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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225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一對父子

    米世仁緩緩的走了過去,衣袂飄飄,眼內飽含了深情,走到那滿面蒼傷的老人面前,扶着他,輕輕的握着他的手,叫了一聲:“父親……”

    那一瞬間,老人的眼窩裏流出兩行濁淚,他反握住米世仁的手:“仁兒……”

    莫蘭見此,心中雪亮,這一老一少怕是早已相認,在大廳中故作不相識,只怕是早已訂好的陰謀,而這訂立陰謀者,只怕就是普羅。

    迦邏帝見此,忽爾笑道:“真是一對好父子。”他看到他們父子相擁,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普羅,他正用複雜而憐憫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又笑了笑,道:“真是我的好兒子。”

    一切皆已明白,從普羅受傷之時開始,這個局就已經佈下了,普羅以自己的身體為引,引他打開地底廳殿,喝下來世水,當來世水與普羅體內的種子相融,便造就了普羅金剛般的身體,便引誘得自己迫不及待的要得到長壽。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兒子喝下沒事,自己卻有事?

    迦邏帝感覺到臉上撕扯得生疼生疼,感覺到臉上的肌肉裂開又合擾,而體內,卻也如火燒一般,連呼吸都彷彿在撕裂着胸腔,扯得人生疼生疼。他揚起手中的鏡子,包了萬一的希望,希望能看到一張變得年輕了的臉,可是,事與願違,他的臉上還是層層疊疊的皺紋。

    普羅輕聲的道:“諾亞大帝留下了一本治作長壽藥地密方,直可惜,其中少了一頁。關鍵的一頁,而這一頁,卻是刻在那個聖廟的廟門上的,父皇每年在聖廟之前經過,難道不知道?”

    迦邏帝心頭大震。渾身如擺糠篩一樣的亂擺,讓莫蘭想起了冬天掉下水地倒黴人,心想,這老皇帝受了打擊,也同魚相差不了多少,倒真是奇觀。

    想想也對,一個天大的秘密青天白日般立在廟門前,他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回。不知看了多少回,居然不知道,放在誰的身上,誰都會顫抖如糠。

    他問:“是什麼,什麼秘密?”

    莫蘭也想問,是什麼秘密?因為,那廟門,她也走過了,卻從來沒見過那所謂的長壽的秘密。

    普羅輕聲吟道:“壽不過三世,血緣不可混……。這幾個大字,日日夜夜的刻在聖廟的門上,您難道不知道?”

    迦邏帝迷茫的望着自己地兒子:“這是什麼意思?”

    普羅笑了笑,諷刺的望着他:“父皇。你的長壽之夢一開始就錯了,我,您,與祖父,為三世血緣,三世至親的血緣是不能一瞬間混和在一起的……”

    莫蘭聽了他們的話,感覺非常的懸,這幾個前言不搭後語。莫名其妙的話,就能代表那麼高深的意思?她感覺這普羅是在忽悠他的父親。莫鐵作為醫生,顯然也領悟到了這一點,附在莫蘭耳朵邊輕輕地道:“你美人計的對像彷彿比你還聰明少許呢!”

    自從知道莫蘭對普羅施展美人計是騙自己編出來的假話之後,莫鐵總是不失時機的在一旁敲敲打打。

    迦邏帝卻信了這話,臉上更加增添了幾分瘋狂。心中地希望一下子落了空。他感情上受不了,惡狠狠的望着普羅:“你。一開始就知道?”

    普羅嘆道:“父皇,為什麼你直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將你身體所有的人都要利用到盡,可曾想過,他們是不是願意為你利用?”

    莫蘭心道:還聰明過我呢,這不是一句廢話麼?他不利用人,他能成得了皇帝?

    迦邏帝有些明白了,的確,到了最後,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

    普羅道:“米御醫會為你所用,是因為,你拿他的兒子來要脅,以為他兒子落入你手,而米世仁會為你所用,是因為你告訴他,他的父親並未死,尚存活於人間……這也是你僅發的一次善心吧?用來世水救了米御醫,不,您不是發善心,而是,您很清楚,您助借他登峯超絕地醫術,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喝了來世水的人都會失憶,為何米御醫沒有?”

    迦邏帝哈哈的笑道:“原來,我這個絕頂聰明的兒子也有不明白的事情,朕就偏不告訴你!”

    米御醫冷冷地道:“有什麼奇怪地,要知道,老皇帝身上的血不光可以用來飲!”

    迦邏帝目光森森地望着米御醫:“原來,連這個,你都已經研究出來了!”

    米御醫嘆道:“在地底十年,有什麼不能研究出來的?”

    研究出來了,卻沒有給他,就像那幅黑色的雕像,明明在米御醫的手裏,卻不拿出來。迦邏帝機關算盡,想不到到頭來,卻被他身邊一個卑微的御醫算計。

    莫蘭忽噢了一聲,迦邏帝的臉……

    周圍的人都用驚訝的目光望着迦邏帝的臉,除了普羅與米御醫。

    迦邏帝感覺到眾人奇怪的目光,踉蹌着走到跌落在地的鏡子旁,撿起跌落在地的鏡子,往鏡子裏一看,忽然間哈哈大笑:“成功了,成功了,什麼三世血緣,朕不是一樣變年輕了?”

    普羅憐憫的望着他:“父皇,兒臣忘了告訴你了,你的臉雖然是變年輕了,可是,身體卻會漸漸的僵硬,您會變成一個僅僅頭會動的人,只能站着,坐着,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不能飲美酒,不能吃美食,當然,長壽的人,是不需要這些的……”

    莫蘭暗想,植物人?莫非是植物人?可是植物人沒有意識,不會思想,但他卻會,而且眼睛會轉動,嘴巴會張開,換句話來説,他……是一個只有身體僵硬的植物人?

    莫蘭一想到此,忽然身上打了一個冷顫,這樣的話,還不如變成全身都不會動彈的植物人還好,起碼,無知無覺的,什麼都不知道。

    迦邏帝聽了普羅的話,很顯然,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一個頭腦清醒,身體卻不會動彈的長壽人?他的境遇,還不如他的父親,老皇帝雖然頭腦不清,但卻手腳能動,自由自在。

    “不可能,怎麼可能,你騙我的……”迦邏帝頭髮臨亂,滿臉兇惡,恨恨的望着普羅,他眼神如狼,眼眶中充滿了血絲,襯着他變得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頭髮,真正狼狽不堪,仿如厲鬼。

    他想向普羅撲起去,卻站立不穩,跌倒在地,因為,這個時候,他白腳開始變得僵硬,漸漸延伸至大腿,半腰,當他撲向普羅的時候,每個人都清楚的聽到,他與地面相撞,發出如木材撞到地面的空空之聲。

    這個時候,他自己很有可能還有感覺,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年輕的臉上露出驚慌之意,他的身體卻不能再移動,只剩下頭在地面上勉力的抬起,努力的抬高,望着他的兒子,他的女兒。

    紫羅蘭公主不發一言,向前走了兩步,想要去扶起他,最終卻停下了腳步,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父皇。

    普羅輕輕挽住她的手:“皇姐,父皇呆在這地底之下,可能還好一點,少了一點紛爭,少一點**……”

    紫羅蘭公輕嘆一口氣。

    而在大廳四角用箭指着他們的那些變屍人,卻很奇怪,始終一動不動,箭未離弦。

    米世仁吹了一聲口哨,他們才放下手中的駑,又呆呆的站立。

    迦邏帝臉雖變得年輕英俊,臉上肌肉卻曲扭如鬼,莫蘭感覺,他現在的樣子,還不如以前年老之時,那時他,還會顧忌所謂容顏臉面,而現在,他卻如此可怕。

    看着他被抬着放入水晶屋內,而老皇帝卻也自動自覺走入屋內,又自動自覺的關上了水晶屋的門,他神志雖不清,卻明白他的兒子再也傷害不到他,走到僵立的兒子面前,捏了捏他的臉,又揪了揪他的耳朵,開心得呵呵大笑。

    莫蘭道:“你是故意想讓老皇帝為自己報仇嗎?”

    普羅臉色轉冷:“哼,這種骨肉相殘的戲碼,你很喜歡看嗎?”

    莫蘭一怔,他從來未用這種神態跟自己説話,為什麼他的臉色轉變如此之快?難道他忘了,自己並不是小女孩,這樣白痴般的相激的方法,撼動不了自己分毫?

    她沒有再去煩普羅,她感覺,普羅身上必發生了什麼,而真相,需要自己去查實,可是,她想不到,普羅可以做得這麼絕,這麼狠!

    第二百二十二章皇位

    迦邏帝駕崩的消息宣告天下,他那幾位固守邊疆準備叛亂的兒子紛紛迴轉,其中的暗潮洶湧,明爭暗鬥,自是不在話下,但在紫羅蘭公主的幫助下,普羅的兄弟們還是推舉了普羅繼承下一任的帝位,白色的燈籠在迦邏城的大街小巷掛起,每一位百姓的頭上,都戴了白色的頭巾,他們儘管臉色黯然,卻見不到有幾分戚色,甚至於有些人臉上雖然沉重,可眼中卻露出幾分活潑來。

    莫蘭與莫虎莫熊幾位,行走在這撒了黃土的大街之上,由於迦邏帝的去世,整個大街沉默了很多,但是,他們卻感覺不到那種深切的悲痛,想必,迦邏帝在他們的心中,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位明君。

    皇室出葬的儀葬隊就要行走過來了,商鋪的窗欞早糊上了白紙,迦邏城內一片白色,哀樂嗚嗚咽咽的傳來,漫天的紙錢從開道的宮人手中撒下,沉重而厚實的棺木由四十多名身穿白衣的宮人抬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護衞,連刀鞘都纏繞成了白色,如此眾大的場面,如此多的人,走在街道之上,彷彿如白色的海洋。

    莫蘭與莫虎一行被人羣遠遠的隔開了,莫蘭看不到普羅的御駕,連綿不斷的隊伍與旌旗把他們隔得如此之遠。

    莫蘭心中感覺到了極度的不安,自從那一晚之後,他們回到了店中,可是,普羅卻再也沒有招過他們入宮,他們連宮內的消息都不能得知,他們只有從旁人的口中才知道。n普羅登上了帝位,舉國大殤,具傳,普羅陛下已經定下了幾名妃子,只等殤期一過。即將舉行大婚。

    這期間,沒有人從宮內傳來消息,彷彿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他們這羣人,他們沒有與普羅一起共甘共苦過,而莫蘭也沒有與他一起生活了十年,他登上了帝位,已經全然把他們忘記了。

    莫鐵冷冷地道:“狡兔死,走狗烹。他既已登上帝位,還需要我們這些人在他面前指手劃腳嗎?”

    莫虎安慰莫蘭:“也許大局剛定,千頭萬緒,他忙不過來也未可知!”

    嗚嗚咽咽的哀樂還在迦邏的街道上飄蕩,那如海一般的白色終於從她的眼前消失,既便是如此盛大莊嚴地時刻,也沒有人前來告訴她入宮的消息,他,真的已養成所謂的帝王之氣,把一眾與他生死患亂的人忘了嗎?

    莫蘭卻不會相信這一點。那十年小山村的時光,那夫子臉上的笑臉,在她的記憶裏永遠是那麼清晰。

    於是,她要求莫鐵帶她飛入皇宮。她一定要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夜暗暗,那長長地宮牆卻以前許多次一樣,阻止了許多爬牆的賊人,可是,總有那麼一兩個本領高強的人能順勢而上,比如説,現在。

    莫鐵不耐煩的對莫蘭道:“隊長。你到底去不去,來到了這裏,偏又不走了,什麼意思?雖然你是隊長,但是,也不可以如此猶豫不決!”

    莫蘭望着那高高的城牆。心中忽然很膽怯。她怕看到那城牆後普羅冷漠的臉,她的信心忽有些動搖。自己為什麼認定,他不會忘記前言,為什麼認定,普羅不像他的父親?

    血脈相連,血統相承,有如此的父親,怎麼會有像夫子一般的兒子?也許,那十年,只不過是他潛伏地十年,是他想要翻身而不得不的忍耐。

    既如此,自己再纏上前,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她想回頭就走,那一瞬間,什麼肩負的身上地任務,什麼振興的大業,在她的眼裏,都成了一個笑話。

    這一刻,她只是一名小女人而已。

    莫鐵淡淡的道:“不看個真真切切,你又怎麼能安下心來?”

    的確,如果不看清楚所有的事,又怎麼能安下心來?就算是痛得撕裂了心臟,也好過真相被掩蓋。

    她終於與莫鐵又趴在了那屋頂,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只不過,這一次,普羅沒有拒絕。

    幾名美豔之極地女子,身穿素淡的衣裳圍在他的身邊,有的在幫他輕輕的錘背,有的剝開桌上地水晶葡萄放入他地口中,而有的,則在他面前無音地旋舞。

    他還知道喪期剛過,宮中不得有樂器之聲。

    整個大殿之中,素維尚未撤下,但是,他卻享起了帝王的生活。

    莫鐵義憤填膺:“隊長,這種人,真與他父親是一路貨色,枉我們幫他這麼多!”

    莫蘭抬起頭來,那磚瓦里透出來的光隱隱的印射在她的臉上,她對着夜空,沉思良久,忽爾笑了一笑:“我要下去!”

    莫鐵驚道:“你還想下去找他?”

    莫蘭淡淡的道:“如果你不帶我下去,那麼,我就自己下去了!”

    莫鐵嘆了一口氣,道:“沒見過這樣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

    莫蘭忽然間腳往下一踩,如上一次一樣,瓦片紛紛落下,砸在大殿內的人身上,紛亂如雨……

    她整個人也跌了下去,莫鐵忙快速的衝下,總算在她接近地面之時把她接住。

    那幾名女人驚得四散而開,驚叫連連,普羅回眼望來,看見她,似驚訝,也似有些慚愧,站起身來:“小雨,你……來了?”

    他的神態之中有些畏縮,原來的意氣風發被見到莫蘭的震驚掩蓋,他的樣子,讓莫蘭想起了一種情形,那就是,丈夫被捉姦時的情形。

    他是否感覺有些慚愧?

    大殿之內依舊瀰漫着那股奢侈之氣,宮女們遠遠的避開,那幾名女人也不敢上前,很顯然,大家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莫蘭心想,這場戲,演得真好,如果不下來一看,倒真被他唬弄住了。

    她輕輕的道:“客既來了,為何連杯茶都沒有?”

    宮女們一動不動,還是普羅揮了揮手,某一名宮女才急急的去斟茶倒水。

    莫蘭轉了一個圈,忽然問道:“普羅陛下,到底在哪裏?”

    普羅笑了笑:“小雨,你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莫蘭淡淡的道:“他與我生活了十年,他的眼神,你怎麼都扮不了的!是不是,紫羅蘭公主殿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出向?

    普羅的臉上略為有些吃驚,而莫鐵則更為吃驚,吃驚的問:“隊長,您不是弄錯了吧?這不就是普羅王子?不普羅殿下?”

    莫蘭冷冷的哼了一聲,目光如刀,掃向莫鐵,掃得他臉皮上仿若颳起陣陣寒風,他不由畏縮了一下,轉眼卻鎮定下來,站得筆直,用無畏的眼光與莫蘭對視。

    莫蘭道:“我一直很奇怪,公主殿下治好臉上的傷以後,還是繼續蒙着面,只有極少的時間,把她完美的面容展現在陽光底下,現在,我才完全明白了,公主殿下的臉,是您的傑作了?”

    莫鐵想搖頭否認,被她目光一掃,卻舌下藏了一隻老鼠,喃喃不能出聲,還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莫蘭苦笑着望着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和大廳中央站着的那位普羅,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就開始籌劃這一切?你們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毫不知情?”

    紗幕後面轉出一人,正是那米世仁,他依舊是那般模樣,素衣玉帶,神態悠然。

    米世仁道:“你別怪他,他怕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才瞞的你……!”

    莫蘭臉色蒼白,冷冷的道:“那一天,你故意帶我鑽入那條通道,卻面看莫鐵給公主的手術,卻不但用言語擾亂我的注意力,為了打消我的懷疑,你們可真是計劃周密……”

    米世仁垂了頭。望着腳尖之處,無話可答。

    莫蘭心想,很好,很好,這一切都很好。這個人,他計劃得很好,一切都完美無缺,連細微未節都不放過,讓自己一點疑心都未起。

    他早已算盡,迦邏帝亡命之時,也是他消失之時,只是不知道。他消失何處。

    她踉蹌幾步,眼光從站在自己面前地那幾人面上一一掃過,她看到了他們臉上的歉意,沮喪,與閃躲……沒有人願意告訴她,普羅到底在哪裏!

    她心中充滿了失望與沮喪,為什麼,共同生活了十年的人還是不能信任自己,寧願與他們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也不願意告訴自己真相。難道説,他躲了起來,就能解決所有的一切?

    莫鐵擔心地望着她,在他的心底。h莫蘭一直是一個不會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今天,她的臉上卻露出了絕望,絕望得讓他不敢接觸她的眼睛,怕從她的眼內看出對自己的恨意,再怎麼説,自己也早就知道了真相。

    而這真相。卻是慘烈無比的真相,讓他提都不想同她提,那一日,普羅要他幫助他地時候,也是這麼説的,如果她知道這件事最後會變成如此模樣。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來阻止。如今的她,是莫蘭。不是淚紅雨,她有能力阻止這一切,如果真讓她成功了,那麼,你們所期望的一切將不會成功。

    這一翻話,成功的打動了莫鐵,他們唯一任務,就是來到這裏,振興迦邏,如果不能阻止迦邏帝的瘋狂,不能阻止邊疆集結的皇子們的殺意,那麼,迦邏帝國就會如沙灘上的城堡,最後連渣子都不會剩下。

    莫鐵,記着的,始終是那個任務,對他來説,所有地一切都抵不過那個任務,可今天,他卻有些後悔,用普羅的性命,換取的迦邏,是不是值得?

    是不是有其它的辦法?

    雖然,他時常與莫蘭鬥口鬧彆扭,但是,對他來説,她是自己地戰友,與兄弟。

    到了最後,還是被她猜出了部分真相。果然,莫蘭,並不是淚紅雨,莫蘭畢竟精明很多。

    這個計劃,本就有漏洞,紫羅蘭公主就是最大的漏洞,雖然他把她的臉整容成與普羅一模一樣,她的氣質,在學習與揣摸之中,也漸漸變得與他一樣,可是,她依舊騙不了莫蘭。

    莫鐵很奇怪,她是猜出來的,還是天生的直覺?

    紫羅蘭公主終於忍不住,既被認出,也就不再裝了,她恢復了原本的女音:“淚姑娘,此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別怪皇弟……”

    莫蘭輕輕的道:“那我應該怪誰?應該怪你麼?還是應該怪他們?”

    她抬起左臂,指着米世仁與莫鐵,兩人皆沉默地低下頭,既不辯解,也不申辯,垂首做老僧入定狀,把莫蘭氣得怒火沖天。

    氣得怒火沖天也沒有辦法,米世仁與莫鐵兩人皆是嘴巴緊加上脾氣拗的人,你越叫他們説,他們越不會説。

    莫蘭如此想着,便怒哼了一聲,向皇宮外走去,她氣沖沖的往外跑,卻沒有人攔阻,那一幫的宮女太監們彷彿得了消息,知道她是皇宮的貴客,見她一路狂奔,皆垂首行禮,倒讓她衝出了宮門之外。

    她走出宮門,回望那巍峨的皇宮,碧瓦青磚,輝煌無比,可如今卻再也沒有那人坐在裏面,普羅,到底藏到了哪裏?

    她不願意相信他已經死了,寧願相信,他就躲在某一個角落,靜靜地打量着自己,就如小時候一樣,自己調皮哭鬧地時候,玩起最簡單的遊戲,捉迷藏……

    她寧願這是一場遊戲,當自己感覺累了地時候,他就會從暗處出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滿是鬍鬚的臉上,掛着寵溺的笑容。

    原來,自己是這麼期望再看到他的笑容。

    天色灰茫茫的,看不到盡頭,街道兩旁的草叢之中,仍然掛着星星兩兩白色的紙錢,代表這個國家剛剛發生的不幸。莫蘭忽然感覺萬念俱灰,從五千年後,來到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五千年後的人們?可是,那個時候的世事變遷,又關她什麼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皇陵

    夜幕漸漸降了下來品玉坊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那塊紅色的門簾在黑夜之中變成了如墨一般的顏色她精波力盡的揭開門簾走了進去。

    她找過了許多的地方把迦邏城翻了個遍而普羅卻像在空氣之中蒸了一樣不見一點蹤影她知道莫虎與莫熊很擔心她每天他們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可又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她現而莫鐵卻每天要等到她回來之時才回去睡覺暗中還有米世仁等監視着她。

    她卻越來越沉默每天臨晨的時候出去漫天都是星星的時候才回來茫無目地的尋找讓她容顏漸漸憔悴她總是幻想某一個時候某一刻他會靜靜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臉上是大鬍子也好是罵也好只要讓她能看到他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在面前。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甩掉他們自己永遠也找不到夫子她隱隱感覺夫人的失蹤每一個人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原因的只有自己!

    於是她再也不到到處的尋找她靜靜的呆在品玉坊裏彷彿她已經不再把夫子放在心上彷彿生活中所有的一切皆已恢復了平靜。

    每天她制一樣精美小菜擺在院中那棵大榕樹底下細細品嚐香氣隨風飄散自是引得躲在暗處之人垂涎欲滴肚中如鼓一般的響比如説那莫虎與莫熊看得兩眼淚汪汪。幾乎想衝出去直接搶入口中漸漸的他們嬉皮笑臉地圍了上來莫蘭也不多話輕輕道了一句:“坐……”

    第一次。他們只吃得幾口殘羹但第二次就多加了兩幅碗筷石桌上的小菜變成了三碟。

    沒有人談起普羅的去向莫蘭便也不問只不過石桌上的菜碟卻越來越多而坐在石桌旁的人也越來越多。

    吃人嘴短。這句話地確是至古名言終有一天老實人莫熊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也不知普羅的孃親怎麼樣了?”

    眾人雖然吃着東西卻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看他打量那個資態極為整齊劃一。

    莫蘭這才想起那位白蒼蒼的老太太古稀之年降伏了一羣馬賊。騎在一匹烈馬上又被莫鐵降伏的情景。

    莫蘭想了想不經意的道:“老人家年紀大了這迦邏帝國。想必沒什麼好吃的東西我想煮一兩樣好菜送給她也不知送到何處為好?”

    莫虎邊夾着桌上青葱翠綠的青菜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把菜放入嘴裏頭這才囫圇不清地道:“還能去哪裏?皇帝新喪她自是要去看看昔日的丈夫的雖説這迦邏帝不是什麼東西。但是始終是夫妻一場……”莫蘭拿筷子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幾乎沒把那筷子顫入泥地之中自己怎麼沒有想到?怎會沒有想到?

    那一場漫天的雪白飄飄蕩蕩幾乎鋪滿了整個迦邏帝都的紙錢那寬大無比的棺木裏面。原來。躺着的並不是只有腦袋會轉動的迦邏帝?

    她忽然丟下筷子。HTtp://向門口衝了出去來到大門口卻現米世仁斜倚在門口陽光淺淺的灑了下來把他臉上鍍了一層金光他道:“彆着急我備了馬車……”

    她回頭望去院子裏卻還是團團坐着那幾人幾乎沒有人抬起頭來個個在那裏狼吞虎嚥彷彿剛才沒有人提醒她。

    門外停着一輛黑黝黝地馬車極寬極大的車廂連腳踏都已經被放好莫蘭提着下襬跳上去坐好而米世仁卻坐在了駕駛位上一甩馬鞭那馬車便無聲無息的向前使駛。

    莫蘭做在這寂寂空空的馬車裏不知怎麼地就想笑一笑才想着就笑出了聲把在前沉思加駕駛的米世仁嚇了一大跳良久才道:“小雨別怕就快到了!”

    這個時候莫蘭臉上兩行淚才流了下來越不可收拾也不去擦它任憑它往下流哪知道她一哭起來如同黃河了大水沒有一個止歇的時候彷彿要把那無盡的委屈全都傾敍盡於是一輛馬車馬車上一名錶情嚴肅的車伕車箱內哭聲震天動地快的向皇陵處衝了過去。

    夜色降臨把皇陵照得幽幽暗暗的白日裏氣勢輝宏的皇陵如今如同一隻睡着地老虎靜靜的卧在黑暗之中孤孤單單的馬車在奔雷一般的馬蹄聲中來到了皇陵處。

    莫蘭哭得氣若游絲有氣無力直到馬車停了下來才帶着幾分嬌弱的問:“到了嗎?到了吧?”

    米世仁揭開車簾探頭進來:“再不到這馬車要被傾盆大雨淹了!”

    他伸了手臂要攙扶嬌弱的莫蘭下車哪知莫蘭用眼瞪了他一眼跳下了車他滿臉都是哀怨地表情把莫蘭看得一樂。

    莫蘭想聽到他地消息既使是假的自己都忍不住開心麼?

    米世仁見了搖頭嘆息跟在她地身後向那巍峨的入口處走去皇陵之處自然有守陵之人還未走近身着官袍的守陵之人就走了上來米世仁拿出一塊腰牌翠綠通透向那守陵人一晃那小官兒便靜靜的避過一旁。

    幾個矮小的房子房子內有燈火透出是守陵人的住處米世仁帶着莫蘭向那處走去。

    儘管是夜幕降下也可以看得出幾個矮房子旁有一壟白菜在夜色之中迎風招展。

    莫蘭看到那一壟白菜直感覺心中增加了的幾許親切在小山村裏的情景如放映機放映一般的在她腦中閃現某一日自己還流着鼻涕咬着手指嘴裏頭銜了一根雞翅夫子剛好坐在身邊遠處飄來大白菜施肥的臭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如果能種一壟白菜搭一個茅屋飲兩杯小酒倚山而居該多麼好啊……”

    莫蘭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困惑不已抬頭望他:“夫子你喜歡聞大白菜的味

    夫子撫了撫她頂着兩個包包的頭眼裏可柔得滴出水來:“小傢伙如果你能永遠的陪伴着夫子夫子什麼味兒都願意聞的……”

    而她注意力卻被地上行走的一行螞蟻吸引埋頭望着只當夫子講了個笑話。

    看見那壟白菜那時的一切歷歷在目這時她才明白十年的相守的確不易尤其是守着一位把自己當成長輩的女子可是莫蘭卻從來沒有從夫子的眼睛中看到過灰心失望望着她永遠像望着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

    莫蘭想直到現在自己才明白夫子當時的感情她想如果是現在看到夫子她也會像得到失而復得的珍寶。

    只要見到他就行!

    米世仁走了過去輕輕敲了敲掩着的門扉莫蘭忽然間緊張起來有幾分近鄉情怯怕看到裏面出來的人與普羅全無半點關係。

    門扉打開莫蘭才鬆了一口氣滿頭花白的頭滿臉的皺紋眼中微帶着憂色比前些日子的時候又老了幾分卻正是普羅的孃親。

    老人一眼望到莫蘭眼中憂色更深淡淡的向莫蘭打了聲招呼:“你來了?”

    莫蘭忽然間嘴唇顫抖腳幾乎站不穩隔了良久才問道:“普羅在哪裏?”

    老太太慈祥的望着她全沒有了那對着千萬匪徒的狠厲:“我説過你會找來的他也知道我帶你去吧……”

    事情會這麼簡單麼?自己找了良久的東西終究要出現在自己面前嗎?莫蘭不敢相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老太太

    老太太走上前來攜住了她的手輕柔的撫了撫讓她心底升起絲絲温暖她道:“可憐的孩子可苦了你了我那苦命的孩兒哎……他説過他最終還是想要見你一面的……”

    老太太臉上的皺紋彷彿更深了一摺一摺的原來堅定的眼神帶了幾許戚然她的手瘦如枯枝握着莫蘭的手讓她感覺到那種從心底滲出來的柔弱莫蘭從她身上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她已經老了。

    守墓官從帶着幾名侍衞來到平房之前見了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娘娘這就去嗎?”

    老太太點了點頭一瞬間氣度高貴清華。

    莫蘭這才憶起老太太還是一位身份尊貴的娘娘可是這個稱呼彷彿有很多年都沒有被人叫了只有當她的兒子登上帝位她才重又獲得了這個稱號。

    可是現在她的兒子在哪裏?

    莫蘭以為老太太要把自己帶到墓室之中畢竟那一場規模宏大的葬禮最終的目地地是在墓室。

    她甚至想着。普羅一個人呆在陰冷沉寂地墓室之中就如許多代迦邏帝王一般她後來知道皇陵與皇宮之間有一個長長的地下通道每隔一段時間。這個地下通道就會打開而老迦邏帝就是由這個地下通道來到了迦邏帝寢宮的地底之下。

    普羅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在盛大的葬禮之後隔了一短時間那個時候神志已經喪失的他回到自己地寢宮底下?

    想想那老人枯瘦如鬼一樣的臉她的心抽得一陣陣的痛。她的普羅眉目清朗身姿俊雅的普羅最終也會變成那幅模樣嗎?

    當老太太攜了她的手走向馬車駛向城外她才悄悄的放下心來普羅地運氣終究要比其它人好一些的吧?

    迦邏城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漠黃沙不知道駛了多久莫蘭只感覺路程無比的漫長那馬車車輪滾在沙地上的聲音。彷彿有一種催眠的力量讓莫蘭止不住想打磕睡終於在習習的晚風之中。她睡了過去睡過去之前她想自己不是應該興奮的嗎?為何卻抵不住這如綿而來的睡意?

    她做了一場夢夢見自己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之上那馬車獨行在沙漠之中沒有人駕駛卻自動自覺的向前行駛着。終於她看見了前面地燈火在燈火之中立着一個清俊之極的人影那麼的熟悉她大叫:“普羅。普羅……”

    可那個人影卻漸漸變得透明。風吹過後那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車碾過那個人影。她徒勞的撈起滿手地空氣。

    她感覺自己止不住的抽噎胸腔之中酸得如泡在醋中那是一種撕裂心肺的痛。一路看中文網

    有人在一旁輕聲的道:“可憐的孩子……”

    如粗礫一般的手撫過她的眼眉。

    她卻始終出不了聲只顧着在夢裏面抽噎。

    雖處於夢中卻不知道為何她對周圍的感覺卻如此地靈敏她感覺那馬車停了下來車輪碾在沙地上的聲音停止了她被人抱下了車那懷抱有一種熟悉的味道她想睜開眼睛卻偏偏睜不了。

    她聽見有人説:“她怎麼樣?”

    “還好為了使她安眠我在車裏撒了藥粉……”

    “那就好……”

    為什麼那就好?為什麼不讓自己看到生了什麼事自己來到了何方?為什麼?莫蘭想大聲的叫喚出來可是卻現自己根本不了聲。

    抱着她的那人用手撫了撫她的眉角幫她擦乾淨臉上地淚輕嘆道:“為什麼睡着地時候你還是不能展開眉頭呢?”

    那懷抱是那麼的舒適帶着青草與百合地香味她終於止住了滿臉的淚水她還感覺自己扯開嘴角笑了。

    當她笑的時候她感覺兩片温暖的嘴唇覆上了她的那嘴唇在自己的嘴角輕咬吮吸。

    她不瞬間她盡了全力想睜開眼睛卻眼皮卻如有千斤重一般始終無法打開。

    她在心底吶喊:“普羅是你嗎?普羅?”

    為什麼不讓我看看你?

    那温暖的嘴唇終於離開了她的她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無數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有人道:“你把她帶了進來?”

    “僅僅這一次這一次過後我們從此不再相見!”

    是的那是普羅的聲音。

    莫蘭心底充滿了歡樂可是她依舊不能感覺到身子有絲毫牽動的跡象。

    那紛踏的腳步聲又離她遠去她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為什麼自己睜不開眼睛?為什麼不讓她看一眼普羅?

    她感覺自己的手臂一陣刺痛她明白了是有人給她注入某種藥物。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她感覺自己的手指一動眼皮聽從自己的指揮睜開。

    在睜開的那一瞬間她忽然間很怕怕看到面前的人不是普羅怕看到一位如諾亞大神一般的人可是烏雲卻並未壓頂向她展開燦爛之極的笑容的卻真的是普羅。

    他還是那幅模樣嘴角卻帶了幾分笑意彷彿知道她早已醒了卻不敢睜開眼睛。

    莫蘭閉了閉眼眼淚卻從眼角滲了出來。

    有人緊緊的抱住了她:“是我別哭了是你的夫子……”

    莫蘭這才睜開了眼抱住他號啕大哭如小時候自己跌了交卻賴在夫子身上一樣她一邊把眼淚鼻涕揩在夫子身上一邊放聲大哭着。

    普羅輕撫着她的頭:“小雨別哭了夫子不是在這裏嗎?”

    莫蘭邊哭邊道:“你為什麼丟下了我?為什麼?”

    普羅沉默的把她的頭拉入懷裏無言的緊緊抱住她。

    莫蘭還在指控:“為什麼你為什麼登上帝位之後就要選妃為什麼?”

    明知道那個時候他已不是他但是莫蘭卻蠻橫不講理的把所有的過錯推在了他的身上。

    普羅只有繼續沉默。

    莫蘭繼續控訴着把從小到大夫子對不起自己的事數了個遍例如吃雞時與自己搶雞腿啊自己與村內小孩打架非但不幫忙回來還要打屁股啊一直説過他與凌羅那説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普羅卻只是靜靜的攬住她不一言像是在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莫蘭説累了這才從普羅的懷裏掙扎起身周圍打量一翻現自己躺在錦繡鋪成的牀上與宮內的寢室卻也沒什麼不同。

    紅木的桌椅青瓷茶杯……

    但是她的心中卻升起奇異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間房有些古怪聯想起門開之時那個人説的話為什麼把她帶來了?

    對就是這句話這是一種質問的口氣。

    如今的普羅還有什麼人能用質問的口氣同他説話?她向房間內唯一的門走過去普羅卻拉住了她攬過她的腰抱着她把頭放在她的頸窩之中:“小雨讓我好好的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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