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非自願到自動自發,梅雪柳很快就變成紀昭頤的專屬客房人員,她不但勤着清理房間,還勤勞送飲料跟茶水,上班前還勤着陪大爺他在園區四處走走逛逛。
“咦?是小柳跟那個紀先生耶!”幾個工讀生在餐廳裏幫忙,透過落地窗往外瞧着,“他們最近好像常在一起!”
“對啊……那個紀先生感覺滿特別的,很有品味,不愧是台北來的有錢人。”
“誰説他是有錢人了?”阿威滿不高興的幫忙挑菜,看着外頭的景象是愈看愈不爽。
“阿威啊!別的不説,光看他那輛BMW最新款不就知道了?”工讀生們搖搖頭,“還有他身上的衣服,一件都要好幾千耶!”
“衣服有什麼了不起?刷一下卡就有了!”只是後頭要還好幾個月就是了。
“哎呀!別喪氣、別喪氣!”一個工讀生搭過他的肩頭,“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少囉唆!”一句話戳到阿威的痛處,他氣得甩開同伴。
“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啦!小柳來這麼久了,你從一開始就喜歡她,還拜託老闆娘把你跟她的班排在一起……”
“結果來了個成熟的男人,一下子就把小柳拐跑了!”
“閉嘴啦!”阿威不爽的扔下高麗菜,往外頭走去。
是啊!大家都知道他對小柳多專情,但在她身邊兩個月,她永遠都築着一道透明的牆,不管他怎麼殷勤、怎樣體貼都跨不過去;結果那個姓紀的男人才來不到幾天,就把他的小柳帶走了!
“空氣很棒吧!”梅雪柳開心的在前頭走着,張開雙臂,“完全沒有污染喔!”
“是不錯……”紀昭頤有點頭暈,“但我們不能晚一點出來嗎?”
“晚一點?你該不會是指中午過後吧?”梅雪柳使勁推他一把,“整天窩在冷氣房吹冷氣就算了,還在裏面吸尼古丁,順道回收二手廢氣。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充滿芬多精的早晨,你還想賴牀?”
“小姐……你知道我昨晚幾點睡嗎?”紀昭頤好不容易看到池邊有張石椅,趕緊衝過去。
“我才不管你!誰教你要那麼晚睡!”梅雪柳沒好氣的挨着他坐下來,“來到大自然的環境,就得早睡早起。”
紀昭頤啼笑皆非的看着她,這女人臉色紅潤,看起來神采飛揚,原本削瘦的臉頰也豐腴了些,整個人變得非常積極,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積極。
所以她開始積極的禁止他繼續再過糜爛的生活,他只怕再幾天,他連煙都要被她沒收了。
“難得今天比較涼,我們上山去走走好了。”梅雪柳做了決定,立刻站起身來。
“喂喂……等等……”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啊?紀昭頤才想反駁,卻被她的小手拉住。
他只要施點力,梅雪柳無論如何是拖不動他的……但是他這個人就不知道哪根筋有問題,硬是假裝跟她嬉鬧似的,被她拖着跑。
誰教他沒有辦法再忍受看見她任何不愉快或失望的神情!
他捨命陪佳人,真的爬了座小山,熱得汗流浹背;梅雪柳則像是熟悉這裏的地形似的,拉着他走了幾條小徑,就沒入了茂密的林子裏,躲開了炙陽,獲得片刻涼爽。
然後她甚至帶着他走捷徑,來到了一條潺潺小溪邊。
“哇……真有你的!”紀昭頤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處荒僻,“這種地方你都找得到?”
“呵……老闆娘夫婦帶我來過一次!”梅雪柳坐在一邊的石子上,開始脱下鞋襪,“這可是秘密場所喔!”
一陣微風吹過,紀昭頤站着迎向它,濃密的枝葉交錯,陽光只能被些微篩落,陣陣涼風吹拂,加上潺潺的流水,這裏可真是人間仙境。
“快坐下吧!”梅雪柳雙腳已經浸在冰冷的溪水中,昂首拉拉他。
紀昭頤淺笑着,他這個人一向都過着不正常的生活,難得能接觸大自然,還是別老想着冷氣房裏的大牀好了。
跟着坐下來,只是他很遲疑要不要把腳擱進溪水裏。
“放下去啊!”梅雪柳用力把他的腳給壓進水裏。
“很冰耶!”紀昭頤皺了眉,他覺得快被凍傷了!這女孩怎麼這麼粗暴啊?
“就是這樣才舒服啊!”梅雪柳邊説還邊以手舀水,直往他腳上潑去。
“喂喂……”紀昭頤根本閃避不及,任沁涼侵蝕着他的腳板。
誰知梅雪柳愈潑愈高,直往他身體攻擊……
好樣的,紀昭頤不甘示弱的也開始回攻,手比較大的他佔盡了優勢,一舀水就是梅雪柳的兩倍多,潑得她全身濕漉漉的。
“停!停!”先舉白旗的是始作俑者,“你怎麼可以以大欺小!”
“哼……誰教你要先找我麻煩!”紀昭頤還驕傲的哼了聲,輕拉了拉微濕的背心。
梅雪柳的T恤已經濕透了,連頭髮也全掛着水珠,她用力甩了甩頭,刻意學小狗一樣,把發上的水往紀昭頤身上甩去。
“喂!”紀昭頤避之唯恐不及的伸手抵擋,“你是小狗啊?”
“嘿,我就屬狗的啊!”梅雪柳吐了舌,得意的看着紀昭頤的狼狽樣。
“真是……”他抹了抹臉上的水珠,意外地看到梅雪柳活潑調皮的一面。
其實她的本性也很開朗嘛!只是因為長久被壓抑、也沒有時間放鬆吧?紀昭頤掛着笑,他對於能看到這樣自然多面的梅雪柳,感到無限喜悦。
一陣風吹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啊!好涼喔!”梅雪柳懶得整理那頭亂髮,索性將雙手置後撐住,身體向後仰去,輕闔上雙眼,昂首向天。
享受着被篩過的陽光,享受着涼風吹拂,也享受着自然的樂章。
紀昭頤看着這景象,卻有點呆愣了!
真是意外,髮絲及臉上掛着水珠兒的梅雪柳,竟然在此時此刻顯得如此耀眼!
她未施脂粉,也沒有穿着華服,她現在甚至只隨便穿了件粉色T恤及五分牛仔褲,貼頸的短髮也沒有柔順,反而是帶了點蓬亂,上頭點點水珠反射着陽光。
梅雪柳不是什麼美女,跟演藝界或是模特兒界的女人相比,恐怕是有一段距離;但她有屬於她的獨特味道,與她的名字相似的古典氣質,還有十分耐看的五宮。
愈看愈順眼、愈看愈恬靜、愈看……似乎就愈動人心絃。
紀昭頤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該享受着夏日林間的寧靜,他無法移開視線,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發現從過去的同情,到後來的憐憫,甚至是在這兒相遇的不忍與不捨後,他真的多出了一種新的情愫。
總是習慣對人築起牆的他,竟會多事的引領她走出失戀的陰影;平時對人冷漠以待的他,竟然會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還因為她的重生而欣喜;畫設計圖向來嚴禁任何人在旁的條文,竟然也因為她而一一打破。
他想多跟她相處一點,他喜歡看她笑得輕鬆自在,他……
梅雪柳緩緩睜開眼睛,嘴角浮着滿足的笑容,輕輕的扭了扭頸子,然後側了頭,看向了紀昭頤。
這一回首,四目相交,紀昭頤捉摸不定的眸子深處,跳躍着火花。
“怎……怎麼?”梅雪柳被他專注的凝視嚇了一跳,“為……為什麼這樣看我?”
她立刻別開眼神,最近她愈來愈沒有辦法直視着紀昭頤了……尤其他那樣看着她,總會讓她一陣靦腆與羞紅。
“沒什麼……”紀昭頤輕輕笑出聲,“只是覺得剛剛那樣的你,有一瞬間非常迷人而已!”
幹什麼!梅雪柳瞪大了眼睛,為什麼他讚美人都可以自然成這樣啊?!
糟糕!她臉頰好燙,現在一定紅透半邊天了!
梅雪柳趕緊彎身向下,隨便掬起溪水,直往臉上潑去,祈求能快點降温!
“呵呵……呵呵呵呵……”紀昭頤的笑聲在他胸膛間迴盪着,“沒被人稱讚過啊?這麼容易就臉紅?”
梅雪柳掬水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然後像冰一樣被凝結住了。
稱讚?梅雪柳垂下手,放進溪水裏,她好像真的還沒有被人這樣稱讚過啊!從小就是孤身一人,在孤兒院長大時總是被教導要努力、要認真,才不會被人看不起。
等開始求學後,她才明白沒有父母的小孩有多可憐。被欺負、被整、什麼花招她都承受過,即使她成績不錯,也從未被讚美過。“差強人意”、“你還可以更好”、“你還要再努力”、“這點成績算什麼”……所以她的人生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往上爬。
一直到遇見沂倫,她才覺得活着真好。
啊!幹嘛想他?梅雪柳驚覺意識失控的自己,用力往自己臉頰打了下去!
“你幹嘛?”紀昭頤飛快的抓住她的手,她無緣無故打自己做什麼?
“沒、沒有啦!自我懲罰一下!”梅雪柳尷尬的笑了一下,“想起不該想的人……”
紀昭頤的眼神罩上黑暗,他突然感覺五臟六腑有股熱氣在燃燒。“你不可能忘記他的,強迫自己不要想並不是好事。”
他疼惜般的撫觸她被打紅的雙頰,“他是個過去式,但在你生命中曾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這個地位……他想要取而代之。
“嗯……我不是想他,只是因為我很不甘心而已。”梅雪柳呆呆的笑着,“因為一想到過去,就覺得我在浪費青春與生命。”
“別這樣想,無論如何,那是你人生歷經的過程。”紀昭頤儘可能温柔的説着沂倫的事,“你剛剛該不會是想起他稱讚你的事吧?”
梅雪柳抬起頭看着他,然後抿着唇,搖搖頭。“他從來沒有……讚美過我。”
她的眼神飄向遠方,“我是指外貌啦!他通常只説我好辛苦、好厲害,這些都是他在家裏好吃懶做,我在外面辛苦工作的時候……”
紀昭頤鎖住眉頭,如果沂倫在這裏,他會想要把他的頭按進溪水裏去!
這人利用了梅雪柳的青春光陰、利用了她對他的愛情,竟然連一句讚美都沒有?
“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貌不驚人了,要不然……”説到這兒,梅雪柳心情沉了一下,“他也不會離開我,跟別的女人拍拖了。”
她早就知道男人都愛美女,所以走紅的偶像沂倫,她是不配站在他身邊的。
“不能這麼想!”紀昭頤用力捧住她的臉,“你要這樣想;我是很美的!我是很漂亮的!”
梅雪柳眉頭都皺在一起了,“哎喲!説這種話……”
“雪柳。”紀昭頤喚她。
咦?他……喊她名字……只喊她的名字!而且那叫喚聲是多麼的温柔、多麼的……令她心動!
梅雪柳覺得心跳開始加速,怦怦怦怦的令她訝異。
“你很美,你真的很漂亮!”紀昭頤不知道自己眼底載滿的柔情,正努力敲着梅雪柳心底築起的高牆,“在我眼裏,你就是這樣一個既耀眼又迷人的女人。”
櫻唇微啓,梅雪柳不知道是訝異還是激動,整個人陷入呆然的情況,目不轉睛的看着紀昭頤。
“我是個美的設計者,你難道不相信我的眼光嗎?”渴望般的,紀昭頤撫過她的臉頰,“不能對自己妄自菲薄。”
“我……有那麼好嗎?”梅雪柳激動地連聲音都開始顫抖,她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恭維。
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她終於瞭解到了,尤其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她願意為這樣的讚美而陶醉。
“那是當然!”這傻丫頭竟然這麼瞧不起自己?“我要是沂倫,一定會對你呵護備至,將你當作捧在手掌心上的寶貝。”
話一出口,紀昭頤才驚覺自己失言了,他嘴巴怎麼自己動了起來?為什麼這樣對梅雪柳説話……説起來好像……好像他希望他能呵護她似的。
梅雪柳也瞪大了眼睛,紀昭頤説的話……彷彿代表他……他對她……
一堆想法在腦子裏亂竄,一對男女陷入僵硬的情況,他們沒有人搞得清楚對方的意思,甚至連自己發昏的腦袋在想什麼都不知道!
紀昭頤飛快的放開了手,他掌心裏捧着的滑嫩讓他一路沉迷下去,所以他趕緊乖乖坐好,卻發現一顆心跳躍得迅速,在吶喊需求着什麼。
隔壁的梅小姐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腦袋嗡嗡叫着,而且整顆頭都在燃燒。
“好熱……又好渴……咳!好像沒帶水!”顧左右面言他,紀昭頤趕緊轉移話題。
“啊……我有帶毛巾!”梅雪柳樂於轉移話題,趕緊把身上掛着的小揹包拿出來。
她細心的把毛巾浸在溪水裏頭擰乾,紀昭頤伸出大手想接過自己的毛巾,他説過他不喜歡看梅雪柳服侍他。
梅雪柳竟緊握着毛巾,拒絕了紀昭頤想接手的動作,往一旁閃去,“讓我來。”
“我自己來就好。”看到這幕他就火,可以想見以前那個沂倫大概跟殘廢一樣,擰條毛巾都要她擰。
“我……我想幫你……”大概是溪水太冰,冰壞了她的腦子吧?
梅雪柳把自己的毛巾擱在腿上,然後好整以暇的摺好另一條素白的毛巾,握在手上,轉向紀昭頤。
他有點愕然,看着轉向自己的梅雪柳,竟然有些緊張。
毛巾探向他,略過他欲接過的手,直接貼上他的臉頰。
“……”他的血液凍結了,好半天喊不出兩個宇。
“這是我自願的。”距離十公分的睫毛眨了一下,梅雪柳輕柔的為他拭汗,“你們男孩子都愛隨便擦汗,每次都怎麼擦怎麼黏……”
她喜歡幫沂倫擦臉,因為她覺得這近距離的氛圍很棒,覺得這樣的動作貼心,明明沒什麼接觸,卻會讓人覺得幸福無比。
所以她只為沂倫擦汗,一直以來都是……
一瞬間,梅雪柳突然停下了動作,像是被什麼嚇到般的看着紀昭頤。
“雪柳?”第二次,紀昭頤用那低沉性感的聲音喚着她的名。
她為什麼想幫紀昭頤擦汗?!她為什麼沉浸在這樣的氛圍裏?
梅雪柳倉皇的向後退着,紀昭頤即時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注視着她怪異的舉動。
她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失常!
她不是失去了愛人的心嗎?她不是發誓再也不碰感情的嗎?
“你怎麼了?你這樣讓我覺得很怪!”雖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氣氛要是愈僵,他們之間會愈尷尬。
“你渴嗎?”她決定再做最後一個測試。
“嗯,你剛好有帶水嗎?”他的小包包是放不進瓶子的。
“不,我都這樣喝。”梅雪柳往溪裏掬一瓢水,就往嘴邊送。
“這樣能喝嗎?”他實在不太相信台灣還有能生飲的水!
“呵……這條溪水很乾淨的,上游也完全沒有污染!”加油!梅雪柳,你做得到的!“你也喝一點吧!”
她顫抖着以手掬起水……她對男人的喜惡是很明顯的,只要湊近紀昭頤嘴巴,讓他啜飲掌心的水!如果討厭的話、如果不舒服的話,她的心會告訴她的!
看着梅雪柳雙手捧着水就到唇邊,紀昭頤一臉的嚴肅。“我……看我自己來就好了……”
他覺得她不大對勁,這種曖昧的舉動能避免還是避免比較好。
“請喝。”梅雪柳堅決的口吻,伴隨着向上的手。
紀昭頤倒抽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她掌心間的溪水,溪水是澄澈透明的,所以他看着捧着溪水的白皙容器,平靜的表面下又是一陣騷動。
俯首,紀昭頤右手橫裹住她併攏的雙手,開始汲取甘美的溪水。
水的確很冰涼,也很清甜,他沒有想到大自然的水會是如此甘美……也沒有想到他會貪戀的想吻上白淨的柔荑。
她的心彷彿快要停下了!
梅雪柳緊繃着情緒,她一點也不討厭這樣的舉動,也不反對製造出這樣的曖昧,她的手因此微微顫抖着,就這樣看着他貼近她的掌心,竟然會讓她覺得全身發熱!
她對紀昭頤……
“嘿!小柳!”遠處的吆喝聲,嚇醒了梅雪柳!
她嚇得垂下雙手,水從雙掌之間流瀉而下,差點就貼上柔荑的紀昭頤也回了神。
“真的是小柳!”老闆娘從上頭走了下來,“咦?有朋友啊?這位是?”
“他是客人!”梅雪柳緊張的話都説不清,“就213的客人。”
“哦喔……我知道,紀先生嘛!”老闆娘這一刻還笑着,下一秒突然狐疑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你們……來玩啊?”
雖然知道上班前是梅雪柳的個人時間,但是畢竟她是農場的員工,萬一跟客人有些什麼曖昧傳開,對農場也不好。
“我們是舊識!”紀昭頤從容自若的回答着,彷彿一眼就看穿老闆娘的心思。
“真的嗎?”老闆娘顯得詫異,“我怎麼沒聽你説?”
梅雪柳只是回以微笑,不予回答。
對於其它人,包括是待她甚好的老闆娘,她也不大願意説出屬於自己的任何事。
“好啦、好啦!我們一起下山吧!”老闆娘也深知這一點,從不追問。
梅雪柳趕緊將腳擦乾,重新穿上鞋襪,老闆娘先走出去,説要在小道上等他們。
“把毛巾給我。”先穿好的梅雪柳彎下身來,預備接過紀昭頤的髒毛巾。“我有帶塑膠袋來,你放心。”
“呵……你實在無可挑剔。”紀昭頤無奈的搖搖頭。
“這是讚美,還是諷刺啊?為什麼擺那張臉?”梅雪柳努了努嘴,她愈來愈貪心,希望多聽點讚美她的話語。
一片枯葉順着風落下,沾上了梅雪柳的頭髮。
“讚美、讚美!”紀昭頤笑開顏時,顯得非常平易近人,梅雪柳也喜歡那樣的他。“唉……有葉子……”
骨感的手指略過她的臉龐,挑去了她發上的葉子。
剎那間,梅雪柳突然舉起手,扣住了紀昭頤準備伸回去的手腕。
氣氛突然凝結,連紀昭頤也緊繃着身子,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左手腕,熨燙感開始竄燒而上。
“我……”梅雪柳低下頭,囁嚅着,“想借你的手一下下。”
“請……請用……”他蹙着眉,因緊張而吞嚥着口水。
真沒想到他歷經風霜的人生,竟然會因為這一個女人而感到緊張!
梅雪柳緩緩的將他的大掌貼上自己的臉頰,她渴望這樣的觸摸,渴望那偌大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臉頰。
她渴望着紀昭頤的手,渴望他給予的安心。
紀昭頤整顆心晃盪得厲害,這樣的觸碰讓他快失去理智,他想擁住梅雪柳、想要吻上她……
“我們走吧!”更快地,她扔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上奔去。
“雪柳!”紀昭頤喊着她的名字,卻只能看着她愈跑愈遠。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以男人的立場來説,她剛剛做的行為,百分之百叫做挑逗!
往上快步跟去,腰間的手機急促的響起。
“喂,我紀昭頤。”他一看到來電,就減緩了腳步。
這幾天會打給他的,恐怕也只有那個人了!
至於他這邊,他對經紀人與秘書早就千交代、萬交代,足足一個月不許打給他!
“紀老人!有沒有消息?”大胖又開始求爺爺、告奶奶了。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每天打?有消息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哎喲喂呀!我們家沂倫已經瘦了五公斤了,再下去我怕他會死啊!”
“放心好了,有一點點眉目,有人好像看到她。”
“是嗎?那找到了沒?找到了沒?”
調整好心情的梅雪柳,站在小路上等着他。
“還沒,目前還沒有找到。”紀昭頤走到梅雪柳身邊,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
“無論如何拜託了!拜託、拜託!”話説到這兒,紀昭頤切斷電話。
“嗯?還沒找到那個人啊?”梅雪柳忍不住好奇的問了,這幾天打電話給紀昭頤的人,好像都在問一樣的問題。
紀昭頤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還沒。”
“到底是誰失蹤了?為什麼不報警呢?”老闆娘隨便聽,隨便接了話。
“因為情況不允許報警,那個人恐怕只是離家出走,不是被綁架或出事!”紀昭頤禮貌的回答老闆娘,順道看向梅雪柳,“我想她過得應該非常好!”
“這麼肯定啊……”梅雪柳一向習慣擔心別人,“可是萬一——”
“別萬一了,我記得你明天休假對吧?”他哪能讓她繼續問太多,“要不要出去兜兜風?”
梅雪柳怔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跟你喔?”
“廢話!不然你想跟誰?”他任意撥弄她的亂髮,試着用手指為她撥攏。
老闆娘早就加快腳步往前走,這小倆口看起來氣氛不錯,沒人想當電燈泡。
“好吧!”她其實很想答應,但總覺得很緊張。
“別想太多,不管什麼事,明天之後再決定。”紀昭頤輕敲了她的腦袋,然後往前奔去,“老闆娘!我幫你拿一些東西吧!”
嗯?梅雪柳聽出紀昭頤的弦外之音,倒抽了一口氣,他……難道又看出她的顧慮與想法了嗎?
天哪!梅雪柳,你這麼明顯人家會看不出來嗎?都跟人家藉手貼臉頰了,這種大膽的行為,誰會看不出來啊?!
可是……她能再跨出去嗎?她允許自己再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