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1企畫書很順利的交出去了。一大早巖上集團的總裁與總裁秘書親自登門,把這份報告交到錢總的手上,從他臉上強烈的失望表情看來,傅儀藜恐怕真的是被擺了一道,唐洛嶽也越來越相信,其實當初説好的日期是四月七號。
回到公司,上下洋溢普喜氣,大家都對昨晚自己能趕出企畫的功力感到欣慰與得意,特助們也正歡呼着,不管怎麼艱雞他們還是辦到了,這證明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只是……在這種歡愉的氣氛之下,總裁辦公室那塊始終下着雪的冰山區域,今天似乎更冷了,更絕的是,平常帶着燦爛笑容活潑開朗的秘書區,今天怎麼跟着下起一道春雪啦?
那一方角落恰好連成一長條形區域,特助們自動的把他們那塊零度以下的世界跟自己的區域隔開,始稱“楚河漢界”。
砰!傅儀藜重重的把剛處理好的卷宗扔到桌子前方,那是特助丁要的資料。
“您、您放着就好,我等一下過去拿。”特助丁得先找個手套,免得凍傷。
可惡!可惡透頂了!傅儀藜咬着唇,憤怒的想着。
昨天她心儀已久的男人好不容易吻上了她,讓她確定每次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若有似無的幻象時,他卻翻臉不認人的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昨夜拉着莫名興奮的阿璁哭了一晚,深思後決定要再試試他的心意。
特意請教阿璁的姊姊裝扮之道,她今早穿的相當不一樣,開心的等總裁來接她,可是,他竟然一個字也沒説,她道聲早,他也應聲早,然後就一個字也沒再説出口過了!
他可以稱讚她今天比較不一樣(事實上是明顯的不一樣),他不常稱讚人?沒關係,那至少也該交代一下昨晚的事情,他總不會拿她來調劑心情、吻着玩的吧?
她再也笑不出來了,咬起唇鐵青着臉,終於換得他三個字抵幾千萬的──“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這種話他説得出來?他吻了她耶!説聲對不起想打發了事嗎?難不成他這個冰山般的總裁還懂得參考言情小説,要以“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兼以氣氛使然”這種藉口搪塞她嗎?
不依不依!説什麼她都不依!今天不管飛不飛得上枝頭做鳳凰,她只管一個交代,他吻了她不打緊,但她的心為他憂為他喜,為他起伏不定,這份感情付出了,他得對他的回應負責!
傅儀藜氣呼呼的翻開今天的行事曆,瞧見了今晚他的行程是“跟束顏歆用餐”。束顏歆啊,他的未婚妻,一個論各方條件都強過她數百倍的商場女子,他將來的娶了……想到這裏,傅儀藜的心突然又一沉。
這是既定的事實,其實男女之間的情感很難説,有時候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氣氛使然,會讓腎上腺來過度分泌,進而導致某些不可收拾的局面,昨晚他想必就是如此,才會一時失足。
可是她並不是因為腎上腺素髮達,她是真的喜歡他這一個人!討厭、討厭,想到這裏,她就感到一種自我厭惡!好像……是她介入他與束顏歆之間似的!
唐洛嶽透過雙面鏡看着今天反常的傅儀藜,為什麼?他當然知道她反常,從今天一早去接她時他就領教得一清二楚了!
早上去接她時,只見她今天似乎打扮過,頭髮梳得很整齊,並且垂在肩頭;裝扮較精緻些,整個人亮了起來;衣服換成了嶄新的藍色套裝,俐落的剪裁讓她的身段看起來窈窕分明。
她帶着些許見腆的笑容,跟他説早。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只好也應了聲早,接着便請她上車。她的態度立刻就冷了下來,對他不但不理不睬,説話還冷淡非常。
他很看不慣這種神情在她臉上出現,完全的不適合!但是情急之下他能説什麼?他沒頭沒腦的説了句“對不起”,結果好像讓情況更加嚴重。
為什麼?他知道為什麼,卻無能為力!還不都是“情下自禁”害的!那一個吻,害得一切出了正軌,害得情況驟變、害得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也害得他今天飽受白眼折磨!
昨晚那個吻令他有點迷醉,似乎讓他失去了理智,那一刻他是怎麼摟過她的也記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吻她,急切的想要吻上他面前那個令他一直迷惑的秘書。
迷惑呀……她貌不驚人,論容貌遠遠在顏歆之後,論能力是相當不錯,論身材還不如顏歆的十分之一,論經歷手腕絕對輸給顏歆一大截;唯一贏的,就是那副笑容和臨機應變的能力!
可他偏偏就是看上這樣的她!因為獨獨只有她能夠牽動他的喜怒哀樂,能夠影響他的心情,能夠讓他坐在這裏,呆呆的望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的存在太過顯眼,她的表情太過豐富,她的反應太過機巧,她對他的應對方式太惹他在意,讓他只要稍不注意,所有的感覺就會被她牽着走──一直到他在乎她為止。
之前就思考過這一個問題,傅儀藜身上有着他所沒有並且羨慕的特質,所以讓他移不開眼神,他想要擁有她那些特質、也想要了解為什麼她會有這些特質。
在意太久就出了問題,越看她越順眼、越看她越喜歡,甚至越來越覺得她漂亮、性感……這些有的沒的全雜在一起,導致他昨晚吻了她。
吻她感覺是什麼?很糟!簡直是糟透了!跟顏歆也常接吻,他也承認如果有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他不會不接受,但是每一個人吻起來都差不多,除了顏歆的吻技比較高明些外,其他都沒什麼兩樣。
傅儀藜是最生澀的一個,她笨拙的讓他一探就知道是個生手,就算有經驗,她以前的男人恐怕也是一個不怎麼會接吻的人。吻上她的感覺是無窮盡的舒暢,就像口渴時灌下一大口的温水一般,想要一口再接一口。
所以他從吸吮唇瓣一直進展到舌吻,依依不捨的竟然是他!她的唇瓣太軟太甜美,讓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一直索取她的芳香與温暖。
這還不夠糟嗎?是,還有更糟的,在他吻完她後,他竟然會有“手足無措”、“心跳加劇”、“戀戀不捨”的感覺!他根本不想放開她!
無論在車上還是回到家後,他滿腦子想的全是她!想着她説話時的俏皮模樣,講電話時虛與委蛇的態度,對着鏡子做鬼臉或是呆呆望着他的痴樣,或是她咬着手指頭那緊張的驚慌,偷看他時那副又緊張又怕受傷害的神情,這些竟然讓他想到就傻傻的浮現笑容,還讓他一整夜輾轉難眠!
一直到看到了她,他竟然有股衝動想把她緊緊抱住、摟住,想吻上那頸項,想抱緊她、得到她。
他病得太重了!而且還是不該生的病。
“總裁,”電話傳來傅儀藜的聲音。“我要出門一下。”
出門?唐洛嶽回了神,不記得自己有派什麼公務給這位讓他魂牽夢縈的秘書。
“你要去哪?”唐洛嶽問道,但始終沒得到任何回答。
“等一下總裁要資料的話,就把黃色的拿給他,要是他第二次開口,就拿藍色的夾子給他。”傅儀藜拎起皮包。“我一個半小時後會回來。”
在唐洛嶽拉開門時,聽見傅儀藜正跟特助們們交代着。現在是什麼情形?秘書上班時間出去不必跟他報告一下去向嗎?
“傅儀藜!”唐洛嶽叫住了離開的傅儀藜。“你要去哪裏?”
“去拿花。”傅儀藜露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幫你親愛的未婚妻拿花!”
這話裏的醋好重啊……特助們一旁偷偷竊笑,但是很厲害的不讓唐洛嶽瞧見。
“花用訂的就可以了,何況跟顏歆吃飯是晚上的事,何必現在去拿?”她該不會在找碴吧?唐洛嶽皺起眉盯着始終沒轉過來瞧他的身影。
“我要親自去拿,很抱歉,我非得出去透透氣不可。”傅儀藜終於轉過頭來,對他淡淡一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説完,傅儀藜誰也不甩的拉開門便走了出去。啊啊,事情大條了,特助們在一旁等着看好戲似的,誰也沒吭半句,一堆眼睛直盯着唐洛嶽的背影瞧。
追呀,總裁大人,快追上去吧!
唐洛嶽似乎感到“備受關注”,他猛一回頭,已練就一身功夫的特助們早就老神在在的假裝辦公查資料了!他緊握起雙拳,一口氣硬是吞不下去──傅儀藜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露出一臉受傷的模樣?他也不好受啊,憑什麼是她先擺臉色給他看!
唐洛嶽大步一邁,回身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特助們緊張了:心裏吶喊着:走錯了!總裁,你走錯了,要趕快追出去呀!
在要進入辦公室前,唐洛嶽低低的咒罵了一聲,旋即比旋風還快的衝出門外,他得快點才追得上那個讓他難受的女人!
“呀呼!這麼做才對嘛!”特助甲歡呼着。
“你們有沒有覺得總裁最近比較像人了?”
“對呀,以前跟精密的工作狂機器人一樣,現在表情多了,也温和許多。”特助們開起討論大會。“而且他從傅秘書一進來,就老盯着她不放。”
“傅秘書太有特色了!尤其是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嘖嘖……連我們都得甘拜下風。”
“別説這個,她是難見的開朗呢!我覺得最好笑的是她常常對着鏡子此中指扮鬼臉,噗……她竟然笨到不知道總裁在裏面看得一清二楚。”
“噗哧,怎麼都沒人提醒她呀?”説話的特助露出一臉賊樣。
“敢説?你自己還不是沒提醒她?提醒了不就少了戲看了嗎?哈哈哈……”
“既然這樣,你們覺得傅儀藜跟束顏歆誰的勝算比較大?”終於有人提出了關鍵問題。畢竟他們認識唐洛嶽這麼長一段時間,沒見他對誰動容過。
“乾脆再辦場有意思的娛樂吧?”幾個特助們眼裏露出一抹詭異,大家相視之後,心照不宣的點了頭。
一個善於計算的特助打起電腦來,他在試算過賠率之後,便向一個擅長做行銷的特助眨了一下眼,特助們各自分工,一邊討論這場娛樂的規則──
“那上限可以押多少?”説話的,是俏聲進來的總經理。
“等等,我叫你等一下。”在地下停車場內,傅儀藜在前面大步疾走,唐洛嶽後頭氣急敗壞喊着。
世界上哪有那麼衰的事情?她在外面等電梯等半天等不到,好不容易等到了,總裁竟然強硬的要一起搭電梯下去、還強硬的要到地下二樓兼強硬的説要送她去拿花。
她為什麼這樣他懂不懂?她的心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了,再待在那裏不找點事做,她的胡思亂想會把她逼瘋的!
她想避開他!
“我叫你等一下!”唐洛嶽很快的追上甫出電梯就拔腿奔跑的傅儀藜,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為什麼不聽?”
“放開我!”被唐洛嶽摟抱住的傅儀藜更覺得慌張失措,這舉動只會讓她益發困窘罷了!“總裁,請您放開我!”
“我不想,除非你跟我解釋一下你今天為什麼擺出這種態度!”唐洛嶽邊説,邊用遙控器打開車門,剛好車子停得近,他索性就把傅儀藜拖了進去。
“我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被扔進車子裏的傅儀藜一臉厭煩。“我只是……”
“你不適合這種臉。”唐洛嶽關上車門,坐在駕駛座上的他沉聲説道:“我發現你這兩天的活力與笑容都消失了,我……我喜歡看你開朗的樣子。”
傅儀藜用力的嚥了一口口水,緊咬着唇,她不喜歡跟唐洛嶽兩個人獨處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裏,會讓她不舒服,會讓她想到昨晚的情景。
“我心情不好,很抱歉。”傅儀藜扭動身子,想拉開門出去。“我得去辦正事了。”
拉了兩下,她卻發現唐洛嶽已經把門給鎖上了,她立刻回頭,不能理解他上鎖是為了什麼。
“我並不希望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我也不好受……”糟糕,他該不會語無倫次了吧?“呃……我是説辦公室裏……會受到影響。”
“心情又不是能控制的東西,我就是笑不出來、開心不起來……”傅儀藜滿臉委屈的叫道。瞧着離她如此近的唐洛嶽,她更難過。“是你影響我,我才……”
我才?她想説什麼?傅儀藜不知道。啊啊啊!她的腦裏一片混亂,平日那種條理分明的思路到哪去了?她應該要端出秘書笑臉解決這一切的,快呀!快呀!只要笑着説:“放心好了,我出去拿個花就會好多了,我是萬能的秘書,怎麼會因為一點點小挫折就灰心喪志,就……”
一點點小挫折?那是一個由她暗戀的男人給她的吻哪!
唐洛嶽把傅儀藜拉過來,他發現低頭不語的她竟然在眼角掛着晶瑩剔透的淚珠,她的眉頭緊緊糾結着,那一臉痛苦難過的模樣,是他最最討厭的樣子!
更可恨的是,她是因為他才難過!
“總……”感覺到自己離唐洛嶽越來越近,傅儀藜慌亂的開了口。
這一次唐洛嶽很直接的攻佔了傅儀藜的唇,他知道自己必須思考一些事情,但是他的本能偏偏阻止他去思考這些問題。
他的心裏只是不斷吶喊着他不要傅儀藜哭泣,他的手臂發出渴求的訊息,他想要擁抱這柔軟身軀;而他的心跳加劇,只為了再嘗一次那豐滿唇瓣和享受她所散發出的獨特暖意。
傅儀藜沒有辦法制止唐洛嶽,也沒有辦法制止自己。若説昨晚的吻是甜蜜,那麼今天的便是銷魂:她一再的被唐洛嶽所碰觸,她的感情便一次又一次的無法扼抑,直至洶湧而出,只為了他一個人。
好傻呀……好傻,傅儀藜,你之前不是控制得不錯嗎?怎麼一下子又失了神?
在她即將融化的當下,唐洛嶽離開了她的唇,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繼續吸吮、輕啄;她的眸子半閉着,似乎在享受着這一切,微微張開雙眼,瞧見的便是他聳立的鼻線。
“總裁……”她輕喚了聲。
“小……小藜……”他記得她小名是這麼叫的。“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呃?傅儀藜眨了眨眼,脹紅的臉表示了她欣喜於這樣的匿稱,他竟然這麼親匿地叫起她的小名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快搞不清楚了……”傅儀藜整個人都還在唐洛嶽懷中,他正撒嬌似的貼着她的雪白頸項。“總裁,我……”
“搞不清楚的不只是你,連我自己也混淆了……”話到此,唐洛嶽更用力的摟緊傅儀藜。“我的手臂想要擁抱你,我的唇想要吻你,我想要感受你的呼吸,我想要這麼近的看着你……”
傅儀藜感動的閉上雙眼,淚從兩旁滑出,想要這麼做的……不僅僅是他一人呀!
“我的身體也一直渴望被你擁抱,我的唇更想與你相纏。”傅儀藜有點難為情的低語。“我一直喜歡着你,總……”
小藜!唐洛嶽捧起她的臉,他仍渴望她的唇,但是身下的血液澎湃,要是再不自制點,想要的就是她整個人了。
唐洛嶽很快的放開傅儀藜,避到一邊喘着氣。
“總裁?”傅儀藜試探性的問着,為什麼他又突然放了手?
“叫我洛嶽就可以了,叫總裁一點感覺也沒有。”唐洛嶽轉過頭來,給了傅儀藜一個温柔無比的笑容。
感覺?什麼感覺?唐洛嶽思忖着,他怕,他真的很害怕,那份名叫“戀愛”的感覺。因為這是他有生以來,唯一一次不是在牀上的心跳加速。
“洛嶽!”傅儀藜破涕為笑,露出久違的笑靨。“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嗎?唐洛嶽斜斜的睨着傅儀藜,她張亮一雙眼睛,帶着笑看着他,等待他的回案。
他第─次在意─個女人、第一次眼神只跟着一個女人、第一次喜怒哀樂全跟着一個女人轉、第一次為一個女人吃醋、第一次為一個女人如此渴望、第一次……為一個女人有那種坐立不安的躊躇感。
唐洛嶽搖了搖頭,伴隨着一種連自己都無能為力的笑容。
傅儀藜的神情頓時愕然,她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他依舊在玩弄她嗎?
“你不能再吻了──”傅儀藜傾身向前氣憤地質問,但卻被唐洛嶽大手一推後腦勺,嘴又給封了上。
“我對你恐怕一點也不能用喜歡來形容。”唐洛嶽在傅儀藜耳畔吹着氣。“我愛你。”
這情況已經糟的不能再糟了!唐洛嶽緊閉起雙眼,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浮現束顏歆的身影。
由唐洛嶽驅車,他們一同前往花店拿花,還得順道去買點費太太的蛋糕。傅儀藜早已經掌握住唐洛嶽的習性,幾點吃什麼、幾點喝咖啡,起司蛋糕吃膩了會想吃什麼,連他對午餐的口味她都能抓得剛剛好。
嘿,誰能説她不是一個稱職的秘書……也是一個稱職的暗戀者呢?
“笑什麼?”看到傅儀藜的笑顏,唐洛嶽也忍不住的笑了。
“我在想等一下拿完花後要去買你愛吃的蛋糕呀!該換口味了,我賭你已經吃膩了!”就連談話問,也多了一份奇異的親匿。“怎麼樣?對你的口味都知之甚詳的秘書夠稱職了吧?”
“哦?”唐洛嶽不動聲色的微挑了眉。“那上次那台影印機……”
呃!傅儀藜一怔,對、對啦!扣掉那台泡水的筆記型電腦、為了修卡紙而慘遭她解體的影印機、燒壞的熱水瓶,還有……還有那台報銷的碎紙機,其他她都算做得盡善盡美啦!
傅儀藜悄悄的把手放在唐洛嶽排檔的手上面,有點羞赧的碰了一下又離開,唐洛嶽回頭望着她,幸福的搖着頭,發現到這種無聊的舉動裏,竟有一份甜蜜在心頭。
“就是前面,到了!”傅儀藜指着“黑瞳花店”的招牌。“這就是遠揚企業夫人開的店,她叫施雨萍,記得喔!”
“遠揚企業?”哦,他記得,很有威勢的總裁嚴宇峻,他有個嬌妻堅持在都市裏開花店……是這間嗎?
唐洛嶽把車停好後,跟着傅儀藜一起進去,他們兩人像是很有默契似的,依舊把距離拉成總裁與秘書,誰也沒挽上誰的手、搭上誰的肩。
“歡迎光臨。”一踏入這間綠意盎然的黑瞳花店,唐洛嶽當下就感到心曠神怡!
這間花店不能小覦,裏面滿是長春藤,把這一方空間築成桃花源,裏面流泄着輕柔的音樂,整問店創造出來的氛圍,就足以教人洗去一身雜塵。
唐洛嶽看向説話的老闆娘,望進她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瞳眸中,就知道她並非泛泛之輩,也知道花店之名因何而來了。她是一位比誰都更淡、更冷的女人,無紋路的臉龐上挑了淡淡笑意,對着進來的客人們。
這位老闆娘妝點了這間店大部分的氣氛,任何一個人在看到她後,都會不自覺得肅然起敬。
“您好,我是巖上集團的傅秘書,我昨天訂了一束紅玫瑰。”傅儀藜微笑的走近小方桌。“我剛好路過這裏,順道過來拿。”
“哦……我還沒包,請等我一下。”施雨萍對着傅儀藜笑着。“旁邊有咖啡,請自行取用。”
花店的一角是將木板釘在牆上,成了自然的長桌,桌上擺着小盆栽,淺酌咖啡休息的人們,可以望着窗上?牆上的綠色景物,令人整顆心隨之沉澱下來。唐洛嶽坐到了邊角,與施雨萍四目相對時微微一笑,他沒見過她,所以招呼不必打得太正式。
傅儀藜到一旁拿了紙杯,在咖啡機上按了鈕,讓咖啡滾滾而出。
“宇峻!”施雨萍對裏面叫喚着。“幫我把澆水器拿出來。”
嚴宇峻?唐洛嶽一驚,連忙轉過頭去,施雨萍不認得無所謂,嚴宇峻就不可能不認得了!最近跟龍華公司在跑的案子,也跟他脱不了關聯。
後面有人應了聲,就看到一個穿着西裝,但兩手挽起袖子來的男人,從後面把澆水器拿了出來。嚴宇峻長得相當英挺,看來並非正直之輩,有點像是黑社會里的冷血人物,傅儀藜每次遇到他,總是退避三舍。
例如就像現在,她正往唐洛嶽身邊退着。
“嚴先生。”遇到大頭,就不能不寒暄了!唐洛嶽忙上前去,與嚴宇峻握手致意。
“唐先生?真是稀客呀!”嚴宇峻看來有點驚奇,愛妻的花店會有商界總裁蒞臨?“怎麼會……”
“他們來拿花,‘順道’經過這裏的。”施雨萍説話過於平板,令人明顯的感覺到她加重的語氣。“對不對?傅秘書?”
她那雙黑瞳瞥了傅儀藜一眼,傅儀藜就覺得心神為之勾攝而去!為什麼她覺得哪裏怪怪的?這個施雨萍好像知道些什麼一樣,那雙黑瞳能看透一切?
“親愛的,我得去公司了,晚上我來接你。”嚴宇峻親匿的吻上施雨萍的前額。“一起吃晚餐?”
“我去找你就好了,不必過來,不順路。”施雨萍一轉向嚴宇峻,整張臉立刻柔和。“晚上見。”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大剌剌的在傅儀藜跟唐洛嶽面前熱吻一番。唔……傅儀藜有點尷尬的看向唐洛嶽,他僵硬的表情也微微泛紅。
瞧,人家小倆口的動作多親匿呀、嚴宇峻多體貼啊!平平是總裁,為什麼差那麼多?傅儀藜一邊暗自咕噥,一邊用手肘頂了唐洛嶽一下。
“唐先生,我先走一步了。”嚴宇峻跟唐洛嶽再握了一次手。“有空再聊。”
“嗯,再見。”唐洛嶽禮貌的與嚴宇峻話別。
“嚴夫人,你跟你丈夫感情真好!”傅儀藜羨慕的開口:“尤其嚴先生平常根本沒那麼温柔……”
“我姓施。”施雨萍邊包着花束,邊淡淡的説:“我叫施雨萍。”
哦……糟糕,這位總裁夫人是不冠夫姓的!傅儀藜説錯話後就儘量不開口,因為在這位老闆娘面前,她覺得壓力特大!傅儀藜看着她包好紅色玫瑰花束,正挑選着緞帶。
“喜歡怎麼樣的緞帶?”她柔聲問。
“咦?呃,隨便啦,老闆娘眼光好,挑個適合這束花的就好。”問她?她怎麼知道?傅儀藜尷尬的笑笑。
“花是要給你的,你自己挑個喜愛的呀!”施雨萍話一出,尷尬的就不只是傅儀藜了。唐洛嶽喝完咖啡站起身,走到傅儀藜身後。
“這是要給我的未婚妻束顏歆的,您應該聽過。”唐洛嶽客套式的説着話。
“傅秘書認為紅玫瑰適合她,就請您挑一個緞帶吧。”
施雨萍動作很明顯的停滯了,她的嘴角挑起一抹讓傅儀藜直打哆嗦的笑容,然後她順手取過一個緞帶;老實説,再怎麼沒美感的人,也看得出那條緞帶跟花及包裝紙一點也不合!
“那個……”傅儀藜儘可能委婉的説道:“這條緞帶怕不合用呀……”
“既然送花的人無心,收花的人也無心,緞帶太美也沒有用不是嗎?”施雨萍一抹笑,卻刺得傅儀藜和唐洛嶽陣陣痛。
“施小姐,”唐洛嶽知道她話中有話,決定先開口挑明。“你話裏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比我清楚,你該做的是親自送一束花給傅秘書才對。”施雨萍説得理所當然,把花扔給傅儀藜。“那樣我就會把花弄得特別漂亮,為了你們這對有心人!”
有心人!傅儀藜當下就滿臉通紅的掩起嘴來,她剛剛一直看他們就是這個意思嗎?
他們在車裏只有接吻而已,難道唐洛嶽有留下什麼吻痕在她身上嗎?要不然人家為什麼一眼就看穿了?
“施小姐,説話要有分寸。”唐洛嶽有點困窘的説着,拉過傅儀藜。“不要亂説。”
“是不是亂説的你最清楚。”施雨萍完全不畏懼的繼續接口。“你們兩個之間的感覺,一看就知道是情人。”
一眼就看得出來?傅儀藜兩隻手撫住臉頰,糟糕,好燙!她是不是雙頰已經紅透半邊天了?這樣子算不算不打自招呀?
唐洛嶽接過傅儀藜拿不穩的花束,趕緊打發她出花店。這位施雨萍還真是厲害,他們才剛彼此表白,她這會就看出來了?
如果這麼明顯的話,他是不是不應該跟傅儀藜太過接近?以顏歆的精明,説不定也會輕易地看出來……現在情況太過複雜,他不能再讓事情複雜化!
“小藜。”唐洛嶽坐進車內時,變得一臉認真。“我想……我們必須保持安全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