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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周嶽愷因禍得福,重新與花姬作了朋友,並且還得到了一份被大家視為殊榮的邀請:在莊潔的生日宴會上,他將出任她的男伴。

    這讓周嶽愷欣喜若狂,雖然他無法理解花姬前一陣子的冷淡所為何來,問不出口,也得不到答案,他只消注意現下發生的事情,就足以叫他心神愉悦。

    而那日在飯店中唐突的舉動,加上花姬並未有所強烈反駁,所謂“花姬與周嶽愷走在一起”的八卦,頓時間就傳遍了整個上流上會,成為人人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

    “無聊的人真多。”花姬掛上第N通“恭喜”的電話,沒好氣地扁了嘴。“我有沒有跟周嶽愷在一起,怎麼一堆人比我還緊張?”

    “難得嘛!多少人追求花姬,又有幾人能夠得到你的青睞呢?”蘇巧巧抱著一大箱東西走來走去。“而且你整整一年沒傳出緋聞了!”

    “我又不是明星,幹麼注意我有沒有男人!”花姬順手把電話拿了起來,省得吵人。“而且我跟周嶽愷又沒什麼!”

    “是、是、是,沒什麼、沒什麼!”蘇巧巧抱著箱子往外走去。“只不過在大飯店裏摟摟抱抱、你又請他一起在包廂內共進乍餐,接著又榮升為宴會男伴。”

    花姬扔過一條抹布,蘇巧巧迅速地離開店外,抹布不偏不倚地砸上光滑的玻璃門。

    什麼叫榮升?周嶽愷也有接到莊家的邀請函啊!她只是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而已,話怎麼能傳成那樣?

    而且……她當然得邀請周嶽愷!不然怎麼辦?周嶽愷就像是一顆安定劑,能讓她心安,也能讓楊招展安心,説不定也可以讓姓莊的女人一起安心。

    她不想繼續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煩惱,跟小展繼續處於曖昧不明的情況下,只會讓彼此越來越混亂!她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每次見面,都會有出軌的舉動發生,但是僅僅四目相交,她就會覺得身體發燙。

    她知道楊招展不會有那種感覺,因為他再也不愛哭、再也不膽心、再也不温善了!男孩與男人之間的轉變竟然如此之巨,以前那個要她保護、時時刻刻黏在她身邊的小男孩,現在已經站到了遠方,以巍峨的身影背對著她,

    “搬好了,你要出發了嗎?”蘇巧巧進了門,抹去一身汗。“真的不必我去幫忙?”

    “不必,我一個人就行了。”花姬回了頭。“我不希望花店另外包的生意,影響到花店的正常經營。”

    “哼,這樣搞只是你在飯店累得半死,我在花店也累癱啦!”蘇巧巧拉開門邊的椅子就栽了進去。“去吧!不要太晚回來!做不完請不要硬撐!”

    “知道啦,你越來越羅唆了。”花姬吐了吐舌,接著就拿下圍裙。“店裏就麻煩你了。”

    蘇巧巧點了點頭,揮著手像趕蒼蠅似的,催促著花姬快滾。

    今晚就是宴會了,花姬跟蘇巧巧在前幾日已經將會場佈置得差不多,就剩下主角的黃色鮮花;以黃色鬱金香為主調,所以昨天半夜批發商才把新鮮的花送來,今晨花姬就要趕忙去佈置。

    工程不大,因為昨夜徹夜未眠的兩個女人,已經把黃色鬱金香做了一些整理,幾支一束、形狀與緞帶都已經打理好,是要黏在牆上的;當然那裏也有兩個希臘風的白色方形花盆,花姬也是等一下才要動手去插花。

    驅車到了久鴻飯店,花姬立刻差人幫忙把車上的箱子輕輕卸下,搬到希臘廳的門前。由於為了一切保密與保護會場的花,所以這一個廳是完全封鎖的,鑰匙只有她一支、楊招展一支。

    “這麼多箱子……”

    在花姬彎身搬起第一箱時,一雙閃閃發亮的皮鞋站在眼前,她努力地抬頭瞥了一眼,是她在獨處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早……”花姬努力地搬起第一個箱子,往裏頭走去。

    “我來幫你吧!”楊招展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放任一個女人去搬門前這五、六口大箱子!

    楊招展脱下西裝外套,遞給了一旁的秘書,再挽起袖子,跟著一箱一箱輕而易舉地搬了進去;秘書也被交代不得進入,那“希臘廳”頓時變成神聖殿堂般,還真只有花姬和楊招展可以進出。

    “呼……果然有男人幫忙還是多少有點用的!”花姬氣喘吁吁地搬進兩箱時,楊招展已經全部搬運完畢。“真搞不懂巧巧力量有多大!”

    畢竟在花店裏,粗活幾乎都是蘇巧巧一手包辦。

    “巧巧家是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楊招展放下最後一箱。“她的拳腳功夫一點都沒有退步過,身體壯得跟牛似的!”

    “噗……你最好是不要在她面前説這些喔!”花姬輕柔地笑了起來。“要不然你有得領教羅!”

    “你受傷那晚,我已經充分領教過了。”楊招展搖了搖頭,蘇巧巧打起人來毫不留情。

    喔……花姬微愣了一下,她受傷那晚……巧巧扁過他啊?他們怎麼誰也沒提?唔,還是不提的好,反正挨刀的人是她,在裏面夠可憐了,巧巧微微懲罰一下罪魁禍首,也是理所當然!

    “……”楊招展細看了花姬一會兒,有點不是滋味地開口。“你……在竊笑嗎?”

    “嗯?”花姬抬頭,正視了五步之遙的楊招展。“沒有,我怎麼會笑……”

    “你在笑!”楊招展露出那種肯定並帶有玩味的眼神,“你因為蘇巧巧打我而笑對吧?”

    “我沒有!”花姬從容以對,蹲下身子打開箱子。“好了,我要開始工作了,我可不想遲了宴會的進行。”

    “OK,這次我也不會再把你推向花瓶了。”楊招展高舉兩隻手,帶著輕笑。“保證不會!”

    花姬高抬起頭,看著儘量跟她輕鬆對應的楊招展,她綻放出無可奈何的笑容,那雙會説話的雙眼似乎在跟他説著:你敢,就試試看!

    楊招展完全接受到花姬眼神散發的訊息,從以前就是這樣,對於小花的表情、眼神,甚至嘴角的一個挑動,他都能夠體會到她想要傳遞的訊息是什麼。

    “希臘廳的花盆是半人高的瓷器,厚度達七公分,我想如果把你推倒了,應該也撞不破。”楊招展沉吟著看著花姬身後那兩隻立式花盆。“要是真撞破了,嗯……你大概也……”

    “呸、呸、呸!你很吵耶!”花姬叫了起來。“我真的要開始工作羅,我可還要回去換禮服來參加宴會呢!”

    “是來騙人的吧?”楊招展邊點著頭,邊由衷地説著實話。

    “閉嘴!”花姬回瞪了一眼,開始小心翼翼地拿出繫好的花束,擺到旁邊作用的推車上。

    等一會兒要把推車放滿花束,然後她還得爬著比她高一倍的長梯子,把高處的牆飾給一一黏牢。

    楊招展看著開始環顧四周的花姬,知道挑高的“希臘廳”工程對她來説是件不輕鬆的事情,所以之前她都有帶巧巧來……但是今天很明顯的,她不知道又在要什麼任性,決定一個人獨力完全這種工作。

    他很想幫她,但他不能夠再單獨與花姬同處一個空間!

    “我走了。”楊招展輕聲地説著。

    “喔。”花姬不在意地回應著。

    在楊招展轉過身去的那一剎那,花姬緩緩地轉過了頭。

    她瞧著他背對她的頑長身影、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身形,還有那雙她熟悉的有力臂膀……她很希望他留下來,她好希望他能夠留下來幫她、可以再跟她説話……可以再讓她看著他!

    “那個……”

    完全來不及阻止自己的,花姬聽見了自己喉間發出的聲音……以及同時回頭、同時開口的楊招展。

    花姬的手迅速探向自己的喉嚨,她怎麼會……這樣不假思索地叫住他呢?可是在她呼喚之前,楊招展就已經回了頭,也同時説出了一模一樣的兩個字……

    “嗯……有、有事嗎?”花姬迅速地別過了頭,她發現他們不能再繼續這樣凝視著彼此。

    “嗯?”楊招展一驚,發現自己又失了態。“不是……我是説、我是説……”

    剛剛的字眼,究竟是他叫出來的,還是花姬開口説的?糟糕!他發現他的雙腳一步也不願意離開這裏,他很想再待在這裏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做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離開這一個“希臘廳”!

    “需要幫忙嗎?”破天荒的,這句話從楊招展口中説了出來。

    他想不到別的辭句,他只想到這一個應景的問題,身為男人,怎麼能坐視一個小女子獨立完成這麼大的工程呢?無論如何,他應該禮貌性的開口詢問……對,禮貌性的開口詢問……

    他轉回了身子,耳朵只想聽見花姬一聲:好。

    “好。”花姬回答的也非常俐落,嘴角邊泛著一點點笑容。“如果……我是説如果你方便的話。”

    “……我很方便,我是説我早上沒什麼事。”楊招展頰邊冒著點冷汗,低著頭摸了摸鼻子。“我、我也去跟秘書説一聲。”

    花姬點了點頭,優雅的微笑呈現在美麗的臉龐上,她感覺臉頰有些暈熱,猜想或許是空調不良。

    楊招展簡直是舉步維艱。他到底又説了什麼?做了什麼?明明發過誓絕不能跟小花同處在一個空間裏的,但是為什麼還一直往死衚衕裏走?偏偏還走的挺高興的?

    “咦?”秘書愣了一下,呆呆看著楊招展。“留在這裏……幫花姬小姐?”

    “嗯,怎麼?”楊招展在門口問著秘書。“我記得早上沒事。”

    “沒事……今天因為莊小姐的緣故,所以一切的外出都取消!只是……”秘書是貼近於楊招展生活的,他怎麼會不知道董事長心思呢?“不需要我留下來一起幫忙?”

    近來,董事長很明顯的一直在躲避花姬小姐,尤其避免於與她獨處,這點身為秘書的他最為明瞭!當然他也知道為什麼,因為董事長在注視花姬時,眼底會燃起一股對莊潔從未有過的熱情。

    旁觀者清,今天兩個人是否心情太好,還是剛剛那五分鐘的獨處就讓他們死灰復燃了?

    幫忙啊……也對!因為他們不能夠再獨處!楊招展的心裏開始吶喊著,再怎麼樣,他應該要把秘書也留下來,有個外人在,他們之間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不必了。”楊招展感覺自己的聲音像在天外遠,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來的。

    “好的。”秘書揚起了奇異的微笑。“我也會通知所有人,不得接近‘希臘廳’。”

    “嗯!”楊招展點了點頭,遲疑地站在門邊……他……現在怎麼腦子有點混沌啊……

    秘書飛快地上前,不給楊招展猶豫太久的機會,親自握住了“希臘廳”離花大門的門把,為他們關上了門。

    門關好,門鎖好,誰也不準靠近,秘書微微一笑。今兒個,恐怕就連莊潔小姐也找不到自己心儀的男人了。

    因為太久沒有這樣見面,所以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維持基本上的恰好。

    這大概應了一句話——得到時不珍惜,失去了才覺得可惜。讓他們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維護這奇妙的平衡與氛圍,誰也不想去破壞它。

    花姬把花束都放上了推車,由楊招展爬上去黏貼。雖然花姬一度堅持要自己上去,但是很快的就被楊招展一堆危險的理由給否決掉了。

    “你美感夠不夠啊,我怎麼放心給你做!”像現在,花姬站在梯下還是不放心地問。“欸……左邊一點。”

    “你整條牆壁都貼好緞帶了,我不是隻要把花束貼上空下來的半圓中心就好了?”楊招展一邊黏著花束,一邊不耐煩地説著。“我沒有笨到連黏個花束都要人家教。”

    “我不放心。”花姬説得理所當然,誰才是花中女王啊?

    不過楊招展説的也沒錯,她前幾天就把壁飾佈置好了,每隔一小段就有幾條緞帶會弄成半圓,空出的空間,原本就是要黏上這些黃色鬱金香小花束的;的確是誰都可以做,只要不要將花束擺的太醜即可。

    “你去把那兩大花盆插滿吧!”楊招展低頭笑著。“免得我動作又比你快。”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花姬努了努嘴,就把花材帶到了方形花盆邊,準備妝點出兩大盆盛大的花朵。

    黃色鬱金香、黃色薔薇、柏葉、滿天星,以及她準備的粉紅緞帶、紗網等等,這種誇張的花飾比之前插在中國大花瓶裏的容易多了,只要墊個海棉,多用緞帶誇張裝飾,是一束比一束大,也一束比一束美。

    安靜的“希臘廳”裏,只有忙碌的兩個人,和偶爾回頭相視的微笑。

    過了好一會兒,在花姬佈置完第一個花盆時,她的男伴打了手機過來,電話聲異常刺耳,他來問清楚什麼時候去接她,還有宴會開始的時間;不過在上面黏貼的楊招展,覺得最刺耳的,應該是花姬接起電話時,説的那兩個字:嶽愷。

    “晚上……他也要來吧?”楊招展清了清喉嚨,淡淡問著。“聽説他是你今晚的男伴。”

    “嗯……晚上沒什麼伴嘛……”在“希臘廳”裏提起周嶽愷,她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剛好有空……”

    “最近你跟他的消息成了熱門話題,走到哪兒都可以聽見許多人在談這令人訝異的一對。”楊招展説話的語調越來越淡,也越來越低。“畢竟差了很多歲,加上他是你第一個年紀長出那麼多的男友,所以大家都很興奮。”

    “不是男友!”花姬飛快地大聲否認著。“我帶他去參加宴會,就等於承認他是我的男友嗎?”

    咦?楊招展吃驚地與花姬相望,她正瞪著一雙眼睛往上看著他,那眼底裏有著不平與不悦,好像在對他訴説著強烈的不滿一般。

    “不是……男友?”他心中突然莫名其妙地輕鬆了起來。

    “又從來沒這樣介紹過他好嗎?我有跟你説過他是我男朋友嗎?”花姬嘟高了嘴,滿不甘願地抽起一枝黃色鬱金香。“大家幹麼都這樣認為,煩都煩死我了!”

    不是男朋友……呵,他就知道,小花怎麼可能會去喜歡那樣子的男人?雖然長得有點味道,但年紀太大,而且佔有慾也強,光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緊緊擁抱住她這個舉動,就可以知道他不怎麼懂得什麼叫“尊重”。

    而且從那天小花有些愕然與倉皇的臉色便可得知,她跟周嶽愷並不是什麼親密的男女關係。

    “可是……”楊招展又沉吟了一會兒才出聲。“你在公開場合中與他一起出席,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會認為你們的關係匪淺;要不然你怎麼會帶一個不相關的人出席宴會呢?”

    那是因為……花姬握緊了手中的花,因為她應該要跟周嶽愷交往的,或是找個人來充數,就是不要……讓任何人認為她只是單身一人,找個“男友”來提醒她。

    提醒她——身邊有個男友,楊招展身邊也已經有了莊潔。

    好糟的想法與作法!花姬低頭看著眼前的黃色鬱金香與花盆,她究竟在做什麼?跟不喜歡的男人親暱,還要在公開場合中連袂現身,只是為了要壓抑心底的真正情感……

    還要幫她最討厭的女人裝飾會場?她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偽善的噁心女人了!

    “花姬?”楊招展看著沉默不語也不動的花姬,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麼了嗎?還是我説錯什麼了,我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錯的人是我。”花姬死盯著黃色鬱金香看,一副要把花吞下去的樣子。“我不應該……違背自己的心。”

    “什麼?”楊招展聽見花姬的喃喃自語,亟欲側耳傾聽。

    “沒事!我沒事啦!”花姬重新回頭看他時,露出一抹苦笑。“你動作快點就是了。”

    楊招展看出花姬有點奇怪,但是既然她不願回答,他也就不多問,只管繼續手邊的工作!他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地輕鬆與愉悦,只要想到周嶽愷跟小花並沒有什麼特別關係,他就會很開心。

    兩人的工作果然是花姬先完成,畢竟楊招展的黏貼牆壁並不輕鬆,要一口氣環繞四周,還得不時移動梯子;花沒了,還得等花姬把花裝滿推車,許多時間就此浪費掉。

    “呵……我來貼另一邊好了。”花姬笑眯眯地打開箱子,把最後一箱的花拿出來。“再去拿另外一個梯子。”

    “你不要贏了就笑成那樣!”楊招展也下來舒展一下筋骨。“我的工作比你麻煩多了!”

    “嘿!我贏了就是贏了,是男人就別那麼多借口!”花姬呵呵地笑著,聽來更讓人覺得刺耳。“你接下來貼的是這一種薔薇花束,別弄混了。”

    “薔薇啊……”楊招展拿起一小束薔薇把玩著。“黃的真美……”

    “鵝黃色的花,最適合莊潔。”花姬的笑意裏帶著奇異的味道,可是旁人誰也看不出來。

    “嗯哼……對了,我聽説黃色的玫瑰代表分手,不怎麼吉利……”楊招展高舉起薔薇花把它往上拋。“那黃色的薔薇與黃色鬱金香的……嗚!!”

    這些要黏在牆上的小花束,花姬跟蘇巧巧可沒閒工夫一根一根地把刺拔掉;而楊招展卻把花拋著玩,雖然只有兩、三朵花,刺也是多得驚人,楊招展餘音未落,手指頭已見了血。

    “欸,你怎麼那麼不小心!”花姬立刻抽過楊招展手上的花,拉過流血的手。“這種花哪能丟著玩……一個……兩個,嘖,少説有三個洞!”

    “別擔心,只不過是小傷口啦,也沒多痛!”楊招展似乎有點笑花姬的大驚小怪。“等一下血就止住了,不然吸一吸就好了。”

    “花上面有農藥,你知道嗎?誰知道運送過程中會暴露在空氣中多久,上面會附著什麼細菌!”花姬義正詞嚴地訓起話來了。“不要小看這種傷口,説不定細菌就從裏面流進體內,然後造成你的手發炎、腐爛、截肢……”

    “好、好,花姬大人,你可以開始處理我的傷口了。”楊招展玩笑般地請求著。“要是截肢,就真的很不好了!”

    花姬白了楊招展一眼,拿過衞生紙輕輕地按壓一下傷口,吸乾表面的血;其實她説的是認真的,花上面的細菌真的不少,千萬不能因為傷口小而粗心大意,後悔莫及。

    但這裏沒酒精啊……花姬環顧一下四周,決定乾脆出去請人拿個消毒藥水進來好了。思及此,她馬上倏地起身,卻突然一陣暈眩襲來,讓她眼前一黑,還有一些小星星在閃爍。

    “小花!”

    等她眨了眨眼、眼前恢復光明時,卻赫見楊招展的臉龐,映在自己的眼前。

    “你幹麼?”她嚇了一跳,猛然起身。

    “我才要問你幹麼咧!”楊招展沒好氣地念著。“哪有人蹲著後,又那麼急促地站起來,你不知道血液還沒流到腦部嗎?”

    花姬正躺在楊招展的懷中,瞧他抱得理所當然又安穩,她也不怎麼介意繼續讓他抱著休息。想必是剛剛起身起得太快,才造成一時血流不順吧?而楊招展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接住了她。

    懷念的氣息傳來,花姬記得這份温暖,還有這種温熱的感覺,她微微紅了雙頰。眼界所及是楊招展的下巴,她正依在他的肩胛骨處,調整著越來越快速的呼吸。

    她決定等一下要打電話給周嶽愷,請他原諒她的任性,今晚將不需要他的作伴,請他以獨立受邀的客人身分參加,而非她花姬的男伴……

    她再也不要這樣偽善下去,因為她喜歡楊招展——喜歡跟他説話、喜歡看著他,更喜歡與他擁吻。

    小展以前就在她身邊,現在也是,未來也要是!

    “手還好吧?”花姬看著他膝上的手,趕緊把他的手抓了過來。“血好像已經止住了。”

    “我説過小傷口,不礙事的。”楊招展緊抱著花姬,任她躺在他的懷中,也不想推開她。

    好香……花姬的身體好香、好柔軟,而且嬌小得讓他想要緊緊守護著。

    花姬不敢抬頭看楊招展,因為那距離會近得可怕,她只能盯著楊招展的手指頭,和上面的傷口猛瞧,然後聽著他們重疊的心跳聲。

    “還在流呢!”花姬連聲音都變得輕柔了。

    “是嗎……”楊招展的臉不自覺地湊近了花姬的前額,想要吻上髮香。

    終於,花姬抬起了頭,看向楊招展的雙眼,還有他近在咫尺的唇。他們相互凝視著,如同之前幾次會面一樣,只消四目相交,他們就能感受到身體深處,有股熱氣竄了上來。

    花姬突然嫣然一笑,然後湊了上前。

    “你説過……”楊招展顫抖著向後退了一點。“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我説謊。”修長的雙臂一張,花姬摟住楊招展的頸子,兩個人再度忘情地熱吻。

    挑高的“希臘廳”毆堂,陽光從最上方的窗户灑下,灑在廳堂中央,無法扼抑情感的男女,他們連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只想著對方的吻,身上所能觸碰的一切……以及肌膚相貼的美好。

    “希臘廳”的前方正中央,也跟一般的餐廳一樣擺了一座石膏離像——一個圓臉、鬈髮的可愛孩童,正坐在那兒,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小孩手上有一把弓,還有一把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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