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信他我就真是小紅帽了。遲非凡是多狡猾的狼外婆啊,立馬轉移話題:“有樣東西送給你。”
我還以為是大鑽戒呢,要不就是金卡,結果是一個造型稀奇古怪的手機。
遲非凡不無得意地告訴我:“公司研發的最新款智能手機,目前還屬於概念機,投放給高層試用。”
造型怪倒也罷了,身為公司一員,我也不得不説,我們公司手機的操作系統素來是敗筆中的敗筆。身為全球數一數二的手機制造商,在傳統手機市場份額中我們一直佔據有利地位,但近年來山寨機興起,智能手機大戰,所以手機業務競爭非常激烈。
“這次是和微軟聯合開發的智能操作系統,界面很親切,功能很強大,互動性很好。”
遲非凡大概職業病犯了,把我當成客户了,一個勁兒向我誇耀新產品功能。我對電子產品一貫白痴,所以拿起手機看了看,除了界面真的很親切很微軟之外,也看不出什麼來。
“這個手機輻射是目前全球最低的,大大低於歐盟安全標準,你先拿着用吧。”
也沒多大用處,我現在也很少出門,除了去樓下小區花園裏散步,所以用到手機的機會也很少。但遲非凡批評我:“身為公司員工,天天用競爭對手製造的手機,這是什麼態度?這是不熱愛公司不熱愛工作的表現……”
我朝他翻白眼:“牛根生還天天喝伊利早餐奶呢。我這是提醒大老闆,居安思危……”
“對了,居安思危,最近牛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媽要我明天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我媽都給我下了死命令了,你要再不去,我可就要家法處置了。”
我聽見要去醫院就覺得頭疼:“還查啊?昨天你媽不是剛帶了一幫醫生來檢查過…”
他竟然用十分憐惜的目光看着我,我都快被嚇出雞皮疙瘩了,他才説:“有些檢查沒法來家裏做,老太太乾了大半輩子的醫生,不依着她做個全面檢查,我估計她晚上都睡不着覺。”
我忍不住問他:“這事你到底打算怎麼收場。老太太現在這麼高興,到時候知道了真相,不得把我倆給生吞活剝了?”
“你就甭操心了。”遲非凡笑得很腹黑,“我自有妙計。”
查就查吧,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硬着頭皮去醫院走一遭好了。我素來不考慮將來的事,胸無大志是我這種人最大的優點,在明天沒有來臨之前,一切安好。
換句話説我就是那蝸牛,自以為縮在殼中就安全得不得了,很少去想外邊的風風雨雨。至於自以為安全的殼會不會明天就被人踩碎,我實在沒力氣多想。
醫院永遠是我記憶中的那副樣子,充滿了消毒藥水的味道,而且總是遠遠就能聽見小孩子的啼哭聲,我認為是我的幻覺。因為媽媽去世的時候我還小,那時候我不到三歲,根本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哭,只記得病房裏的大人都忙成一團,沒有人來管我。隔壁病房似乎有個孩子在哭,一直哭一直哭。
只有姐姐牽着我的手,那是冬天,姐姐的手很涼,我的手也很冷,冷得我直哆嗦,那時候姐姐也不過五六歲吧。我只記得我很餓,餓得肚子咕咕叫,後來姐姐買了一個蛋糕給我吃。那時候蛋糕才一毛錢一個,裹着一層紙,油潤潤的。小時候我們姐妹都沒有零花錢,我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到的一毛錢。但我記得那蛋糕,很香很甜,是姐姐餵給我吃的,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到我嘴裏。我餓了一整天,覺得蛋糕太好吃了。但她沒有問我好不好吃,我也不記得她有沒有哭,我更不記得,她和我一樣,一整天都沒有吃飯。
那時候太小,不知道媽媽死了代表什麼,反正我也不記得她的樣子了,反正我還有姐姐……
姐姐死的時候我哭得最厲害,我死活不讓人把姐姐推到太平間去,我大吵大鬧,拼死拼活,無論如何我不相信姐姐死了,我不相信她和媽媽一樣,丟下我走了。我聽到隔壁病房又有個小孩子在哭,一直哭一直哭。我知道這是我的幻覺,因為姐姐住在ICU,隔壁也是ICU病房,根本不會有小孩子在哭。但我明明聽到,就像是三歲的我回來了,蹲在那裏一直哭一直哭。因為我知道,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終於還是離開我了。我哭得暈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把姐姐弄走了。
姐姐死的那天陸與江有沒有哭呢,我已經不記得了,也許我昏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哭過了,也許我太傷心,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本來我已經下了決心忘掉陸與江這個人,但不知道為什麼還總是想到他。在我半夜朦朧醒來的時候,在我覺得莫名害怕的剎那,在我無緣無故發呆的時候……總是會想到他。也許是因為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把他忘掉吧,不管他如何地討厭我,如何地恨我,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我過得最幸福。
陳默曾經説過,他很羨慕我,因為我可以和陸與江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可以和他結婚,哪怕離婚了,還可以一直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這是多麼幸福的事……
在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們都卑微得可憐,只要肯給一點點施捨,我們就覺得幸福。
可是耗盡自尊,通常得到的最多的卻只是傷害。
我獨自坐在休息室裏,聽到門響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遲非凡,沒想到進來的卻是陸與江。
我張大了嘴看着他,倒不是因為意外他怎麼會突然找到醫院這兒來,也不是因為他頭上還纏着繃帶。我知道我敲的那一下讓他見血了,有多痛,我有多痛,我就得讓他有多痛。而是因為他形容憔悴,才不過三天不見,他整個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瘦得變了樣子,下巴上還有泛青,丫這麼臭美的人,不會連鬍子都沒刮吧?
我非常惡毒地問他:“你公司倒閉了?”
我就是這麼小人,睚泚必報,幸災樂禍。
就為了小黃豆,我也得狠狠挖苦他兩句,誰讓他這麼沒人性,連自己孩子都不想要。
他一直走過來,一直走到我面前,然後蹲下去。我毛骨悚然地看着他,本能地用雙手護住小腹,警惕萬分,他想幹什麼?
結果他伸出手來,替我係好鞋帶,聲音似乎很平靜:“這麼大的人了,連鞋帶散了都不知道,也不怕絆着。”
糖衣炮彈!
敵人的糖衣炮彈!
我才不上當呢!
我惡毒地問:“警察沒把你抓走?你這奸商,違規貸款這麼大的事兒,還不用蹲監獄,這也太無法無天了!”
他的神情很莫名其妙:“什麼違規貸款?”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好像有種上當的感覺。這事該不會是姐夫故意騙我的吧,而且陸與江會突然出現在醫院裏,説不定也是姐夫出賣我。因為今天是他安排來我醫院,但姐夫為什麼要這樣騙我?我腦子裏都糊塗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説:“你真沒違規貸款?”
陸與江顯得很生氣:“葉景知,為什麼你總是把我想成最壞的人?”
他一起身就在我旁邊坐下了。我無緣無故覺得渾身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有點不詳的預感。大概因為他每次一對我和顏悦色,我就要倒黴。所以我不幹:“你坐到對面去,不許坐我旁邊。”
他竟然很聽話,乖乖坐到對面去了。
這也太詭異了,從來就是我叫他往東,他偏要往西,離婚後就更不用説了,他就是以氣死我為己任。今天為什麼這樣?
不會是我那一煙灰缸,真把他敲出毛病來了吧?萬一真敲得他腦子有啥毛病了,我豈不是要負法律責任?
我決定先發制人:“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誰叫你不説人話。反正我打也打了,從今往後我們就扯平了。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你甭想再幹涉我。”
“景知,”他倒還顯得很鎮定,“在你心裏,我就這麼不堪嗎?”
“誰叫你想謀殺小黃豆!”提到這事我就怒不可遏。兇手!劊子手!殺人犯!竟然想謀害自己的親生骨肉,雖然未遂,也足夠讓我深惡痛絕!
有好幾分鐘他都沒有説話,只是面對我坐着。窗口照進來深秋的陽光,因為是逆光,所以他整個人都籠在金色的光線中,連眼睫毛都絨絨的,似乎有一層金色的光圈。他看着我,那圈絨絨的睫毛就微微顫動,像是有蝴蝶舒展翅膀。他還是那麼帥,即使頭上纏着繃帶,但再好的皮相也掩飾不了他那顆冷酷無情的心。我真是愛錯了人。
他終於説話了:“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可是你手機關機,你爸爸説你出差了,直到昨天遲非凡才肯告訴我實話……”原來是遲非凡出賣了我,怪不得陸與江能找到醫院來,這兩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我憤怒了:“你找我幹嘛?難道你還想押着我上手術枱?我告訴你,上次敲破你的頭是便宜你,今天你要敢在打那些沒人性的主意,我就閹了你,讓你丫徹底斷子絕孫!”他摸了摸頭上的繃帶,苦笑了一聲:“景知,你一直是這麼強悍。”“那當然,不然早被你這混蛋欺負死了。”“景知,不是我不想要這孩子,”他聲音很低,有停頓了很久:“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説。”沒想到他還敢説,我氣得拿話噎他:“當然了,這種沒人性的話,肯定難以啓齒。”他還是看着我,因為逆光的原因,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憑直覺,我忽然覺得那是傷心,因為他怔怔的看着我,就像從來沒有看過我一樣,我忽然覺得很傷心。他的瞳孔很黑,就像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晚上,墨色一般的大海,無邊無際。他這樣看着我,我突然覺得自己簡直要溺斃在這大海中。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我吧,這樣認真,這樣專注……最後,我終於聽到他的聲音:“景知,我愛你。”
我差點沒暈過去,晴天霹靂,直接就把我給劈了。雖然我曾經夢想過很多遍,夢想着陸與江對我説這句話,但我做夢也沒想過他會真的對我説出來,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一點也不高興,一點也不,我知道他一定是在騙我,因為他想哄着我不生這孩子,所以他不惜用美男計。賤骨頭!我恨得牙根直癢癢,可我臉上卻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我甚至還對他笑了笑:“既然你愛我,那為什麼還不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打蛇打七寸,丫敢對我用美男計,我就將計就計。結果他又頓了好一會,最後才下了決心似的,遞給我一個紙袋。我抽出來一看,以為是姐姐的CT片子。姐姐住院的時候,這種CT顱腦片子我常常看,主治醫生總是指着那團陰影告訴我,腫瘤又擴散了多少。在絕症面前,現代醫藥科技根本束手無策,醫生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儘量減少姐姐的痛苦,讓她一天一天挨下去。
但這CT片不是姐姐的,我以研究發現了,因為沒有那團可怕的陰影,我拿着片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陸與江。他的聲音很低,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也許是我的錯覺,但他説:“你姐姐去世的時候,你哭昏暈倒在病房裏,醫生給你做急救,但很長時間你都沒有甦醒,所以給你做了一次全身檢查,結果發現你的顱底有個黃豆大的小腫塊……”
我的目光本能地落在CT片上,終於找到那個黃豆大的小黑點,她就在顱底,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我看着這顆小黃豆,這個小黑點只讓我覺得恐怖。我的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發抖,我就是親眼看到姐姐腦子裏,那個小小的腫瘤慢慢長大,最後猙獰地吞噬掉姐姐的生命。想起姐姐最後的那段日子,我只覺得頭昏眼花,噁心想吐。
“位置太壞,在神經最密集的地方,醫生説如果冒險做手術,很大的可能就是會變成植物人,如果不刺激它,正常情況下她應該不會惡變。”他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冷得像冰塊一樣,而他的手也很冷,就像我的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陸與江這樣子,他的眼睛裏竟然含着淚光:“景知,你這麼愛動愛鬧的一個人,醫生對我説的時候,我根本就不敢想,萬一手術失敗了,你睡在那裏,看不到,聽不到,也永遠吃不了東西,哪裏都動彈不了,就躺在牀上一輩子,我知道那會讓你覺得比死還難過。醫生向我推薦保守方案,他説只要沒有激素刺激,就有很大的希望不會惡化。只要它不長大,你除了偶爾會有頭疼的症狀,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生活。我專門諮詢過國內國外幾乎所有的顱腦權威,他們都建議,只要不生孩子,應該沒有任何危險。所以……所以我很自私地替你選了,我不想讓你活在陰影裏。那時你姐姐剛走,你還很傷心,如果你知道,你一定會覺得害怕,所以我把這事瞞了下來。景知……”他滾燙的唇烙在我的手背上,“請你原諒我,原諒我這麼自私……”
我一直在發抖,全身發冷,就像坐在冰水裏。我根本聽不到他後來又説了些什麼,我死死攥着那CT片。姐姐臨終的樣子又浮現在我眼前,那時候腫瘤壓迫她的神經,她很早就看不到任何東西了,瘦得就只有一把骨頭,頭髮也全掉光了。我忘不了她奄奄一息的樣子,我一想到她的樣子就發抖,我真的害怕,害怕自己和她變得一樣。我膽小,我怕死,可是生活這麼好,人世這麼美,我真的想好好活下去。
在一瞬間我很感激陸與江,他瞞了我這麼多年,讓我過得無憂無慮,要是我早知道自己有病,我肯定早就死了——我實在受不了絕症這種事,尤其是最親的人一個一個離開我,現在還輪到我自己。
我就知道命運不會放過我,我就知道還有更狗血的劇情等着我,可我萬萬沒想到,編我這個故事的作者竟然這麼狠,給我來了個絕症!丫不是號稱悲情天后?丫不是向來殺人如麻?丫不是一貫虐得讀者哭天抹淚?不把我硬掰成悲情女主,她就渾身不舒服!
我問陸與江:“那麼你娶我,是因為可憐我?”
“不是。”他仰起頭來,“景知,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我笑了笑,我一定笑得比哭難看,我説:“謝謝你今天説愛我,我都不知道,我讓你可憐了這麼久。”
他握着我的手,力氣很大,可是他的聲音很低沉:“景知,我愛你,不是因為可憐你。”
再説什麼都是徒勞,原來都是徒勞。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還是那麼黑,倒映着我自己的影子,我的臉在他的黑瞳裏有些變形,我看着這個我發誓再也不愛了的人。我沒想到我會有跟姐姐一樣的病,也許有一天,我就會像姐姐一樣痛苦地死去。我連他還在説什麼都聽不到,耳中嗡嗡地響着。也許再過一陣子,我就看不到他的臉了,我曾經那樣愛過他,在姐姐死了之後,我曾經想過,不要傷心啊,我會替姐姐好好愛你的。
我沒有想到命運這樣殘忍,不給姐姐機會,也不給我機會。
“景知,你一直這樣倔強,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會越逃越遠……”他蹲在那裏,喃喃地,沒有任何條理,一句句,不知道在説些什麼,“離婚的時候我想,如果我肯放手,也許你會比在我身邊更快樂。可是我不放心,更不甘心,我想把你留下來,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但你總有辦法讓我失控,景知……是我的錯,我一直很小心,但那天你實在是氣着我了……”
顛三倒四的話語一句句硬塞進我的耳朵裏來,我不想聽,我什麼都不想聽,不管他想説什麼。他為什麼不一直瞞着我?為什麼偏偏要告訴我?他把這樣殘忍的事情攤在我面前,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他自私自利,把一切事情搞成這樣,然後再來告訴我,我有絕症,我不能生孩子。我從前的日子都是偷來的,我白白活了這麼久,如果還想僥倖活下去,我就得放棄我的小黃豆。
我咬牙切齒的樣子一定嚇着陸與江了,他握着我的手求我:“景知,你別這樣子,要不你哭出來好不好?景知,你別這樣憋着……”
我甩開他的手:“有什麼好哭的?”
雖然我也很害怕,雖然我也很想哭,但我是誰?我是葉景知,打不死的小強,最堅強的女主角。我才不會像林妹妹一樣哭哭啼啼,像韓劇一樣呼天搶地,哪怕你安排個絕症給我,但想讓我當悲情女主,門兒都沒有!
尤其在陸與江面前,我再也不會掉一滴眼淚。他騙我,他這樣騙我,他到今天還想騙我。我再不會在他面前哭,哪怕是死,我也不會死在他面前。
陸與江還是很擔心地抱着我,我輕輕推開他,説:“這事我得想一想,我要回去了。”
他説:“景知,我求你,別任性,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陸與江今天很懦弱,他已經求了我好幾回了,以前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膽小怕事,我不願意去想原因。我真的累了,我説:“這事太大了,讓我想想吧。”
大概我的臉色真的很難看,他沒有再説什麼。我下了逐客令,我説:“你走吧,遲非凡會陪我的。”
我不知道他曾經和遲非凡談過什麼,但遲非凡送我回去的路上什麼都沒説,進了家門後我才説:“姐夫,我想吃紅燒肉。”
他親自開着車跑出去買肉,然後回來下廚房燒了一大鍋香噴噴的紅燒肉。
我又把一大鍋肉都吃完了。
撐得我,連走路都要扶牆了。我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説:“昨天。”頓了頓又説,“你把陸與江敲成腦震盪了,他在醫院躺了兩天,醫生死活不讓他出院,所以昨天他才找着我,把你的病都跟我説了。我覺得你們還是得當面談談,他怕你不肯見他,所以我才把他約在了醫院裏。”
如果我再心狠手辣一點就好了,當時直接用煙灰缸把陸與江敲死,這樣我就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病了。快快活活地過完我的下半輩子,或者,快快活活因為生小黃豆而死。
我嘆了口氣。
遲非凡説:“景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説不定將來醫學發達了,到時候再生寶寶,也許風險比現在會小得多……”
我就知道連遲非凡都會倒戈,電視劇裏一出現這種情節,總是一堆人抱頭痛哭,然後這個勸那個説,沒完沒了,一拖拉就是二十集。
我説:“姐夫,讓我安靜地想想。”
他肯定也知道我累了,我身心懼疲,臉色也一定很難看,所以他沒有再説什麼,讓我早點休息,然後就走了。
我吃了一肚子紅燒肉,昏昏沉沉地在牀上躺了兩個小時,然後又爬起來。打開冰箱正翻找着,阿姨聽到動靜,走進來問我:“想吃什麼嗎?”
“我要吃蘆薈酸奶,大盒的。”
“我給你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