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羽不由迷惘的想:“高麗參王液,自然是人參王的汁,藏在這兒幹嗎?至於天池雪蓮露,是什麼來歷……”
想著,他很自然的打開了龍形古樽的蓋子。
一股刺鼻的異香,沖人心脾,使人心曠神怡,透體舒暢。
金白羽實在太渴了。
他所以渴的原因,乃是由於太陽谷的心法,被他那密陀神珠的力量,增加到了極限,又加上“羽書”中的練心口訣,益發使他本身的陽剛之氣,引起了三昧真火,在體內熊熊燃燒。
由於他奇遇太大、太猛、太突然,反而有魔火焚身之危。
這一點金白羽本身是不知道的。
也就叫無巧不成書。
以金白羽目前的危機來說,除了“天池雪蓮露”可以解除危機之外,沒有第二種救藥。
但是,金白羽毫無所知。
他移開兩個古樽,又待挖下去。
然而,他不但口中冒火,而且手臂痠麻,兩個眼睛,似乎要爆炸似的。連呼吸也有奇熱難耐的感覺。
金白羽已無力再挖下去了。
他伏著斷劍,軟弱的癱在就地。
龍形古樽未蓋緊的蓋子中,陣陣的香息,隨著晨風飄渺,送入他的鼻孔。
只有這種香息,才能使他略為清醒。
金白羽終於把鼻孔湊近了龍形古樽。
片刻!
他覺著渴意略解,心火稍熄。
然而,周身軟綿綿的,半點力量也沒有,他不由大吃一驚:心想:“我是受了陰山神魔的內傷?”
想著,終於支持不住,人已癱瘓在就地,那股奇熱難耐的熱火,又在體內燃燒。
就在此時。
一道白影,飛矢一般的到了當場。
“咦!金白羽!”白影嬌呼一聲道:“奇怪!這兩樽千年奇珍……白羽!哥哥!哥哥!”
白影終於伸出尖尖五指,把上金白羽的腕脈。
片刻……
金白羽微睜雙目,面紅如血,呼吸吐氣如火,十分痛苦的道:“你!韻心!妹妹!我……”
金韻心大急道:“你怎麼會……”
她幾乎流下淚來,也是泣不成聲。
金白羽斷斷續續的道:“我被……魔……陰山神魔……”
“不!”金韻心仔細端詳,體會脈意的道:“中了陰山神魔的陰風掌力,一定通身如在冰窟,血結成冰,怎會火燙炙手……”
金白羽七孔冒火,把自己的胸前衣襟都扯開了來,掙扎著道:“那……那麼……”
金韻心忽然皺眉道:“脈衝如雷,體燒似火,難道你走火入魔!”
此言一出,金白羽越發大吃一驚,通身汗如雨下。
金韻心只急得粉臉變色,搓手無計。
山後,發出一聲清嘯。
金韻心也捏唇一嘯,但是,她圍著地上喘氣如牛的金白羽,搔耳抓腮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又是一聲清嘯,紅影飄處,蘇玉蟾疾射而至,人在空中,發聲道:“秋妹妹……”
金韻心忙不迭的道:“蘇姐姐!我在這裡!”
蘇玉蟾應聲而落,一見地上的金白羽,不由大奇道:“他!怎麼他在這裡!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
金韻心一臉的悲悽道:“他不知中了什麼人的毒手,他……”
“瞧!”蘇玉蟾道:“你哭個什麼勁!不害臊!”
說著,他也彎腰用三指按上金白羽的腕脈,忽然一笑道:“這小子太用功了,練功太勤了些兒!”
金韻心不悅道:“人家都急死了,你還開玩笑!”
蘇玉蟾正色道:“絕不是開玩笑,他練太陽谷的陽剛之氣,引動了本身真元三昧,所以……”
“那!”金韻心搶著道:“如何能使他恢復呢?”
蘇玉蟾的粉面一紅,湊著金韻心的耳畔,低聲道:“除非你與他……與他好!”
“呸!”金韻心嬌羞不勝,啐了聲低下頭去,咬著櫻唇道:“蘇姐姐!你壞死了!”
“我說的是真話!”蘇王贍又道:“否則的話,除非找到那兩瓶金樽玉液的龍樽蓮露!”
“哦!”金韻心喜形於色道:“真的!那好辦!”
說著,就在那鵝卵石堆裡,取出那樽天池雪蓮露來,喜不自禁的道:“是不是這一樽?”
“咦!”蘇玉蟾也是一驚道:“怎麼?這麼湊巧,這小子真是命不該絕了!”
金韻心已喜孜孜的道:“這叫吉人天相!”
蘇玉蟾用一隻食指划著自己的粉臉,羞道:“羞也不羞!”
金韻心道:“有什麼好羞的!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看見!”
說著,擰開龍形古樽,對著金白羽口中灌了下去。
蘇王蟾叫道:“不要倒完了!小心回去不好向大師姐交差!”
“不管!”金韻心鼓起小嘴道:“大師姐怎麼呢,反正我們全島誰也沒有純陽真火,要這沒用!”
蘇王蟾不由笑道:“話雖如此,大師姐若是查問呢?”
“有我!”金韻心道:“我就說在搶奪之時打翻了!潑在地上,要她自己來看好啦!”
“好!”蘇玉蟾帶笑道:“為了一個金白羽,居然不顧本門戒律,竟然騙起大師姐來!小妮子,我一定要向大姐合盤托出,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你敢!”
金韻心已把一樽天池雪蓮露一口氣灌進了金白羽的口裡,用空的瓶子向蘇玉蟾假意打來。
蘇玉蟾嬌笑道:“好!看好了病打醫生!”
“妹妹!”
金白羽已一翻而起,除了身上的汗漬之外,神采奕奕,人如玉樹臨風。
金韻心嬌羞不勝,忙的趨前道:“哥哥!好一些了嗎?”
金白羽道:“適才不知為何?現在……”
金韻心搶著道:“適才是因為你練功引動體內的純陽真火,幸虧這瓶天池雪蓮露,不然呀……”
蘇玉蟾接著道:“不然你這個青衣修羅會變成焦炭修羅了!”
金白羽不由心中暗喊了聲:“慚愧!”
蘇玉蟾對金韻心一使眼色道:“天已大明,你哥哥也好了,我們走吧!”
“哦!”金韻心應了一聲,提起地上的鳳樽,一展身形,離地而起!
“妹妹!”金白羽大聲喝止,道:“金陵城危機四伏,正邪各道聚集,你還是隨在我身邊,也好使我放心!”
金韻心紅著臉道:“哥哥!放心!小妹不才,還怕誰!”
金白羽微微不悅道:“可是!我們兄妹分別……”
“哥哥!”金韻心攔住道:“一等師門事畢,我們不是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嗎?”
她說話的神情十分淒涼,但也掩飾不住一份女兒家的嬌羞,螓首低垂,紅起耳根。
蘇玉蟾插口道:“放心!妹妹還是你的妹妹,沒人敢動她一根毫毛!”
金白羽苦苦一笑道:“但願如此,可是……”他望著金韻心手上的那隻鳳樽道:“那樽高麗參王液……”
金韻心把小嘴一噘,故作生嗔的撤嬌道:“哥哥!你一口氣喝了瓶天池雪蓮露還不夠,還要貪心不足?”
金白羽笑道:“不是為兄貪心不足,而是這兩樽珍品,並非愚兄所有!”
金韻心奇怪的道:“應該是誰的?”
金白羽坦白的道:“應該是四川楊家的!”
蘇玉蟾不禁道:“我們就是來找他們的!”
“唉!”金白羽喟然一嘆道:“楊門四傑不幸都死在陰山神魔的陰山寒風掌下,也就是為了這兩樽靈藥!”
金韻心搶著道:“楊玉鳳呢?”
“她幸而未死!”金白羽皺眉道:“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可能是急欲需要這樽高麗參王液!”
“哼!”金韻心不悅的哼了一聲:“她配嗎?她何德何能,有這份福氣嗎?”
蘇玉蟾更追問道:“她的人呢?現在何處?”
金白羽猜測的道:“可能被谷之陽救走了!”
“哥哥!”金韻心提高了嗓門,十分認真的道:“你總是同這班人來往,谷之陽可不是好人,楊玉鳳也不能搭上,還有古長卿……”
一言未了,葛衫飄飄。
古長卿竟然一閃而至,含笑道:“姑娘!老朽如何?”
他突然而至,場子中三人全是一楞。
金韻心尤其尷尬萬分。
卻是蘇玉蟾毫不留情的朗聲道:“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古長卿正色道:“姑娘,古某一向在武林中安份守命,幸而尚無惡名,姑娘幸勿誤會!”
金韻心的秀眉一揚道:“沽名釣譽,兩面人!”
蘇玉蟾也道:“紙裡包不住火,你能瞞得了天下人的耳目嗎?”
這二位姑娘一言一語,使古長卿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十分難堪。
他嚅嚅半晌才道:“是非自有公論,老朽不與二位姑娘多辯!”
金韻心道:“你辯的了嗎?”
古長卿道:“事實勝於雄辯!”
“嘻!”蘇玉蟾冷笑道:“事實?你敢說沒有事實嗎?”
古長卿的臉色肅然,微微動容道:“老朽有什麼不盡不實的事落在二位姑娘的手上?何不當面指教!”
金韻心粉臉一沉道:“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我們完全不知道?”
古長卿不由也大聲道:“知道什麼?”
金韻心氣得再忍不住,放聲道:“你殺死王天鐸,為的是什麼?”
“啊!”古長卿不由一怔,腳下退了半步,轉眼之間又愕然的道:“此事從何說起?”
金白羽也大惑不解的道:“妹妹!真的嗎?”
古長卿早搶著道:“姑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金韻心怒道:“誰同你開玩笑!”
古長卿的老臉變色,連聲道:“老朽與王天鐸,乃數十年交情,沒有理由做出這種事來……”
“哼哼!”蘇玉蟾冷冷的道:“為了百劍盟的盟主寶座,何事不可為!”
金白羽茫然道:“妹妹!這事可不能弄錯,因為王天鐸的女兒一心一意要為父報仇!”
古長卿也湊上來道:“是呀!人命關天……”
蘇玉蟾不耐的道:“古長卿,你少裝模作樣,再要矢口否認,本姑娘可以把兇手找出來!”
金白羽不由道:“果真嗎?”
金韻心道:“有什麼不真,你以為他是好人?”
古長卿雙目之中隱隱露出凶氣,滴溜溜眼珠亂轉,故作鎮靜的道:“這就奇怪了,二位既說是老朽殺的,又說能找出兇手來,老朽就不明白了!”
金韻心嬌叱道:“少裝糊塗,兇手是秦嶺三鬼,主使的人就是你這位面帶忠厚的大盟主!”
“這……”
古長卿的臉色蒼白,目露冷芒,略略一頓道:“既然如此,秦嶺三鬼兄弟尚在金陵,老朽卻要找他們對證一下!”
“你去對證吧!”
蘇玉蟾一拉金韻心的衣角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走!”
兩女語落人起。
金韻心臨行,兀自回首一笑,對著金白羽脈脈含情的望了一眼。
金白羽對這位似是而非的妹妹,真是無可奈何。
他既不能單刀直入的說他不是自己的妹妹,而又使他不能不懷疑她不是自己妹妹的很多理由。
因此,他對著她們的去處,一時不由發起呆來,忘了身側還有一個百劍盟的盟攔。
古長卿見他愕然若有所思,不由搭訕著道:“金老弟,你以為老朽也是內藏奸詐的人?”
金白羽苦苦一笑道:“在下並未作此想!”
“唉!”古長卿嘆息了一聲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怎會對自己的朋友下此毒手!”
金白羽實話實說,爽朗的道:“從王天鐸女兒的言談話語之中,也彷彿有些兒風言風語,傳到她耳朵裡去了!”
古長卿一副正經的道:“對,前晚在尊寓之時,她對老朽也有不諒解的神情!”
“何止不諒解!”金白羽道:“簡直已大起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