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直到現在,易遙都覺得所謂的焦點,都是有兩種意思的。
一種是被大家關注着的,在實現聚焦的最中心的地方,是所謂的焦點。
就像是那一天黑暗中彼此擁抱着的顧森湘和齊銘,在燈光四下亮起的瞬間,他們是人羣裏的焦點。
而一種,就是一直被灼燒着,最後化成焦碳的地方,也是所謂的焦點。
就像是現在的自己。
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明亮光斑籠罩着,各種各樣的光線聚攏在一起,定定地照射着心臟上某一處被標記的地方,一動不動的光線,像是細細長長的針,紮在某一個地方。
天空裏的那面巨大的凹透鏡。
陽光被迅速聚攏變形,成為一個錐形一樣的漏斗。
圓形光斑照耀着平靜的湖面。那個被叫做焦點的地方,慢慢地起了波瀾。
終於翻湧沸騰的湖水,化作了縷縷湧散開來的白汽,消失在炙熱的空氣裏。
連同那種微妙的介質。也一起消失了。
那種連接着你我的介質。那種曾經一直牢牢地把你拉攏在我身邊的介質。
化成了翻湧的白汽。
132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吃着那兩種藥片。
放下水杯的時候,易遙甚至有點滑稽地覺得,自己像是在服那種武俠小説裏的慢性毒藥。每天的那個時辰服下,連服數日,則暴斃身亡。
只不過死的不是自己而已。
中午吃飯的時候,本來是易遙自己一個人。
剛坐下來就遠遠聽到有人小聲叫自己的名字。
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
齊銘坐下來,看了看易遙碗裏僅有的幾片素菜,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是吃不下東西麼?”
易遙點點頭,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撥着碗裏的青菜。
“那裏沒有不舒服?”齊銘臉上的表情很關切。“我是説……吃了那個藥之後。”
易遙搖搖頭,説沒有。
其實也的確沒有。從昨天到現在,除了在走回教室的路上那突如其來的刀絞一樣的劇痛之外,幾乎就沒有任何的感覺。
但易遙剛剛説完沒有之後,就像是遭報應一樣,胃裏突然一陣噁心。
易遙捂着嘴,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紙巾,兩張電影票從口袋裏掉出來。
“昨天你也去看那個球幕啦?”
“窮人就不能看電影麼?”易遙把嘴裏的酸水吐掉,不冷不熱地説。
“你説什麼呢!”齊銘有點不高興。
話説出口後,易遙也覺得過分了些。於是口氣軟了下來,找了個台階下,“看了,看的《海底火山》。”
齊銘臉色變得好看些,他從自己的口袋裏也掏出兩張電影票,看了看票根,説:“我們看的是同一場哎!不過我遲到了。開頭講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科學家本來覺得不應該有生物出現的地方,其實卻有着很多的生物,屏幕上看好像是一些蝦子吧,都會有神奇的生物存活下來。”
易遙説完看了看齊銘,“就這樣。”
“哦。”齊銘點點頭,用筷子夾了口菜送進嘴裏。
“其實你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遲到多久,開場一兩分鐘而已,所以不會錯過什麼。”
“恩。”齊銘低頭吃飯。過了好一會兒,齊銘慢慢地抬起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盯着易遙的臉,問:“你看到我進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