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恩憐站起身來跑向外面時,橘上還是有所動作的。他抓了一把恩憐,可能是恩憐的肩膀太瘦弱了,或是橘上的動作不夠大,恩憐還是從他掌心中跑掉了。
橘上懊惱地收回手掌,他感到手掌中黏糊糊的,攤開一看,掌心中有幾縷不規則的血跡。那血跡寬寬的,像是一道能刺穿人心的咒符,讓橘上心痛無比。
想了一想之後,橘上俯身低頭看向茶几。茶几腿上果然沾着幾滴血,橘上考慮也沒考慮地抬起腳,踹向茶几。也許是橘上力氣太大,也許是茶几太不禁踹了,噼裏啪啦的聲響之後,茶几像個斷腿的小狗一樣,哀鳴之後則看向了天花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橘上想。彷彿剛才那一切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他蹲坐在地上,大聲地對自己説,想想想想,一定要想清,到底要怎樣。然後,他就站了起來,比恩憐還要猛烈地衝出公寓。
橘上雖然沒有送過恩憐,也沒有去過恩憐的家,但對於恩憐家的地址他還是很熟悉。他想,如此晚的時間,恩憐不太可能有別的地方去,她只有這樣一個選擇。
一路上,橘上邊開着車邊留意街邊僅有的行人,他希冀在他們的身影中看到恩憐。可是,讓他失望的是,他都將車剎到她家門口了,也未見到她的蹤跡。
橘上將車停下,無奈地從車窗裏看向稀少的來往車輛。他覺得她沒可能比他還快地到她家。而且,對於恩憐住在哪個窗口裏面,橘上都非常清楚。從樓下看去,她的窗口暗無聲息。索性的,橘上在她家門口等了下去。説實話,橘上對於出現在她家門口,有着一種類似本能的極大反感。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橘上認為他沒必要再等下去了。當他發動車子時,前風擋玻璃突然出現了幾滴水珠。
下雨了。
雨不大。
橘上慢悠悠地開着車,車內放着張宇的《愛一個人好可怕》。他沒有開動雨刷器,覺得朦朧一點的視線比較適合他的心情。有些事他突然之間不想看得太清晰了,有一些人他也不想記得太清楚了。
就這樣,他開着開着根本不知道自己開向了哪裏,他的心隨着雨、隨着歌慢慢流淌。
忽然的,不知是橘上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還是他的腦神經波動了一下,他覺得他看到她了。
橘上連忙剎住車,向後倒回去。車邊的,正是恩憐。
雨還是細細的,當橘上跳下車時,他都未感到雨絲的重量。衝到恩憐面前時,他只向前伸了一下長臂,一個軟軟的身體就落入他的懷中。
那種感覺太熟悉了。像是他們第一次的相遇,只是這次更多了一點動心,更多了一點擔心,還多了一點憂心和一點點虧心。
橘上知道,要不是他用了大力,恩憐肯定會從他懷中掙脱的。她不停地支着胳膊,又不停地抓撓着,彷彿他是一道枷鎖。
橘上知道,他不説話不行了。他要跟她説道歉的話,她才可能原諒她。而他的心中確實充滿了愧疚,但是,他還是不想將心裏話在這種情況下説出來。
所以他説:“明知道掙不過,為什麼還掙呢?跟我回去!”
“我不!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恩憐説。她臉上的火辣疼痛已移進胸口,根植內心。天上的雨依然落着,落到她的眼裏,早已變成了雪。
橘上果真放開了她,可是就在恩憐要邁步離去時,她的身體已不由自主地離地,她整個人又落入橘上的手臂中,只是這次她是被他提了起來,離地足有幾十釐米高。
為什麼説是幾十釐米呢,因為恩憐發現,她的個頭與橘上的個頭已經一般高了。
還沒等恩憐大聲呼喚——她心裏確實想喊叫,可她的唇被橘上吻住了,怎麼也張不開口。
雨水一滴一滴地落下,輕釦着恩憐的眼瞼,癢癢的,將她眼中的液體一點一點地吸啄了出來。
之後,她聽到橘上説:“如果我再吻另一個人,就該是我有生以來吻的第二個人、第三次吻了。你明白嗎?”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了!
恩憐所有的委屈和不快都殺將得煙消雲散。
她輕輕地點了頭,在他的擁抱下,上了他的車。
公寓畢竟比外面温暖。
坐在沙發上,橘上不讓恩憐動。他從他的“卧室”中拿出一個小盒,裏面裝的是紗布和藥品什麼的。橘上也不跟恩憐商量,扳過她的肩膀就要給她上藥。
恩憐羞澀地向後退着,她沒有過讓男人接觸身體的經驗。
“把我當醫生吧!”橘上説。
然後,橘上不打算再取得恩憐的同意,他更用力了,一把拽過恩憐,將她身子置於自己的身前,將她的肩窩進自己的胸部。恰巧的,恩憐一斜身,一個物體從恩憐的領口探了出來,恩憐還沒有發覺。
橘上好奇地摸向那物體,而恩憐在這個同時也察覺到了,她伸了手將那物體掩回到衣領裏,可是她動作慢了一點,橘上已經穩穩地將那物體攥到手掌心中。
“一把鑰匙?”
橘上問。再打開手掌,鑰匙正好卡在那片血跡的中央。橘上簇了眉毛,看向恩憐。
“你戴着它幹嗎?這是用來開鎖的,不能用來紀念!誰教你把它掛在這兒的?你買不起項鍊墜嗎?天亮了我帶你去買一個!”
橘上的口氣又生硬起來。
“不是你教我的嗎?你不也戴着呢嗎?為什麼你能戴我不能戴!”
恩憐在他的懷中望着他。他所説的話讓她感到迷惑。
橘上沒再説話。他放下了手中的鑰匙,默默地給她上了創傷藥,並用紗布包好。
橘上將醫藥箱拿回“卧室”,並沒有再次坐在客廳裏,而是站着説:“太晚了,你自己睡吧。我走了!”
“你等等!”恩憐説。
“什麼事?”
橘上回過頭來望向恩憐。
“你剛才……説的話,是真的嗎?”恩憐問。
“什麼話?”
“你説……你在……我臨上你車時説的……”
恩憐的眼睛忽閃忽閃。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
“……是真的。我為什麼要騙你呢?”
橘上回答完這句話,沒有走向門口,而是折身走了回來,在恩憐的身邊坐下。
“你一定想聽到我講更多的話——”
橘上停頓一下,看向恩憐。恩憐也看着他。她的眼中流露出很多渴望和很多不解。
“……我和芊芊已經認識1年半了。她善良、懂體貼人、而且比一般女孩敬業,認識她以後,我覺得我找到了愛情。可是沒想到,見到你以後,我倒覺得她成了我和你之間的一個障礙——我這樣説,我知道我很不道德,但是,這就是我真實的想法。我想,用這些話解釋我剛才對你的衝動,你能夠理解吧!我向來認為,一個好女孩不會大晚上的去喝酒,我不希望看到還有下次!”
説完這番話,橘上將手臂伸向恩憐,他將她的頭攬過,靠在自己的肩上。
過了一會兒,橘上説:“好了,我走了,你好好睡吧。別忘了睡之前衝一衝沒受傷的地方。”
橘上站起身,走向房門。
恩憐又一次在他身後叫住了他,她問:“那你就想這樣下去嗎?”
“還能有些什麼其他的辦法嗎?有的事,我想,我需要點時間再想想。我不想犯錯誤,真的!在你這兒,我不想犯錯誤。別讓我犯錯誤,好嗎?”
恩憐低了頭,她的心臟有被撕裂的感受。
剛一上班,恩憐就接到一個慶賀電話。是她老爸的好友曲伯伯打來的。曲伯伯向恩憐祝賀新工作室的開張,並説,祝賀不僅是口頭上的,還有實質上的——他問恩憐是否能在10天之內出10個設計樣子,説是如果恩憐覺得沒問題,他將給恩憐20套衣服的設計單子,他説你們設計室不是兩個人嘛。恩憐高興壞了,她知道這是曲伯伯照顧她,連連説謝謝,還説一定會拿出參加大賽的水平。
蔡靈和肖民獲知這個消息都非常高興。他們很快與曲伯伯指定的責任人聯繫上,核酌了每個細節後簽署了協議。這張單子的源頭定做者是上海一個戲劇團,他們要參加赴美去參加一個國際表演賽。那個戲劇團有2名戲服設計,但由於此次參演的節目比較多,且都是新戲,所以特聘外援。他們發到恩憐手上的設計單,只是羣眾演員的服裝。饒是如此,恩憐還是很開心得不得了。
這一次的活兒肖民非常重視,他向恩憐表示,如果恩憐需要,他可以從零零工作室調過幾個精兵強將來助陣。可恩憐不想借助他人,她認為她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勝任。
文佩接到恩憐的電話後,帶上孫羽,拿了全部面料資料給恩憐,並且還幫恩憐出了很多主意。
這一次的設計工作完成得非常順利。在簽了協議的第四天,恩憐就將設計稿用電子文件傳到上海。上海那邊非常滿意,尤其是他們團裏的兩位設計師,對沒見過面的恩憐給出極高的評價。恩憐説,這主要得益於他們那邊給的演出資料比較詳實。
一切都看似好得不能再好了,可這時又有事了。
恩憐當初聽從了肖民的建議,大膽地採用了一款用和田玉為材質設計的紐扣,那款紐扣植於戲服上,頓生一種説不出的東方神秘感。上海那邊在簽下款式的同時也敲定了所有的戲服都用這種紐扣,就在戲服將要投產時,供應商突然傳來消息,那種紐扣突然全線漲價,漲浮達400%。這家紐扣供應商不屬於上官家,是一家新開業不久的公司,當時恩憐採用這款紐扣時,並沒有跟他們簽署協議,所以,紐扣漲價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人家漲,而不能有半點微詞。
文佩又是第一個出現在恩憐面前。他馬上安排孫羽他們去尋找相同的紐扣,可是,得回來的消息讓他們更為沮喪。孫羽回來報告説,跨過紐扣供應商,他們直接聯繫到紐扣的生產廠家。廠家跟他們説,前不久有人向他們訂購了一批紐扣,那張定單足以將他們的生產計劃排到半年後。而由於原料的特殊,泛東南亞地區都再無第二家生產廠商。
文佩不死心,親自出馬飛到生產廠家,與廠長當面交涉,可廠長説不能因為你們一家壞了我們廠的全年計劃啊。沒辦法,文佩只得敗興而歸。
事到如今肖民也發話了,按合同辦事,單方面終止合作,取消定單,向上海支付違約金。肖民説,這樣做賠的錢還不多,如果等戲服都做完了,再終止合同,那就不僅僅是支付違約金的問題了。
經過粗算,恩憐得出一個數字,在這次接單中,肖民損失了30萬。她的心裏非常不安,更是暗恨自己的大意,一門心思去想戲服設計的是否好看,而忽略了輔料的價格成本問題。
恩憐的內疚很快被肖民看出來了。他安慰恩憐説,做生意嘛,難免有賠有賺,輔料價格上漲或是缺貨,都是再正常不過。讓恩憐不要太過自責。可越這麼説恩憐心裏越不落忍,她險一險就要對肖民説,她回家向父母要錢,補償肖民的損失。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有張口。因為她知道這段時間她媽媽還在跟她生氣,她也沒盡力去哄他們開心。
這天晚上不知怎的,恩憐不想回家了。她打發掉文佩,既沒個跟他一起去吃飯,也沒讓他送她回家,而是自己打了車直奔公寓。
站在903房門口時,恩憐還在想,這次不會像上一次那樣了吧,一開門他就在屋裏。開開門後,恩憐猛睜了眼睛,四下找找,不要説是人,半個活物也沒有。
前些天的工作也許太累了,她洗了洗就上牀睡了。上牀之前她沒忘記將門關了和沒脱衣服。
蓋上被子後,她慢慢慢慢地進入了夢的世界。
有人説,夢隨心想,白天想什麼夜裏就會夢到什麼。這話其實不假。恩憐在睡夢中,忽忽悠悠地聽到電話鈴聲,她按下接聽鍵,裏面竟真傳來橘上的聲音。
橘上説,你在牀上呢吧,恩憐回答説是。橘上説,那你下樓吧,我在車內等你呢。恩憐迷迷糊糊地按照夢境中的指示,從牀上爬起來,下了地,穿上鞋,關上門走入電梯。
出了公寓的大門,冷風颼颼地吹過,恩憐沒有扣好的衣襟向兩邊閃去,像是為了擁抱風的到來一樣,冰涼涼的感覺一下將恩憐吹醒了。
恩憐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空曠的廣場,哪裏有橘上的影子?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後,她笑了笑,不知是笑自己的傻還是笑自己的笨,暗自嘲笑自己,哪有人真的會夢遊啊!接着,她就返轉了身子,要往樓裏走去。
正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無精打采地查看,原來是條短信。短信上寫:“還愣着幹嗎,不趕緊上車!”
恩憐嚇了一跳,連忙打着圈地張望,終於看到不遠的地方,在一輛紅旗的後面,橘上的車停在那裏。
三步並兩步的,恩憐跑上了橘上的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一上車恩憐就問。
“我在你身上安了遠程控制裝置。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視線之內!你不喜歡嗎?”
橘上説。邊説着他邊開了車,朝着恩憐上班的方向駛去。
恩憐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而是問:“我們去哪兒?”
橘上説:“到了就知道了。”
恩憐説:“可是我餓了!”
橘上説:“這很正常。你每次都這樣!你不餓我才覺得奇怪呢!”
恩憐説:“你怎麼這麼討厭啊!我跟你是説真的。不管要去哪兒,你總不能讓我餓着肚子啊!”
橘上説:“餓着肚子剛好減肥。你太胖了,需要餓一餓。”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説着,絲毫沒有庸俗化的打情罵俏的味道,倒像是老同學久別相聚。
橘上終於將車停下,是在離恩憐工作室400米左右的號稱是北京最高檔的寫字樓前。
橘上説:“下車!”
恩憐只得跟着下了。她懵懂着,分不清橘上帶她到這裏的真正目的。
橘上進了大廳後,很熟悉地走向電梯間,拉着恩憐進電梯後,按下39層按鈕。
電梯安安穩穩地站住了,恩憐被橘上拽出電梯間。
沒走幾步之後,恩憐愣住了。因為她看到兩扇大大的玻璃門,門裏的接待台背景上寫“恩憐設計室”5個閃閃發亮的大字。
“喜歡嗎?這是這間屋的鑰匙!”
説着,橘上變戲法似的手上多了一條紅繩,紅繩上拴着一把鑰匙。
“本來是電子鎖的,但我知道你喜歡鑰匙,所以我讓他們把鎖改裝了。拿着!”
還跟以前的動作一樣,橘上拍開恩憐的手掌,將鑰匙輕輕地放到她的手中。
“這……為什麼?你能告訴我這為了什麼嗎?”
恩憐顳顬着,沒有移動腳步。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使恩憐一下又聯想到夢境。她甩甩頭,甩甩又甩甩。
“不進去看看嗎?”
橘上的臉上充滿了壞笑。他喜歡看她呆呆的模樣,似個小學生,單純得不可救要。
“不!你要先告訴我!”
恩憐堅決的,但是看向橘上的目光卻是迷濛的。
“那好,我們走。我們去吃飯。你不是餓了嗎?我也沒吃呢。為了忙這個地方,好累啊!”
説話的同時,橘上還放肆地伸了個懶腰,好像他真的好幾天沒睡覺似的。
橘上帶恩憐去的是一家茶餐廳。坐下來後,橘上並不急於回答恩憐心中的疑問,而是他先對她提出了疑問。
橘上説:“這麼多天,你為什麼沒給我打個電話?”
恩憐説:“我沒想起來。”
橘上説:“哦。那一定是文佩每天纏着你呢吧,所以你沒時間想起我。”
恩憐的臉紅了紅,説:“你怎麼知道的?他是找我去了,但沒纏着我。我不是誰想纏就纏得上的。我沒那麼幼稚。”
橘上説:“那就太好了。不然我還要想,要是文佩一會兒出現了,我該怎麼跟他説呢!”
恩憐的年齡畢竟小了些,她被橘上説得下意識地看向四周,好像文佩真有可能出現一樣。
橘上一下笑了。他有時在想,恩憐要是沒有這麼幼稚該有多好。摩拳擦掌了好多年後,他希望碰到一個強大無比的對手,可沒料想,先出現的竟是她,而她還那麼弱約,不堪一擊。
恩憐拿出橘上剛交給她的鑰匙,終於問:“你現在該告訴我了吧,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有工作室,是肖民投的資?哦,我想起來了,你上次還和肖民為了我那件作品在展廳裏吵過架,我明白了!”
“什麼,肖民?”橘上一臉的驚訝。他説:“你現在的投資者就是那小子?我還真沒想到啊!這樣正好!簡直是誤打誤撞嘛,什麼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下我可知道了!好了,説正事吧,恩憐。我將那個寫字間租下來了,打算開一間設計室,名字你也看到了,就叫‘恩憐設計室’,你佔70%的股份,我佔30%的股份。怎麼樣?”
恩憐問:“我記得你跟我説過,我設計的東西是垃圾。怎麼你現在對垃圾感興趣了,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深造,覺得垃圾其實是精品?”
橘上説:“一件作品能被稱為垃圾,就等於走入了成功的殿堂。因為精品是容易被忽視的,這世上精品太多,我那天不是也説了嗎——全展館都是精品,所以,才説你的那件作品是垃圾。你不開心嗎?”
橘上將上半身探過桌面,貌似認真地看着恩憐。恩憐急忙將眼光撤了回來,流轉的視線中盈潤着嬌羞與暗喜。
橘上説:“你説啊,同不同意?”
恩憐問:“那……憑什麼讓我佔70%股份,我又一分沒出。你是看到我名字的無形價值了?”
恩憐的腦海中猛然浮出那天她媽媽説的話。
橘上説:“是啊。你的名字很值錢。將要升起的最卓越的設計之星,誰不投資誰就太沒眼光了!知道我為什麼沒用你的全名嗎,我可不想讓人家説……設計室沾了寧氏的光!”
這話讓恩憐聽了更受用。
恩憐説:“那我已經簽了肖民了。”
橘上説:“那還不容易,我先給你支些錢,算作前期投資,你可以拿去還給他。包括他這次為你損失的30萬,和上次損失的20萬。你的股份和將來的分紅依然不變,而且,我只會躲在幕後,保證決不站到台前,前面的事一律由你拿決策,你擁有最大限度的揮發空間,怎麼樣?”
恩憐説:“啊?你連這些事兒都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橘上説:“你怎麼這麼羅嗦啊,我不是跟你説過了嘛,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內,我需要了解,我想了解,而且我也必須瞭解。”
恩憐説:“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因為……做人不能不講情誼,我不能説走就走,離開肖民。”
橘上愣了一下,也許他沒想到看似單純的恩憐,也有講究較真的地方。他説:“這個問題好辦。你明天問過肖民,看看需要支付多少錢,算是你的贖身費!”
“橘上!”
恩憐大叫了一聲,茶餐廳裏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們。
恩憐説:“……你怎麼這麼説話!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橘上説:“當成是我的人,不行嗎?你嫌我的話太直接了,是麼?好,那我説婉轉一點——你問問肖民,我們給他帶來多大的損失。我付給他。為了你,為了我的人,這件事我願意做!我想……和你有一份共同的空間。我想常常見到你!”
説完,橘上將頭低了,不再看恩憐。
説實話,橘上最後的這一段話徹底將打動恩憐,他説得那樣誠懇,根本不像是從口中説出來的,倒像是從心臟裏迸發出來的一樣,連強調都有樂曲般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