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羽趕緊伸出手去,按住了巴通的丹田,運起一股真力,緩緩地灌進他的體內。
巴通的精神稍為一振,感激地望了凌千羽一眼繼續道:“她當初要我來此之時,曾經露出一手武功,極為深奧,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不過是正派嫡傳無疑。”
凌千羽跟羅盈盈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力頗深,武功路數極為複雜,不但會青後嫡傳的絕招,並且還有其他派的手法。
由於如此,他當時才會相信羅盈盈是青後之徒。
如今雖然巴通認為她不可能是青後的徒弟,但她必然跟青後有某種淵源,很可能她的師父乃是青後之友……
當然,那個“老夫人”是最值得他注意的人,她若非整個大陰謀的主持人,也必然在整個計劃里居於重要的地位。
只要把她找出來,事實的全盤真相,當可以完全明白……
巴通見他沒有説話,道:“凌大俠,你對羅姑娘是否有情?”
凌千羽微微一怔,道:“我……”
他只覺得現在要他回答這個問題,真是非常困難,因為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對羅盈盈究竟是愛還是恨……
巴通道:“羅姑娘非常可憐,她的父親常常為她嘆息……”
凌千羽道:“她的父親便是居住在羅村的羅恕人?”
巴通點了點頭。
凌千羽詫異道:“他居羅村,為何會允許羅盈盈以羅村的居民作為實驗毒藥之用?”
巴通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好像聽説他的獨子從小是個白痴,以致受到村人的侮辱,後來就死在村後的池塘裏……”
“啊……”
凌千羽恍然道:“這就難怪了,他對羅村的村民懷有仇恨,自然心存報復,但是眼見村人死去,又感到歉疚……”
他想起羅恕人跟自己見面時所説的那些話,以及神態之間的矛盾,不禁暗暗地嘆息。
他問道:“他是否跟羅盈盈一起走的?”
巴通道:“他沒走……”
凌千羽驚訝道:“他還留住這兒?”
巴通道:“他回羅村去了。”
凌千羽問道:“為什麼?”
巴通道:“他好像發了瘋,羅姑娘接他回來後,他把製藥的器皿都毀了,後來還是陰子虛阻止他……”
“陰子虛!”
凌千羽失聲道:“果然他還沒死!”
他問道:“巴通,那種毒藥是陰子虛製造出來的?”
巴通道:“是他跟羅恕人一齊研製出來。那種藥叫逍遙樂,能……使……人……極為……快……樂……”
凌千羽見他説到這裏,眼睛都要閉起,似乎想要睡覺的樣子,心知不妙,連忙問道:
“巴通,你振作一下!”
巴通咧着血口,露出一絲苦笑,未及説話,已嚥下最後一口氣。
凌千羽愣愣地望着他,只見他的眼睛仍然睜開,不過那雙眼珠已變成灰黯無光,有股説不出的空洞。
凌千羽長長地嘆了口氣,伸手把他的眼皮合攏起來,不知道心裏是一股什麼感覺。
他不是惋惜巴通的死,而是為一個生命的消失而感慨。
由於那個神秘的老夫人一時的野心,不知有多少條人命犧牲了。
凌千羽這兩天來,親眼看到的已經有好幾個人,至於沒有看到的,那就更多了。
他知道若要阻止這個瘋狂的舉動,非得儘快找到那個老夫人不可,就算她不是首領,也可由她身上找出真正的幕後主持人來。
至於羅盈盈,凌千羽認為她只是被利用的可憐蟲而已,就跟巴通一樣,自己被人利用為工具都不知道。
從羅盈盈身上或許可以找出“老夫人”來,但那老夫人的真正面目是誰,只怕羅盈盈也不會知道,何況那更高一層的幕後人?
凌千羽相信巴通所説的話不假,羅盈盈既然已經決定結束這兒的一切,那些被她利用的黨羽,將沒有一個能留得活命。
甚而那個製造“逍遙樂”毒藥的陰子虛,也不一定會逃得了滅口的危殆。
以那幕後人的計劃之周密,神通之廣大,假如達成他獨霸武林的目的,恐怕連羅盈盈也不可能例外,終將遭到殺害。
因此他現在要循着車跡去追尋羅盈盈的舉動,已經不切實際,並且他還答應程步雲,要在十日之內,護送這趟暗鏢趕往嘉興呢?
凌千羽緩緩地從巴通的屍體上拔出金劍,視線在那一泓金光、清瑩且無痕的劍身上轉過,思忖:“如今既要節省時間,又不致耽誤雷大哥的事,又要繼續追查這個大陰謀的真相,只有一條路,那便是到羅村去找羅恕人……”
他像是探尋寶庫一樣,要想深入庫中,必須經過無數重的門户。
到目前為止,他已啓開了頭重大門,雖然距離寶庫還遠,但是隻要他鍥而不捨,終將排除萬難,越過那無數重的門户,進入寶庫裏面。
而羅恕人卻是他進入第二重門户的鑰匙,只要找到羅恕人,凌千羽便可更進一層。
他把金劍插入鞘裏,長身而起,取下了壁上掛着的那盞油燈,緩步沿着甬道,向前而去。
由於進口的半截甬道已經被倒塌的碎石所掩蔽,凌千羽不願花費真力去掘開甬道,所以他沿着甬道向裏面一路深入。
這條甬道非常的長,凌千羽大約走了一盞茶光景,才走到轉折之處。
在那兒有一重鐵門,似乎把前後兩截完全分開,不過這時鐵門已經打開,想必巴通就是從那邊走過來的。
凌千羽進入第二道甬道里,發現了三間石室。
前面的兩間石室裏,都擺設有牀和簡單的傢俱,顯然平時供人居住。
至於最後的一間石室,則是寬高無比,至少有四丈方圓,裏面並且還有內室。
凌千羽一進入裏面,便見到室裏的四周擺着許多長方形的石桌。
在那些桌上,除了有許多瓷瓶陶皿之外,並且還有一個盛着許多藥材的大木櫃。
那數十個抽屜上被用硃筆寫着各種的藥材名稱。凌千羽瀏覽了一遍,發現有些還是劇毒之物。
在室中央有一個很大的丹爐,顯然是用來煉製丹藥。
凌千羽明白羅恕人和陰子虛兩人,就是在這間屋裏,提煉出毒絕天下,能使人心志改變的“逍遙樂”。
他真希望自己能夠早兩天發現此事,那麼便可以在羅盈盈把毒藥帶走之前,加以破毀。
他雖是這樣想,事實上也明白,就算他早到了兩天,也絕不可能把“逍遙樂”完全毀掉。
那個陰謀者既能在這深山裏建下如此宏偉的地室,所費的時間跟精力決不在少。
最可怕的,還是他有鉅額的金錢,以及在武林中有那麼深的潛力可以運用。
否則那麼多的正派高手,如何會受到他的利用?
既使那些各派的高手都是受到逼迫,或者服下毒物,才會供人驅使,但是他們無端端地失蹤江湖,本門的師友也應盡力找尋才對。
至今江湖上無人得知這個秘密,可見得那個陰謀者的手段是何等高明,何等厲害?
凌千羽真想不出當今武林,除青後外,有誰具有這種條件?可惜他出道得太晚,對於二十年前的成名高手,及歸隱的武林名宿不大清楚,不然他也會有個概念,曉得老夫人是誰?
凌千羽在石室裏察看了一下,又啓開那扇小鐵門,進入另外一間石室中。
他的腳步才一踏進,便有—股濃郁的藥味撲了上來。
凌千羽惟恐這間石室是陰子虛用來貯藏毒藥之用,趕緊閉上了呼吸。
隨着搖曳燈光照亮了整間石室,凌千羽只見裏面築着四五個水池,此外還有一塊巨大的石板。
他的目光一凝,落在那塊石板上,發現上面躺着一具被剖開肚子的赤裸屍體。
那具屍體好像是泡過某種藥水,屍身呈現黯黃色,並且有些浮腫。
使人奇怪的是肚子剖開,裏面的五臟已被取走,卻沒有一絲血漬!
凌千羽見過的屍體不少,然而看到這具赤裸的屍體,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他只覺全身冰冷,彷彿也被泡進那裝藥水的石池裏。
他不願再多看那些泡在池裏的屍體,趕緊退了出來,把鐵門掩上,深深地呼吸了兩下,這才壓下心頭的那股噁心的感覺。
他明白這些屍體都是服下“逍遙樂”死後,又被人從墳裏挖出運回,以供陰子虛和羅恕人檢驗之用。
“這兩個該死的東西,”他暗暗咒罵道:“把人害死了還不甘心,竟然還把屍體從墳裏挖出來,加以開腸剖肚,簡直毫無人性!”
他咬了咬牙,恨不得立刻把陰子虛和羅恕人抓來,一劍將他們砍為兩段。
他摸了摸劍柄,只覺自己從未像此刻這樣想殺人!
一溜劍光陡地跳出,凌千羽的金劍出手,已把那座約有人高的銅鼎劈為兩半。
眼見那座鼎爐裂了開去,凌千羽的心頭才稍為舒暢,他收起長劍,一陣風似地衝出石室,以最快的速度沿着甬道疾奔而去。
這後半段地道要曲折得多,寬度也較狹窄,好在裏面沒有岔道,凌千羽才能在極短的時間裏,奔完了這段甬道。
他到達了甬道末端,很快便找到啓開出口的樞紐,隨着軋軋的石門移動聲響,有一道慘淡的星光從地道口射了進來。
凌千羽左手護住胸前,一個飛身,便已掠過甬道。
他惟恐地道出口處另有機關埋伏,因此身軀騰空之際,已仔細地四下察看了一遍。
及目之處,只見一片叢生的雜草,和綿延開去,堆堆壘壘的土墳。
那個地道的出口,便是一座孤墳,此刻連同墓碑一齊移開,露出一個黝黑的大窟窿。
凌千羽不禁為當初設計這條地道的人那份靈感而感到欽佩,因此也更為那個陰謀者的神通廣大,而感到驚凜。
在這種墳堆遍處的墓地裏,又有誰會想到有一條地道直通秘室,難怪那些人的行動如此方便,且不留一些痕跡。
別説是那些可憐的村民了,就連凌千羽也不會想到這片墳堆裏,還有這個秘密存在。
他這時已經可以明白,當羅恕人在領他觀看這片墳堆時,心裏是何等的矛盾了。
當初,羅恕人由於仇恨,以致加入那個集團,與陰子虛一同研製“逍遙樂”毒藥,來殺害羅村的村民。
後來,他眼見羅村的人死亡,以致變成一座鬼村,於是內疚日深,認為自己的作為太過於歹毒。
他由於有了後悔之意,這才見到凌千羽之後,想要將整個秘密向凌千羽揭發出來!
然而當他把凌千羽帶到這個墳堆時,他又有了某種顧慮,或許是為了羅盈盈,還是恐怕凌千羽的武功不夠,又在傷感之下,把要説之話嚥了回去。
就在那個時候,謝巧玲已經把遇見凌千羽之事報告了羅盈盈。
羅盈盈當然明白老父的心理,惟恐凌千羽進入羅村之後,遇到了羅恕人,説破了她們的整個計劃。
於是她率同那些高手一齊趕來,本想要將凌千羽殺死,結果卻發現了他的坐騎就在村外。
因此她就臨時改變主意,要謝巧玲故意以盜馬為餌,引出凌千羽,暗地卻派人從這條地道里過來,帶走羅恕人,並且還故佈疑陣,使得凌千羽疑神疑鬼。
由此可見,羅盈盈早先並沒有要將凌千羽殺死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就此離開羅村。
如此,羅村的秘密,就不會泄漏出去,她也不用樹立一位像凌千羽這樣的強敵。
沒有想到凌千羽精靈無比,沒有被她所佈下的疑陣所惑,終於逼得她們使出霹靂火彈,將凌千羽殺死,並且結束了地室中的一切。
凌千羽在這一剎,把這一天裏所遭遇的事,全盤想個清楚,再也沒有一絲疑惑。
因為,他所要偵查的,只是那個指揮羅盈盈的老夫人是誰?
只要找到老夫人,就一定可以追查出她的幕後指使人來,那麼這個大陰謀將會大白於天下。
在現在看來,除了羅盈盈之外,羅恕人實為整個事件的樞紐,惟有從他的身上,才可以追查出那個老夫人來。
凌千羽不再猶疑,身形斜展,沿着那片墳堆飛掠而去。
他才奔出丈許,倏地聽到前面傳來一陣殺伐之聲,看來最少也有十多個人在吶喊追殺。
他很快地奔出了那片墳場,只見在村裏的那塊大土坪上,有着十多個黑衫蒙面人在狠鬥。
那些人好像彼此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交手之時毫不留情,大砍大殺,完全是一副有敵無我的模樣。
最使人感到驚奇的還是他們都好似失去知覺一般,刀劍砍在身上,流得滿身的鮮血,仍然毫不在乎,繼續交手,直到力竭之後,這才倒地死去。
凌千羽所見過的場面太多了,然而卻沒見過像這些人那樣悍不畏死,他們的武功不高,都是江湖上三流的角色,也都練的外門功夫,所以出手時猛厲之極,造成傷亡也很重,就這一會兒,已經死了五六個人,其餘的人仍在殘殺不已。
看來他們非要全部死去,才能終止這場戰事。
凌千羽愈看愈是心驚,他眼見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左手使一柄大斧,右手揮動一隻巨掌,有似猛虎一般,連傷數人,他自己身上也負了十幾處傷,血水直流,仍不在乎。
那人的武功在這些蒙面人中算是最高了,他的那隻右掌映着淡淡的月光,浮出黯黑之色,頗為詭異。
凌千羽思忖着:“莫非這人便是黑煞手何嶽?”
他想起廠霸王錘陳霸先之言,黑煞手何嶽是帶領人到羅村來摘最後一件事情,事先他們已經服下毒藥,必會喪命於此。
可是他們卻為何在此不顧性命地拼鬥呢?
凌千羽意念一動,忖到:“莫非他們全都服下了‘逍遙樂’,以致失去人性?由於藥性發作,使得他們非要拼鬥至死,絕不停止?”
他的身形已隨着這個意念閃動,飛掠而起,投入戰圈之內。
黑煞手何嶽似乎殺得興起,左斧右掌,砍殺交連,連殺數人之後,一斧揚出又將一個大漢劈為兩段。
他發出一陣怪笑,掌刃翻處,已把另一名持刀漢子震得筋骨斷裂,飛跌開去。
凌千羽躍來之時,正好迎着那個倒飛撞出的大漢,他一把抓住對方身軀,還沒有決定要怎樣之際,那個大漢吐出一口鮮血,霍地身軀一扭,扣住了凌千羽的咽喉。
凌千羽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筋骨已斷,若在平時,以他的武功造詣看來,立刻就會死去。
然而他這扭身一掙,力道卻大得駭人,凌千羽都沒能抓住,只撕破了他的衣衫。
就在這一愣之際,那個大漢的一雙大手已扣上了凌千羽的脖子。
凌千羽到底不是凡俗之輩,雖被這個大漢的怪異情景所驚,而致猝不及防,遭致暗算,但他武功高出這個大漢太多。
他的咽喉一被鎖住,雙肘一曲,撞在那人的雙肋,手腕有如靈蛇蜿伸,拇指已扣住對方的雙掌。
那人真跟鋼鐵鑄成的一般,肋骨斷後,又受到凌千羽的雙肘撞中,仍然沒有死去,扣在凌千羽脖子上的雙手,有似鐵環一般,沒有一絲放鬆。
凌千羽手指一撥進對方的掌中,真力倏發,只聽喀的一聲,已把對方的手腕一齊折斷。
他在底下飛起一腳,把這人踢出丈許之外,發出一聲慘叫,這才解除了窒息的危機。
凌千羽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禁大為駭然。
他從未被人以這種手段扣住咽喉,更別説這人是江湖上不人流的小角色了,然而,這次他差點便毀在這個小角色的手下,若是讓人看了,絕不敢相信。
因此,他對這些人所服下的毒藥,感到非常懷疑。
據他所知,那“逍遙樂”的藥性,只是能使人迷失神智,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卻沒有跡象顯示,能使人將體內的潛力發揮到這種極致的狀況。
他第一次發現的例子,是在那座觀音廟裏見到少林圓明大師獸性大發的醜惡。
第二個例子則是李奇鋒和陳霸先兩人當場吐血死亡。
他們中毒後的徵象雖不相同,卻也都沒有激發起體內潛力的情形。
那麼,眼前這一夥人所服的毒藥,就跟圓明大師等人不同了。
由此可見,陰子虛所研製的毒藥,絕不止“逍遙樂”一種,連同他家傳的十日酥在內,那個神秘的幕後人,最少有三種以上的毒藥町以利用。
今後他若能斟酌情形使用,天下羣豪將無一人能避免落人他的算計裏。
到了那時,不被他所利用的,就會立刻死去,否則就迷失了人性,供他驅使。
凌千羽就在這思忖的一剎,又看到了死去幾人,面前的那場拼鬥,只剩下了四個人。
他想趁黑煞手何嶽未死之前,將之擒住,然後找尋一個藥學大師,來替何嶽診斷,或許可以從他體內潛藏的藥性中找出解毒之法。
因為與找出那個幕後人同樣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找出煉製解藥之法。
否則在他追尋出那個幕後人之前,不知有多少的武林高手會受到傷害!
凌千羽既想留下何嶽,當然不會讓他被人殺死,因此他身形一動,已投入戰場之中。
但見他雙掌如刀,迅如電光,一連三掌,已把三個大漢殺死。
他方才吃過虧,知道這些人都已經失去神智,體內潛力被藥性激發到了極點,因而出手之時,全都選的咽喉要害。
他的掌力雄渾至極,就是一根鋼條也會被砍為兩截,何況那些人的頸骨?
所以那三個人連聲音都未發出,便已頸骨折斷,倒地死去。
黑煞手何嶽眼見所有的敵手都已倒地,一時之間找不到對手,而感到有些迷惑。
可是很快地,他便看到了凌千羽,立刻一揮大斧,斜劈過來。
攻來之時,帶起一陣風聲,沉猛的氣勁,幾乎要使人為之窒息。
單這一斧之功,黑煞手何嶽便可以躋身黑道第一高手之林,超出喪門神巴通的修為。
然而凌千羽明白黑煞手何嶽只是藉着毒藥之力,把體內十成潛力全都發揮之故,因此這一斧之威,並不代表他真正的實力。
他既無殺害何嶽之心,便不願施出殺手,與對方硬拼。
但見他身形一晃,已閃到了何嶽的身側,五指伸處,擒住了對方左肩,手指所壓之處,封住了何嶽的“肩井穴”。
何嶽一斧掄空,穴道遭擒,力道頓失,那把大斧再也握不住,立刻掉落地上。
但他剽悍無比,左肩被扣,右手已陡地反拍而出,朝凌千羽胸腹擊到。
他的黑煞手只是奇門功夫,跟硃砂手—樣,歹毒有餘,勁道不足。
然而這一下拍出,卻是氣勢沉猛,威武煞厲,幾有邪道的枯木神功一樣的威力。
凌千羽還沒練成金剛不毀之軀,被這一掌擊在胸腹,只怕也會重傷吐血。
他這時只要一舉手便可致對方於死地,因為何嶽的命門穴已置於他的控制之下。
但他不能這樣做,面對何嶽那麼凌厲一掌,他只有另謀對策不可。
只見他腳下一滑,兜了半個圈,藉着對方的力道,把何嶽的身軀掄了個大弧,摔在地上。
何嶽一掌擊出,身軀已撞在地上,硬生生地把地面撞了個小坑,那隻右掌也收不回勢子,一直沒入土裏。
就在這時,凌千羽只聽得不遠之處傳來一聲大喝,有人叫道:“咳!施主快些住手。”
凌千羽微微一愣,側目望去,只見到三道火光飛掠入村。
從那熊熊的火光下,清楚地看到那奔行而來的是三個光頭的灰衣僧人。
那三個僧人的輕功都很高,每人手裏持着一枝火炬,由於奔行的速度極快,那三道火光似乎連成三條筆直的線,頗為壯麗。
凌千羽不明白這個時候,如何會有僧人來此,就在一愣之際,跌在地上的黑煞手何嶽已翻身躍起。
凌千羽不等他揮掌,五指齊飛,已連續地閉住了他身上七處穴道。
何嶽身軀還未站穩,又悶哼一聲,跌倒於地。
這時,那三個手持火炬的僧人,已經來到距離凌千羽不足一丈之遙,當他們見到滿地躺着的屍體,以及那種殘忍的死狀時,不禁一齊倒吸一口涼氣。
當首的一箇中年肥胖僧人,單掌一立,呼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凌千羽的目光在那三個僧人面上閃過,道:“三位高僧來自何處?”
那肥胖僧人道:“貧僧等來自嵩山少林,施主是……”
他眼見凌千羽以那等奧秘的手法,閉住了黑煞手何嶽的七處穴道,再一看地上躺着那麼多屍體,心知凌千羽的武功極高,所以先把來路説明,以免因為誤會,無意中樹此強敵。
凌千羽見他言詞之間,極為客氣,因此微笑道:“在下凌千羽,三位大師好……”
“凌千羽?”
那三個少林僧人一齊大驚,面面相覷了一下,當中那肥胖僧人驚訝道:“施主便是紅衫金劍客凌千羽?”
凌千羽拍了拍肋下金劍,微笑道:“我想天下只有一個凌千羽吧!”
他抱拳道:“三位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那肥胖僧人答了一禮,道:“貧僧圓通,這兩位是貧僧師弟,悟性與悟真。”
凌千羽頷首道:“哦?原來是降龍羅漢,在下失敬了。”
圓通大師聽得凌千羽知道自己的外號,頗為高興,微笑道:“貧僧外號不敢當得凌大俠如此尊稱,那只是江湖上好事之徒……”
“哪裏,大師過謙了。”
凌幹羽道:“少林十八羅漢之名,武林之中無人不知,在下是敬佩已久。”
圓通大師樂得幾乎是合不攏嘴,他的人又胖,這一咧嘴大笑,臉上的兩堆肥肉,不住地抖動,煞是使人好笑。
他笑着道:“凌大俠的威名,貧僧等也是早就耳聞,尤其是大俠出道江湖後,手刃武林四大邪魔之事更是使人欽佩!”
凌千羽微笑道:“大師過獎了!”
圓通大師好似記起了什麼,笑容一斂,問道:“凌大俠,這些人是……”
凌千羽道:“此事説來話長,他們都是屬於某一個集團的爪牙,由於遭到滅口,所以逼使他們服下毒藥,這才……”
圓通大師有些迷惑,道:“凌大俠,這些都服了毒藥?可是他們……”
凌千羽道:“他們互相殘殺!”
他只覺這件事絕非三言兩語所能解釋的,話題一轉,道:“大師,你們可是出來找尋圓明大師的?”
圓通大師吃了一驚,失聲道:“凌大俠,你……你如何知道?”
凌千羽道:“在下遇見圓明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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