠大,大的不可能會發生街頭懈逅的情景劇,人多的不可能單單在人羣裏就出現他的身影。睡覺,好好睡一覺,我對自已説,養足精神,早早拍完片走人。
第二天,我和大海飛到了北京。機場兩旁的楊樹早落光了葉子,看習慣了嶺南冬天的綠意,這種蕭條才真象冬天。車在高速上飛馳,想起他曾經對我説:子琦,你知道楊樹是長着眼睛的麼?小楊樹的眼睛清澈明亮。長成大樹後,眼睛就變得深沉濃烈。等成了老樹後,它的眼睛就變得混濁世故。子琦,你有雙小楊樹般清明的眼睛。
我圍着楊樹轉,驚歎地點頭:真的哦,真的是有不同的眼睛呢。弈,你説人可不可以一直都象小楊樹那樣的眼睛呢?記得他當時笑了,他説:我的子琦就是。
我收回看楊樹的眼神,心裏想,弈,你錯了。如今唐子琦的眼睛已不再清如明溪。
到了賓館,正在弄行李,大海就衝了進來:子琦,跟我和同學一起吃飯去。我慢吞吞地説:累了,不去了,自個兒玩好。大海低頭哈腰地説:小若指示,席間打電話回去,你做旁證。
我一把扔下手中的衣物對他説:胡大海,該不是你舊情人也會到場?
大海望着我吃驚地説:唐子琦,你眼睛是用孔雀膽泡過的?這麼毒!小若都只是懷疑,我打死都不認的。
我叉着手要價碼兒:説吧,現銀還是你包活兒?
大海恨恨地説:唐子琦,年三十我一定去燒高香求佛保佑會娶你的人。轉眼聲音又低下去:畢業兩年了,我從沒聯繫過她。今天來了只是大家一起聚聚,沒別的意思.眼睛裏卻閃過一絲悽然。心不由得軟了,對他説:我換件衣服就去,忍不住又多了句嘴我不會和小若説的。
聚會
我穿了件套頭毛衣,下面印花長裙,短靴。捲髮披到腰間,化了淡妝。大海對着我吹了聲口哨,誇張地説:子琦,你穿裙子真美,我今天就靠你來撐面子了。
我懷疑地看着他説:胡大海,你這一米八二的身高,公司裏出了名的頭牌,你不去拈花惹草那是良家妹妹們躲過了桃花劫,也只有小若犧牲自我來成全你情痴的美名,我往你身邊一站,明擺着就是棵發育不良的草,撐破天也撐不破你的面子。説吧,今天除了給小若請安外還有啥用處?
大海一臉興奮地説:那幫臭小子在學校就嫉妒俺的身板兒,我要不找個天仙似的人兒那鎮得住他們?我就一句,你是俺家小若身邊那片蔫不拉嘰的綠葉兒,這宣傳效果!
我佯裝大怒:胡大海,我是上輩子欠你二斗米沒還?你要我今生做牛做馬?
大海馬上投降,攀着我的肩説:子琦啊,我們不是哥兒們嘛,為兄弟不就兩肋插刀?以後換做是你,要我三刀六洞都成!
我笑靨如花:得,你可記住今天這話,走吧。
一進門,就聽到一陣尖叫聲,眼前人影晃動,男男女女全跑到門口擁抱大海。我後退一步,笑着看他們鬧。有人説,人一生有幾種感情,親情,愛情和友情。最鐵的莫過於親情,這是血親,從出生起就烙進了骨子裏,拋舍不去。最真摯莫過於友情,特別是學生時代的友情,一個屋,架子牀上睡出來的,不帶任何社會氣息結交下來的。看來,兩年沒見,大海和他的同學還懷念着讀書時的情感。
坐定後,我温婉地對每個人報以微笑。大海和我不僅是同事,也是好友,加上他家叫我姐的小若,我也當他是自家人一樣。他不想我給他和長臉嘛?那就收起鋒芒端出一副賢良淑德的女人狀好了。眼睛卻偷偷在席間找大海曾經的那個女友。一張圓桌有十三個人,除我以外,只有兩個女孩兒。都是直髮披肩,都是長相秀氣。説話卻不斯文,爭着搶着説沾邊黃的葷段子。這時,個高兒的那個叫什麼琴的正説着吸管與牙籤的噁心段子。雖説不是第一次聽了,可她聲情並茂的講述硬是把老故事説出了新意。
正跟着眾人笑着,小若的電話來了,清脆的聲音叫着我:姐,可別讓大海喝高了。我滿口答應着。這小妮子,平時欺負大海一整套,心裏卻是心疼得很。大海能找着她,也算是有福之人了。這時,大海旁邊一男同學突然説:她説有事不來了。大海哦了一聲,臉色不變,轉頭就把我拉出來了,對眾人説:子琦不僅是我同事,還是我家小若的乾姐。他的同學們聞歌知意,酒杯子跟上了流水車間的鏈條,沒給我任何拒絕的時間,一杯接一杯輪着往我面前遞。我伸腳在大海腿上狠踢着,臉上帶着笑,斯斯文文端杯回應。等終於坐下,還沒等我發話,大海就知趣地湊過來:子琦,你今天終於象個女人了。我怔住,又一腳踹過去,估計是踹狠了,大海啊的一聲大叫:啊!哈哈,哈哈!他的笑聲代替了突兀。
夜色深了,同學散去。站在街邊我冷得直哆嗦。大海説:子琦,我們走會兒再打的?我看了他一眼,摟緊了衣服往前走。長安街被一排排暈黃的街燈帶着往前延伸,看不見其他行人,我彷彿走在了荒漠裏。這裏的夜晚特別孤寂。沒有路邊攤,沒有路人,甚至沒有聲響。除了有車馳過時能感覺它還是個有活物的城市。
正走着,大海一步跨進路邊的綠地坐了下來。我站在他面前,真冷啊,這傢伙。挨着他坐下。就聽大海蒼涼地開口:她沒來呢,子琦。我騰地站起來,指着他大罵:胡大海,你吃着碗裏還想着鍋裏!你這樣對得住小若不?
大海抬頭看着我,眼睛帶着乞求:子琦,我是真愛小若的,我今天,我只是想起了,只是想起了我畢業兩年這是頭一回來北京,我只是想再看一眼。
大海不再有平時的嬉皮笑臉,俊臉上有種痛。我熟悉的那種痛。消退了我的怒意。慢慢坐下來,手下意識扯着面前的草。聽到大海輕聲説:子琦,你知道麼,我們班只有十個留京名額,爭破了頭也留不下。只能分手。她在火車站送我,我輕吻了下她的臉説了聲保重就上車了。等火車開時,我瘋一樣跑到門口去看,她早走了,連個背影都沒有,眼淚嘩地就流出來了。我第一次哭這麼傷心。
我卟地笑出聲:"大海,你一米八幾的漢子趴車門口哭,這形象真夠滑稽的"。
大海轉頭盯着我怒吼:唐子琦,你丫真會破壞氣氛!説完呆了半響也笑了是啊,都過去了,再看又不會多一兩肉,真慶幸能找着小若。早點做完事回家抱她
我笑着説:發泄完就好了,你還該慶幸出這趟差,還是小若好吧?
大海長舒口氣:北京城,皇城根兒,其實那比得上嶺南,就這破街上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在嶺南,這會兒,熱鬧得很呢。子琦,以你的條件,在這兒讀書不會沒故事吧?
臭小子,轉個心眼兒就想把我拖下水。我心裏暗罵着。沒有回答。望着面前一眼看不到頭的長安街,想起弈的話:子琦,以後下雪的時候,我們一起把長安街走完。十一月的北京夜晚很冷了。我打了個寒戰,站起來,對大海説:好冷,回賓館吧。
大海沒有再問,他舒展了下身子,卻説了一句:唐子琦,你的同學聚會我也要去,寧清派我保護你,重任在身啊。説完也不等我反應,抬腳就走。
回到賓館,洗個熱水澡躺在牀上。不期然想起大海説的那句話。寧清,唉,你想知道什麼呢?
寧清是小若的大哥。我認識大海後認得了寧若,接着就認識了他。寧若曾驕傲地説,形容大哥只得八字:謙謙君子,温潤如玉。她説的一點也不誇張,我第一眼在寧家看到寧清時,他一身米白色西裝,帶着一身温文爾雅的書生氣。我以為他的職業會是老師,律師一類的,卻沒想到他卻是寧氏集團的總經理,三十歲的標準金龜男。記得當時我用手肘捅了捅大海,揚眉説,沒想到你的寧若是寧氏的寧若呢。大海還答我一句,誰規定寧氏的寧若不能找個平民嫁?
寧清就這樣走進了我的生活,小若有意無意為她大哥製造機會,常拉齊了四人一起遊玩。我又不是傻子,會瞧不出寧清眼睛裏閃出的那種興趣。只是,還是那句話,齊大非偶。更何況,我沒有心動。
我惶恐不安地對娟子説:我沒有心動,象寧清這麼優秀的男子我都不能心動,我怎辦?娟子語重心長地説:日久生情你聽説過吧,日子久了,石頭人也會動心。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再找個人,等他填滿了你的心,你就沒法去想別人,就會忘記了。
於是,只要寧清約我,我都會去,一次又一次試着讓他走進我的心。可是,我依然找不着動心的感覺。反而惹上了麻煩,公司裏的人都知道了我身邊有個超優的金龜,在大海眼中,小若眼中,我已標上了寧清字樣。非寧清者,概不接待。我抗議無效,有次吞吞吐吐地對寧清説:我們只是朋友,別老讓別人誤會。寧清眼裏騰出了股殺氣,我記得很清楚,是股殺氣。他看着我很平靜地説:我們會不止是朋友。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我雞皮疙瘩冒了一層。
再聚會
一大早醒來,陽光從窗户透進來。衝了杯速溶咖啡站在窗户邊上,整座城市在朝陽裏煥發着勃勃生機。眯着眼想,北京最好的就是冬天的陽光了,只要呆在室內,完全感覺不到涼意。除了路邊光着枝杈的樹在提醒冬季到了。以前在北京讀書的時候,一個冬天幾乎都不出校門。室友阿華有次硬拉我去北圖看書,回來後形容説:子琦冬天出門跟鴕鳥似的,腦袋都恨不得全縮進衣領子裏去。我怕冷,南方的人總不習慣北方的冬天。唯一感覺舒適的是呆在室內,享受着曖氣,冬天永遠是在窗外。
沒來北京讀書前,看弈坐在冰上的照片,就擔心去了會不會凍死在那裏。奕總是安慰我説:習慣了就會喜歡北京的冬天了。他生怕我不來,特意又寄來了春天的照片,景物變成了一片花海。他説:你看,北京也有嶺南一般的錦繡花海。我幾乎是從照片和弈的字裏行間瞭解北京的。春天頤和園的鮮花,秋天香山的紅葉,夏季楊樹的蒼綠還有冬季白茫茫的大雪。還有與照片一同寄來的一句話:今日清燈苦讀,明朝並肩京華。只可惜,清燈苦讀之後我與他並肩京華的時間卻是這樣短。古人寫詩説: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寫的是我的心情。今我來思,只有雨雪菲菲了。
心裏盼着早點拍完那該死的片子,早點回去。這京城,不該來,也不想多留。
這個廣告片選的場景是北京的衚衕和琉璃廠。廠方不知道那根筋扭了,非得要這樣的背景打洗面奶廣告。大海和請來的女明星聊得熱火朝天,用大海的話説,他就一個本事,能把死的吹成活的,加上帥氣外表,十個女明星九個買賬。等他哄好了,我就拍劇照拿回去做平面。和他搭擋事半功倍。要知道同性相斥。同樣是工作,遇上難纏擺大牌的主,我就沒啥好耐性。今天的工作還算順利。收工早,大海想逛逛琉璃廠,看能否給小若買件古董手飾。我興致來了,對大海説:你知道我剛來北京逛琉璃廠時想買什麼?
大海説:不外是那些釵環手飾唄,女孩子就喜歡這些
我笑:不是呢,我想買三寸金蓮。話一出口就悶住了。弈的臉又出現在眼前,我和他一起來琉璃廠時有過這一模一樣的對話。
記憶如此清晰,我彷彿又看到那個晃盪着兩根撥浪鼓似的辮子,有着滴溜溜眼珠子的小女孩在琉璃廠的街上四處亂竄。身後一個清峻青年正緊張地跟着她。我説:弈,我要買雙金蓮擱博古架上。弈想了想問我:你確定要舊的?
我固執地説:當然,新鞋子放博古架上還不如去商店買最今年流行的高跟鞋。弈只是微笑着不答。當我尷尬地發現琉璃廠的三寸金蓮全是又破又舊,不帶絲毫香豔旖旎色彩時,呆了半響。弈拉着我的辮子寵溺地説:想象的總是美的。
我下不來台,低頭不看他:弈,你早就知道是這樣子了是吧?
弈捧起我的臉,認真對我説:子琦,你腦子裏還裝了多少奇怪的想法?我都陪你實現。我迷失在他深情的目光裏。
沉在回憶中的我都忘了大海還在旁邊,直到他大喊一聲: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你倒底買到沒?不會回家想裹足吧?我勉強回答:沒呢,沒買,全是以前那些小腳女人穿過的,又舊又破,看着就噁心,那還有買的慾望。
大海搖着頭説:女人就是奇怪,好好的非要把腳弄成崎型。還有你這種現代女子去好奇想買。
我冷笑:還不是你們這幫臭男人想出來的歪點子。有喜歡看小腳女人穿軟底子鞋站在黃豆上跳舞的,稱之為風擺楊柳,花枝微顫,讚歎女子之美莫過於此。還有喜歡拿裹腳布去煮湯喝的。
大海説:唐子琦,我又那惹你了?轉眼就變臉。
我不知覺中把氣往大海身上撒了。趕緊轉移話題:今晚和同學吃飯,你要吃回來不?大海馬上被吸引住,連聲説要去要去。
我們宿舍八個人,有六個都留在北京。今晚全齊了。我帶大海去引來陣陣驚呼。鬱兒首先發難:你的拖油瓶兒?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這麼大個頭的拖油瓶我可不敢要。
還沒等我正式介紹。大海就本能地發揮了他在女士面前的慣性。他一本正經地對她們説:我是子琦的哥兒們,當然,今天各位可以把我當姐兒們看。我家子琦當年在學校頗受各位照顧,今兒個帶我來,一是叫我養養眼,二來是為大家當好小二做好服務,我當壁草,你們隨意哈。
一席話説得那幾個色女們眉開眼笑,立馬就和大海打成一片。敢情她們看到大海比見到我還親熱?我拿出一根煙點上。田華笑着説:看你點煙想起去年遇到校友了。她問我,你們屋那個叫唐子琦的可夠憂鬱的。是不是有事想不開啊?我每次下晚自習都看着她一個人站在走廓盡頭吸煙,一站就好半天,那天晚上沒見她在那兒吸煙,還覺得走廊上少了點啥。
大海湊過好奇的腦袋:唐子琦,原來你也有憂鬱的時候啊?
我一巴掌把他的頭拍開,沒好氣的説:還不是你眼前這些姐姐,硬是聞不來煙味,我不去走廊都不行。還給誤會成這樣。
大海呵呵一笑:我就説嘛,小妖女那會懂得傷心。你們不知道吧?她可是鐵石心腸,有人苦苦追了她三年她都不感動半點。
劉京若無其事地訓他:小子,你那知道她當年可是話説了半句就看到我用眼瞪她忙嚥了回去。
大海狐疑地説:據我的情報,唐子琦身家清白,沒任何交友紀錄。子琦,你早坦白早解脱呵。
我笑着説:好,我坦白,劉京下半句是,當年的唐子琦顛倒眾生,裙下死屍無數,偏偏她還沒開竅,眼下正後悔浪費了大好的學生年華,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吧?
大海呵呵笑着:那是,寧清就想弄明白,你心裏是不是住了個人,他擠不進來呢。
眾女馬上給大海口中的寧清吸引住,圍住他侃八卦。鬱兒偷偷把我拉到一邊問我:子琦,你幹嘛不考慮那個寧清?你都二十七歲的人了。你要真是放不下展雲弈,就找他去。
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仍忍不住心慌,我説:鬱兒,你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我在嶺南。鬱兒嘆了口氣説:你躲他那麼緊,我不會説的。鬱兒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又不知道怎麼説,我忍下好奇,她也就住了口。
吃過飯回賓館,我一路無語。走到門口,大海突然對我説:子琦,自從你來北京,不,來之前就不對勁。我們早點拍完回去吧。
我怔了怔。還有兩三天功夫就能拍完。回去就好了。希望不要有什麼意外.我問自已,你是想有意外呢還是不想.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答案.也罷,走了四年了,有無意外都應該沒有多大影響吧?我寬自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