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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英雄年少

    周白字的武功極高,輕功更不弱。

    所以他從吃茶店奔至林左七里,根本不用一盞茶的時間。

    而這次他卻用了一頓飯的時間。

    因為他在中途歇了一陣子。

    他停下來自然不是因為累。

    而是因為見到了人。

    死人。

    第一個死人掛在樹上,這棵樹時已落盡,枯乾的樹椏直挺挺地兀撐了出來,更無一片葉子。

    面那死人,正被這枝樹槓,由背心至胸前穿了出來,整個人就給釘在樹身上。

    死者雙眼暴瞪,十指箕張,血已凝固,死得極為痛苦。

    北城周自字一看見那死人,就知道那死者是被人一掌震飛出去,被樹枝刺穿而死的。

    可見殺人者有好渾厚的掌力。

    死者一身烏農,已被血染得黑紅,披身散發,也沾滿了血珠子。

    烏衣赤發,死看自然是雪山派掌刑堂主仇三。

    就在這一根樹下,正伏着一個人。

    周北城皺了皺眉,起腿把那人的身子翻了過來。

    又是一名死人。

    這死人右手整個插入了樹身,從村乾的另一邊穿了出去。

    北城一眼就看見那人的左手,那人的左手和一般人沒兩樣,但手指就特異得很了。

    這死者的手指足有半尺長,比平常人的手指足足長了一倍!

    着人的手臂只有半尺長,必被人認為短得驚人:但一個人的手指若有半尺長,就很令人咋舌了。

    這人當然便是雪山派的五大堂主之一,追魂手葉邪。

    葉邪口角掛着一些血珠子,而致命傷,是胸部中了一掌。

    不過這一掌並沒有直接印在他的胸膛上,而是掌力直透過樹幹,撞在他胸前,但宏厚的掌力仍把葉邪一掌擊斃。

    樹身上有一個焦黑的掌印,由樹前直貫至樹唇,可見對方掌力之深厚。

    葉邪臨死前的一插,右手仍在樹中,但手已穿過樹的另一邊,五指已沒入另一人的小腹中。

    這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叟。

    他的背脊近頸處,更有一個黑色的掌印。

    他胸膛也有一個手印,深紅色的,是拳印,而非掌印。

    他便是“鐵掌夏”崔厲陽。

    若不是他,別人又哪有如此沉厚的掌力呢?

    胸前的紅印,是先前中伏而捱了葉邪的一拳所致。

    周白字皺皺眉心,行度形勢,便猜估得出崔厲陽與葉邪苦鬥時,葉邪落敗,避至樹後,鐵掌叟欲追殺,但反中了仇三的暗算,一掌擊中背後,崔厲陽重創回掌,一掌把烏衣赤發九三辰飛起來,被樹椏穿心而亡。此時樹後的葉邪趁機用右掌穿過樹身插入崔厲陽的下腹,鐵掌叟三度重創,臨死時全力一掌擊在樹身,並透過樹身把葉邪也震死,同歸於盡。

    正在此時,北城周白字已聽得林左深處,有一悉卒異響。

    北城城主如閃電般一掠而入。

    靜如處子,動若脱兔。這句話用來形容周城主,是最適合不過了。

    抬眼處,只見一名神色俊秀,但眉目暗隱淫邪之少年,正淫笑地盯着一名全身素衣的少女,這位天仙化人般的女子,正是昏眩中的仙子女俠白欣如。

    她如今正落入崑崙後起之秀一劍奪命施國清的虎口中。

    白欣如的貌美,令施國清動心!

    周自字身形一掠進樹林,施國清馬上醒覺,翻身飛躍,拔劍發劍。

    周白字一瞥中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冷哼一聲,劍光一閃!

    施國清碎然間翻身、躍起、拔劍、發劍依然配合得又快又妙,令人歎為觀止:而周白字空中出劍手法之利落,也令人目瞪口呆。

    “錚”

    雙劍交加,一合即分!

    施國清外號“一劍奪命”,他怎麼也沒想到來者竟能硬接了他一劍。

    何況對方又是神采飛揚的英雄年少。

    周白宇心中同樣驚詫於對方能接下他的一劍,他冷哼一聲,震手間又刺出三劍。

    這三劍,一劍刺向施國清頭部,一劍是腹部,而另一劍,竟折射施國清的背心。

    施國清大喝一聲,長劍疾刺,震開三劍,人劍立合為一,殺那間劍芒聚起,向周白字攻出一百零七劍。

    周白字身形起落,瞬間換了一百零七個方位,身法疾變,已避過所有劍招,閃身至施國清背後,陡地一指戳出!

    施國清怪叫一聲,合指成掌,回身一拳擊出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周白字根本不收指!

    拳指相擊。

    施國清狂吼一聲,拳背至拳心被周白字一指戳穿!

    施國清臉色大變,右手長劍陡地在半室向周白字劃了一個圈。

    周白字大吃一驚,全神戒備。

    劍未出先劃一圈,然後在劍圈中心出劍的劍法,是三百年來自崑崙第八代掌門清靈子以來,從沒有人敢使用的崑崙秘傳鮑招,九九八十一招“九宮連環劍”

    劍未出,周白字已覺劍鋒沁骨,周自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失聲道:“劍氣!”

    施國清一聲大叱,長劍如閃電般刺出!

    周白字疾劍橫架,硬生生把來劍格住!

    施國清一臉驚詫,反手又是一圈,叫道,“你是北城周……”

    話未完,又是一劍刺出!

    周白字回劍又架開一劍,大笑道:“我正要接你八十一劍!”

    施國清霎時攻出九劍,周白字仍以劍接下了,但被迫退兩步,一劍奪命冷笑道:“且看你能接下多少劍!”

    劍光閃動,又是七劍!

    李天行一見那八名全身黃魚勁裝、表情木然、臉色如黃蠟,而雙目卻都是炯炯有神、長相魁偉的八名揹負長劍的劍手,便心中一沉,自知今天難逃劫數。

    長笑幫聲威並不下於風雲鏢局,只不過威名有異而已,一個是白道上鏢局之魁首,一個是黑道上幫派之領袖;可是長笑幫的勢力甚少在河北一帶五百里生事,也極少在兩河八百里內貿然行動,因為河北一帶有風雲鏢局,而河南一帶有試劍山莊,備不招惹。

    這長笑幫的八大劍手,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無情殺手。

    這八名劍手行動一致,下手狠辣,從未留過活口,長笑幫每每欲下手殺一些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便派這人人前去執行任務。

    連淮陽派第十五代掌門人”開碑穿雲”石亦非.因誤殺長笑幫兩名香主,便在這長笑八大劍手追殺下,一派九十六人盡皆死亡殆盡,連雞犬也不放過。

    李天行等深知以這八人的功力,就算千臂臾與鐵掌望能纏住他們,也是敗多勝少。

    何況他們只剩下四個人呢!

    劍芒閃動,浮動,躍動。

    豆大的汗珠自“一劍奪命”施國清額上滾滾而下,六十四劍已過,竟不能傷及周白字一根毫毛。

    周白字更是喘息如牛,他的身形疾閃,人影翻飛,根本令人分辨不出哪是人影,哪才是身形。

    七十二劍已過,施國清劍芒大躍,攻勢更急。

    周白字翩身滾身,飛身高躍,又一連避過四劍。

    施國清的第七十六劍卻把周白字的肩劃了一道口子。

    施國清的“九宮連環劍”殺着連連,已殺得性起,但皆被周自字的閃電劍法截住,當第七十九劍刺出時,劍圈所鄭起的劍氣,竟硬生生的把周白字手中長劍卷飛,他窺準時機,隨即又刺出一劍。

    周白字身形疾退,險險躲過一劍。

    施國清大喝一聲,“九宮連環劍”最後一劍刺出!

    周白字退無可退,雙指一夾,竟在離喉三寸處硬生生把劍鋒夾住。

    劍一被鉗,周白字與施國清二人俱運功力欲將劍拉到自己手上去。

    是以劍一被夾,施國清便手執劍柄,以小天山的“大移無合神功”向自己身上抽回!

    周白字立時以龍虎山人獨創“龍虎合擊大法”,以純陽之力,破去施國清的柔勁。

    施國清大吃一驚,意隨心生,震手間竟是華山“九弧震日神功”,以純陰內家勁力,透過劍鋒,反削周白字指骨。周白字吃虧在指夾劍鋒,但鎮定若恆,嵩山派“仙人指”源源迫出,戳破“九弧震日神功”的內勁。

    施國清大怒,一股狂焰自掌中逼出,往劍身傳去,竟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金剛掌”!

    周白字冷笑一聲,少林派技技相剋,一股陰柔的功力自指間撞出,竟是“無相神功”!

    自那劍被周白字雙指挾着之後,身形一凝,二人瞬間已交換了數種不同的功力。

    “無相神功”與“金剛掌”互相抵消,劍身卻忽然被拉長二尺有餘。

    劍身一被拉長,劍更顯細削,周施二人,汗珠滾滾而下!

    施國清忽然大喝一聲,右手一鬆,欺身而上!

    周白字忽覺手上一輕,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但他立即把手上功力消去,穩住馬樁,但施國清已然欺近,掌心赤紅,一掌擊在周白字胸膛上。

    周自字大喝一聲,雙指夾着的劍已不及抽回,反以劍鍔直刺出去!

    施國清一招得手,正欲退去,但劍愕已刺入小腹!

    施國清一連七八個翻身,左手放出腹中劍,血已從腹間汩汩流出。

    血,自小腹淌落地上,由地面沁入土中。

    但施國清仍在笑。

    他看着周白字,拼命的笑着,就當周白字是一件有着一副可笑表情的木偶似的。

    但周自字卻是神色安詳,冷冷地看嚎笑中的施國清。

    施國清仍在拼命的笑。

    但笑久了,他忽然停止了。

    他盯住周白字,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掌嗎?”

    周白字神色不變,沉聲道,“赤焰掌。”

    施國清忽然又漾起笑意,道:“你知道中了“赤陷掌”的結果是怎樣嗎?”

    周白字忽然也掛起一絲笑意,不徐不疾地道:“赤焰掌是烈火教副掌門赤陷神君獨創掌法,凡中其一掌者,無論功力多高,三個對時後必焚身而死!”

    施國清拍手笑道:“對了,對了,赤陷掌天下無人能解;你在中掌之前雖運功相抗,但亦無作用,除非……”

    周白字冷冷地道:“除非在未中掌之前以天山雪雁子的‘寒心功’,大漠飛駝洪漢的‘飛沙心法’,及少林絕技之首‘金剛不壞神功’,武當‘先天無上罡氣’相抗,才不受極焰之傷。”

    施國清大笑道:“不錯,不錯,但雪雁子已失蹤七載,大漠飛駝已封刀歸隱,金剛不壞神功更是少林不傳之秘,先天無上罡氣的練功秘訣已被第十四代掌門海靈子傳給武當派的恩公,但那人已下落不明,所以你只好瞑目等死了……哈哈……”

    周白字語音更冷,一字一句地道:“雪雁子他老人家正是我師承之一,大漠飛駝洪伯伯現任北城總管之職,他已把一切武技傳於我,金剛不壞神功我七歲已精通,海靈子前輩正是把先天無上罡氣的練功圖譜送於先父。”

    施國清的笑聲,忽然中斷,像是忽然被一條毒蛇咬噬了一口。

    周白字突然也不再看他,仍説下去:“我在中掌前除已運起這四種功力外,並以括蒼‘無極神功’震斷你氣脈,你永遠將不能使用‘赤焰掌’了。還有,我以劍愕刺入你小腹二寸,你也無法再次劇鬥了。”

    施國清的喘氣忽然急速起來,冷汗滾滾落下,盯住周白宇。

    周白字仍看也不看他,像施國清是最卑賤又不值一顧的東西,冷冷地道:“念你是我一生中所遇最年輕而武功最高的人,我這次饒你一命!當我這句話説完,你還不消失在我眼中,你便得要斷下一臂……”

    話未説完,施國清忽然大喝一聲,接着捂着小腹,好像現在才覺得疼痛,跟着便沒命似的逃跑了。

    施國清拼命的向後疾退,根本料不到白農仙子白欣如已站了起來,嬌喝一聲,一劍刺出!

    施國清的恐懼已勝過一切,白欣如的一劍,他根本不曾察覺,當劍已割破衣服時,他才驚覺,略一閃身,便避過劍鋒,在周白字話語未完時,便逃得無形無蹤了。

    施國清在三歲便名噪崑崙派,十七歲便武功僅下於崑崙派掌門冥陽子,直到如今二十一歲,武功已臻崑崙諸子之冠,果然名不虔傳。

    但他卻慘敗於周白字手中。

    白欣如見施國清逃逸而去,仍覺悻悻。

    在風雲鏢局中,人人皆知的是周白宇與白欣如早已情愫暗生,大有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之誓。正可謂男的英俊威武,女的貌美賽仙,是人人皆羨的比翼鴛鴦:

    風雲鏢局局主龍放嘯之所以派仙子女俠白欣如出手,因日欣如所練的“素女劍法”是無謂先生的“無謂杖法”之大剋星,而在東堡南寨、西鎮北城四大領袖中獨派出北城周白字的原因,除了北城城主武功過人外:正好保護他的心愛人兒!白欣如。

    白欣如奔至周白字面前,滿面羞紅,低聲道:“白字,謝謝你。”

    周自字的臉上正浮動着笑,但忽然目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自欣如抬頭凝視周白字,好奇地問道:“白字,據我所知,除了武當海靈子的確是把‘先天無上罡氣’傳於伯父外,雪雁子並沒有收任何徒弟,而大漠飛駝洪怕伯並非北城總管,還有‘金剛不壞神功’,我也沒聽説過你練過呀!”

    周自字合笑道:“不錯。”

    白欣如吃了一大驚,道:“這樣你硬挨一記赤焰掌了?”

    周白字笑道:“是的。”

    白欣如更驚,急急道:“那你豈不是隻有二個時辰左右可活了?”

    周白字露齒笑道:“當然。”

    白欣如腦門一黑,幾乎昏倒:“那你剛才……”

    周白字冷靜地道:“我並沒有用‘無極神功’截斷他的氣穴,而且還着了他的詭計,硬捱了一掌,只暫用‘無相神功’硬把傷勢壓下,以退大敵。”

    白欣如顫聲道:“那你……”

    周白字慘笑道:“已無藥可救了。”

    白欣如似是晴天霹靂,淚光自明眸閃動,撲在周白字懷中,哭了起來:“真的無藥可救嗎?”

    周白字搖首慘笑:“完了,赤焰掌的火勁已深藏於我內腑,只是被‘無相神功’抑壓住,未即發作而已。北城以後由總管八臂主剛諸葛正先生接管好了……我最放不下的是你,這些接濟難民的珠寶……”

    白欣如撲在周白字胸膛上,大哭起來:“不,不,你不會死的,你不會……”

    她再也説不也去,因為他説的是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話。

    驀然樹梢傳來一陣大笑:“北城城主果然名不虛傳,中掌後不但定如泰山,武功傅雜也驚人得很,但我施國清又豈是省油之燈,或任意讓人所騙之傻瓜呢!”

    周白字軒眉一揚,白欣如自周白字身前翻身拔劍,而人影一閃,施國清一身白衫,自樹梢飄下。

    白欣如怒道:“你……”

    施國清笑道:“小姑娘莫着急,我施國清自不會虧待你的,這小子死後,我替他給你……”

    白欣如嬌叱一聲,拔劍就刺:“快拿解藥來!”

    施國清身形一縮閃過一劍,反身向白欣如抓去,邊笑道:“對不起得很,任是誰中了赤焰掌,我自己本身也無法解救……”

    白欣如狂怒地攻出十六七劍,逼得施國清一時説不出話來,施國清冷笑一笑,一連用“九宮連環劍”二十四劍將自欣如逼退。

    白欣如又怒又急,再提劍刺去,施國清又攻出八劍,當至“刀宮連環劍”之第卅三劍時,施國清弧形圈一劃一兜,硬生生砸飛白欣如的素女劍,白欣如勉強躲開這一劍,一失足跌坐於地上。

    仙子女俠白欣如,根本就不是一劍奪命施國清的對手,只是施國清有意留下白欣如一命而已。

    施國清逼退白欣如後,得意洋洋地望着周白字,周白字淡淡地道:“以各自武功而論,你遜我一籌,三百招後我本可敗你。”

    施國清點頭道:“唔。”

    周白字冷冷地道:“以如今你所受的傷,我二百招內也可殺你。”

    施國清仍應道:“嗯!”

    周白字忽然目中有落寞的神色:“可惜我着了你的道兒,中了赤焰掌,以我目前的傷熱,大概仍可接下你三招。”

    施國清大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周白字一臉沉穩,橫劍當胸,道:“我能接下你一招便是一招,我是絕不閉目待斃的,你出手吧!

    李天行用衣袖拭去汗珠,道:“八位前輩攔住晚輩們的去路,請問意欲何為呢?”

    那八人中一人開口道:“放下珠寶,自刎當前,可免分屍。”

    那人説話一字一句,硬崩崩地,令人不寒而慄,且話若能以一字説完,便絕不多用一字。

    李天雄拱手勉強笑道:“此時寶亦非晚輩們所有,而是用以濟援黃河災民,八位前輩何不高抬貴手,行行善……”

    另一名黃衣漢子陰惻惻地道:“住口,再不滾開,血濺當場。”

    語音裏連一絲情感也沒有,就像千年的乾屍般那麼可怕。

    李天英接道:“前輩,晚輩們雖明知不是前輩之對手,但要衞護官餉,仍得不自量力,捨命一搏……”

    另一名大漢道,“好,那你就死吧!”

    身形展動,竟八人一致,就似行動一致,發生在同一人的身上似的,配合得極齊。

    李天行見勢不妙,也大叫一聲:“上!”

    四人飛躍於半空,拔劍發劍!

    那八名長笑幫劍手每人右手一反,亮出一柄黃油般亮的劍,對四人的來劍看也下看,疾刺而出!

    李天行明明知道自己先出劍,而對方的兩柄後發而先至,李天行大叫一聲,回劍封住一劍,全身退縮,險險避過另一劍,但已跌坐於地。

    一接出,李天行就如此狼狽。

    李天勝劍刺出,但被一名黃衣漢子一劍震飛,李天勝手中無劍,忙一個“鯉魚打挺”在於鈞一發間避過一劍,更快飛退。

    一招下來,李天勝便慘敗。

    李天雄的功力較弱,他的一劍刺了個空,抽身欲退,而對方的兩柄劍,一劍劃傷了右肩,另一劍把他整把頭髮削去,差點幾連頭也丟了。李天雄兩個翻身,退到李天行身旁。

    李天雄這一個照面,便鎩羽而歸。

    李天英在四人中劍法最弱,他的一劍被其中一名黃衣大雙架住,並一爪扣住他的右手,李天英扶命掙動,但不能掙脱,另一名黃衣漢子的劍,已刺入李天英的腹中。

    李天英大吼一聲,終於掙脱右手,但左腳被那用劍刺人他小腹的黃衣劍手抓住,一掙未脱,對付李天行的兩名大漢已轉了過來,兩不齊出!

    李天英拼命以劍封住一劍,避過一劍,面對付李天勝的兩名黃衣大漢也回身出劍,兩劍齊齊刺入李天英左右肋。

    李天英慘叫一聲,終於也掙脱了左腳,但前後心又中了對付李天雄的兩名劍手的劍,立時氣絕身亡。

    這時,李夭行、李夭勝與李天雄才定過神來,唯李天英已然慘死。

    李氏三兄弟這時的悲憤,自不能以筆墨所形容。

    八名大漢之一冷冷地道:“你們自殺吧,省得我們出手。”

    李天勝大叱一聲:“放你媽的狗屁!償命來……”

    話未完,連人帶劍向八人衝去……

    長笑八大劍手冷冷地看着狠命衝來的李天勝,連動也沒動過。

    李天行驀地一聲大喝:“快回來,護鏢要緊!”

    身形一長,已截住李天勝。

    李天勝一聽“護鏢為重”四字,腦門頓醒:死要死得有價值。他翻身飛退。

    八名劍手中的另一名沉聲道:“不管你們如何,都得死。”

    驀地半空又一個笑嘻嘻的聲音道:“不管他們死或不死,都得先問過我們。”

    另一個充滿生氣的聲音道:“你們八位毫無生氣的,活着多沒意思。”

    這兩人嘻嘻哈哈的語音,正與長笑八劍硬崩崩的聲音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後未完,樹上躍下兩個人來。

    一高一矮,一肥一瘦。

    一個用的是長刀,一個使用短力。

    一長一短,長短雙刀!

    長短二刀,本就不是長笑八大劍手的對手,但為了那一股正義,為了那些珠寶,為了李氏三兄弟的生命,不得不出手與長笑八大劍手一搏。

    這是一場凶多吉少的搏鬥。

    白欣如也深深地瞭解,周白字負傷姻要苦拼施國清,無非是讓自己找機會逃跑。

    她也知道,周白字正利用施國清想慢慢折辱他、折磨他,如此周旋下去,她就能有機會逃跑。

    周白字都是為了她的想法,她豈能不知?

    但她忍心逃跑鳴?

    她能丟下週白字不顧而去嗎?

    只是施國清也非庸材。

    施國清已看出了周白字的用意,但也知道白欣如一定不會逃跑。

    所以他樂得去慢慢折騰周白字,然後才殺死他。

    施國清一步步向周白字逼去,冷笑道:“你能接下我多少劍?你若跪下,我或可放你一馬。”

    周自字淡淡地道:“你休想。”

    施國清忽然笑了:”哦!我知道了,你已中赤焰掌,遲早都是一死的了;你若跪下,我把這小姑娘也放了,怎樣?”

    周白字若真的跪下,他的劍便會刺穿周白字的咽喉。

    忽然樹上有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道:“你若現在馬上跪下,那我也可以饒你一次。”

    施國清嚇了一大跳。白欣如嚇了一大跳。周白字也嚇了一大跳。

    有人就在他們身旁的一棵樹上。而他們仍渾然不覺,這人的輕功一定比白欣如好,而且還要瞞過施國清的耳朵,逃過周白字的鋭目。

    在武林中輕功有這麼高超的人,他們怎樣也想不出是誰?

    施國清忽然大喝一聲,劍已刺向周白字。

    趁亂猝擊,正所謂防不勝防,

    但樹上人影一閃,一條灰煙似的絕快身形,已閃電一般衝了下來,站在周白字與施國清之間。

    那人揚左手,已奪下施國清的劍,起腳,已把施國清整個人踢飛出去。

    施國清連對方是誰也沒看見,便飛了出去,飛過一棵樹頂,又是一棵樹頂,他只覺自己真的像長了翅膀,飛呀飛的,突然動力一失,整個人往下墮去!

    施國清人在下墮,忽然腦裏一醒,撕心裂腑地叫:“追命!”隨着人轟然落地,跌得他滿天星斗,每一個關節都痛得要向,但他才一卜翻身站得起來,便已沒命似的逃得影蹤不見。

    不但施國清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連周白宇與白欣如本身,也未曾看清樹上躍下來的是什麼人,只見施國清的身子便飛了出去。

    那個身影至此才停了下來。

    白欣如與周白字定睛望去,只見那“醉貓”正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衣衫襤褸,綁腿上部份的布已潰爛,露出租壯的、古銅色的雙腿:此人左手拇、食二指正執着一柄劍。

    “一劍奪命”施國清的劍!

    這人竟以半招擊敗施國清!

    直至施國清落地時高喊一聲“追命”時,周白字與白欣如猶如晴天霹靂,如夢初醒。

    只見追命笑嘻嘻地口頭道:“我見過你,那時你是酒鬼。”

    周白字看着追命,長嘆道:“謝前輩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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