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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不安的感覺在內心裏持續地放大着。
該怎麼去解釋這種不按呢?
不安全。不安分。不安穩。不安靜。不安寧。不安心。
身體裏像是被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隨着時間分秒地流逝,那種滴答滴答的聲音在身體裏跳動着。格外清晰地敲打在耳膜上。對於那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到來的爆炸,所產生的不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世界就會崩裂成碎片或者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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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身體裏真的是有一顆炸彈的。不過馬上就要拆除了。
但是電影裏拆除炸彈的時候,剪下導線的時候,通常回有兩種結局:一種是時間停止,炸彈被卸下身體;另一種是在剪掉的當下,轟然一聲巨響,然後粉身碎骨。
易遙躺在牀上,聽着身體裏滴答滴答的聲音,安靜地流着眼淚。
齊銘埋頭吃飯的沉默的樣子,在中午暴烈的陽光裏,變成漆黑一片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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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易遙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倒是林華鳳坐在桌子邊喝粥的時候,發出了一兩聲嘆息來。
易遙皺了皺眉,本來沒想問,後來還是問出了口:“媽,你怎麼了?”
林華鳳放下碗,臉色很白。她揉了揉胸口,説:“人不舒服,我看我是發燒了。你今天別去學校了,陪我去一下醫院吧,我等下打電話給你老師,幫你請個假。”
易遙點點頭,然後繼續喝粥,喝了兩口,突然猛地抬起頭來,説:“今天不行。”
林華鳳本來蒼白而虛弱的臉突然變得發紅,她吸了口氣:“你説什麼?”
“今天不行。”易遙咬了咬嘴唇,把筷子放下來,也不敢抬起眼睛看她,頓了頓又説,“要麼我陪你到醫院,然後我再去上課。”
“你就是恨不得我早點死!我死了你好去找那個該死的男的!”林華鳳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頭髮蓬亂地頂在頭上。
“你不要借題發揮,”易遙平靜地説,“我是今天有考試。”想了想,易遙有説:“話又説回來,出門走幾分鐘就是醫院,我上次發燒的時候,不是一樣被你叫去買米嗎?那二十斤重的大米,我不是一樣從超市扛回來……”
話沒説完,林華鳳一把扯過易遙的頭髮,抄起筷子就啪啪地在易遙頭頂上打下去,“你逼嘴會講!我叫你會講!”
易遙噌地站起來,順手搶過林華鳳受裏的筷子朝地上一扔,“你發什麼瘋?你有力氣打我你怎麼沒力氣走到醫院去?你喝杯熱水去牀上躺着吧!”
易遙扯過沙發上的書包,走到門口伸手拉開大門,“我上午考試完就回來接你去醫院,我下午請假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