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一路,我滿心焦急,越往北行,路邊的殘雪越多,漸漸起到冰冷熱情的奇妙作用,最初的動容也只凍成一句:“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説?”
到了凌翱,我全身痠痛像散了架子,挺着肚子再長時間坐車實在是傷身體,支持我挺下來的是對凌棠遠回答的期冀。
凌翱內裏還是老樣子,我徑直走進大堂,還沒等走到電梯口,總枱服務小姐已經站立鞠躬,“淩小姐好。”
我被她驟然的稱呼驚得一跳,慌亂的朝她也點點頭,狼狽的跑進電梯,像被什麼東西嚇到般驚慌不定。
很多時候我被凌棠遠可以留在北京郊區孤立的小別墅裏,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對自己在凌翱的地位概念也只停留在凌棠遠帶我上班時,凌翱上上下下員工對我的漠視,今天被總枱服務小姐深深鞠躬刺激,才意識到我和從前身份的不同,而這樣算來凌棠遠應該是我名義上的表哥。
我有點茫然。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心中仍會有些説不出的複雜滋味,不知道他……對我們之間眼下的尷尬關係會怎樣想。
電梯門打開,我輕輕的邁步,唯恐自己腳下一個輕微的響動都會被他發現。其實,這裏離辦公室門還很遠,但我仍秉住呼吸,不敢前進。
愛,這個字阿,只在小説裏聽説過,從小到大真正愛過的人,只有他一個。觸摸愛的過程太坎坷,身陷其中才發覺越是愛上,越怕失去,繼而失去自己。
我駐足在辦公室門口,來回徘徊,好幾次抬手想敲門,又縮了回來。
我怕他不肯見我。我更怕見了他,我再逃不開。
默默從衣兜裏掏出手機,發個短信給他:
我想見你。
許久,未回。
我躡手躡腳的推開門,他正靠在椅背上,緊閉雙眼。我反手關上門,他眼角嘴角一起挑着:
“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
他的臉色並不好,平靜如水的面容上浮現説不出的疲累,我緩緩走過去,站在辦公桌旁愣愣的凝望他,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我反而説不出任何表達感情的話語,只覺得眼眶發熱。
凌棠遠緩緩睜開雙眼,用眼角的餘光掃視我的動作,冷笑:“孟嶼暮還沒教會你説話?我以為他很有能耐呢!”
我還是那樣望着他,他不自然的別開視線:“走,走,走,別在這煩我。”
“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我忍了幾個小時的眼淚終於還是在這一刻掉落,用手按住嘴抑制住哽噎,過了許久才敢説第二句:“你也不替我和寶寶想想。”
凌棠遠還不肯扭過頭來,躺在椅背上似乎快要睡去的模樣,我只能看見他微微顫動的髮絲,和僵硬在椅背上的手指。
他聲音低低沉沉的:“你真笨,將來寶寶會和你一樣笨。”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感覺他不知何時已經抓住我的手,正小心翼翼的用拇指一點點捋過我的指甲,手指,手腕。
他那樣小心翼翼的撫摸,我的眼淚竟停不住,一顆顆砸在他的手背上,他還是不肯説,他還在捆縛自己,明明心中已經愛到極致,仍像被斬斷七情六慾的苦行者,只靠偶爾無意間的小動作訴説自己的心意。
如果我不察覺,他將會失去所有。
他彷彿在輕輕對自己説話一般,苦笑一下:“最可笑的是,這麼笨的女人,我只碰見一個,還怎麼都忘不掉。”
我脱口而出:“忘不掉,就不要忘。”
他身子顫了一下,用最慢的速度回過頭,眼底霎那間迸發的熱情像簇火苗,燃燒掉所有的理智,他狠狠攥緊我的手腕,我根本無力掙脱,可臉上卻是少見的温柔:“你會忘嗎?”
我知道他不會相信我的回答,所以我選擇直接用動作來表達,慢慢躬下腰,吻在他的唇邊。他的唇很涼,他的心很暖,他的眼角有着剛剛濕潤過的痕跡,我伸出手搭在他不肯放開的手背上,又被他反手抓住,兩隻手一起按下,再不肯鬆手。
凌棠遠的表情安寧平靜,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天荒地老的淡然。
他説:“咱們倆找個地方過日子好不好?”
我微笑:“好阿。”
“好什麼好,沒錢沒勢,連飯都吃不上。”他總是喜歡這樣,先給了你希望,再澆一盆涼水。
“沒錢就賺,沒勢就安於平淡,麪包會有的,家也會有的。”我仍然微笑。
他笑了,笑得那般不甘:“寧墨墨,凌家血緣給你真可惜了。如果我是你,會把所有人欠你的都拿回去,然後好好享受,不用再像以前過苦日子。”
我搖搖頭,笑容淡然:“沒有苦,怎麼知道什麼是甜?我永遠都學不會做哪些事,更何況我沒覺得從前是苦。”
他笑容冷淡,話語裏帶着不屑的嘲意:“不為魚肉,終有一天被人放在案板上。”
“被人放上再説。”我笑笑,不以為然。
他站起身攬住我的肩膀,壓着我的全身埋入他的懷抱,緊緊的環住。
“有沒有想對我説的話?”我啞着嗓子問。
他撇嘴:“沒有,沒什麼可説的。”
我哼了一聲,掙扎着想要逃出他的懷抱,凌棠遠不悦,皺眉訓斥:“折騰什麼,讓我好好抱一會兒。”説罷又張開手臂把我困進懷抱。
我不動彈了,但嘴開始嘮叨:“説吧,説吧。”
他倒抽一口冷氣:“你走沒幾天怎麼變得這麼煩人?”
我帶着眼淚撲嗤笑出來,眼淚流在嘴裏,竟品不出苦澀。
我第一次覺出兩個人相處的甜蜜,如果能這樣被他久久抱着,哪怕抱上一輩子也很好。
真的很好。
吃晚飯的時候我才明白凌棠遠與我對話的意思。
凌伯笠和善的笑容第一次主動對我揚起,因為目前為止,一張飯桌上只有我和他有血緣關係。
四個各懷心事的人聚在一起吃飯,有些人,有些事想躲都躲不開。
他拉着我的手説:“我可真沒想到,你説,怎麼忽然就變了?當年都説你是夭折了,結果二十多年後居然活生生站在我們面前,太不可思議了。我總聽莫熙念阿念阿,説捨不得你,説真的,你母親怪可憐的,怎麼樣,現在過的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不習慣,如果在你哥哥那兒不習慣,到我們家來住,我們是親人阿,至親骨肉!”
我有些厭惡他的逢場作戲,可手又被攥着收不回,被逼無奈只能求助的望着凌棠遠,可他只埋頭吃飯,彷彿沒有聽見任何人説話,我的求助願望落了空。
對的,他在凌伯笠面前是聽不見的,我剛剛想起。
突然,他像看見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把拽過我被凌伯笠拉住的胳膊蹩眉:“我送你的手鍊呢?怎麼沒有了?是不是被你賣掉了?”
我和凌伯笠同時愣住,但我很快就明白過來:“我送人了。”
他拽着我的胳膊放到自己腿上,而後繼續埋頭吃飯,完全沒把凌伯笠以及方靜放在眼裏,不得不説,我必須感謝他幫我解圍,雖然這手段着實惡劣了點。
方靜冷冷笑道:“淩小姐以後不用考慮這些身外事了,畢竟進入凌翱董事會以後,想怎麼樣都可以,何必被一條手鍊拴着呢?”
説完還狠狠瞪了我和凌棠遠身邊的空氣,彷彿那裏才是最不給她面子的人。
我不想和她一般見識,默默端起碗吃飯,倒是凌棠遠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抬頭對方靜説:“對了,你父親欠了賭債又找到我了,問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他的時候,幫忙還還債。”
一句話,方靜臉上青紅藍綠走了一個遍,被噎個正着的她甚至忘記凌伯笠還在身邊,猛的站起:“你,你,你為了她……”
凌伯笠當即皺眉,隨即表現出什麼都不知曉的模樣,冷聲提醒方靜:“坐下。”
方靜仍渾身顫抖着,我幾乎不敢直視她憤怒中的眼睛。不知道是為了情,還是為了錢,我都覺得自己有點虧錢她的。
顯然,凌棠遠按了按我覆蓋在他腿上的手掌,我遲鈍的轉過臉,他斜瞥了我一眼:“你不餓?還不吃飯?”
我明白他的意思,慌忙的抓起筷子埋頭吃飯。
方靜就這樣被曬在對面,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連臉上的血色都漸漸退去。
凌伯笠揚眉,黑了臉:“坐下!”
方靜雖心有不甘,但還是借台階下了,凌棠遠又故意趴在我耳邊笑語:“現在開始教你第一招,無視任何人。”
我呆滯的望着他的粲然笑容,説完這句話,他又開始若無其事的埋頭吃飯,此時凌伯笠的臉色也開始逐漸變差,不過還能維持對我的虛偽和善:“外甥女,多吃點,你可是需要補充兩個人的營養。”
一想到他的目標轉移到我肚子裏寶寶的身上,我就渾身緊張。
我開始有點慌,凌棠遠的手再次用力按住我的手,也不説話,我只能勉強自己應對:“謝謝舅舅。”
“關於你在凌家的股份問題……”凌伯笠像提到什麼小玩意般滿不在乎的笑笑:“不要擔心,我們董事會會幫你決定的。”
我把臉垂下,默背第一條,無視任何人。
“你還有別的要求?”凌伯笠顯然沒想到我面對天上掉的餡餅還能如此鎮定。
我抬起頭:“我想我們還是要聽從外公最後的安排。”
凌伯笠詫異的看着我,臉色頓時變冷。
他剛剛許諾我的,不過是張空頭支票。經過這些天孟嶼暮的薰染我也逐漸明白,凌伯笠的真實目的只是想分我一點點股份讓我自己單獨過日子去,他好趁機架空董事會,或者是收購小董事手裏的股份,最後把所有的權力攬在懷中。根本枉顧外公生前留下的最後遺囑,那就是第三代有權繼承他名下全部凌翱股份。
我看着他,他肥厚的眼皮掀了幾掀,依然笑得很和善:“現在外甥女年紀太小,嶼暮這孩子又太忙,這事還需要再等等阿,你是不知道這世道的艱難,公司決策者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我原本也沒指望他能捨得肥肉給我,只是被逼到頭,心底有了些反抗的慾念。
我知道,我自身的價值正在被重新估算,他們所有人都在掂量我到底能分多少羹,只有我表現出同樣的興趣才能阻止他們一步步踩在我頭上。
我要替我的孩子奪回屬於他/她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
隨後大家都默然,我不開口,凌伯笠心懷鬼胎,方靜滿腹委屈,凌棠遠若無其事。好好一頓飯,吃的沒有滋味,我想我可以明白,為什麼凌棠遠在與我吃飯時會那樣放鬆自在了,這樣的飯桌上,就算再努力把嘴巴塞滿,仍是激不起任何味蕾反應。
賓主盡歡,虛偽客套一番,凌伯笠拖着方靜上了車,隱隱還看見他甩了她一巴掌。
我深深呼吸,低頭隨凌棠遠回家,他坐在車裏睨着我低垂的頭,若有所思。
“看什麼?“憋了一肚子氣的我,第一次想把怒火發泄在他身上。
他伸出手指,輕輕搖搖:“記住,第二條,永遠不要為小事發怒。特別是,對盟友發怒。”
盟友?誰是我們的盟友?
我問凌棠遠的時候,他斜了我一眼,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嘴角揚了揚,“你拿什麼當學費,説來聽聽。”
我也故意學他的樣子,瞥了他一眼,靠在窗邊:“你拿什麼教我,説來聽聽。”
他訝異的挑了挑眉,嘴角又扯大了些:“學的挺快,不錯。你要是真這麼聰明,不如説給我聽聽?”
我把臉扭向一邊,故意不理他,眼睛張望窗外的夜景和匆匆的行人。我知道,他一定會忍不住,他不容許任何人忽視他。
果然,沒多久他就硬生生把我臉掰過去:“只許看着我。”
我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司機,凌棠遠偷手掐了一把我的臉蛋,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震驚。
他攤開我的掌心,用食指在上面輕輕劃,我仔細辨認那些筆畫,他寫了:“有時候,不要太聰明,那樣會讓人害怕。”
我拉開他的手,也慢慢寫下去:“你何嘗不是?”
凌棠遠往後仰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像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般樂不可支。我不懂他又在搞什麼鬼花樣,警惕的看着他發瘋,準備隨時反擊。
可,他什麼都沒説,也什麼都沒做,笑完便摟我入懷,臉驟然冷若冰霜,眼眸裏一絲笑容都沒有殘留。
我在這雙眼睛裏看不見間剛剛的凌棠遠,那樣嬉鬧的他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不得不説,有時候他完全看透了我,而我還在學着慢慢摸清他的心。
當晚,我回到凌棠遠家,意外的看見整個房間都換了顏色。
以往沉悶的黑色被銀灰所取代,傢俱,配飾都變了顏色風格,有阿姨端茶給我,而原本應該在這邊跟隨的劉阿姨已經不見蹤影,我回頭瞟了凌棠遠一眼,他坐在沙發上揚着頭,若無其事的解釋:“我覺得她管的太多了,讓她去找她了。”
前面的她是劉阿姨,後面的她……是他的母親?
“為什麼?”按理説他不會驅走劉阿姨的,畢竟她都跟了他們母子幾年年了。
凌棠遠像似不曾聽見我的問題,懶得解釋,見他如此迴避我也不想問,靜靜坐在沙發上。他懶洋洋的朝我張開胳膊,我明白他的暗示,立即順從的靠過去。
他在我耳邊説:“因為我才知道,她是方靜的親姨。”
我驀然僵了,回頭看他,他眼睛深不見底,做出一個鬼臉朝我笑笑又眨了眨眼。
是方靜利用了凌棠遠母子,還是凌棠遠母子利用了方靜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突然明白為什麼在很多事情處理方面劉阿姨都遠遠要比範阿姨來得犀利,對我也更刻薄。
一個是情敵的姨娘,一個是我母親的故人,這樣簡單的解釋把所有的不正常現在都變得很正常。
還有誰是這樣的兩重身份?還有誰有這樣的兩重心思?
我深深吸口氣:“我明白了。我們沒有盟友,也沒有敵人。每個敵人都可能是盟友,每個盟友都可能是敵人。”
凌棠遠眼底突然閃過一道亮色,而後下一秒鐘便探過身來按住我的肩膀,我條件反射的拿手去推,他停在離我嘴唇最近的地方閒閒的看着我:“你太聰明瞭,我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要不我們籤一個協議吧。”
“什麼協議?”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最後我們得到我們應該得的。你嫁給我。”他挑了挑眉尾。
他不是在求婚,而是真的在説條件!我本能的察覺他心底的認真,如果最後我能憑藉肚子裏的孩子分到大部分財產,他又娶了我,他仍是最後的勝利者,無論是凌伯笠還是孟嶼暮都會鎩羽而歸。
我的心底有絲涼意,失望像冰慢慢騰起涼颼颼的感覺。雖然我明白他在説什麼,表面上還是要裝作不懂,努力微笑:“你是想漁翁得利??”
他見我笑,反而不悦:“我這麼説,你不生氣?”
我繼續微笑,這是偽裝。如果凌棠遠此時能再離我近一些,一定會看見我嘴角的顫抖。
我怎麼會不生氣?
但,心底的悲愴已經大於怒火。
一向是他最喜歡發怒的,近來不知怎麼,我也變得越來越控制不住脾氣,心底裏都是理所當然的信念:如今我腰桿硬了,怎麼還能容許你們肆意宰割?
骨氣和尊嚴也需要有支撐的,或精神,或物質。從前我靠精神,如今我靠物質,於是我笑着回他:“結局未定,所有的事都不算數的。”
他哼了一聲把我推倒吻上來,咬住我嘴唇的力道很大,我幾乎能聞到被他牙齒咬血腥的氣味,我開始竭力反抗,他卻始終壓着,我怕肚子裏的孩子有事,只能拼命移開嘴唇:“我錯了,我錯了。孩子,小心孩子!”
凌棠遠聽見我喊孩子才慢慢撐起胳膊,帶有懲罰意味的將手指按在我的紅腫的嘴唇上:“記住,你只能聽話,我不允許你反抗。”
我有些惶惶,生怕他再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仔細瞧瞧,他眉眼間又沒有嚴厲的神色,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他越這樣,我越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直道最後他才慵懶的趴在我肚子上聽寶寶的心跳,邊聽邊抱怨:“兒子,你媽差點不要我們了呢!”
我剛剛所有的驚嚇,又被他故意做出的無辜表情所覆蓋。
這個男人有本事讓人又恨又愛,同樣也有本事讓人又懼又憐,我真沒辦法一直用一種表情來配合他的善變。
他,還在嘟囔着,邊説邊低頭親吻我的肚皮,眼睛始終在温柔的望着我,嘴角還帶着陰謀得逞的笑。
“你要告訴媽媽這次不答應就沒機會了,下一次可是要看爸爸心情的。”他説。
我被他無聊的威脅氣紅了臉,橫了一眼不肯再説。
“喂,再不説我就送你連帶你媽一起回孟家!”他勒緊嗓子説。
我繼續不理他,索性還閉上眼睛。
突然,耳垂有些濕熱,我驟然睜開眼,發現凌棠遠居然趴伏在我身邊得意的笑:“一次不説,我就換一個地方,兩次不説,我再換一個地方,直到你説為止。”
他温熱的舌尖剛劃過耳邊輪廓,我立即全身都繃緊了,身上臉上頓時火辣辣的滾燙。
見我咬緊牙關,他又換了一個地方,眼睛眉毛。每被他的舌掃過,都能激起我全身的戰慄。
我算徹底見識到凌棠遠的歹毒,現在除了答應他幾乎沒有別的辦法阻止這種非人的折磨。
“我……我答應你。”面對他温柔的陷阱,我只能違心屈服。
凌棠遠停住動作,瞟了一眼,臉上露出無賴的笑容:“晚了,現在開始第三個地方。”
脖子被他攻佔,我除了喘息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
他用齒尖磨舐那裏,一路向下,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掀開我的上衣,嘴唇自上而下印下無數痕跡,明明知道他只是戲弄加挑逗,可身體已經不自覺的貼合上他。凌棠遠低笑,似乎在嘲笑我心口不一,我羞澀的扭過臉,咬住自己手指。
他突然在我耳邊低語:“孩子沒事吧?”
嗓子乾啞説不出話,只能搖頭。
嗓子乾啞説不出話,只能搖頭。
身子突然變輕,他笑着抱起我,顯然此時再説什麼都已經太過多餘,我們更需要彼此來慰籍連日來的思念。
誰説愛一個人的心只停留在空想,它更需要擁有和撫慰。
趁所有的一切還沒開始,我先放縱自己品味片刻幸福,如果有一日我們需要分離彼此,此刻便是最好的回憶。
“棠遠。”我輕輕的呼喚。
他從我頸窩裏抬起頭,停住所有的律動:“什麼?”
“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我很少會説這樣直白的話,臉上表情分外的不自然。
他定定的看着我,按在我身體兩邊的手不覺抓緊,似乎在剋制情慾:“別逼我做傷害孩子的事!傻瓜。”
我的心突然甜甜的,幸福盈滿胸口,覺得時間停留在這一秒也是永遠,不想再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