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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侵蝕者

    “你們是來捕捉【銅雀】的麼?”少女望着面前高大的漆拉,問道。

    “是的,不過看來,你們在我們之前到了”漆拉望着頭頂樹冠上,被困住無法動彈的【銅雀】

    少女突然輕輕地笑了笑,她看了漆拉,又看了看身後的鹿覺,天真的臉上突然呈現出一種成年人才有的表情,“如果沒有猜錯,你們是王爵和使徒吧?”

    漆拉沒有説話只是把眼睛眯得更緊

    “那你們也應該知道,如果你們兩個要對魂術師動手,除非是得到了白銀祭司的【紅訊】,否則,沒有正當理由,是不能隨便動手的哦”

    少女身後的鹿覺輕蔑的笑了笑,臉上是不屑的表情

    “既然你們先來,理應由你們捕捉”漆拉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女,面無表情的説

    少年看了看漆拉和鹿覺,嘴角依然是那邪邪的笑容他轉過身,朝着【銅雀】飛掠過去,他伸出雙手,朝【銅雀】翅膀下面的魂印的地方一拍,密密麻麻的金黃色刻紋從【銅雀】的身上浮現出來,然後伴隨着嘩啦啦的玻璃碎裂的聲響,刻紋不斷地粉碎消失,變成無數金黃色的細線,朝少年手流動而去在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在少年手心瞬間,巨大的【銅雀】屍體突然粉碎成無數冰雪的碎塊,從樹冠上嘩啦啦附落一地少年在樹冠上,雙眼瞳孔一片寒光,彷彿看不到盡頭,他仰起頭,身體扭曲着,臉上是難以抑制的迷幻般的快感

    “這是什麼……”漆拉心裏躥起一陣恐懼

    “你們不是為了把它捕捉成魂獸……”鹿覺渾身的汗毛突然倒立而起,彷彿面前的少年少女,是兩個來自地獄的鬼魅

    “嘻嘻,誰告訴你我們是來捉它當魂獸的啊……”少女轉過頭來,眼睛裏白茫茫一片混沌,她笑嘻嘻的面容讓人覺得無限陰森

    “你們是誰的使徒?”鹿覺問

    “誰告訴你的,”少女臉一紅,羞澀地説,“我們是使徒啊?我們可不是呢我們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侵蝕者】”

    “我今天要看看你們究竟是什麼東西……使徒也好,侵蝕都民好,都先別走!”漆拉麪容一寒,他的身體沒有絲毫移動,但腳下卻瞬間瘋狂地旋轉出了一個巨大的發光【陣】來空氣裏的風雪碎片一瞬間全部凝固

    而正當鹿覺準備走過去抓住少年少女的時候,少女的臉上突然浮出一個地獄幽靈般的笑容來,接着,她的臉像是被割裂一般,無數長長的巨大閃光的刀刃從她身體時刺破她的皮囊她小小的身體突然被高高地拋離地面,那些從她身體內部穿刺而出的刀刃瞬間膨脹了無數倍,彷彿巨大的昆蟲觸角砸向地面,而她身體兩側突然聚集起數十把閃着寒光的巨大刀刃,圍繞成一個圓圈瘋狂的旋轉起來,無數參天大樹木在這些巨刃的切割下轟隆隆地倒下,雪花漫天飛舞,視線一片混沌

    空氣裏突然爆炸開無數股扭曲流竄的魂力,漫天的風雪遮擋着視線什麼都看不見,漆拉知道這是那個少女製造的迷局假象,周圍各處都是撓亂視線的魂力,漆拉也不知道他們逃走的是哪個方向

    等到鹿覺用魂力將漫天的風雪統統吹上蒼穹之後,清晰的視線裏,是周圍彷彿一片廢墟的空曠,無數的樹木被攔腰斬斷、四處橫置地面是無數條被割開的溝壑,黑色的凍土混合着冰渣兒,翻出地表,像是一條一條的刀疤

    漆拉和鹿覺站在空曠的雪地上

    “亞斯藍究竟出現了什麼樣的怪物……”

    【七年前】

    【西之亞斯蘭帝國·雷恩海域】

    “王爵,再過一會兒,就快要到那個海島了”鹿覺站在船頭拉着帆,他的長袍被海風吹開,陽光照耀在他結實的古銅色胸膛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汗水像是裝點在他胸口的寶石一樣發着光他回過頭看着漆拉,修長的眉眼在烈日下像一道幽深的黑色峽谷

    “漆拉王爵,您不是可以製造棋子麼,為什麼我們要這麼辛苦得坐船過來?直接用一枚棋子不行麼?”鹿覺擦着身上的汗,臉被曬得紅紅的

    漆拉看着面前流着汗、幾乎赤膊的鹿覺,笑着説:“棋子只能通往製造者去過的地方,製造者沒有去過的地方,是不能製造出棋子直接到達的”

    鹿覺點點頭,他看了看漆拉,嘆了口氣

    漆拉安靜的坐在船舶上頭頂的烈日彷彿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依然像是一個冰雕預期神像,五官精緻而耀眼他察覺到鹿覺的目光,於是回過頭,衝鹿覺笑了笑,點點頭

    鹿覺抬起頭,望向海岸,岸邊上兩個迎風而立的英俊的男子,正衝他們招手

    【地之使徒】藏河和【海之使徒】束海

    兩兄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正發出陽光般的笑容迎接他們

    漆拉下船之後,和三個試使徒一起,沿着海岸緩緩地走着他一邊走一邊感應着這個島嶼上的魂力他的眉毛在烈日下輕輕地皺着,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漆拉王爵,我們兩兄弟奉命在雷恩海域尋找永生王爵西流爾,我們循着各種魂力的變化和西流爾魂力的特點,一直追到這個海域本來我們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島嶼上散發出的巨大魂力,就是西流爾王爵的了但是……但是……’藏河説到這裏,抬起頭看了看束海,彷彿接下來説的話,他們自己都不相信

    漆拉越走越慢,他抬起頭,用目光鼓勵藏河,説:“沒關係,你説”

    藏河深吸了一口氣,説:“我們到達了這個島嶼,並且我們所感應到的魂力也和西流爾的魂路特性一樣,但是,這股魂力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超過了西流爾本身應該具有的魂力……簡直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什麼?”漆拉回過頭望向藏河,面容上是一層寒冷的表情

    “就像是這一整座島嶼,都是西流爾的身體……才能散發出這麼巨大的魂力……”

    鹿覺突然感到一陣鋒利的寒冷劃過心臟巨大的恐懼像是將周圍的炙熱空氣都凝固了起來

    漆拉停下來,望着藏河,過了很久,他説:“你沒有説錯我從一下船就感覺到了……這整座島嶼,都是西流爾’

    巨大的目光從頭頂貫穿而下,彷彿來自天界的光芒之間,準備懲罰人間的罪惡和邪惡然而,黑夜降臨,所有的秘密都在海平面下蠕動起來

    沸騰的海水翻滾着,洶湧着,彷彿企圖吞噬所有生命的怪獸的口器

    最先醒來的人是漆拉

    半夜裏,一陣熟悉的恐懼感突然彷彿閃電般的刺進頭皮

    漆拉在睜眼的同時,就在地面上瞬間製造出了一個巨大的【陣】,旋轉的光芒裏面,漆拉看見了躺在自己身邊的【地之使徒】藏河和【海之使徒】束海……的屍體

    而剩下的【天之使徒】鹿覺,此刻正靠在巖壁上,嘴裏瘋狂的往外湧着鮮血,他説不出話來,只是看着漆拉,眼眶裏大顆大顆的熱淚滾滾而出他的胸膛上被刺穿了一個巨大的血洞,此刻一片血肉模糊

    旋轉的光芒之陣,照耀着站在光芒的兩個人,一個年輕而英俊的王子,一個楚楚動人的豔麗女子他們倆個臉上的表情,是一種看輕一切的笑容,兩個使徒的屍體此刻正倒在他們面前的血泊之,他們衣裳潔淨高貴,不染塵埃和血,看起來像是兩個來自天界的天使,抑或是來自地獄的兩個惡魔

    “哎呀,好熟悉的光芒,五年前,就是這樣的光芒呢這麼多年過去了,漆拉大人,您依然是這樣寶刀未老……又或者説是原地不前呢”豔麗的女子抬起手,用華麗的袖口遮住自己的臉,彷彿害羞一般地説,“那漆拉大人肯定也會覺得我們倆個熟悉吧?五年前,這位少年就是在您的【陣】裏,把【銅雀】粉身碎骨的呀,您還記得嗎?”

    漆拉的瞳孔在一瞬間鎖緊了他看着面前那個高大的男子,他的身軀修長而結實,漆黑的長袍裹緊他充滿力量的**,他的面容像是陰暗峽谷的輪廓,而他一笑起來,嘴角乖戾的表情,和五年前那個小男孩一模一樣

    “我的兩個使徒,是你殺的?”漆拉腳下的陣再次擴大了一倍,旋轉着的光芒幾乎要把整個島嶼包裹進去無數爆炸的光芒從陣的地面上翻湧着衝向天空

    “哎呀,別嚇人呀,人是他殺的,和我可沒關係我只是過來傳個信兒”豔麗的女子瞳孔流轉着光芒,嘴角的笑容動人心魄

    “傳什麼信?”漆拉問

    “也沒什麼重要的,就是告訴你一聲,你不再是第一王爵了,你被降級了”女子輕輕的指了指他身邊那個漆黑長袍的年輕男子,“他呀,現在在你之上呢所以,你不能再保留你的三個使徒了,只有一度王爵才有這個權利呢其兩個已經死了,另外一個呢,可以活着,不過,以後別稱自己是【天之使徒】就行了,否則還是要被殺的呢嘻嘻”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二度王爵了?”漆拉冷笑一聲,手心裏卻悄悄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過,他還是對自己的魂力有信心的因為,到目前為止,就算是白銀祭司,也不一定清楚知道他的真實實力

    “當然不是你不是二度王爵,他才是呢你呀,現在只是三度王爵而已”|美豔的女子站在【陣】的光芒裏,衣裙亂飛,“他呀,本來是一度的可惜呢,有一個比他更厲害的怪物出現了,所以他只能是二度了而你,就變成了三度”

    “哦,順便説一下,”女子俏然一笑,掩嘴説,“忘記説了呢,我是四度王爵,我叫特蕾婭”

    “我叫幽冥”穿黑色長袍的男子,露出臉上邪邪的笑容

    夜幕下,幽冥和特蕾婭並肩而立,遠處黑色的大海上吹來巨大的海風,將他們的長袍吹動着,彷彿午夜裏飄忽不定的鬼

    “忘了告訴你,那個怪物,就是新的一度王爵,他的名字,叫吉爾伽美什呢”

    【西之亞蘭斯帝國天格】

    空曠的大殿內,光滑如鏡般的黑色地面之下,不時遊動過彷彿深海閃光魚類般的光縷,一閃即逝,幽冥看着彷彿黑水晶般的地面,臉上掛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還真是不省心呢特雷婭望着四面之下游動的無數光縷,輕輕地走下牀榻,她抬起右手,五指自然地下垂,幾尾發亮的細長絲線,從她的指尖如同游魚般無聲的竄出來,迅速的鑽進了半透明卻又彷彿深不見底的黑色地面裏她抬起頭茹婷驚鴻的兩汪瞳孔盛滿了她獨特的、讓人恐懼的茫然的表情這是從她還是一個小女孩開始,第一隻雞出現在她的瞳孔的表情,如同洪荒暴雪時的天地混沌,卻又在這種無邊無際的茫然裏,流露出彷彿針尖般的洞察一切

    幽冥輕輕地斜了斜嘴角,心裏冷笑了一聲:“怪物”

    “在説我是怪物之前,”特雷婭眼神里瀰漫的風雪漸漸地消散了,重新凝聚為漆黑閃亮、勾魂的目光,她回頭衝幽冥婉約而又動人的一笑,抬起手掩了掩嘴,“你還是先管管你的那個使徒神音吧,她也快要變成怪物了”

    “神音怎麼了?”幽冥的目光漸漸鋒利起來

    “她啊,”黑色地面竄起幾縷光線,飛快的被吸回特雷婭的指尖“現在正站在永生王爵的身上呢,這小女孩,不知到天高地厚,好奇心太重,再這樣下去,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天下誰不是這樣的呢?”幽冥站起來,把他黑色的長袍裹在身上,“都想知道所有的秘密”

    “是啊,秘密可不好玩兒不小心連命都會搭進去的”特雷婭坐下來,臉上的微笑依然婉轉動人,目光裏卻是鏗鏘有聲的刀光劍影

    “你又想下達‘紅訊’了?還是稍微休息會兒吧光是你剛剛説的那些人,我就得處理好半天呢”幽冥回過頭來,目光像塊冰

    “‘紅訊’又不是我下的,你不高興也沒有用特雷婭的笑容一斂,目光毫無退讓的對上了幽冥

    “你怎麼説都行,反正最近能接觸白銀祭司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我先走了,神音的事情”

    “神音的事情,就交給我吧”特雷婭的表情看不出端倪,依然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態,“正好,‘他’在那個島上,神音不是想知道秘密麼,那我就都告訴她”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

    海浪被湧翻的風暴推動着,朝黑色的懸崖撲過去,濺起的四散爆炸的水花裏夾雜着無數寒冷的冰渣

    轉眼已經進入寒冬

    遼闊的島嶼上是一片白色混沌的蒼茫

    神音從船上踏上島嶼,腳下一片銀白色的冰雪,再往下,是島嶼上被寒冷的温度凝結髮硬的凍土層神音裹緊了銀白色的狐裘長袍,抬起眼,望着這片土地

    她知道,這裏埋葬着她所需要的那個“關鍵秘密”

    冰天雪地的島嶼,寒冬裏被刷得發亮的白色海面,卷裹着冰雪殘渣的凜冽罡風,“終於……到底這裏了……”

    神音把船上的鐵鏈拴在岸邊一塊彷彿獸牙般的礁石上,然後站定,她輕輕閉上眼睛,朝前面的空氣裏伸直了手臂,手臂上金黃色的刻紋浮現出來,她小範圍地感知了一下島嶼上的魂力,然後,朝風雪瀰漫的島嶼心走去

    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暗示在召喚她她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一種秘密就快要被揭開的刺激感,充盈了她的整個腦海

    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迷濛的風雪裏

    她並沒有發現,她身後一塊巨大的山岩,彷彿呼吸般地蠕動了一下,又歸於寂靜了

    【西之亞斯藍帝國帝都格蘭爾特】

    麒零醒過來的時候,天剛剛亮,清晰而透亮的晨光,在寒冬的清晨裏,透出一種冰塊般的青色,麒零呵了口氣,然後哆哆嗦嗦從被窩裏爬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正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麼的銀塵:“銀塵,我們在這裏住了三天了,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啊?”

    “回帝都的心臟吧,我賜印給你後,還沒有帶你正式見過白銀祭司呢,而且你也沒有去過心臟,既然來了就正式回去覆命一下”

    “心臟是個什麼地方啊?一聽來頭就不小”麒零紮好褲子,站到銀塵身邊,他側頭瞄了一下銀塵,“銀塵,我覺得我好像又長高了一些,感覺你沒有比我高多少了”

    銀塵冷冰冰地轉過頭了,瞳孔一緊,一連串咔嚓作響的聲音,結果卻不是麒零滿口冰渣,而是銀塵自己的舌頭結實的凍成了一塊大寒冰

    “哈哈,銀塵,我聰明吧?我研究了好久了,才研究出這種把對方魂力反彈回去的方法”麒零順手摟到銀塵的肩膀上,湊近他那張冰雪雕刻的完美側臉,邪邪地一咧嘴角,笑着説,“所以,你以後這樣整不到我了”

    銀塵那張冰雪般的臉上,突然彷彿融雪般,露出一個温柔的微笑,彷彿花朵綻放的第一個瞬間一樣,將他的面容帶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安靜的美他温柔地笑着,用低沉的聲音對麒零説:“真的啊?”

    “當然啊……哎,不對,你怎麼還能説話?你不是應該……”當麒零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動不了了,他從腳到手指到臉全部被裹進一大塊結實的冰塊裏只剩下一對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露在外面,可憐兮兮地轉動着

    “你還覺得自己厲害麼?”銀塵温柔地微笑着問他

    麒零“嗚嗚”地説不出話來,只能用他那雙大眼睛,左右的迅速地轉動瞳孔,表示“不!”

    麒麟的眼珠子更加快速而果斷的左右轉動着

    銀塵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轉過頭看窗子外去了麒麟身上的冰嘩嘩啦啦掉了一地,他從僵硬和寒冷恢復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你剛才的表情真是太賤了阿!他恭敬而微笑的望着銀塵,心裏默默唸着這樣的台詞

    銀塵和麒麟收拾好行李下樓的時候,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漆拉和天束幽花哪怕是在白天,漆拉看起來,也像是一個裹在黑色魔法袍裏的暗夜精靈他那張精緻的失去性別的美好面容,在光線下反射着鑽石般完美的光芒天束幽花看見了從樓上下來的麒麟,臉上的表情高興起來

    麒麟也左右看了看,問漆拉:“蓮泉他們呢?”

    “他們説有重要的事情,要去一個地方所以先走了而且他們要去的那個雷恩海域的島嶼,正好是我曾經到過的地方,所以,我就做了一枚棋子,讓他們先過去了”漆拉向麒麟説完了之後,把臉轉過來看着銀塵,臉上不知道為什麼浮現出一種讓人無法猜測他的想法的神色

    “雷恩海域的小島”銀塵的目光在光線下像是發亮的刀刃

    天束幽花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她譏笑看一聲,衝着麒麟説:“人家去哪兒是人家的事,你那麼關心幹什麼?”

    麒麟也不怒,像個大男孩兒搬露出白牙齒和陽光般的笑容:“我也關心你阿,你一個人,準備去哪阿不如跟着我們一起走吧”

    “誰稀罕跟你們一起走!”天束幽花衝麒麟沒好聲的説着,但明顯,臉上是開心的表情

    銀塵看了看他們兩個,沒理他們,轉身走到漆拉麪前,説:“你讓我們去天格找特雷婭,那你自己呢?跟我們去麼?還是要去哪兒?”

    “我可能要回【尤圖爾遺蹟】看一下,在我們離開的時候,我感覺到”漆拉像是想起什麼,但是又像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樣子搖了搖頭,“應該不可能”

    “我和你一起去”銀塵站在漆拉對面,在陽光下微微把雙眼皺緊

    “嗯?”漆拉望着面前的銀塵,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説

    “我想要證實一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跟尤圖爾遺蹟也有關係”銀塵的瞳孔裏翻湧着光芒,“你還記得格蘭仕麼?”

    “和你並列第一使徒的‘地之使徒’格蘭仕?”漆拉問

    “嗯我懷疑他並沒有死,”銀塵點點頭,目光彷彿清晨的雪點,“他一直都在尤圖爾遺蹟裏”

    【西之亞斯蘭帝國·雷恩海域】

    清晨的光線輕輕的照在神音的臉上,神音醒過來,她站起來看了看周圍,昨夜闖進她的周圍領域的幾頭低級魂獸,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塊一塊的屍骸,散落在地上,凍成了屍塊神音輕輕地揚了揚嘴角,對於自己的結界,她還是很有信心的,和自己的魂獸【織夢者】一樣,她總是能夠在任何地方織出這樣一張獵殺的網來,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彷彿就是身體裏的那頭魂獸【織夢者】,輕易的就能用魂力構建起這樣充滿殺機的局部地獄

    神音將昨夜不知在自己周圍的那些彷彿蜘蛛絲般的白色的光線撤銷之後,魂力結界迅速消散了,她繼續朝島嶼的心走去

    整個島嶼暴露在清晨的陽光裏

    四處聳立着黑色岩石,無數的海浪拍打上來,殘留着的水在黑色岩石的縫隙裏凝結成了鋒利的冰柱,遍地的積雪和冰塊,看起來和北極的荒原沒什麼區別

    “嗖嗖——”

    空氣裏幾聲細微的破空聲

    神音停下來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當她猛然睜開雙眼的時候,瞳孔裏閃動的金黃色魂力,瞬間將她身後騰空而其的幾頭魂獸撕成了碎片一陣腥紅而滾燙的血雨在她身後嘩啦啦地降落一地,片刻之後,就在凜冽的寒風裏凍成了冰

    她正要繼續往前走,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的臉色迅速地變得彷彿泛着藍光的海水一樣,恐懼一點一點瀰漫開來

    她抬起手,從自己脖子的脊椎後面,將那條銀白色的鞭子嘩啦啦地抽了出來,脖子後面的血肉瞬間像是花瓣般癒合到一起

    銀白色的細鞭彷彿一條白蛇般潛伏在她的腳邊,她的瞳孔裏捲動起無數的暴風雪,金色的刻紋從她的胸口漸漸爬上她的脖子

    伴隨着一陣冰面和石塊碎裂的聲音,神音的腳下密密麻麻彷彿閃電般地蔓延出了無數白色的細線,如同蛛絲一般,在她的腳下,迅速地織成一張巨大的發着白光的網,神音蹲下來,用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單手撐在地面上,從她的之間流動出銀色光線,隨着蜘蛛網的脈絡傳遞出去,腳下的整塊大地,被這種白色的光芒籠罩起來,發出類似絃音的蜂鳴

    神音盤踞在白色的網心,彷彿一隻等待獵物的蜘蛛一樣,凝視前方“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來了,就準備死吧”

    遠處的氣流把視線吹得模糊,一個褐色的影子在視線的盡頭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了

    而隨之而來的洶湧的魂力,從神音腳下張開的白色的蛛網上排山倒海般地傳遞過來

    “這……不可能……”神音撐在地面上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這樣的魂力,足以媲美王爵了……這樣的荒島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魂獸……”

    褐色的身影越來越快,以一種眼花繚亂的速度飛快地朝神音逼近越靠近,那種讓人窒息的魂力就越洶湧,彷彿一整面巨大的海洋朝自己撲大過來

    【尤圖爾遺蹟】

    漆拉和銀塵的身影,砰然化成空氣裏扭曲的光線,然後就消失不見了麒零看了看門口被漆拉設定為棋子的銅柱,轉身對天束幽花説:“漆拉説,這枚棋子在十分鐘後失效,我們去尤圖爾遺蹟,你要和我們一起去麼?”

    天束幽花看着麒零,冷冷地説:“那種活人死帶的地方,誰想去第二次啊!”

    麒零點點頭,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幽花,目光熱熱的,説:“那你照顧好自己,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見了保重啊”説完,麒零抬手握住銅柱,身影嗖的一下消失在空氣裏

    頭頂強烈的陽光垂直照射下來,將周圍的空氣稍微暖和了些,門外大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剛才還熱鬧着的門口,突然只剩下天束幽花她自己她低頭咬了咬嘴唇,還是抬起手握住了銅柱

    當天束幽花的身影從後面顯形時,銀塵和漆拉轉過頭來,目光裏都是一副早就預料到了的樣子,倒是麒零顯得非常意外“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啊,真好!”他揚了揚濃密的眉毛,彎腰對天束幽花説,“你來了真好,多個年輕人否則一路跟着兩個老人家,太不好玩了”

    天束幽花臉微微一紅,,掩飾着心裏的高興,但嘴上卻説:“誰和你是年輕人,就你自己是毛頭小子,我開始學魂術的身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

    “我應該是在洗盤子”麒零笑笑,露出整齊的牙齒

    銀塵和漆拉走在前面,麒零和幽花走在後面銀塵隨手往前一拋,一面發光的銅鏡就彷彿遊動的魚一樣,在前面的空氣裏帶路銅鏡泛出的柔和的光線,將前方一大片面積照亮,如同一盞引路的燈一樣

    “這面鏡子就是你的魂器?”漆拉轉過頭,看着銀塵

    “之一”銀塵輕輕揚了揚嘴角

    漆拉望着銀塵,沒有説話,過來半響,他才輕輕嘆了口氣:“看來這幾年真的發生了好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頓了頓,他又問,“你説你總覺得格蘭仕沒有死,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在尤圖爾遺蹟裏?”

    “作為曾經的一度王爵,你應該知道尤圖爾遺蹟是一個什麼呀的地方吧”銀塵一邊往前走,一邊揮着手,一縷一縷的魂力在他揮手的時候,如同白色的流星一樣,注入前方懸空浮動的銅鏡上,發出更加大範圍的光芒來

    漆拉點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

    “尤圖爾遺蹟歷來就是一個收納亡靈的古城,雖然白銀祭司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到底是什麼力量維持着死去的亡靈在這個遺蹟的範圍內可以存活而不會消散,但我們都知道,這些成千上萬的亡靈駐紮在這裏,是為了守護一個秘密儘管我們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銀塵沒有看漆拉,彷彿分析給自己聽似的漆拉默不做聲銀塵説的這些,他當然知道

    “作為地之使徒,所有的人以為是指大地的使徒,但其實也只有一度王爵和一度使徒們自己知道,地之使徒其實就是地域之使徒的簡稱罷了歷代的地之使徒,都擔負着收集亡靈的使命他們就像是活在死亡地域上的黑色黃泉引路人,將每個死亡後擁有高級魂術師的亡靈,帶回尤圖爾遺蹟,守護這裏格蘭仕就是這樣的亡靈收集者”

    漆拉往前走,聽着銀塵説話,沒有做聲

    “我本來也覺得,在三年前的那場浩劫裏,格蘭仕和東赫都死了,可是,麒零和我説,他們在尤圖爾遺蹟裏的時候,竟然遇見了在福澤小鎮上死去的那個擁有骨蝶的魂術師莉吉爾的亡靈我們都知道,現在的一度王爵修川地藏和他的三個使徒,他們一直以來象一個謎一樣存活在心臟裏一個未知的地方雖然我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心臟一步那麼,如果這一代地之使徒沒有離開過心臟,那麼,漆拉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些年,新增加的亡靈,是誰負責收集的嗎?”

    銀塵説道這裏,才慢慢地停下腳步,轉過臉來,看着身旁臉色蒼白的漆拉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

    “哧---”,“哧---”

    從地面迸射而出的一股一股粗壯的蛛絲,彷彿是激射的電流般,從黑色的地面上破土而出,但是,那個褐色的影子,卻彷彿更加訊猛的幽靈,每一次閃動,都輕而易舉地避開了蛛絲的進攻,劇烈的海風將褐色的影子吹得更加殘碎,看起來就像是模糊不清的一團褐色的霧氣

    然而,當神音發動起全身的靈魂迴路,目光凝聚着面對這個越來越逼近自己的褐色幽靈時,卻沒有發現,她背後,此刻像一座小山般沉默卻瘋狂地拔地而起的黑色巨大影子海霧籠罩着這個黑色的巨影,巨影在霧氣裏,只露出兩隻彷彿井口那麼大的腥紅的瞳孔

    一聲巨大的鳥嗚撕裂了天空,彷彿兩把鋒利的匕首從太陽穴刺進自己的腦海一樣,神音只覺得胸膛一陣氣血翻湧,像是被千斤重錘砸在胸口一般背後突然湧來的巨大魂力,像是無數捲動的刀刃一般,瞬間就在她背後肌膚上切開了成千上萬個密密麻麻的刀口,鮮血彷彿紅色的霧氣一般砰然從她的後背噴灑出來!來不及應對前方已經逼到眼前的褐色鬼魅身影,她回過頭,看見的是一隻彷彿一座小山般巨大的黑色雅雀,它

    血紅色的瞳孔此刻正爆射出殺戮的光芒

    “……【山鬼】……它怎麼會在這裏?”神音的心驟然下墜,這種在黃金湖泊附近曾經見過的高等級魂獸,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島嶼上,這個島嶼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當初自己是靠幽冥那件頂級的魂器【死亡鏡面】才能將它擊敗,而現在……

    “那就賭一賭吧……”神音手心光芒爆射,蔓延方圓幾百米土地上的白色紋路,在一個瞬間,全部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一樣,吱呀亂叫着朝她掌心卷裹而來,一邊收縮,一邊交錯編織成一個繭一樣的東西,將神音包裹在這個能量體之內視線裏是不斷把自己包裹起來的白色魂力光線,透過殘留的縫隙,神音看見【山鬼】那雙如同五把巨大而鋒利的長刀般的爪子,從天空上雷霆般地砸落下來

    但與此同時,剛剛不斷逼近神音的那個裼色的影子,突然從神音頭頂飛躍而過,然後,在神音還沒回過神來的瞬間,響起一連串血肉模糊的撕裂聲,同時【山鬼】一聲尖鋭的慘叫再一次讓神音的手臂大腿被鋒利的聲波切割開無數個刀口,汩汩地往外冒血神音釋放出大量的魂力,強行讓身體以最快速度癒合

    但同時,她被眼前彷彿地獄一般的場景震驚得説不出話來。

    那團褐色的影子,始終處於一種高速閃動的狀態,【山鬼】對它的每一次進攻,都被它輕鬆地閃避開來,它從一處飛躍到另外一處,似乎只需要一個閃動的瞬間,身形就如同褐色的閃電般躥了出去它像是一個飛快震動着、想要粉碎一切的機哭一樣,在【山鬼】巨大的身體裏前後左右穿透着,無數滾燙的鮮血從【山鬼】身上被洞穿的窟窿裏爆射而出,像是紅色暴雨般從天空淋下來

    大地在【山鬼】一聲比一聲尖鋭的鳴叫之下,四處崩裂,無數的碎石如同風暴般四處激盪彈射,爆炸成粉末,空氣裏一片死亡前夕的悲鳴。

    神音收起保護着自己的魂力網,站起來,她身上無數個細小的刀口正緩慢地癒合着她終於看清楚了,那團褐色的幽靈般的影子,是一個幾乎赤身**的男人,紅色的頭髮如同火焰般往上豎立着,而真正讓人恐懼的是,他沒有用任何的武器,他正在徒手,將巨大的【山鬼】一塊一塊的撕成碎片

    神音忍着想嘔吐的感覺,將手上的白色長鞭緊緊握着,靜觀其變。

    而這時,那個男人突然身形一閃,躥到【山鬼】的腳下,抓起它的鳥爪,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於是,一座小山般巨大的羽毛軀體,竟然被他抓了起來,然後朝着海邊重重地一甩!【山鬼】巨大而沉重的身軀轟然一聲墜到海岸的邊緣,碎石和水花爆炸四裂!

    “這種力量……完全不是人類的力量……這是什麼東西……”神音看着那個男人,心裏的恐懼彷彿要將她吞噬了

    正當神音還在驚訝於那個男人身體裏那種毀滅性的力量時,【山鬼】突然張開它那彷彿兩把巨刃的尖喙,一陣密集得彷彿雨點的“突突突”聲音,無數鋒利的、尖鋭石塊一樣的東西從它的嘴裏激射而出,神音剛剛要動起魂力,突然那個男人身影一閃,擋在神音的面前,他的動作彷彿閃電一樣,在同一個瞬間將五個不同方位襲來的碎石用雙手粉碎了,然而,還是有一個沒有擊碎,它電一般的朝神音打去,神音剛要揮起鞭子,那個男人身影一動,突然伸出手擋在神音的面前“噗---”的一聲,拳頭大小的石塊狀的物體將那個男人的手臂洞穿!神音凝神一看,瞬間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裏湧了上來

    那些從【山鬼】鳥喙裏激射而出的,並不是石塊,而是一條又一條帶着尖鋭的刺的舌頭,這條扎穿了那個男人手臂的舌頭,正在刺耳尖叫着掙扎蠕動,彷彿有生命的怪物一般,朝着那個男人的手臂裏像蛇一樣地撕咬進去,往肩膀上鑽

    那個男人伸出另外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彷彿五把鋒利而精準的小刀,他飛快而面無表情地劃開自己的胳膊,抓住那條正在尖叫着的舌頭,瞬間捏成了一攤血肉模糊的污穢

    神音看了看那個男人,臉色一冷:“不用你救我,這點兒攻擊,我還應付得了”説完,她走到前面去,剛抬起眼睛看向【山鬼】那邊,就發現,第二輪暴雨般的舌頭,密密麻麻地激射了過來“啪啪啪”,一連串清脆的破空聲,神音飛快地甩動着鞭子,將射來的舌頭抽打的粉碎,然而,還是在最後一個瞬間,被其的兩條舌頭洞穿了腹部,她喉嚨裏一股腥臭的血液湧上來,她被衝擊得往後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瞳孔裏因為劇痛而光芒渙散她那張動人的臉龐也扭曲了起來,喉嚨時發出痛苦的嘶啞聲

    那個男人身形閃動到神音旁邊,伸出手拔出那兩條正在神音腹部撕咬的舌頭,捏成了肉泥,然後低下頭,用力地望了神音一眼,然後他轉過身,那一個瞬間,他全身的靈魂迴路密密麻麻地浮現出來,全身籠罩在一片耀眼的金光裏,他胸膛裏一聲怒吼,神音只看見【山鬼】背後那片海域上,海平面轟鳴着,迅速隆起一個巨大的弧形,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從海底浮出來緊接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塊隆起的海面突然爆射出幾十根雙臂環抱般粗細的水柱,幾十根白色的水柱在天空裏劃出幾十道優美的弧線之後,突然全部咔嚓咔嚓地凝結成了鋒利的冰柱,以雷霆萬鈞的速度朝【山鬼】轟然刺去

    無數鋒利的冰塊四散爆炸開來,【山鬼】淒厲的鳴叫彷彿霧氣般消散在海潮聲裏

    而此刻,遠處高高的山崖上,特蕾婭正微笑着,看着腳下這場生死的殺戮風把她黑色霧氣般的紗裙吹得飄散開來,彷彿一個暗夜的鬼魅纏繞在她玲瓏浮凸的身體上,她身上的衣物非常少,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冬天寒冷的空氣裏,但是她看起來滿不在乎

    她輕輕抬起手,掩住她那彷彿花瓣般嬌嫩的嘴角,媚然一笑,又輕輕地皺了皺眉頭,低聲嘆息:“哎,我那親愛的小傻瓜,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啊可惜,幽冥的使徒也太弱了,她真的配不上你呢……”

    説到這裏,她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一樣,臉上的笑容僵死在嘴角,她突然閉上眼睛,然後又猛然張開,這時,剛剛還清澈漆黑的瞳孔,已經變成了混沌一片的白色風雪,她臉上再次浮現了那種茫然而又迷幻的種色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呢……原來她是自己去主動承受攻擊……真精彩啊……原

    來我們之後,還誕生了更加變態的【侵略者】呀……”

    特蕾婭的瞳孔重新凝聚成清澈的黑她輕輕笑了笑,身影一閃,就從高高的黑色山崖上消失了,彷彿被風吹散了的鬼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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