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對她笑了笑:“吃了午飯沒有?早知道你過來得這麼快,我應該多叫一份。”
“我已經吃過了。”她走進來,稍稍打量了一下環境,微皺着眉頭。“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説話吧。”
“你不喜歡這兒?”他眯起眼睛。“為什麼?”
她懶得多説,只冷着一張臉:“你不換地方我就走,等你有空了我們在談。”
“我就想再這裏談。”
兩個人一時僵在那裏,她的手機響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看,説聲:“對不起。”就打算走開去接電話。誰知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手機給我!”
她沒有動;“不。”
“把你的手機給我!”
她不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捏得她手腕奇痛入髓,幾乎是感到她的腕骨捏碎一般,他從她手裏將手機影奪了過去。他們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終於冷笑:“易長寧……原來是他。”
她反倒笑了一笑;“紀南方,你明不明白?即使易長寧不回來,我也要跟你離婚。”
手機還在一直響,一直響,他卻彷彿平靜下來;“那你當初為什麼嫁給我?”
她垂下眼簾:“對不起,我盡力了,可我不愛你。三哥,都是我的錯……”
“我們結婚了。”他打斷她,“別叫我三哥!”
“我們離婚吧。”
“爸媽不會同意你這樣胡鬧,你別痴心妄想了!”
她一臉倦色:“他們不同意我也要離婚,你如果真的不肯,我只好讓律師來跟你談。”
他只是冷笑:“我倒要看看哪個律師有這能耐!”
“徐時峯。”她還是很平靜,“我想過了,旁人不敢,他會接的。”
他真的動了怒氣,反倒笑起來:“葉慎守,你真是幼稚!”
“關於離婚我考慮很久了。”她很乾脆地承認了,“你可以説我幼稚,但我愛長寧,一直愛,從最開始到現在,我愛的人是他,他也是從來沒有變,所以請你成全我們。”
“你離家出走後原來跟他在一起。”他的聲音裏透着不可言喻的冷誚,“怪不得回來就要跟我離婚。”
“紀南方!”她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氣得要命,“你不要把人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
“我齷齪?”他彷彿還是在笑,卻是冷笑,“你一直嫌我齷齪對不對?你嫌我髒,你嫌我弄髒了你?你覺得我不配碰你?我告訴你,你是我老婆,我再髒你也是我的老婆!我就是要讓你跟我一樣髒,一樣齷齪!”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一下子將她抓了過去,按在沙發上胡亂的親吻着,一邊就撕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她一邊掙扎一邊叫,“你發什麼神經!你放開我!”
他用自己的唇堵住她的嘴,那不是吻,智商一種野蠻的發泄。她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拼命地想擺脱他。衣料在他指間進裂開來,肌膚的裸露令她戰慄。他毫不留情地將她翻過來,禁錮在自己身下。她開始哭,拼命掙扎,雙手都被他牢牢按住了,她的臉被迫·在沙發的一一堆軟枕裏,她能夠發出聲音,但卻只能硬嚥:“紀南方!你這個混蛋!”
“我就是混蛋怎麼了?”他冷笑着,幾乎不帶任何感情,“我今天就混蛋一次給你看看!”他他騰吃一隻手去扯自己的衣服,她趁機掙脱朝大廳跑去,沒跑兩步頭皮突然一緊,他竟然拽住了她的偶發!她頭髮極短,被他這樣抓着,疼得直流淚,“紀南方你放手,我疼!”
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兇殘得如同野獸一般,鼻息咻咻地噴在在她臉上,似乎連呼吸都帶着某種嗜血的氣息。她被他推得跌跌撞撞,但沒有摔倒。他已經重新抓住她,將她騰空抱起來,人啊象條陷進網裏的魚,怎麼跳怎麼蹦都掙脱不了。他將她狠狠摔在牀上,然後整個人壓上來。
守守覺得一切象場噩夢,不管她怎麼掙扎,怎麼哭泣,就是沒有辦法醒來。身體的疼痛與心靈的恐懼同時吞噬了她,她到最後發不出任何聲音,覺得自己被撕碎成千片萬片,再也沒有辦法拼湊在一起。而四周全事冰冷的海水,湧上來,一直湧上來,絕望一樣的寒冷海水浸沒了她,她被溺斃在黑暗的海中。
午後下了一場小雪,交通開始變的不順暢,路上的車走走停停,漸漸蜿蜒堵成一條長龍。
易成寧在車陷在長龍陣裏,只能跟着前車緩緩行進,守守一直沒接電話,在拔過去,就關機了。他又點猶豫,剛掛掉,電話又響起來了,原來是阿姨桑珊,問他:“長寧,晚上有沒有時間過來吃飯?”
他父母早就移民美國,阿姨是國內唯一的親人,他答應:“好的,阿姨。”
桑珊住在衚衕深處,很僻靜的一座單門都護的院落。牆內有兩株極大的石榴樹,這季節的城市安靜而蔚藍的天空,襯得牆頭樹木枝丫脈絡如畫。
易長寧將車停在院外,下車按門鈴,阿姨親自給他開門,説:“把車聽進來吧。”
院子不大不小,天井裏正好可以停兩部車。雖然是舊式的宅子,但幾年前剛剛重新翻修過,所以其實住着很舒服。潮濕的屋子,暖氣正上來,易長寧脱掉大衣,“宛宛呢?”
“到同學家裏去了。”
沒讓保姆動手。桑珊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然後問;“喝點紅酒還是果酒?”
“不喝了。”他説;“吃點飯挺好的。”
桑珊手藝不錯,像他媽媽做飯的味道,所以總是叫他過來牙祭。三年前也是這樣,知道有天他無意間問道葉裕恆。
兩個人都很沉默地吃飯,他卻沒有吃多少,所以桑珊問他;“怎麼?胃口不好?”
他索性擱下筷子,説:“阿姨,有話您就直説吧。”
桑珊沉默了一會兒,才説:“長寧,阿姨沒有資格説什麼,但是你知道小葉她對我,對宛宛……一直有很大的敵意……”
“我會帶她出國前。”易長寧説,“守守其實心地很善良,她直説接受不了。所以我會帶她出國,不讓她有機會面對這些。”
桑珊的臉色有點蒼白:“她是葉家的女兒,又是紀家的長媳,你知道這以為着什麼……”
“那又怎麼樣?她不幸福!”易長寧的目光反倒鋒鋭起來,“阿姨,你願意委屈您自己,而且一委屈就是這麼多年,是因為您覺得幸福,您覺得值得!開始她不是幸福,她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守着那名存實亡的婚姻?那個花花公子根本就不愛她,他只會傷害她。阿姨,您知道看着心愛的人哭是什麼滋味嗎?您知道看着心愛的人痛苦是什麼滋味嗎?如果她過的好,她過得快樂,我是絕不會在打擾她,可事實不是那樣。她在我面前哭的時候,我就下了決心,我一定要帶她走,我不能再讓她過那種日子!”
桑珊親親嘆了口氣:“她的父親不會同意她離婚的。”
“守守會堅持到他同意為止。”他語氣平靜,“我知道她。”
“可是葉家跟可能遷怒到你,就算最後葉家能同意,還有紀家,長寧,你這又是何苦……”
“阿姨,三年前我問過您同樣的問題,您當時回答我説,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那麼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同樣,只要能和守守在一起,不論是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覺得值得。”他聽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語氣過於激烈,於是放低了聲音,“對不起,阿姨。”
桑珊厭倦有點紅:“沒有,長寧,是阿姨對不起你。我知道,三年前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宛宛,你不會那樣走掉。你心裏一定很後悔……”
易長寧沒有做聲,我自裏安靜下來,聽得到牆上掛號總滴滴答答的聲音。最後,他説:“我確實後悔了,所以我才會這樣做。我知道我這樣也許會傷害到一些人,甚至包括您歌宛宛,但是我已經錯了一次,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才認識到錯誤,所以再沒有辦法承受第二次。”
他從桑家出來,天已經黑透了,人行道的樹上有一點殘餘的白雪,被路燈染成淡淡的橙色。他用車載拔守守的手機,仍舊是關機,他有些擔心,浴室在十字路口掉頭,開車到守守的宿舍樓去。
很遠就看到那個窗口是漆黑的,沒有燈光。他把車停下來。看了看錶,猶豫一會兒,終於拿起電話拔了一個號碼。
一個温和的女聲接的電話:“您好!”
應該是葉家的阿姨,他問:“您好,請問葉慎守在家嗎?”
“她還沒回來,請問您是哪位,要不要留話?”
“哦,謝謝,不用了。”
崔阿姨把電話掛斷,然後起身去客廳,告訴盛開:“是那位易先生打電話來。”
盛開問:“守守呢?”
“在房間裏。”
“南方呢?他不是和守守一塊兒回來的嗎?”
“還在走廊裏。”
“這兩個孩子。”盛開有點無奈。“你去把備用鑰匙找來,我先上去看看。”
一上樓就看到紀南方,很沉默地站在走廊的盡頭,看到她上樓來,低聲叫:“媽。”
盛開敲了敲守守的房門:“守守,是媽媽,你把門開開。”
沒有回應,盛開又敲門,聲音大了些:“守守,你開門,有什麼話開門再説。”
仍舊沒回應,盛開於是問紀南方:“你和守守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南方沉默地低着頭,盛開不由得嘆了氣:“她這次賭氣跑出去,其實是因為她爸爸説了她兩句。你也知道,守守有時候脾氣是挺拗的,但她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不説別的,就當初她要死要活地要跟你結婚們,你就應該知道,她心裏有多看重你。”
崔阿姨拿着備用鑰匙上來了,盛開不便再説,於是接過鑰匙打開房門。屋子裏一片漆黑,沒有開燈,透過走廊上照進來的一點光亮,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窗幔沒有放下來,而守守一動不動地伏在牀上,整個人在被子底下捲縮成一團。
盛開有點驚訝:“這孩子這麼了?”崔阿姨打開牀頭燈,本來以為守守睡着了,誰知她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月白色的段子枕套,越發襯得一張臉孔雪白,連半分血色都沒有。看到母親進來,她身子微微動彈了一下,很輕的聲音叫了聲:“媽媽……”
盛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全是汗?”守守的目光落在紀南方的身上,他站在們奇偶,高達的身影令她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連唇上最後一抹血色都消失殆盡,彷彿是歇斯底里:“滾出去!”
“守守!”盛開呵斥,“你怎麼能這樣對南方説話?”
紀南方的臉色也很蒼白,像是想説什麼,過了幾秒鐘,終於什麼也沒説,沒轉身走了。盛開又急又怒。撇下守守:“我等會兒在跟你算!”
她終於在樓梯上教主他:“南方。”
紀南方停下來,盛開説:“你別跟守守一般見識,她這兩天跟她的爸爸鬧彆扭。你別往心裏去,回頭我説她。”
紀南方説:“您別怪她,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
“那你先別走,你一定連晚飯都還沒吃,我叫廚房給你做兩個小菜。”
“媽。”他勉強笑了笑,眉目間有中無法掩飾的疲倦,“我還是回家去,守守估計累了,我明天再來。”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盛開問,“你別瞞着媽媽,要是守守的問題,我去説她。”
“是我不對,守守沒有錯,她不理我是應該的。”他低聲説,“您早點休息吧。”
她第二天卻沒有來,盛開追問守守嗎瘦瘦卻一生不吭。只是跟太裏請了兩天假,又過完雙休,才去上班。
終於接到易長寧的電話,他十分擔心地問:“守守,你的手機怎麼一直關機?”
她才響起來,自己的手機那天被紀南方仍在地上,然後她一直忘了,也不知道最後是被紀南方拿走了,還是摔壞了。
她撒了個謊:“我手機丟了。”
“守守,你還好吧?”
“嗯。”
“那我來接你下班?”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他。
黃昏的時候開始下雪,城市在飛雪中漸漸陷入夜色的包圍。她自己開車來接她,帶這她去了一間很安靜的會所,燈光迷離的走廊,天花板上有各式各樣的油畫,水晶燈的光芒晶瑩剔透,而包廂垂着重重手工繪製的帳幔,令人覺得安靜又私密。
菜單上仍舊有川菜,他問她:“吃魚好不好?”
其實她什麼都不想吃,但還是點了點頭。
服務生退走後,他説:“有樣東西送給你。”是一支新手機,他説:“我替你拿了號,號碼位數與我的一樣,免得你記不住。”
她對記數字是在沒有天賦,所有的電話號碼都要記許久才能記下來,所以他才會這樣説。
手機款式跟小巧,她深受來接,他卻忽然抓住她的手指,她掙了一下,她執意將她的手腕翻過來,然後拉起她的袖子,她皮膚本來膩白如凝脂,手腕上卻一大圈烏青,早包廂的燈光照射下,看着更是嚇人。他的指尖冰涼,握得她的手也發冷起來。
他什麼都沒有問,過了好久終於鬆開手。因為開始上菜,服務生報着菜名,琳琳琅琅一桌子,有她原來最愛吃的水煮魚。
沒有記憶中的那樣辣,她努力吃了很多。吃飯的時候他一直沒有説話。最後出來上車之後,他才説:“守守,搬出來住吧。”他説,“我要你呆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她反而平靜:“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解決好,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打算怎麼解決?”他的手因為用力握住方向盤,手背上隱約有青筋暴起,:“他如果再動手的話你有什麼辦法?”
她説:“那是意外,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
他緊握着方向盤,目光望着前方,車裏聽到尾燈雙閃的聲音,很輕很輕的嗒嗒聲,她將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他的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她柔聲説:“長寧,現在我搬出來,只會激怒父母,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微微嘆了口氣,終於啓動了車子,他以前從來不嘆氣,無論何時,不論是什麼事情,他永遠都似有程朱在胸。
他送她到宿舍樓下。她説:“你別上去了,我進屋就給你打電話。”
他堅持送她上來,她也只好由他。
這是他第一次到這裏來,房子很小,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收拾的很乾淨。
她去廚房,他看到茶几上擱着幾本雜誌,於是拿起來,底下卻有一支筆,骨碌碌滾過來。
他認得,那是他的筆,原來,她留了這麼多年。
廚房裏哐當一響,緊接着聽到她短促的驚呼,他幾步衝進去:“怎麼了?”
是打碎了杯子,碎磁片還在地上冒着熱氣,他急忙拉過她的手,打開冷水,反覆地衝林,其實沒有燙的多厲害,指尖的疼痛漸漸消失,她微微仰起臉來,他正好低下頭。
彷彿過了好久,那個吻才落在她唇上,帶着不可思議的柔軟與輕盈,就像一片羽毛,或者雪花,呼吸慢慢變得緩慢,彷彿整個世界都慢下來,有柔軟的芳香,她的整個人也軟綿綿的,頓時失去了力氣,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因為電話一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