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徐千峯給的小紙片,亞寧在早上十一點硬着頭皮來到“韋克徵信社”。
幸好她事先沒有太大的期待,抵達以後,也沒有太多的失望。
這……這就是一間不起眼的徵信社,沒有華麗的門面,也沒有熱烈迎賓的紅地毯。它位在一座中古大廈的十二樓,同一條走道上的其他單位門户緊閉,看起來連門鎖都舊了、繡了。
周圍好寂靜,腳步聲可以在走道上回蕩許久、許久。
她站在地址所指的單位,遲疑了一下,才按下門鈴。
“進來,門沒鎖。”很悠閒的聲音。
悠閒到足以讓她懷疑,裏面的人是不是正好整以暇地等待她?
她按下門把,踏進一步,立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堆又一堆的檔案夾中。
好亂!她冷汗狂冒,檔案夾跟紙疊遮住所有的視線,有如“峯峯相連到天邊”,她看不到韋克,韋克也看不到她。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走!
“哪一位?”韋克問,聲音醇厚。“聽這聲音,應該是羅亞寧才對。”
他不算小聲的自言自語,有效地扼住她逃跑的慾望。
“……是我。”她只能硬着頭皮開口。
“過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麼?莫非在怪我待客不周?”他揶揄了她一下。
自從跟徐千峯談過之後,他便熱切地期待她來,並且下定決心,絕不讓她從他身邊跑掉,羅亞寧是目前為止,惟一一個能讓他同時又氣又笑又怒又樂的小女人。
讓“對齊小姐”看看他的徵信社,將有助於平撫他因為被稱作“大災星”而受到的心靈損傷。
亞寧順着檔案夾堆出的蜿蜒小路往下走,幾乎是九彎十八拐,才看到一臉無賴笑容的韋克。
這個時候,她已經瀕臨崩潰。
“你不能夠把這裏整理一下嗎?”這片混亂,幾乎破壞了她對他曾有過的好感。
他假裝沒聽到,站起身來,敞開雙臂。
“稀客,真是稀客,歡迎光臨!”
隨着他伸展開的長手長腳,兩側的檔案夾“啪”應聲塌倒。
然後,就像是骨牌效應,砰、砰、砰、砰、砰,一連各塌了五座“塔”。
她的神情驚恐不已,這裏的紊亂,根本就是在挑戰她的極限。
“別緊張,這沒什麼,常見的事。”韋克滿不在乎地説道。
常見?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倒退。
“不要動!”他突然大喝一聲。
她全身寒毛豎起。怎麼了嗎?哪一座“塔”快要塌了?
他眼底藏着調侃,小心翼翼地沒讓她看出來。
“站好喔!上次有個客户上門,不小心摔了一跤,差點被活埋。”
活埋?
她的雙腿立刻乖乖打直,深怕不小心拐到哪個機關。
“要不是我及時趕回來,他大概就一命嗚呼了。”
“你出外不鎖門?沒被闖過空門?”
“這裏可沒什麼好偷的。”他挑逗似地眨眨眼。“除了我以外。”
老天爺不公平!
她乖乖地上鎖、設定防盜器,結果被搬走最最重要的東西;反觀他,邋里邋遢,門户不嚴,卻什麼事都沒有,一派逍遙自得。
她決定打道回府。看到他,她真的會氣死!
她掉轉過頭,戰戰兢兢地踢正步,只求平安離開。
心裏只覺得奇怪,祥馨應該知道她的脾性吧?
平時,一根頭髮掉在潔白的瓷磚上,她都會無法剋制地蹲下去、捏起來、丟進垃圾桶,再衝進浴室洗手。她這麼愛好……甚至“迷戀”乾淨,祥馨怎麼會大力推薦韋克來幫她?
她想起祥馨昨晚在飯店房間裏説過的話——
他是我們所知最好的人選,對於“找東西”非常在行……
他的個性跟你完全不一樣,你認真、他懶散,你可以藉機觀察一下不同的人,當作小説的材料……
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很怕談戀愛、耽誤到工作嗎?跟個性這麼不合的人在一起,就不用擔心有愛上他的危險啦!
徐千峯?噢,不行,他不可以借給你。祥馨似真似假地笑嘻。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會吃醋喔!她的腳步猛地煞住。
“有空再來,不送!”韋克坐回原位,涼涼的道別追了出來。
“等等。”她又改變心意了,繞循原路走回去。
再度看到她那張可愛的小臉,他不是很驚訝。
“對了,你還沒説,你到這裏來做什麼?不會是順道經過吧?”他笑咪咪地説道。“我記得你把我的聯絡資料給撕了,不是嗎?”心裏還有小小的怒火。
幹嗎特別提起那一點?他想吵架嗎?他不知道,她也後悔過嗎?
“是徐千峯介紹我來的。”她不甘不願地説道。
“哦!我學長。”他明理地點點頭。
“韋克,我……”她咬着唇,好生遲疑。“我想請你幫我找回那個保險箱。”
“請恕我愛莫能助。”他依然一口回絕。
“為什麼?”
“第一,你説我是個大災星,你要災星來幫忙找回失物,豈不是讓自己衰上加衰?”他還在挖苦她。
她説不出反駁的話來,隱隱間知道他因此而不悦,但是話出口如風,叫她怎麼收回來?
“再者,你不願意提供線索。”韋克用筆桿敲着檔案夾。“如果你肯坦承保險箱裏有什麼,或許就有往下談的空間。”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他説這話的時候,嘴邊有戲謔的微笑?
“我不能説。”而且,特別不能跟他説。
要是被他知道里面藏的是哪種秘密資料,她會被他揶揄一輩子!
韋克遺憾地搖搖頭。“那就白搭了。”
“可是……可是祥馨説,你擅長利用地下管道,去尋找見不得光的東西。”
“哦——”他露出瞭然的神色,慎重地點點頭。
然後,他站起來,敏捷地在檔案堆中穿梭,眨眼間來到她跟前。
他動作之迅速的,讓她懷疑起在這裏行走,必須要配合某些口訣心法,才能來去自如。
他噙着壞壞的笑容,從她發上的蝴蝶夾飾,一路往下看,看到了腳底的涼鞋。
然後再從嫩粉色的腳趾頭,一路往上看,直到對上她充滿不安的瞳眸。
怎麼了嗎?他在看什麼?
“你説……”惡魔般的笑意在擴大。“你放在保險箱裏的東西‘見不得光’是吧?”
啊,可惡,被抓到語病了!
“亞寧,我是海晶。”温柔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過來。
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全身細胞都緊張起來。
拖稿時期,坐在家裏,聽到每一聲電話鈴響,都讓人心驚膽跳。
尤其是接到責任編輯的電話,更是一件恐怖至極的事,她差點要患上失語症。
“海海海、海晶……”她結結巴巴。
“這幾天出版社的網路系統怪怪的,好多電子郵件都漏收,你可不可以再把稿子傳一次給我?”聽聽,這就是她温柔善良的編輯!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即使沒收到稿子,也沒有懷疑過她拖稿,甚至還怪起自家的網路。
這更引發她的罪惡感。“海晶……”
“怎麼啦?”
“我……”必須打擊到温柔的編輯,她真想痛捶自己的心肝。“我還沒有寫完。”
“還沒有寫完?”狠狠倒抽了一口氣,顯示了她的驚訝,但海晶很快地鎮定下來。“怎麼了嗎?亞寧,你以前從來不拖稿。”還是很温柔。
噢!請你打我、請你罵我、請你捶我、請你揍我,請你把我扁得奄奄一息——但就是不要用那種體貼的聲音跟我説話,那會讓我更加內疚!
亞寧又羞又愧。“那是以前,這一次我真的‘破紀錄’了!”
她的個性嚴謹,同時反映在工作上。
在這之前,她總是緊迫盯着自己的時間表,嚴格要求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強迫自己要專心,還照表操課,用高壓的手段規範生活秩序,以求自己將工作在預定的時間內完成。
畢竟SOHO族少了公司組織、上司同事的互相約束,不自己盯緊一點,生活很容易流於散漫。
但,她努力保持格式化的生活,竟然輕易地毀於一旦!
“怎麼回事?”海晶聽出了她的不對勁。
偶爾遲交稿子,對作者羣來説是家常便飯之事,她也不願意為難創作者,總是笑語揶揄幾句,就放過作者一馬。
但是此時,她直覺到,揶揄對亞寧來説,可能是更殘忍的事。
亞寧淚眼汪汪地將近日來的遭遇,全部吐露給責任編輯聽。
“我好煩,如果不快點把保險箱找回來,我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寫稿。”
海晶點點頭。
“我瞭解了,那這本稿子就暫時順延一陣子吧!”
“對不起。”亞寧握着話筒,深深鞠躬。“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
唉!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海晶忍着沒説出口。
“現在離原訂的出書日還有一段時間,如果可以,我希望還是能按時發書。”
“如果找到保險箱,我懸樑刺股、焚膏繼晷都會把稿子趕出來!”她保證。
“好啦!心情放輕鬆一點,別想太多!如果還有狀況,隨時跟我保持聯絡。”
斷線之後,亞寧盯着電腦屏幕瞧。
稿子的進度,自從發現小窩遭竊的那日起,就沒有再動過。
她看看四周。在祥馨的慫恿下,她接受了提議,請專業的清潔公司過來將她的小窩整理乾淨,並且讓鎖匠換上一副更高段的門鎖。
不用在心慌意亂中整理小窩,她不禁鬆了口氣。
雖然韋克始終拒絕幫她忙,但她還是天天到徵信社去站崗,徐千峯把話挑明瞭,只有韋克能幫她,其他人都不是最佳人選。
雖然日子裏有一連串不如意,但不幸中的大好消息是,韋克介紹的那位電腦高手,真的把她的電腦主機修理好了。
她的運氣應該會慢慢轉好吧……她暗忖。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接下這個Case?”
亞寧無奈地問,小手統着肩包的帶子。
她天天到“韋克徵信社”,看到裏頭堆積如山的檔案文件,從一開始的驚駭、頭痛欲裂,到後來的麻痹、無動於衷,天知道她花了多少時間在這裏央着、求着,才被潛移默化到這種地步!
“小姐,你很會黏人喔!”
韋克背對着她,手握滑鼠,正在瀏覽網頁資料。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只覺得那格式很像是某個公欄。但她寫小説,對中文很熟,卻跟英文很陌生,再者,她沒有興趣去研究他在幹嗎。
“你不是真的打算拒我於千里之外吧?”她絕望地喃喃。“虧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個具有騎士風範的男人,會解救落難的淑女,畢竟你曾經幫我那麼多……”
嗯!這段話不錯,他聽得“奇蒙子”很爽!
原來除了“大災星”之外,她還記得他的好。
韋克旋過電腦椅,面對着她,眼神中有曖昧的渴求。
“要我幫忙可以,先過來給我一個吻。”他拍拍手,示意她過來。
吻?她瞪大眼睛,幾乎是立刻地,就想起之前那個差點擦槍走火的吻。
還有那些春意纏綿,以他為男主角的夜間綺夢。
“你……你無賴!”她大聲指責,嬌脆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小女生在告狀,深怕自己的秘密被他看穿。
“不要就算了!”
他很阿沙力,沒多廢話幾句,旋過電腦椅,再度把她拋在腦後。
不理不睬,看她怎麼辦?
這一招出奇制勝,非常有效,她站在那裏,開始思索自己該不該“犧牲”。
應該犧牲!
因為這是他給過最明確的答覆,一個吻,換取一個服務。
不應該犧牲!
再次見面後,他的風度蕩然無存,她可不能為社會姑息出另一個壞男人!
兩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激烈地角力。最後,她頹然地嘆了口氣,管他姑息不姑息,現在情勢比人強,她哪有選擇的餘地?
她決定犧牲。
只是,她才靠近韋克一點點,還沒開口,他就突然站起來,低頭啄吻她一下。
簡直是快到迅雷不及掩耳!
“你吻我!”她不敢置信地跳起來吼。
這是她的初吻耶!
她寫了好幾打言情小説,在文字中經歷過好幾打的初吻,從男主角的角度切入、從女主角的角度切入,從一開始邊寫邊害羞臉紅,到後來的麻木不仁,到現在的愈寫愈寂寞、愈寫愈空虛……
雖然她已經不像少女時代,期待着夢幻初吻的發生,但、但——
也不應該是個無賴的傢伙,隨隨便便啾地一聲,就把她的初吻終結掉啊!至少也給她一個像她為筆下的女主角特別設計過的浪漫初吻吧!
啊——啊——啊——她要尖叫!
他悠哉悠哉地坐回原位,兩腳交疊跨在電腦桌上。
“怎麼了?你不就是要告訴我,你願意接受這筆交易?”
“你你你、我我我……”她氣得差點説不出話來。“雖然我是……我是打算同意沒錯,但你也不能這樣啊!”
“哪樣?”
“隨隨便便就……”
“Darling!”他橫了她一眼,其實還在覬覦那紅灩灩的小嘴。“同樣都是吻,為什麼不能隨性一點?你希望有芳香蠟燭來製造氣氛嗎?要是不慎,那點星火會把這裏所有的資料都燒光!”
誰跟他説這個?“我是説,我沒有心理準備!”
這就足以將他定罪,罪名是:毀了羅亞寧最寶貴又保存到幾乎過期的初吻。
“心理準備?”他嗤地一聲。“我可不想吻一個看起來像要上斷頭台的女人。”
“既然你知道被你吻一下就像要上斷頭台,幹嗎還提出那種要求?”她惱。
其實,她哪裏像要上斷頭台了?她本來是準備要偷偷享受的,她想印證他的吻……是不是跟夢中的他一樣纏綿温柔。
結果,卻被他給毀了!
“因為我無賴啊!”他大言不慚,還在皮皮的笑。
他沒救了!她放棄跟他爭辯。
“現在,你可以幫我找出保險箱了吧!”口氣很差。
“可以了。”他轉過頭,啪啦啪啦地繼續打電腦。
“走吧!”她氣嘟嘟地提起肩包。
“走去哪裏?”他隨口一問。
“去找保險箱。”她的耐性幾乎被磨光。
“到哪裏去找保險箱?”他問得很自然,彷彿答案就在她心裏。
亞寧訝然。他們是在雞同鴨講嗎?
“我怎麼知道去哪找?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我手邊還有些工作沒有完成,等我做完再説。”他點選網頁上的一則訊息,仔細閲讀。“對了,找東西是靠技巧,不是逛馬路就找得到。除非那個保險箱被運到垃圾場,不然我們不用在外頭趴趴走。”
“你!”她為之氣結。“既然你不打算立刻開工,幹嗎那麼早、那麼早就……”
“吻你?”他幫她接上話,以免她説着説着,就氣暈了。“我習慣先收訂金,不然有些不肖客户會賴賬。”
“訂金?”她拔尖聲音。
酬勞這種東西,不是用貨幣來計算的嗎?
“對啊!剛剛那只是意思意思,抽個一成。”他優哉遊哉地説。
“一成?”她聲音更尖鋭。
天哪,他真的打算以吻當作酬勞!
彷彿還嫌不夠似的,他又涼涼地開口。
“不然,啄一下哪夠啊?達什麼味道都還沒嚐出來,就結束了。”
無賴!這個傢伙真的是個大無賴!
雖然是跟無賴打交道,但為了讓韋克快點辦她的案子,亞寧只好動上“韋克徵信社”。
她的稿子在努力穩住心神的狀況下,已經大致完成,但有一個她絕對不願意捨棄的章節,必須等到找回保險箱,才能夠補全。
她不願意去想,萬一保險箱回不來,將會是什麼樣的慘況。
就在她杵着東想西想的時候,韋克也沒閒着,持續敲動鍵盤,與人聯繫。
漆黑的電腦屏幕上,幾行灰白的字陸續出現。
最近進了什麼新貨色?
什麼都有,看你要什麼?
我在找一樣東西。
説説看。
一個保險箱。
沒見過那種東西。
是嗎?
除非裏面裝了值錢的貨色,不然那種東西不會在黑市流通。
亞寧突然回過神,靠近韋克。
“喂!我想,我有必要對你重申保險箱對我的重要性——”
她不經意地別了他的電腦屏幕一眼。
“你在網路上聊天?”
只見他飛快地打下“再聯絡”三個字,按下切換鍵,畫面立刻消失。
“我在工作的時候,你別鬼鬼祟祟地靠過來。”他垂着眼説。
亞寧其實沒看到內容,但見他表情有幾分不自在,倒是印證了她的某種猜想。
“你居然上網去‘泡美眉’?”她咬牙切齒。“你跟我説還抽不出時間來找我的保險箱,卻上網去跟美眉聊天?”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跟‘美眉’聊天了?”他喊冤。
她氣煞地瞪着他。
“不是跟‘美眉’聊天,你會那麼勤快地坐在這裏打字?”
就她對“非資訊科技相關行業”的男士的認知,他們上網不外乎三大目的:看色情網站、把幼齒美眉、抓AV女優的照片。
他當然也不會是例外,她想。
韋克盯着她,好幾秒,幾秒的時間已經夠他腦袋溜溜轉。
然後,他好整以暇地盤起雙臂。
“你介意的是我沒幫你找保險箱,還是我跟‘美眉’聊天?”
她倒抽一口氣。“你暗示我在吃醋?”
“我‘明示’你在吃醋。”
“噢,去你的!”
她氣得踢他一腳,也不管小山似的檔案夾正轟隆轟隆地塌陷,轉身就跑。
一連幾天,亞寧都沒出現在韋克面前。
“那件保險箱失竊的案子,你怎麼看?”
把韋克約到經常聚頭的酒吧,徐千峯劈頭就問,順便念他兩句。
“我聽祥馨説,亞寧在抱怨,你連動都沒有動過這個Case。”
“哈哈!女人都愛告狀,羅亞寧更是個中之最。”當然,學長的真命天女也不是例外,不然怎麼會找他來施壓?“她真的是‘幼幼班’班長的料,連愛打小報告這一點都跟小孩子一模一樣!”
“什麼‘幼幼班’?”徐千峯聽不懂。
“那是一種幼兒園的分級制度,等你有小孩了以後就會知道。”
韋克喝了口酒,嚼幾條魷魚絲,才開口。
“我查過幾個專門銷贓的網站,也跟黑市捐客交換過消息,最近並沒有人在脱手保險箱。”
徐千峯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按兵不動!”
聽聽,他之前還以責難的口氣説話,轉眼間,話風又轉了向。
韋克不想再糗他,直接把他了解的狀況説出來。
“一直以來,沒有人想變賣那種東西——除非是把它當作‘容器’使用,裝槍或者運毒品。不過,亞寧沒有黑道底子,我相信她的保險箱裏,真如她所言,沒有引人覬覦的物品。從一個很有趣的角度切入,誰會要一個重達一百多公斤的保險箱?”
“嗯!”徐千峯深思。
“要搬走這個保險箱可不容易,至少需要兩個大漢,還要有很好很好的運氣,才不會被發現,但——”他頓了一下。“那棟公寓充滿着親切過了頭的鄰居,歹徒很難躲過眾多耳目。
“再説,搬着保險箱能走多遠?我查過,那棟公寓的電梯與大門口的監視器,並沒有拍到保險箱被搬走的畫面,甚至連可疑人物都沒有出現過。”
“所以,那個保險箱應該是……”徐千峯瞭然地點點頭。
聽韋克説到這裏,他已經心裏有底,知道事情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把事情交給你不會有錯。”
韋克一口氣喝光啤酒。
“接下來,就等竊賊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