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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

    第十一章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陳潛道:“孃親,我想明白了,過了這麼多年男子的生活,如果再讓我變回女子,我也沒有辦法適應,再説了,我也想過孃親説的話,孃親的確説得對。”

    陳夫人看來有些疑惑,望着他,良久沒出一聲,到了最後才道:“我的兒,你真的想明白了?我不願意你到頭來怪我,你不用顧及為孃的想法的,你繼續當男人,雖然得到了許多,比如説你爹的重視,老祖宗的寵愛,比如説建功立業的榮耀等等,但是失去的也多,為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不想你再受半點委屈。”

    陳潛心中豁亮,自己這位孃親恐怕還是從心底裏贊成自己繼續扮男子了,還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的在言語中提點自己,如果真恢復女兒身,這一切榮耀都會消失?

    陳潛見自己猜對了,內心未免悲涼,那歪歪的坐在椅塌之上,滿身繡金鑲玉的女子,當真是自己的親孃?還是隻不過把自己當權勢的工具而已?

    陳潛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白瓷碗,遞給陳夫人,輕聲道:“孃親,兒子長大了,再不是以前那個兒子了,不會惹您再傷心了的。”

    陳夫人接過碗,拿起裏面的銀勺舀了幾舀,視線落在自己的小指尾上,透明潔白的指甲上,有剛剛用粉紅花汁描上的鳳尾花,仿若自家兒子的笑臉……自己這個兒子的確與前些時候有些不同,以前的他從來不會這麼笑的,可今天,他卻笑了兩三次,仿如那開到極豔的鳳尾花。

    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

    還是在算計自己的孃親?

    陳夫人道:“我的兒,既然你想通了,為娘也就放心了,你好幾天沒有練武了,用一碗蓮子羹之後,去找武師傅吧。”

    陳潛見陳夫人並沒有露出什麼喜色,一派的平靜淡然,輕輕敲着小拇指的尾端,那鳳尾花在透明指甲上翩翩欲飛,他暗暗心驚,看來孃親不相信自己,正如自己推斷的,前面的言語,全是試探,為了探出自己心底裏的真實想法,這是怎麼樣的一對母子?

    陳潛答應了一聲,接過嬤嬤送來的蓮子羹,與陳夫人閒聊着,就在這裏,門口傳來大丫環的稟告之聲:“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帶少爺小姐前來請安了。”

    陳夫人妝飾精美地臉上閃過一點冷意。轉眼臉色卻暖似和風。道:“你告訴他們。我今兒個乏了。就不必請安了。都散了吧!”

    大丫環諾了一聲。珠簾下垂。敲出輕脆如歌地聲音。陳潛聽到門口腳腳步聲漸行漸遠。

    陳夫人“啪”地一聲把白瓷碗丟到了茶几上。冷冷地道:“請安。請安。他們是來看我們母子有沒有好戲給他們看地吧?”

    陳潛忙走過去。道:“孃親。您用不着生氣。我們孃兒倆當然不會給人看笑話。”

    陳夫人這才臉上略有動容。拉了陳潛地手:“我地兒。你可得爭氣。千萬別再和小二子混在一處。他喜歡去青樓。喜歡同那明言混在一處。任由得他去。你即知道了自己地身份。你可不能再跟着。”

    陳潛急轉了幾個念頭。看來。自己地弟弟喜歡留戀花街柳巷。而且還拉上了自己?那麼兄弟之間地關係應該不錯吧?

    陳潛道:“當然,孃親,我不會那麼糊塗的。”

    陳夫人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小二子帶你去了那種地方,你怎麼會動了那心思?不過由你自己發現自己的女兒身份,也許更好。”

    陳潛不由在心底描繪了一幅圖畫,自己跟着弟弟頭一次去青樓,青樓裏鶯聲燕語,脂粉飄香,自己卻滿腹的迷茫,不明白為什麼同為男子的自己,為什麼會對這些穿着清涼的女人沒什麼感覺,而旁邊的弟弟則一幅興奮得精蟲上腦的樣子,回來之後,就想試上一試,於是找了個最漂亮的丫環,寬衣解帶,裸裎相對,忽然間發現,那丫環的身體構造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黃了!

    太百合了!

    簡直可以拍三級片了!

    陳夫人見陳潛不做聲,不知道他在構築一幅很黃的黃圖,還以為他在怪責自己,便掩了掩眼角,道:“我的兒,你還在為春月的事怪為娘吧,你得想想,如果她把這件事傳了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陳潛心中卻在想,看來自己當真是害死春月的其中一名兇手,怎麼向阿元解釋呢?不,自己不是兇手,前面那弄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的陳潛才是兇手,他倒好,自己痛痛快快的昇天了,留下這麼個亂攤子讓自己收拾,得把阿元的仇恨轉移,讓他既對自己忠心,還得讓他與自己有同樣的敵人,得編個什麼故事糊弄過去呢?

    陳潛在想着怎麼發揮他邪惡的領導藝術,陳夫人卻打量着他的表情,見他沒有以前那種對春月的悲慼哀傷之態,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對這個丫環已經漸漸忘卻了,她怕的就是陳潛雖然表面上對自己恭敬了,可內心卻存在怨恨,尤其在對待春月的事情之上,他是自己唯一的後代,她再怎麼經營算計,也不想將自己的骨肉弄到自己對立面去。

    畢竟,陳潛身為女子卻當成男子來養這件事,是出不得半點差錯的!

    陳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表情親切起來,有了幾分慈母的神態:“我的兒,這一次你運氣好,雖去了青樓,卻沒有遇上那明言,沒被那明言發現你的女兒身,要不然就大禍了,這説明你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回到家裏才有了疑心,你知道明國公爺與我家老爺一向明爭暗鬥,明言拖了小二子下水,你可不能再與他混在一處了!”

    陳潛這是第二次從陳夫人口中聽到明言這個名字,看樣子,精明的陳夫人對明言這個人頗為忌憚,他想,看來得查清楚這個明言,到底是什麼人?

    陳潛應了一聲:“是,孃親。”

    陳夫人見陳潛全不是以前糾結痛苦的模樣,很欣慰,忍不住想和他多説説話兒,道:“我的兒,你在深宅大院裏養了十幾年,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被小二子一説,就説動了,你知道嗎,明言不是一個東西!”

    陳潛心想,這世界上在部分人都不是好人,就連您兒子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陳夫人臉上露了鄙夷之色:“別看明言和你一樣,都是高中三甲狀元,他卻差點被皇上取消了狀元資格,你知道嗎,他在中榜的當天,就包了京城所有的清倌兒,與一幫中榜生員慶賀,那一天,還和微服私訪的大皇子起了衝突,在青樓大打出手,幸虧這樣,他才被皇上一怒之下去了狀元頭銜,只可惜連累了大皇子,原本有望留在京城的,卻因為這件事,又被指派去了邊疆。”

    第十二章同為富貴人,特立獨行時

    陳夫人説這話的時候,表情是很輕蔑的,極之興災樂禍,陳潛明白了兩點,第一點這位明言倒是一位敢做敢為特立獨行之人,第二點,自己要按照陳府的規則,把明府的明言當成陳府的死對頭。

    陳潛小心翼翼的望了望陳夫人的臉,發現她説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紅暈潤開了去,很明顯,她很解氣着呢。

    陳潛的做人原則,在適當的時候,要把順從進行到底,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一定得温順。

    所以,陳潛道:“孃親,你放心,兒子絕不會犯他的錯誤。”

    陳夫人今天氣很順,見兒子懂事很多,又恢復了不瞭解自己性別之前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狀況,便以為自己的兒子終於想通了,道:“我的兒,你不知道,這明言雖然詭計多端,但怎麼樣,整天留戀花街柳巷,他自己毀了自己的名頭,京城裏高門大閥的小姐,沒一個人願意嫁他,哪比得你,自拿了狀元之名後,宮裏就有人派了人來。”

    陳潛微微一笑,心裏面囧了一囧,沒有説話,心想,您老不是糊塗了吧,難道還真的來一招假鳳虛凰?據説公主與附馬成親之前,都有宮女前來試婚的,這一關,您的女兒我,就通不過!

    陳夫人講得興起,一時之間忘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等醒起,神色黯然:“我的兒,如果你不是這麼個身份,該多好?”

    陳潛感覺,這個時候的陳夫人,才有了幾分真正的慈母神態。讓他感覺奇怪的是,陳夫人並不擔心宮裏頭人的別樣想法,看來,她已經有了辦法了,陳潛不由得佩服了一下陳夫人,看來自己這位母親,真是一位精明的母親,一想到此,他愈加的温順,一來到這個世界,就有一位強有力的靠山讓他靠,沒有成為哪位小妾的假兒子,在大家庭裏花費了無數的心機,鬥生鬥死的往上爬,他怎麼能不温順?

    他感覺自己還是挺幸運的。

    陳潛的温順讓陳夫人很舒心,於是忍不住又和他説了説體已話兒:“我的兒啊,你那藥,有幾天沒吃了吧?為娘先前不瞭解你的想法,所以沒有勉強要你吃,如今你可不能再不吃了,要知道,這種藥不但能讓你功力增強,也能讓你保持體態,可不能再停了,一旦停了,要再恢復可就難了。”

    窗欞間地月光照射下來。照在陳夫人潔白如玉地臉上。讓她地臉顯得温柔無比。讓陳潛又想起了自己地母親。於是心便柔軟了幾分。一不留神衝口而出。道:“孃親。是不是會一不留神地長多了點東西出來?”

    陳夫人眼神一利。望了他一眼。讓陳潛差點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怎麼自己老也改不了調節氣氛地毛病?在前世。陳潛有一項技能。每天上司之間拔劍拔弩張之時。他就喜歡調節氣氛。每一調節。效果非常地好。不管多大地事兒。總能駁得人家一笑。所以。一不留神。他就把這項技能帶到了這裏。

    陳夫人見了他地樣子。嘆了一口氣。略有些無奈。道:“我地兒。苦了你了。”有些意興姍瀾。揮了揮手。“去找武師傅吧。”

    陳潛想起一個嚴重地問題。自己應該到哪裏去找這位武師傅?還好這個問題很快被解決了。陳夫人揮了揮手。一位身穿娥黃衣衫地大丫環在前面帶路。領着他去了。

    陳潛一直在想這個武師傅是什麼人。應該是他學武地師傅。他第一次拜見自己地孃親。為什麼她就會急急地讓自己來學武?難道學武已然到了迫不及待地程度。一想到此。陳潛心中豁亮。只怕這學武。也是因為自己地身體狀態地原因……如果不學。一不留神。只怕又會多長出點兒東西來。

    陳潛一路胡思亂想。也就沒有和大丫頭聯絡感情。一不留神就來到了大院子後面一座孤零零地小院子前面。大丫頭在門口停住了。道:“少爺。您自個兒進去吧。”

    説完,斂幅行禮退下,腳步急匆匆的,彷彿身後有惡鬼趕着。

    陳潛心想,看來自己這位師傅很不待人見啊!

    陳潛邁步進了院子,院子外面很乾淨,落葉掃得一點都不剩,可院子裏面卻落葉滿地,還夾雜了些許不明物體,陳潛用眼瞪了良久,才發現,這些不明物體是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比如説,他看見地上有一樣圓形的閃閃發光的物體,有了想一腳踩下去的**,剛抬起腳,就有人道:“如果你想整隻腳沒了,那你就踩下去!”

    第十三章怪師傅,蠢徒弟

    陳潛忙縮了腳,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抬眼一看,一位分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手裏拿了一把木匠用的鋸刀望着他。

    為什麼説分不清面容呢,因為那名男子滿臉被長長的頭髮鬍子遮住了,陳潛一怔,陳府的人就連一個下人都衣着整潔,咋這位自己的師傅衣着打扮如此的不整潔呢?簡直有點兒邋里邋遢,難怪連丫環都不敢進來這院子。

    陳潛見這院子沒有其它人的跡象,便試探着道:“武師傅……”

    武師傅唔了一聲:“你好幾天沒來了!”

    看來他不知道自己出了狀況,陳潛支吾道:“府裏面,有點兒事!”

    武師傅向屋子裏走去,陳潛也跟着,他發現這位武師傅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就彷彿前世某些鑽研東西入迷了的科學家一樣,陳潛前世的父親是一名研究人員,這樣的武師傅,讓他倍感輕切,有了一點在家的感覺。

    屋子裏面和外面一樣,亂七八糟,椅子上,桌子上擺了無數奇形怪狀的東西,陳潛很困惑,不知道坐在哪裏!

    武師傅對教他武功的事不太熱心,道:“等我完成了這個袖箭,再教你!”

    説完,拿起那鋸刀便嘎吱起來,把陳潛晾在了一邊,陳潛很無聊,才發現,他所説的袖箭是一個小小的筒子,有好幾個明顯是做好了的筒子,一個還被摸得油光發亮,陳潛問他:“師傅,這都是您做的?”

    武師傅恩了一聲,道:“我教了你這麼久,感覺你的戰鬥力還是不強,你不是喜歡為師這個袖箭嗎?我給你改良了一下,適合你的身形。”

    完了,又不出聲,開始鋸。

    陳潛有幾分感動。這位武師傅看來是一個直心直肺地人。真心為自己好。向他笑了一笑。拿起放在桌上地袖箭:“師傅。這些也是給我地?”

    武師傅抬頭望她:“不。為師自用地。”

    陳潛道:“哪一個威力最強?”

    武師傅用嘴努了努那被摸得油光發亮地筒子:“當然是那個!”

    陳潛一把撈起那油光發亮地竹筒。道:“這個我也要!”

    武師傅怔了一怔。有些心痛:“你要這個幹嘛?”

    陳潛嬉皮笑臉,撈起其它兩個:“師傅,你做着吧,這些我都要!”

    武師傅無意識的用鋸拉了拉那竹筒:“那這個呢?”

    “也要!”

    武師鋪沉默半晌:“徒兒,有一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您老説吧!”

    “徒兒,為師感覺你變了!”

    “變得越來越聰明可愛了?”

    “不,變得越來越往厚顏無恥的方向發展了,簡直是極之厚顏無恥!”

    陳潛哈哈笑了兩聲,放下心來,看來自己這位一心只研究器械的師傅還很有點兒冷幽默,正因為陳潛知道武師傅之流像自己前世的父親一樣,對研究人心不太擅長,所以他才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放鬆,流露了自己的本性,因為他知道,這種人會對他的改變相當的遲鈍。

    陳潛發現,武師傅並沒有教自己什麼其它的東西,只是教了自己呼吸吐納的方法,給陳潛的一種感覺,這位武師傅對教陳潛不大上心,這種不上心陳潛前世遇到很多,老師對那種怎麼教也教不會,亂泥扶不上牆的學生就是這種態度!

    看來這武師傅內心還是有點兒抱歉的,為了給陳夫人一個交待,也為了陳潛在以後的打架生涯之中不被人一拳打死了,準備了一種防身袖箭給他。

    很可能,陳夫人讓他來學武,就是為了保持他的體形,至於其它的,則馬馬虎虎,得過且過,陳府可是尚書府,不是將軍府,用不着學那躍馬打仗的功夫。

    武師傅雖然心痛,還是任由陳潛拿走了那四隻袖箭筒子,陳潛用從他屋裏翻出一個油不拉幾的布袋子,裝了那四隻袖箭,在那兒打坐半晌,忍不住道:“師傅,您看哦,您不如拿本書給我,讓我自己學得了,也不用天天的跑到您這兒來。”

    陳潛心想,如果天天被他監視着練功,不變女太監,也變女人妖,如果不被他監視着,就有了很大的自由空間,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

    武師傅搖了搖頭:“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武師傅肯定的回答,屋子裏只聽見鋸木的聲音。

    陳潛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武功秘笈?他不願意給吧?看來還得徐徐圖之才行。

    打坐無聊,他打了半晌,東張西望,一眼望見了桌子上有一個奇怪的馬形的東西,突勿的站立在那兒,陳潛奇道:“師傅,這是什麼?”

    “木留流馬!”

    這樣,陳潛是知道的,諸葛亮用來運糧草的啊,跟現代的機器人差不多,陳潛認為它用的可能類似於機械鐘的機械力,他跑過去,道:“能動嗎?”

    武師傅老臉一紅:“不能。”

    陳潛道:“不如送給我?”

    武師傅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什麼都要?”意思是説你不能太無恥!

    陳潛一本正經:“想研究研究,怎麼讓它動起來!”

    武師傅呲笑了一聲:“你能讓它動,我就把那武功秘笈送給你!”看來他對教陳潛這個百竅不通的學生也有點兒煩了,有本書讓他自學也好。

    陳潛大喜:“一言為定!”

    陳潛左手提一個髒夕夕的布袋,右手抱着一個醜得嚇死人的木馬,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一路上有大丫環想接手他懷裏的東西,哪知道他反而嚇唬人家:“從武師傅那兒拿出來的……”

    大丫環一聽,馬上縮了手,很明顯的,有人在武師傅那兒受過苦了,留下了後遺症,讓她們心存警惕。

    回到自己的屋裏,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裏的東西,想了一想,目前最迫切要解決的是什麼問題,那就是把阿元的懷疑引向他人,別傷到了自己的身上,還好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阿元這個人當真是比較單純的,比較好糊弄,他想,這裏有一個現成的替死鬼。

    讓春蘭侍候自己梳洗過後,他問春蘭:“春月生前可和誰相交較深?”

    春蘭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擰着毛巾停了停,答道:“奴婢一向和她交好。”

    陳潛想,春蘭?他可捨不得犧牲。

    他再問:“就沒有其它人了麼?”

    春蘭老老實實的道:“她和別人交往很少。”

    陳潛沒有辦法,只得再問:“那最近丫環當中有誰要被放出去嗎?越遠越好?”

    春蘭怔了怔,道:“沒有誰啊,要説出去的,只有老祖宗跟前的翠屏。”

    陳潛心想:老祖宗跟前的人自己可沒有辦法做手腳,於是再問:“我們自己院子裏的,還有誰?”

    春蘭搖了搖頭:“沒了,前些日子秀清還得重病死了呢,如果再放出去,我們這院子裏,可就少了人了!”

    陳潛一拍巴掌:“就是她了,那小廝中呢?”

    春蘭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少爺要問什麼,只得答道:“小廝之中,成文,成武要過到將軍府,隨陳小將軍北上,近日就要動身了,我們老爺抽出各房的人組成的一支隊伍,給小將軍用的。”

    陳潛也知道這回事,陳大將軍,可以説是他的二伯,而陳小將軍,則是他的堂兄近期要去邊疆大將軍那兒辦差,不但將軍府,連尚書府都行動了起來,從各房人中抽出熟手的,組成一隻私家軍,隨身侍候。

    陳潛道:“你叫人讓成文過來一趟,我有一項事要他辦!”

    春蘭疑惑的望了他一眼,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欺騙老實人,不好……

    阿元被春蘭叫進陳潛的屋子裏,一進屋,就看到一個人跪在地上,連連垂首磕頭,他正驚奇,卻見小少爺坐上椅子上,眼眶紅紅的,臉有怒色:“好好,你説的都是真的?”

    阿元恭敬的叫了一聲:“少爺?”

    陳潛眼睛一瞪,狠瞪了他一眼,怒氣衝衝:“成文,你説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元心中一跳,知道小少爺説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姐姐的事,轉頭望着跪在地上的成文。

    成文道:“小的也不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啊,少爺,小的原本和秀清交好,夫人還想把秀清許配給我的呢,所以,閒暇了,秀清經常和我説説話兒,有一天,説起了春月姑娘的事兒,説有一次放出去在街上買東西的時候,偶然發現春月姑娘與明府的小廝來往,原以為不是什麼大事,秀清生病去世之後,奴才心裏傷心,不願意談到她,也沒對任何人説,想不到後來春月姑娘真的被人家挑撥,半夜進了少爺的房,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那個小廝是明三公子的近身侍衞。”

    阿元心中一跳:“是誰,你説是誰?”

    陳潛查顏觀色,感覺他這個表情很不一般,難道他的到來真與明府有關?

    他只是繼續發脾氣:“怎麼會,春月是我最喜歡的丫頭,她不會這麼對我的,你是不是搞錯了?”

    成文小心翼翼的望了陳潛一眼,道:“少爺,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但我們都知道,春月缺錢使,説要幫家裏寄錢,她又是您近身的奴婢,如果真有什麼念頭,也保不定!”

    阿元青筋暴出。大怒。跑上前去就踢了成文一腳。道:“你説什麼。不准你這麼説我姐姐!”

    成文一個趔趄。向前撲去。撲倒在地。陳潛明顯地聽到他門牙在地板上磕了一下地聲音。等他再起身。嘴裏頭滿嘴都是鮮血。委屈地眨巴着眼睛望着陳潛。陳潛明白他地想法:你看看。為了你這個任務。我連門牙都犧牲了。你可得補償我!

    陳潛嘆了一口氣。道:“士元。其實我查清楚了。你姐姐也沒做什麼對不起陳府地事。只不過那一次她深更半夜來到我這屋。被嬤嬤一失手打傷了。我查來查去。你姐姐交往簡單。去世地前幾天只和明府地小廝説過話。所以叫你來問問。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在裏面?”

    陳潛知道。要把阿元地疑心往明府引。最重要地一件事。就是要先入為主。這一步已經被人家先登一步了。就憑他這個愣頭青。阿元能毫無阻礙地來到自己地屋。把刀放上自己地脖子。絕對不是偶然。説不定有人裏應外合。暗中籌劃。一想到此。陳潛心中地危機感更深。感覺這幾個袖箭得趕快讓人戴上去才好。只可惜他現在只找到一個人。

    阿元有些動搖。有些疑惑。莫非真地自己地姐姐受了外面人地騙。所以犯下了這個錯?

    陳潛知道第一步不能走得太過急進。要適可而止。於是道:“士元。看來這件事得慢慢查才行。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來。”

    他揮了揮手,叫成文退下,從桌子上拿出一樣東西,遞給阿元:“士元,你的姐姐我是非常喜歡的,可惜她走得早,我看你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不如就留在我這裏,斷不能委屈了你,這樣東西,或許你用得着?”

    阿元一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手開始顫抖:“這個,這個是繁星滿天?”

    陳潛一怔:“什麼繁星滿天?”

    阿元抬眼望着遠處,聲音顫抖:“你不知道嗎?這個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暗器製作大家玉手指製作出來的極品武器啊,少爺,你真的給我?”

    阿元原來對陳潛還有幾分疑心的,現在疑意盡去,他認為陳潛心懷坦蕩,沒做虧心事,才會把這樣東西交到了自己手上,他哪裏知道,在陳潛的心目中,只怕阿元比陳府的人還值得他信任?

    陳潛想起武師傅烏七八黑的手指,和那玉手指怎麼也對不上號,心想那真是一塊蒙塵的黑玉,他隨手一指油乎乎的布袋,告訴阿元:“有什麼稀奇的,我還有一大袋呢!”

    阿元驚訝的看着那口破布口袋,心痛的道:“少爺,您就這麼放着?”

    他看見陳潛上上下下的提着那布袋,撞得裏面的袖箭嘩啦嘩啦直響,有一種叫心痛的情緒直往外冒。

    陳潛道:“士元,這件事如果真的明府是後面指使的,你為你姐姐報仇,可就困難重重,説實在話,也是我連累了她,人家原本是對付我的……”

    阿元珍惜的摸着那隻油光發亮的筒子,道:“少爺,這不怪你!”

    陳潛很感激,上前想拍拍他的肩,一對比,感覺他比自己高得太多,於是踮着腳,勉強拍了拍他寬寬的肩膀:“阿元,我們既然有了一致的目標,那麼,我想你給我打聽打聽這明府的明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無論大事小事你都給我打聽清楚了,你可得記住了,這件事可千萬不能向他人提起!”

    不知道為什麼,他敏感的感覺到遲早自己都會和這位明言正面交鋒,陳夫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人,在他的心底,與陳夫人保持一致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保命之法,所以,陳夫人的敵人暫時也就是自己的敵人!而阿元,以他前世看人的觀點,他認為這年青人比較一根筋,心思單純,只要使用得當,很可能比府內的人還能幫到自己,最起碼,他以前並不認識自己,不會對自己某些和以前不同的異常行為懷疑,所以,他認為,在沒有搞清楚這府裏的事以前,阿元很可能是自己的一個極好的幫手。

    阿元只是腦袋一根筋,可並不傻,道:“放心吧,少爺,説起來我也有些懷疑,上次上門給我傳話的人是不是明府的?而且,我衝入你的房間居然一點阻礙都沒有,順利得出奇……”他很是後悔,道,“少爺,如果真怎麼了你,我罪過可就大了!”

    陳潛有幾分感動,心道:這個大傻瓜,也太好騙了,也太好收買了,一隻袖箭就把他給收賣了,騙得讓我有了一點犯罪感。陳潛知道,一個射箭極準的人如果投其所好送一隻袖箭給他,那麼,其效果不易於讀書人冷不防高中了狀元。

    接下來幾天時間內,阿元真的把明府三公子明言的大小八卦源源不斷的送到陳潛的耳內,看來明言真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從小出口成章,他的詩文傳遍了大街小巷,是讀書人的楷模,人人爭相學習的榜樣。

    不過,他的豐功偉績有,劣跡也一匹布那麼長,阿元説得最多的,就是陳夫人説過的那件事,也是流傳得最廣的那件事:

    他考上狀元的當天,從皇帝的金鑾殿裏出來之後,就直去了花滿樓,包了全城所有頂尖的青樓姑娘大宴高中的同伴及以後的同僚,

    這個時候,事故發生了,話説大皇子打了大勝仗回來之後,勃得皇帝龍顏大悦,賞賜無數,大皇子宮裏頭每天被連續不斷的宴席煩着,很煩惱,於是輕身便服,微服私訪,打了個小包,包裏面裝了銀兩等,來到了皇宮外面,專往最熱鬧的地方走,走啊走啊,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花滿樓,所以説,青樓對男人有一特殊的地心引力,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是男人,最後都往這裏聚。

    後面的事,被京城男人津津樂道了差不多半年,就是説這位大皇子,來到了花滿樓之後,一時忘形,與禮部侍郎的公子發生了衝突,而禮部侍郎的公子是明言的好朋友,他一聽,還不立刻出來調解糾紛的?誰知道調解調解的,和大皇子言語上起了衝突,言語上的衝突引起肢體上的衝突,最後引起了大皇子率領幾名手下,胖揍起了禮部侍郎的公子和明言來了,明言哪裏吃過這種虧,拜託大宴學子的福,於是,他邊打邊派人叫同夥來,這些吃飽喝足的貴族公子本來就無事可做,飽食終日,聽説有架打,而且打架的地方,就是剛剛還宴請過他們的花滿樓,打贏了,可愛的明言不會虧待自己的,於是乎,原本酒席是散了的,被明言一招呼,每個人領了三兩名手下,蜂擁而聚花滿樓,與大皇子的手下展開大戰,大皇子少年時起就駐守邊境,京城的貴族公子沒有幾個認識的,所以居然沒有人認出他來,再加上他微服私訪微服過了頭,於是乎,漸漸的雙拳敵不過四手,眼看着左一隻熊貓眼,右一隻青熊眼,身上掛了幾許青腫,如果不是被大皇子甩開的暗衞趕了過來,大皇子只怕會被明言率人揍成一個青青腫腫的大胖子。

    這件事當然會被監察院糾住不放,然後是連篇的彈劾,差點把他的狀元頭銜給去掉了,雖然最後因為法不責眾不了了之……據説是彈劾的那位監察院官員得意洋洋的回到家裏,正為自己能成功的除去一名對手而高興的時候,他的兒子期期艾艾的腆着臉坐到了老爹的身邊,很遲疑的告訴他,很榮幸的,這場青樓盛會,他也參加了。

    據説那位監察院的官員當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好吧,好吧,沒那麼誇張,只噴了一口熱茶而已,他當時在喝茶。

    結果怎麼樣,估計大家都猜得着。

    就因為這場混戰,皇帝對大皇子的看法大為改觀,由原來的喜愛變成極端厭惡,原本他想把大皇子調入京城封王的,第二天,一道聖旨下了下來,大皇子灰溜溜的又夾着尾巴繼續去了邊疆。

    明言更不用説了,考上了狀元,原本皇帝準備重用他的,這一下,仕途之路受阻,本人被明國公爺痛罵,還動了家法,打得他**開花。

    幸虧皇帝沒有因此而降罪於他。

    經此一架,其它的兩位王子倒對他產生了好奇之心,一接觸之下,發現他有趣,好玩,要知道皇子也是人,也需要朋友的,一來二去,他們居然和明言交上了朋友。

    第十五章紈絝公子,遇上不好

    陳潛聽了阿元的話,沉思半晌道:“看來,這一位是個極品的紈絝公子啊!”

    阿元小心的望了陳潛一眼,道:“少爺,別説他了,另一個大家談論得最多的人,就是您呢?”

    陳潛一聽,大感興趣,很興奮:“説來聽聽,説來聽聽?”

    阿元靜默半晌:“評價您的話,大都是讚揚,説您也是所有讀書人的楷模與希望,您五歲出口成章,十歲破格金殿面試,拿了個頭名狀元回來,年齡比明言成名更小,皇上因為您年齡還小,並未封實缺給您,卻早早的把五品官文發到了陳尚書手裏,很明確的告訴陳尚書,陳潛一滿十五歲,立即是朝廷官員了。這些你都知道的哦?”

    陳潛心想,我不知道,我知道就不問你了,卻點了點頭:“當然,我知道,你給我説説,這小部分不好的傳言是什麼?”

    阿元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説您形若女子,身體瘦弱,恩,偏矮,很可能不堪大任。”

    陳潛抬頭望天半晌,沉思:“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阿元安慰他:“別怕,小少爺,您年紀還小呢,只要像我一樣多練練武,總有一天會健壯起來的。”

    説完鼓了鼓胸膛,陳潛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阿元的前胸:“的確……不錯!”

    只可惜自己要長,也長不出那兩塊東西來!

    明府。

    明言手捧一杯清茶。望着冉冉而升地水蒸汽。笑了笑:“那丫頭地弟弟不斷沒有傷到陳潛。而且還留了下來。當了他地護院?”

    黃坡點了點頭。道:“是地。他最近跟着陳潛。跟進跟出。很忠心地樣子!”

    黃坡想起阿元聽到姐姐身死地消息暴怒得額頭上青筋爆出地樣子。兩眼瞪得巨圓。嘴裏頭道:“我一定要殺死他。殺死他!”可轉眼間。卻小心翼翼地護着陳潛了。他想起陳小公子下轎之時。阿元為陳潛放下車踏板地樣子。簡直有點兒奴顏婢膝。黃坡可沒有想到自己微彎着腰站在明言眼前地樣子。與他人相比好不了多少。

    原本他以為這種衝動得不得了地一根筋一定會辦成這件事。還讓他花了大力氣買通了陳府地人。讓阿元可以辦成這件事。可一轉眼。為什麼就完全掉換過來了呢?

    黃坡微垂着頭。很慚愧自己辦不好這件事。

    明言卻道:“原本我也沒希望你能順利的辦好這件事,你的這個計劃,漏洞百出,作為陳府老祖宗最喜歡的重孫子,身邊怎麼會沒一兩個高手護着,殺是殺不了他的,也就是用來試試他罷了,想不到他還真有幾分手段。”

    黃坡看到明言的眼中一瞬間發出光芒來,這種光芒他有很少看到,每看到一次的時候,就是自家公子爺對某些人有興趣了,也代表着有人要倒黴了。

    這一次倒黴的,很可能是陳潛小公子,黃坡惡寒了一下,感覺自己有義務勸勸明言,於是勸道:“公子爺,老爺才對你的氣消了不少,您可不能再添上一條喜歡男色的罪名啊!”

    明言眼中寒光一閃,冷冷的道:“你説什麼呢?你家公子就這麼點兒品味?”

    黃坡一驚,知道自己越了本份,忙垂首,很委屈:“公子爺,我這也是為了您好!”

    心中暗自腹誹,您那名聲夠壞的了,壞得高門大閥的小姐沒一個願意接受您的求親,再增上一條喜歡男色的罪名,鬧得街知巷聞,老爺的臉只怕每天的都會變成黑鍋底之色。

    黃坡想起某日老爺下朝之時,把小主子叫了去,自己在門後偷聽的談話:你看看,你看看,那個陳老匹夫,得意成那個樣兒,不就是封了他的兒子一個五品嗎?他膽敢在朝堂上用眼斜我!,我知道他那意思,瞅瞅,瞅瞅,我家也是狀元,你家都是狀元,待遇相差這麼遠,明國公爺丟不丟臉啊!你看你這小子,你還不爭氣點,你成心要氣死老子啊!

    黃坡想起老爺子被氣得跳腳的樣子,差點笑出了聲,一見明言滿臉嚴霜,忙把笑意忍住了,老爺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有第二張面孔,誠懇的勸道:“公子,可不能再讓老爺子添堵了”

    明言哼了哼:“他添什麼堵?我這不是幫他辦着事兒嗎?他有什麼堵好添的?”説完啪的一聲丟下了碗蓋,那碗蓋彈跳了幾下,把裏面的熱茶濺了幾滴出來。

    他道:“陳府既有我們的人,事後你沒叫他們打聽打聽,到底那姓孟的怎麼和陳潛混在了一處?”

    黃坡小心的望了小主人一眼,見他平復了對老爺的心情,才道:“自上一次的事件之後,陳潛屋子裏防範多了許多,根本就密不透風,陳潛身邊的人原來還會多嘴的,可自從陳夫人把他屋子裏的人換的換,配人的配人之後,根本什麼消息都問不出來。”他小心的瞧了明言一眼,“不過,小的我還是打聽到一點事兒出來,據説小將軍帶領私家軍出巡之時,有一名家丁被叫入了陳潛的院子裏,而同時,那位孟士元也被叫了進去,在院子裏呆了好長一段時間,孟士元出來之後,臉色似喜又似憂,從此對陳公子的態度就變了,變得彷彿一隻忠心的狗!”

    明言略想了一想,讚歎:“這位陳公子倒真如我所望有些手段,就算是假話,找一個既將遠離京都的人來説,也沒有人能查得到。”

    黃坡道:“公子爺,您真厲害,小的只略微一説,您就能確定他編了一套假話來騙孟士元?”

    明言哼了哼:“這種手段,並不新鮮,只不過我沒想到,陳府這個書呆子也能用!”

    説完微微一笑,黃坡心想,小主人笑得真好看,有時候比那花滿樓的女子還讓人心撲通撲通地跳,可為什麼小主人在大家閨秀中的名聲就這麼差呢?

    他很為小主人打抱不平。

    明言道:“現在看來,就算我們想再一次採取行動,那孟士元只怕也不會相信我們了,陳府的三位夫人個個兒都是不好相與的,原以為後代子嗣中除了個死讀書的,沒什麼出挑兒的人,卻想不到……看來我走眼了,這件事,要我親自出馬才行!”

    黃坡微微半彎了身子,道:“公子您出馬,自然是馬到成功,有您出馬,那陳府小公子自然是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明言不理他的拍馬,手指磕在茶杯之上,道:“過幾日,可是陳府老祖宗的生辰之日了呢,那一日,想必各路人馬都會在陳府出現,我怎麼能不湊湊熱鬧呢?説起來,陳潛養在深閨之中,我們之間還沒見上面呢。”

    黃坡奇異的望了他一眼,只道:“是啊,沒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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