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如風這麼一攪和,再無睡意,在黑暗中睜着眼睛,腦中全是他臨走時留下的隻言片語。
如風同我一起長大,如果説傅恆是我美麗而又無法割捨的感情歸宿,紀昀的博才堅韌令我欣賞感動,那如風亦應該相信,他在我心中有出眾的分量地位,牢固不可撼動。雖然這份情感不是他所預期的,但是那份特殊的依戀安慰,也同樣可貴。
晨曦微露,鳥語啁啾,天放亮的時候,倦意漸漸襲上心來,而敲門聲開始有節奏的響起,我索性用被子矇住頭,想來聽蓮見沒動靜總會知難而退。
終於在短暫的嘈雜後,又復平靜,我閉上雙目,安心的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的酣暢踏實,待我再次醒轉的時候已不知是何時辰,只覺着肚子空的發慌,我懶散的起身走到窗前,只見日頭偏西,天色昏暗。
我連聲叫喚着聽蓮,遲遲沒有回應,我只得自個跑去打了洗臉水,洗漱完畢後,又打着呵欠去了前廳。
往常的這個時候,爹總是和高伯伯在前廳品茶對弈,興致高時還會彈上一曲,聽蓮常是端茶送水伺候在旁邊,可今日這裏居然空無一人。諾大的前廳裏空蕩蕩的,棋盤擱在桌上,白子和黑子端正的擺在兩端,旁邊砌着一壺茶,我摸了摸,還是温熱的。飯桌上有未動過的飯菜,甚是還有一道是爹最愛的紅燒鯉魚。
“爹,高伯伯,聽蓮,你們在哪兒?”我有些着急。但並不慌張,畢竟家中一切如舊,我還不會往壞處去想。
無人應答。*6*K更新最快我從前廳一直尋到爹的卧房。書房,花圃。後院,連老高的住處也沒有放過,仍是沒有發現任何地蛛絲馬跡。
奇怪,這一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數,幾個大活人還長翅膀飛走了不成。為什麼我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不對。我搖了搖頭,早上的時候聽蓮還來敲過房門,再加上温茶和剛做好的飯菜,證明這只不過是瞬息發生地事,但是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爹又怎會連個招呼都不打扔下我一人離開。
我呆呆的站了好一會,仍是理不出個頭緒來。直到有人在我肩上輕輕拍了下,我才緩過了神。
我回頭撞進他温柔清亮地眼神,他伸手輕彈我眉心。笑道:“雅兒想什麼呢?我在這兒看你好一會了。”他就勢將我扯到他懷裏,我連忙掙扎道:“我爹他們看着呢。”
“你爹被我請進府了,現在我是來接你的。”傅恆呵呵笑着。眼裏藏着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先是愣了會,靜下心來又覺着不對。輕道:“我爹又怎會去你府中。”爹一貫不喜歡他。即便爹答應了不再幹預我的婚事,也絕對不會接受他的相邀。
傅恆笑吟吟地説道:“我自然請不動他老人家。可有人請的動啊。”
“你是説……皇上?”我不假思索的問道。
他眨了眨眼睛,重重的點頭。
我驚疑萬分,皇兄素來看重傅恆,卻從來沒有將我許配給他的意思,今日又怎會一反常態,還將爹爹請去傅恆的府邸。這一切太不合乎邏輯了。可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再者,以他對皇兄的忠心,更是不甘冒欺君之罪只為我搏我一笑。
“皇上請我爹去你府中有何要事?”我還是心存疑惑,有事為什麼不召爹爹入宮,或者來這裏也可。
“你去了就知道了,難道你不信我嗎?”他撫上我的下巴,平視着我地眼睛輕聲説。
“我信,”我偏過頭,儘管身旁無人,仍是不甚習慣他的親密舉動。
他緩緩執起我的手,“原本是打算接你們一同過府,可你爹説你身體不適尚在休息,讓我不要打擾,所以他們就先行一步,我留下來等你。”
“原來是這樣,”我不好意思地説道:“等很久了吧?”
他沒有回答,而是抓起我的手到他唇邊,輕吻我地手指,半晌道:“等你,甘之如飴。”
我地臉瞬時紅了一片,眼睛避開了他,低下頭,羞澀的望着自己地腳尖。自打那日從他府中離開後,我們就一直處於若即若離的狀態,在他被皇兄賜婚後,矛盾更是上升到幾乎無法挽回的地步。而今日這般的情話,就算在情意綿綿,如膠似漆的時候他也未曾對我説過。此時的他,有些琢磨不透,但不可否認,我的心又開始不爭氣的砰砰直跳,心絃產生了一種甜絲絲的幸福的顫動。
“我們走吧,馬車在外頭候着,”他臉上亦有不露聲色的喜悦。
我猶豫着不肯挪動步子,畢竟現在要去的是傅府,那裏曾經給我留下難堪的記憶和痛苦的回憶,馨語的淚眼朦朧,靈兒的童言無忌,還有瀟湘的尖刻凌厲,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我是個並不光彩的闖入者,是我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似乎是意識到了我的沉吟不決,傅恆摟緊我,在我耳邊輕道:“雅兒,別擔心,凡事由我擔着。”
我仍是躊躇不前,他笑着撥開我額前的碎髮,“相信我。”
我把手交到他的掌中,望着他堅定的笑容,終於拿定了主意,好也罷,壞也罷,都要去面對,現實總是讓人無法逃避。
臨到要上馬車,我一腳已經跨了上去,心中的疑團卻在逐漸闊大,我扯着傅恆的衣袖問道:“皇上召見我爹,難道連聽蓮和高伯伯也一同召了去嗎?”
他神色一滯,閃爍其辭道:“他們是伴隨你爹一同前往的。”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但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又説不上來。傅恆手上稍稍用力拉我上了馬車,安慰我,“雅兒,你想太多了。”
我摸摸自己泛紅的面頰,是啊,六哥哥又怎會騙我,希望這一切僅是我的疑心病在作祟。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傅恆始終同我十指緊扣,我的思緒彷彿回到了那一年的深秋,我們在懸崖下敞開心扉,互訴衷腸;或許是那次,我們闊別四年後再度相遇,他對我有莫名的熟悉感,而我,早在不知不覺中遺失了一顆心;又興許是南下途中的相偎相依,相知相惜,點亮了我生命中的絢爛花火……
踏下馬車,已是日頭落盡,夜幕徐徐展開,走進傅府的時候,心裏還略有忐忑。讓我驚異的是,傅恆並沒有將我送到客堂,而是帶着我往後院走去。
一路上並沒有碰見什麼人,四周靜謐的駭人,儘管我知道這裏是傅恆的府邸,可潛意識中還是時刻提防着會從暗處鑽出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從一開始到現在傅恆似懷有萬般心事,神情頗不自然,總在刻意隱瞞着什麼。我並不是個行事馬虎之人,之前我對他毫不懷疑,是因為全然的信任,可現在事情已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等等,你究竟要帶我去哪?”我再不能不問清楚,“我爹他們到底在不在你府中?”
“他們正在裏面等你,很快你就能見到了,”他的臉上是古怪的表情,唯有一雙黑眸還是清澈見底。
我已不願再相信他的話,可事到如今,不得不繼續下去,我篤定他不敢拿我爹怎樣,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難以預計。
我們停在後院最為偏僻的一間屋前,門口有一對重兵把守,但傅恆僅是交待幾句,又帶着我進到了更深處。這裏相對於外面,守衞是少了,但門上那把巨大的鐵鎖觸目驚心。
我甩開傅恆的手,撲上前去,大聲喚道:“爹,是你在裏面嗎?”
“雅兒,是我,”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轉身一拳捶在傅恆的身上,“你快放了我爹。你,究竟要做什麼?”我簡直昏了頭居然會一頭扎進他精心佈置的圈套。,手機站wap,更新最快什麼皇上召見,什麼爹先行一步。根本全是謊言。
“你冷靜點,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傷害他們就是。”傅恆清冽地眼神射出閃閃寒光,我忽然覺得眼前之人是這樣的陌生,陌生到像是從來都沒有了解過,甚至是認識過。
我不再理會他,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就往鎖上砸去。拼盡全力,可那把烏黑的鐵鎖仍是紋絲不動。“不要再白費力氣,沒用地。”他沒有阻攔我,但在見我起了滿手的血泡後,還是強行抱住我,心疼地撫摸着我已經血跡斑斑的手掌。
我撕扯着傅恆的衣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眼中已沒有了淚,只剩下被欺騙的悲憤。
“雅兒,我身不由己。”他的手撫上我地臉,我厭惡的推開他,恨恨道:“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如果你現在不放了我爹,我們……從今日起……情斷義絕。”
話出口。心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又似在傷口上撒了把鹽,我抬頭看着他。想從他的眼中找尋一抹温情,哪怕是一點也好,可我盼到的卻是:“給我三天時間,最多三天我保證放了你們。”
我搖搖頭,閉了閉眼,幾乎痛到無法呼吸,我把雙手伸到他面前,淡淡道:“綁了我,把我們關在一塊,我不會再央求你什麼。”
“你明知我不會這麼對你,”他掏出絲帕替我包紮傷口,我這時才感覺到手上絲絲的疼痛。
“如今你怎麼對我還有什麼分別嗎?”我為自己悲哀,我不懂更不明白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種地步。
“雅兒,等事情解決之後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到時怨我罵我都隨你,”他扣住我猶在掙扎的雙手,“現在先讓我給你處理傷
“不必了,”我絕望到了極點,冷冷的抽回了手,道:“放了我爹或者同樣關押我,由你選擇。”
我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犯,緊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漫長的等待後,終於,他的聲音平平響起,“把門打開,將她也關進去。”
我身體有些飄忽,一種無邊地哀愴吞沒了我,那些美麗的情話還猶在耳畔,卻在瞬間將我打入深淵。
咣噹地巨響,是鐵鎖落下地聲音,“沈姑娘請,”我被推桑着進了屋子,屋內有明滅不定的燭光,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跌進去,一雙手適時的攙扶住我。
“小姐,”聽蓮扶着腳步踉蹌的我走到窗扇前,我再也站不穩,撲通一下跪在了爹面前,“爹,是女兒害了您,請您責罰。”
“此事與你無關,”爹雖然臉色凝重,仍是好言安慰,“你快起來,我早該想到有這一天,是爹疏忽了。”
聽蓮拖着我起身,我捱到父親的身邊,他示意我坐下,緩緩道來,“傅恆將我們軟禁在這裏,定是為了如風。”
“如風,”我失聲道,“昨夜他曾回過家中,”我情急之下早將如風叮囑我的話拋著腦後。
“難怪了,定是他們得了消息,才會想到用我們作誘餌來引出如風。”爹分析的頭頭是道,他復看我一眼,又道:“如風同你説了什麼?”
我張了張嘴,如鯁在喉,沉吟片刻方道:“他交待我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回來的事,我還是説了出來。”
爹點了點頭,“他是怕會連累我們,”我接道:“如風哥哥也是這麼説的。”我一甩辮子,皺眉道:“可女兒不明白。”
“之前爹也一直沒有想通,如今看情形,多半是他加入了有違朝廷體制的民間組織,所以傅恆才會對他緊追不捨。”
我驚恐的捂住嘴,爹説的還算含蓄,沒有將返清復明這四個字説出口,但我們已心知肚明。我也曾經懷疑過如風,但這猜測從爹那得到了證實又是何等的分量。如風是我的兄長,可他要反的竟然是我的親哥哥。爹的一句話提醒了我,很多發生在如風身上沒辦法做出解釋的事情,現今都有了定論,例如:他在天橋無故丟下我,皇后和嫺妃在妙應寺被人圍堵,他夜半負傷回家,陳叔和小許子企圖殺我和紀昀滅口,等等。
我幾欲崩潰,如風和皇兄都是我的親人,我不想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我又禁不住埋怨傅恆,如果不是他,我又怎會處於兩難的境地,若是如風因此而遭受重創,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屋裏各類用具一應俱全,每到吃飯時間自有人打開沉重的鐵鎖將飯菜送入,吃完後又有人收拾穩妥。這三天有如三年般漫長,而傅恆一直未現蹤跡。爹説的沒錯,他果真是將我們軟禁在這裏,而我們除了等什麼都做不了。
當他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已是三日後的晌午。一聲令下,我們被帶出了形同牢獄的小屋,重見天日後我們沒有絲毫的喜悦,反而感覺陰雲密佈。
我無暇顧及自身,首先衝着傅恆吼道:“你是不是抓瞭如風哥哥?他在哪裏?你讓我見他。”
他做了個手勢,命令:“你們備車送沈老伯回去。”他又轉向我,“好,我帶你去見穆如風。”
“雅兒……”爹的話還未成句,就連同高伯伯和聽蓮被傅恆手下推了出去,我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倒也不怕他耍花樣,無論他説什麼,我都不再相信。
他默默的走到我身邊,很自然的握住我的手,我看都沒看他一眼就使勁甩開,“我自己會走,不敢有勞傅大人。”我的冷漠似是激怒了他,他用力扣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往外走去。
出了傅府,他將我丟上馬,自己也躍上馬背,**繮繩。我一陣慌亂,“你要帶我去哪?”他不回答,反而揚鞭加速。我廝打他,踹他,根本不管用,他鐵了心的一往直前。
一路上他都沒有和我説過一句話,冷着張臉,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印象中的他始終是温文爾雅的性子,謙和的對待每一個人。可他畢竟是皇上仰賴地重臣。又是皇親國戚,他也有驕傲,自然不必對着我這個流落民間的格格低聲下氣。而且還是個不給他好臉色瞧的過氣格格。
傅恆地坐騎依然還是那頭健壯的棗紅馬,他是個念舊之人。,手機站wap,更新最快多年來保持着原有地習慣,就連相伴他多年的老馬,也沒捨棄。
行至半途,天空忽飄落簌簌飛旋的雪花,隨風亂舞。紛紛揚揚,我伸出手接住一片,又是一片,看它在我掌心中漸漸化為雪水,用舌尖輕舔,涼涼的,立刻透到心裏。
“下雪了,”我暗自低語,似乎每個下雪天。我總是會遇見同傅恆有關的事兒,十歲時地堆雪人,一年前的南下千里。都始於一個美妙的大雪紛飛的日子。
我偷偷回身看他,只見他緊緊抿着薄唇。眉心深鎖。雙眼直視前方,全神貫注。
沒過多久。傅恆勒住繮繩停了下來,我從下馬的瞬間就開始發呆,這裏,曾經留下過多少美好的回憶,就是在這兒,我和他初次相識,也是在這裏我終於感悟到了生死相隨的生命真諦。
傅恆從身後環住我,將頭深深的埋入我頸中,我雙目微閉,不敢去想象我們還有平靜相處的一天,我們之間地温情早在三天前他抓我爹入府的那一刻就徹底斷了。
我嘆了口氣,稍稍掙扎了下,他不鬆手反而將我抱的更緊。“雅兒,雅兒,”他喃喃道。
我低低迴應,“六哥哥,我們,怎會弄到這生田地?”
他扳過我地身體,我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他地眼中有悲憫和哀傷,而我,面對他地悽楚,一時竟不知做何反應。
“在這三天之中穆如風並沒有出現,所以,我也依言放了你們,你該安心了吧。”他沙啞的嗓音迴旋在我耳際,心,微疼。
“放過如風哥哥,就當是我求你好嗎?”這是我第二次為了如風地事求他,如果再次被他拒絕,我真的再沒有勇氣面對他。
他抓起我的手細細吻着,“如果換作是我,你會不會為了我去求別人?”
這還需要問嗎?我抬眼瞧他,在他平靜的目光中竟然透着幾分恐懼,我用手捂上他的嘴,用力的點了點頭,“你在我心中的分量無人可及。”
幾乎在我回話的同時,他的答案也應聲而出,“我答應你。”我內心一陣狂喜,終於放下心。傅恆一手固定在我腰際,另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將他火熱的唇覆蓋上我的,我全身感覺酥酥的,麻麻的,臉微醺。
正當我意亂情迷之際,一聲大喝劃破長空,“雅兒,小心!!”
是如風哥哥的聲音,我迅速回復神智,推開傅恆的剎那,如風已撲至我身前,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我就被突然湧現的大批官兵驚懵了。且不説這些官兵是從何處而來,單是見到傅恆手上那把嶄亮的匕首,我的心便涼了半截,如果不是如風的當頭一喝,這鋒利的匕首是否已經捅在了我的身上。
眼前發生的一幕宛如夢境一般,如風雙拳難敵四手,沒幾個回合,他已束手就擒。在他被捆綁帶走的同時,他回給我的目光仍是依戀和愛慕,沒有絲毫的怨言。
我癱坐在地上,傅恆伸手拉起我,這次我拼盡全力一個耳光甩了過去,銀牙緊咬,怒目圓睜。他什麼也沒説,什麼也沒做,就這樣站着,失了知覺似的站着。原來一切都是騙局,他對我的温言軟語,脈脈含情,全是假的,我唯一的價值就是被他用作魚餌,我卻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了他的謊言。他將我帶來這裏便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事先埋下重兵,又利用我逼如風現身,從頭至尾只是我一個人在相憶從前,錯認為兩情相悦的深情能抵世上萬物,以為有我在他身邊,即便放棄所有他也在所不惜,可惜,我錯了,錯的離譜。
我揮開他企圖抓住我的手,心在顫抖,人在搖晃,血液彷彿凝固住,我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有一個什麼東西裂了,破了,碎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恍恍惚惚,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靈魂遊蕩在這薄霧濛濛如煙似幻的夜裏,有時清醒,有時混沌。如果可以,我希望這僅是一場噩夢,醒來時一切都恢復到原樣,世上卻無後悔藥可以吃。那種被欺騙,被傷害的痛,即使是攥緊拳頭它還是會點點的透過來,心痛的時候會流淚,但是痛到極致我已經無淚可流……
入夜時分,借酒澆愁,都説一醉能解千愁,無奈酒入愁腸愁更愁。我一杯接一杯的仰脖幹盡手中的陳年佳釀,猶如吞下我苦澀的淚水。
短短幾日之內,我的人生被徹底顛覆,沉重的枷鎖壓的我喘不過氣來,終將萬劫不復。
醉眼朦朧間,恍惚有人走到我身邊,輕輕抽走我手中的酒盅,温柔的對我説道:“雅兒,喝酒傷身,我來替你喝。”
月光映照下他挺拔的身軀被拉長,嘴角是醉人的淺笑,我笑了,每次他都會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及時出現,我又哭了,這次他為何出現的這樣晚。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對着他又哭又笑,我自己也沒想到,對着他的時候,可以淚流滿面。雅兒,你喝醉了。”
是啊,我是醉了,醉的連胸口都是**辣的,可我又是清醒的,我滿臉通紅,語焉不清的對着他道:“紀昀,你還願不願意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