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姐,公關公司那邊傳真過來場地的情況,我已經和酒店那邊溝通過,確認宴廳的佈置和宴會的安排。還有Marilyn的秘書打過電話,如果您聽到留言,請給她回電。”
“文昕,怎麼又轉到秘書枱?我下週三生日,咱們挑個地兒好好FB吧,不帶帥哥不準來。”
“餘小姐您好,我是博勝店的小楊,您的車已經修好了,您看什麼時候方便來取。”
“餘小姐,費峻瑋關機已經超過8小時,他的助理保姆統統不知道他的去向,如果您聽到留言,請速回辦公室。”
“餘小姐,請速回辦公室。”
“文昕,我是Marilyn。請你馬上、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
文昕終於掙扎着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撥出電話:“Vickie……”
Vickie聽到她的聲音簡直如獲至寶:“餘小姐,Marilyn到處找你,還有更要命的是費峻瑋不見了,現在全體人仰馬翻,Marilyn快抓狂了……”
文昕屏住氣:“我知道了。”牀上的男人終於被吵醒了,他懶洋洋翻了個身,文昕雖然穿上了襯衣,卻沒來得及扣好釦子,露出腰下一截白晰的肌膚,真正的如凝脂般。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柔軟的肌膚上輕輕劃過,彷彿是小孩子淘氣。她怕癢,狠狠瞪了他一眼,電話裏Vickie還在小聲的告訴她Marilyn怎麼發飆怎麼難以應付怎麼焦頭爛額。
確實,這是荒唐而無稽的一天。雖然今天是週六,雖然她已經連續加班三週,雖然她每天睡眠不足六小時,雖然他還和三年前一樣帥一樣迷人,但這一切不是光天化日再次和這個男人上牀的理由。
沒錯,再次。
西諺説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是不可救藥的傻瓜。而中國有個詞叫重蹈覆轍。
文昕快速的扣好襯衣的扣子,穿好裙子和外套,然後三下五除二的綰好頭髮,一連串動作看得牀上的男人似乎頗為不滿:“每次你都這樣急不可耐想離開我。”
他的聲調有一點點平捲舌不分,但仍舊透着悦耳的磁性,上帝把這個男人造出來,就是用來陷害女人的。
她面無表情的糾正他:“‘次’是平舌音,唱歌的時候千萬記得別唱成‘赤’。”
他笑起來,露出招牌的潔白牙齒:“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跑調天王,不介意平卷不分。”
一點做偶像的自覺性都沒有!
文昕不再理睬他,開始找自己的鞋子,被這男人隨手扔到什麼地方去了?只記得他把她狠狠的按在牆上,吻得她欲仙欲死。沒錯,欲仙欲死,不枉前陣子娛樂雜誌搞了個“你最想親吻的男人”排行榜,結果短信投票他名列第一。
看他擁着被子懶懶的靠在牀頭,隨便一個姿勢就可以拍下來扔給雜誌去當封面。人長成這樣帥真是天怒人怨鬼見愁,她琢磨要不就拿手機拍兩張,萬一他再糾纏她,她就威脅他泄出去成第二個豔照門。
她還在琢磨要不要揭開被子再拍,他卻忽然將被子一揭,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坦陳相見,嚇得她大叫一聲跳到一邊:“你幹嘛!”
“穿衣服。”他無精打采:“你都要走了,我也該回去了。”
她冷嘲熱諷:“你要再不開手機天都要塌了,Marilyn已經發飆了,求求你給公司各位同事留條活路吧,尤其是我。”
他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眼中竟然滿是黯然,或許是演技太好,這傢伙唱歌跑調,可是演戲一流,年輕輕還拿過影帝。她還在警惕而警醒的看着他,他已經重新回過頭去,慢吞吞地套上T恤,聲音在衣服下顯得悶悶的:“那我呢?”
文昕很想踹他,裝起可憐來真是要多少演技有多少演技,下次開會的時候提議讓他去演苦情戲好了,反正手頭正好有幾個本子,有一個還是著名的製作公司,現在市場缺小生缺得厲害,早就對他垂涎已久。她可以説讓他嘗試拓寬戲路,哦不,還是説需要轉型好了。
她絲毫不介意公報私仇。
一不留神他就又跟牛皮糖似的貼上來:“我們下次什麼時候見面?”
她拍開他那隻蠢蠢欲動的手,冷面冷心的答:“馬上,Marilyn一定會拎你去捱罵的,我會回公司看熱鬧。”
他哭喪着一張臉:“太狠心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才剛剛……”
她把臉沉下來,他很知趣的閉嘴,乖乖去繼續穿衣服。
走時他先離開,照樣帽子圍巾,把臉一遮,腿長步子又快,鑽進停車場就消失了。她拖了差不多一個鐘頭才打車回公司去,一進大門發覺前台小姐都屏息靜氣,Vickie告訴她:“費峻瑋終於找着了,被Marilyn罵到狗血淋頭……”
“他去幹嘛了?”
“他自己説突然讒了去吃農家菜了,還説山裏沒信號。Marilyn會相信嗎?這不還在罵他呢。”
Marilyn的辦公室門緊閉着,她加快步子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想起幾個鐘頭前這男人幾乎是憤怒的與她對視:“我費了多少力氣才可以單獨見到你,你知道嗎?”
對於他而言,僥倖從公眾的視野中逃開,避過一切狗仔隊和24小時貼身的助理、保姆,到底有多艱難需要如何費盡心機才可以,其實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會一時心軟,所以她才會鬼迷心竅。
Vickie把剛接到的牙膏廣告拿給她看,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心神不定,打了幾個電話跟廣告公司溝通,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紙上記下些什麼,就聽到“咔嚓”一聲,Marilyn的辦公室門打開了。
Marilyn和他一起出來,助理和保姆都迎上去,保姆還拿着一件外套,Marilyn一邊看着他換外套一邊繼續痛心疾首:“如果有任何負面的消息出來,我唯你是問。”他露出橫掃無敵的招牌微笑:“吃農家菜會有負面嗎?”
Marilyn“哼”了一聲,指了指他脖子裏的圍巾:“這是什麼?為什麼不是我們贊助商的品牌?”他笑得像個羞澀小男生:“我想要是圍着一萬多塊的圍巾去吃農家菜,那才會出負面呢。”
Marilyn直接被他氣死,跑回辦公室摔上門不再理他。助理跟在他後頭似乎在苦笑,他經過企宣部的時候卻有意停了一下,跟她打招呼:“餘小姐!”
她朝他露出個不冷不熱的笑容:“費先生。”其實連Marilyn都叫他小費,公司上下都喜歡他,小費小費的一直叫,他的fans都熱愛這個呢稱,一遇上活動比如首映宣傳什麼的,全場高呼“小費小費我愛你”,那場景,簡直是波瀾壯闊。她無數次曾見到有人痛哭流涕,只是因為他的握一握手或者展顏一笑甚至只是遙遙朝這個方向的眼神。
套用《梅蘭芳》裏的台詞,費峻瑋不屬於任何人,他是屬於座兒的。
只是看到他脖子裏的圍巾文昕忽然想起來,這條是她的!她頓時覺得全身冷汗。見面的時候他還嘲笑過她,圍的什麼圍巾啊。她很理直氣壯:“我自己織的。”因為懶,把原來織毛衣餘下的線用粗棒針織了條圍巾。當時他扯着她這條圍巾,嗓音暗啞:“男人婆!”她氣得拿腳踹他:“去死!”
結果他沒被踹到,反而將她按在牆上,吻得她連呼吸都忘了。
然後呢……然後丟臉的事情就發生了。Vickie還拼命給她打電話,他把她的手機搶過去關掉了,等她開手機,已經天下大亂,她急着回公司,把圍巾給忘了。沒想到這男人隨手牽羊,竟然圍在他自己脖子上了。
好吧,她只得承認費峻瑋實在是帥,這麼粗糙的一條圍巾被他隨便圈在脖子裏,也會變得格外順眼好看。這大抵就是所謂一線大牌前赴後繼找他代言的原因,人比人真的要氣死人的,有人披個麻袋也好看。
謝天謝地這條圍巾還她沒在辦公室戴過,不然被人認出來還了得。
她有些氣惱,對他説:“記得還給我。”
費峻瑋眯起他迷人的電眼:“啊……我有借你什麼?”
偏偏Vickie還在旁邊好奇的探頭:“餘小姐,小費借了你什麼?”
她隨口瞎扯:“錢。”
Vickie一臉的不信,又轉頭看費峻瑋,他卻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我想起來啦,三年前在片場,我半夜肚子餓,向餘小姐借了五十塊,去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