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剎那,凌千羽只見羅盈盈掠身而過,虛虛一託,發出一股真力,已把銀髮老嫗的身軀穩住。
她的武功着實驚人,左手飛袖托住銀髮老嫗,右手五指虛虛一攏,接着有如花瓣般地張了開來。
這時一縷陽光,從右側投射過來,映在她的身上,使得她那半截露出在袖外的玉手,連同手腕,有如玉石雕就一般。
凌千羽一生之中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手,尤其是當她五指舒開的時候,那隻小指在微微顫動’撩動得人內心都在發癢。
他微微一怔,已發現五縷尖鋭的指風破空而來。
他冷哼一聲,左手大袖一拂,有似一塊鐵板拂出,那尖尖的袖角所指的部位,正是對方的掌心。
兩股勁道在空中一觸,凌千羽這才發現自己太小看了她。
敢情那羅盈盈發出的那五縷指風,竟然超出他想象之外的鋭利,不但穿過他的勁風,並且直射而入。
他的手腕一沉,袖袍抖起,藏在袖中的手掌已陡地劈出。
他這下雖是後着,但是立掌如刀,那等犀利的掌勁,足能摧碑裂石,羅盈盈也不敢小覷。
她所發出的指風在凌千羽的袖上洞穿幾個小孔,本可順勢變化,擒住對方的手腕。
但她眼見凌千羽掌刃如刀,知道不等自己擒住對方腕門,只怕她的手腕已被劈斷。
她的去勢稍挫,變抓為拂,發出一股陰柔的力道,避過對方的掌刃,朝凌千羽的手臂拂去。
她這一式變化奇巧,有似羚羊掛角,雪泥鴻爪,無處可尋痕跡。
凌千羽面色微變,也緊跟着招式一變,改劈為抓,朝她拂來的手背抓去。
他們兩人在剎那之間,各出奇能,連換七招,到了第八招上,羅盈盈被逼得無法,只得跟凌千羽平掌相對,硬拼一次。
但聽“啪”地一聲輕響,凌千羽身形微微一晃,羅盈盈卻已如脱線的風箏樣,整個嬌柔的身軀飛起,退出七尺之外。
凌千羽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搖晃的身形還未立穩,那銀髮老嫗已發出一聲怒喝,手持斷杖,以泰山壓頂之勢疾撞下來。
凌千羽的笑容一斂,正待舉劍相迎,卻發覺自己胸中翳悶,那種麻痹的感覺似有向外擴散的現象。
他心頭震駭,知道自己若是勉強出手,或許能夠再將銀髮老嫗的枴杖削斷一截,不過自己也會承受不了自劍上傳來的強勁力道,被逼跌人林中。
最值得擔心的,還是他所吸入的毒氣,可能會趁機擴散,致使他根本無法壓制。
在眼前這三個高手面前,他若是役有中毒,相信憑一己之力,可以毫無困難地把她們擊敗,然而他……
他權衡利害,深吸口氣,猛施千斤墜,有如一塊巨石樣,自樹梢墜落而下。
他的身形還沒落地,便聽得頭上傳來一聲巨響,幾根松枝一齊折斷,無數的松針,迎頭灑落而下。
那幾根折斷的枝幹,有的粗愈兒臂,可見那銀髮老嫗的勁道,該是何等雄揮。
凌千羽雙足一踏落地上,便聽得銀髮老嫗怒喝道:“小子,我看你從哪裏跑?”
凌千羽閃身移開丈許,避過那灑落而下的松針斷枝,仰首朝上望去,手中金劍橫置胸前等候銀髮老嫗追擊而至。
他剛氣勢運足,便聽得謝巧玲叫道:“怒婆婆,你別下去。”
怒婆婆?
凌千羽暗思忖:“這怒婆婆不是華山派僅存的長老嗎?她的輩份極高,聽説已經二十多年沒有邁出江湖一步,怎會也受青後所驅使?”
意念一動,他又聽到怒婆婆叫道:“你不要攔我,老身今天非要把那小子宰了。”
謝巧玲道:“怒婆婆,殺雞焉用牛刀?這兒有!”娘給我應付,還用得着你老人家出手嗎?”
凌千羽冷哼一聲,沒有説話,隨即心頭掠過一個意念,驚忖:“怒婆婆的脾氣雖是火爆,但她乃是出名的正派人物,怎會被青後所利用?何況聽她的口氣,仍是當年個性,並無絲毫改變,可見她並沒有中毒失去理智,這是為何?”
他這一天,所遭遇的奇怪之事,已經夠多了,每一件事他都很難找到適當的答案。
如今又加上一件難以解答的疑問,不禁使他對這整個事件的好奇,更加濃厚。
只可惜他此刻中了暗算,否則他毫不考慮地飛身上樹,以本身的武功制伏她們,再從她們身上追查出所有的答案。
他一面運功壓制體內毒性的擴散,一面蓄勢等待,採取以逸待勞的辦法,應付即將到來的攻擊。
倏地,他聽到羅盈盈發出一聲驚呼道:“小玲,你不可以……”
謝巧玲道:。“姑娘,他知道的太多了,絕不能容許他活下去。”
凌千羽不知謝巧玲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殺死自己,只聽羅盈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接着便見到十幾顆黑色的圓球飛擲而下。
凌千羽不曉得那些黑色圓球是什麼東西,但他從羅盈盈的嘆息聲裏曉得情形不對,那些黑球定是極為厲害的暗器。
他毫不考慮地飛身掠出兩丈開外,避開那蓬圓球所籠罩的範圍。
身形還未立定,他便聽到林中發出一連串的爆炸之聲,震得耳朵都在嗡嗡直響。
隨着無數的松樹殘枝和黃土泥沙飛濺而起,方才他立身之處已起了無數的火頭。
凌千羽沒料到謝巧玲手裏還有如此厲害的火藥暗器,眼見那樣懾人的威勢,不禁深為慶幸自己閃躲得快,否則他的武功再高,只怕也會被炸為肉醬。
這個松林裏,不知是謝巧玲預先便已佈置好了,還是松樹的油脂過多,火勢一起,迅速地延燒開去。
就在這眨眼的工夫,從爆炸的中心開始,方圓兩丈都已起火。
強烈的火光沖天而上,林中一片“噼啪”之聲,熱浪湧來,使得凌千羽難以立身。
凌千羽明白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她們決不會放過自己,卻也沒料到,她們佈下瞭如此多的陷阱,竟然連火藥暗器都使了出來。
她們既能冒着大火燒山的危險,可見已決心要把凌千羽埋葬在這荒山裏。
此刻危機四伏,較之以往他曾經遭遇的陷阱,還要厲害。
凌千羽明白自己縱有通天之能,也不能以血肉之軀跟火藥暗器相拼。
此刻不走,還等何時?
他收起金劍,提起一身真力,飛也似地朝林外奔去。
他才奔出數尺,四下霹靂連響,不知有多少地方發生爆炸,只見無數的松樹連根拔起,及目之處,除了一個個的土坑之外,便是飛揚的火焰。
凌千羽已無法從方才人林之處出去,他既要冒着身上着火的危險,還得防備突如其來的霹靂彈球,就這麼一會兒,他的全身已經汗濕透衣。
他連續換了幾個方向,都沒法穿林而出,反而被火焰逼得四處躲閃,好幾次都險些被燒着的樹枝擊中。
最可怕的還是那一陣陣濃煙,凌千羽雖已閉住呼吸,被濃煙薰得,卻連眼睛都已無法睜開。
他這一生中,從未感到有什麼事值得害怕。
就連死亡的魔爪,屢次降臨他的身上,他都投有害怕過。
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卻覺得害怕起來。
他所害怕的不是會死在這兒,而是他一死之後,青後的陰謀將無人揭發,從此武林各派,遭她毒手殘害的人,將不知有多少?
可以預想到,青後憑着那殺人不着痕跡的毒藥,和如此多的武林高手替她賣命,整個武林將會一齊置於她的控制之下!
無數的意念在他的腦海裏掠過,他在濃煙烈火裏奔行閃動,一時之間,幾乎對自己都絕望了。
但是從他的心底似乎有人對他説,他絕不能就此死去,他必須逃離此處。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的眼睛被濃煙薰得都張不開來,淚水流得滿臉都是,一身紅衫也沾上不少泥灰。
假若有人在這時看到了他,只怕不敢相信名動武林,瀟灑英俊的紅衫金劍客,會變得如此狼狽。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凌千羽的嘴裏仍然喃喃念着這句話,然而他卻不知如何才能脱得出去。
他練成了劍罡之技,本可聚集全身的真力,運出劍罡護體,從林梢飛掠而出。
那層護體的劍罡,足可保護他,使他不致受到火焰的侵襲。
但是他明白自己已身中劇毒,這一運功衝出,難免會毒發身死。
就算他還有力量可以壓制毒性,那等候在外面的怒婆婆等人,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最低限度,她們也要知道凌千羽沒能逃出松林,這才放心得了。
凌千羽意念轉到這裏,真想—咬牙,飛身施出劍罡之技,先出了松林再説。
至於後果如何,也就顧不得了。
至低限度,也比他呆在松林裏,被烈火活活燒死的好。
他伸手抓住劍柄,發現觸手燙熱。可見林中的温度已高得驚人,以他的武功,不知能抗拒這陣愈來愈高的熱度多久?
倏地,他的眼前似乎一亮,彷彿閃過一道電光,使他想起了一個主意。
“龜息大法!”
他失聲道:“我怎會忘了龜息大法?”
他拔出長劍,蹲下身去,很快地挖了個坑。
松林裏大部分的地面,都被謝巧玲發出的火藥暗器所炸開,較為表面的土壤,雖是温度極高,底下卻仍然冰冷甚寒。
凌千羽挖了一個大坑,收劍回鞘,仰天躺了下去,雙手一陣飛拂,接着一手撫着丹田,一手掩面,就地翻了個身,俯卧於地。
他所發出的兩股正反不同的勁道,起了一陣迴旋的怪異力量,使得坑上稀鬆的泥土,紛紛朝坑中落去,轉眼便已將他整個身軀掩住。
松林裏的大火仍是在燃燒,濃煙夾着火焰,使得方圓十丈之內的天空,都被遮掩。
那強烈的火焰,恐怕站在三里以外,都能夠看到。
在遠離松林之外的草地上,站着羅盈盈和怒婆婆兩人。
她們望着火蛇飛舞,黑龍騰躍的那片燃燒中的松林,面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怒婆婆的面色非常凝肅,她的臉在平時已很使人可怕,此刻繃得緊緊的,再加映着火光,顯得更加難看。
然而她那凌厲眼光中,卻浮起惋惜之情,與她的面色相襯得頗不調和。
不知她是在惋惜這片大好的松林被焚燬,還是惋惜凌千羽的死?
至於羅盈盈的面色則是一片悽楚之色,她那美麗的黑眸,默默地望着焚燒中的松林,裏面的感情非常複雜。
那裏面所藴含的感情,恐怕她自己都不明白,別人更難看得出來。
不過,最明顯的卻是祈求,盼望之色。
誰知道她在祈求什麼?
又在盼望些什麼?
難道她會祈求老天突然下一場雨,把這場大火澆滅?
還是她在祈求凌千羽突然變成水火不侵的鐵人,能夠安然走出松林?
她既是盼望凌千羽能夠安然脱險,為何又不阻止謝巧玲施放霹靂火彈?
矛盾!
這真是一個矛盾的女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這場大火終於沒有延燒開去,漸漸地熄滅了。
火場不時傳來“噼啪”的聲響,除了從一些餘燼上升起的輕煙外,觸目所及,全是一片焦黑。
那些還未成長的松樹,在這場大火下,完全燒燬了。
世界上最醜的東西,除了醜女人之外,大概要算被火燒過的東西了。
那代表毀滅,失去生命的一截截焦黑的樹幹,給人的感覺,就是死亡。
羅盈盈望着那一片灰燼,眼中的祈求之色已消失殆盡。
她那美麗的黑眸已不再美麗,視線空洞,一點都沒有活潑的生意。
彷彿她所有的感情,包括喜、怒、哀、樂在內,都隨着那片松林燒燬了。
她的面色變得格外蒼白,白得如紙,沒有一絲生氣……
假如有人看到了這一幕,而他又不是白痴的話,他一定明白羅盈盈對凌千羽,確實有某種感情存在。
但是絕不會有人知道,她既對凌千羽有情,為何又要眼見他活活燒死?
什麼原因?
難道青後會阻止她愛一個男人?
或者她另有一番苦衷?
天知道!
恐怕老天都不會知道,惟有羅盈盈自己才明白。
怒婆婆手裏一直握着那根枴杖,此刻,彷彿心理上的負擔已經解除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把枴杖垂了下來。
她的枴杖已被凌千羽削斷一截,這一垂下落地,她已不能一如往常那樣,撫着杖首,拄地而立。
這多年的老習慣,隨着枴杖的斷去一截,使她感到非常不便。
她的臉上迅速地浮起一層怒意,大聲道:“那混小子真是可惡,把老身的枴杖削斷了,假如他不是燒死,老身恨不得剝他的皮!”
羅盈盈秀眉微蹙,道:“怒婆婆!”
怒婆婆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脾氣發得莫名奇妙,咧嘴一笑道:“説實在話,這小子的武功也真是厲害,年紀輕輕,便有此成就,武林中從未聽見過,假如不死的話,再等幾年,恐怕天下第一,非他莫屬了。”
羅盈盈聽她這麼一説,驀覺心頭一酸,強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迅速地奪眶而出。
她惟恐怒婆婆看見,趕緊側過臉去,用衣袖悄悄擦去。
怒婆婆只顧想凌千羽的事,也沒注意她,繼續説道:“老身真是奇怪,那小子的武功這麼高,人也長得如此英俊,為何心術這麼壞,連樂家兩位少爺那樣的好人,他都不放過,將他們殺死!”
羅盈盈聽到這裏,那已經擦乾的眼睛,又湧出串串淚珠。
怒婆婆這才發現她在落淚,不禁一驚,道:“羅姑娘,你怎麼啦?”
羅盈盈搖了搖頭,側過身去。
怒婆婆似乎想要説什麼安慰她的話,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的嘴唇嚅動了一下,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唉!羅姑娘,老身真是該死,不該提起樂家兩位少爺!”
羅盈盈轉過身來,道:“婆婆,你不要再説了好嗎?”
怒婆婆見她兩眼通紅,苦笑了下,道:“是老身多嘴了……”
羅盈盈沒有理她,只是仰首望着蒼天。
真是無語問蒼天!
但是蒼穹除了幾片飄浮的白雲之外,仍是一片蔚藍,又能給人什麼指示?
此刻假如凌千羽能夠聽到她們的對話,只怕是進了棺材,也會從裏面爬起來。
他絕不會想到,怒婆婆竟把自己當成殺害仁心聖劍的兩個兒子的兇手。
樂家的仁義之名,天下無人不知,當年樂家的兩個子弟被殺,在江湖上曾經掀起軒然大波。
後來還是樂無極本人不願追究,因這件事掀起的風波才平息下去。
假如誰發現了凌千羽便是殺害樂家子弟的兇手,他就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這個惡名。
他恐怕從此會成為武林的公敵,成為正邪兩道所追殺的惟一對象。
這種事情,該是從何説起呢?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恐怕他對羅盈盈的身份也會起了懷疑。
她既是青後之徒,又跟中原樂家有什麼關係?
是否青後的陰謀也牽涉到中原樂家?或者是她已跟樂無極結好了盟約,想要瓜分武林?
以樂無極的為人,恐怕誰也不會相信他竟會陰謀統御武林!
可惜凌千羽此刻正施出“龜息大法”,深藏在那一片灰燼之下,他的五官的感覺一齊失去知覺,除了心脈還在微微跳動之外,可説是已經死了。
怒婆婆見到羅盈盈仰首望着蒼天,沒有理會自己,似乎有些下不了台。
她訕訕地一笑,正要説話,卻已見到謝巧玲領着兩個蒙面人,從遠處飛掠而來。
她暗暗吁了口氣,迎了上去,道:“巧玲姑娘,沒有看到那小子跑出去吧?”
謝巧玲搖頭道:“沒有,怒婆婆,他們也沒有看見!”
怒婆婆道:“老身在這兒等了半個時辰,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
謝巧玲哦了一聲,道:“奇怪!”
怒婆婆詫異地問道:“你奇怪什麼?”
謝巧玲道:“從他的為人看來,絕不會甘心陷在林中,讓火焰活活燒死才對。”
怒婆婆道:“這有什麼好奇怪?他想必知道出來了也脱不了,就乾脆死在裏面!”
“不!”
謝巧玲道:“這不可能。”
怒婆婆道:“那麼他是被霹靂神彈所炸死,既然已經死了,當然不再跑出來!”
謝巧玲略一沉吟,道:“嗯!他一定是沒有逃掉,被霹靂神彈炸死。”
她説到這裏,才發覺到羅盈盈的異態,於是低聲問道:“怒婆婆,羅姑娘怎麼啦?”
怒婆婆道:“還不是在想她那個主兒!”
謝巧玲撇了下嘴唇,隨即換了一副笑臉,向羅盈盈走了過去。
她微笑道:“羅姑娘,你怎麼啦?”
羅盈盈淡淡地道:“沒什麼。”
謝巧玲道:“婢子聽怒婆婆説,你們這邊也沒發現凌千羽跑出來,心裏有些不放心,想去查看一下!”
羅盈盈臉色一沉,道:“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他人都死了,還要查什麼?”
謝巧玲道:“沒有看到屍體,總是使人不放心!”
羅盈盈道:“那麼大的火,還有誰能燒不死?”
謝巧珍道:“姑娘,這可不一定,我們都知道凌千羽不是普通人,假如……”
羅盈盈冷哼一聲,道:“巧玲,這兒是由誰做主?你,還是我?”
謝巧玲面上現出惶恐之色,恭身道:“姑娘,當然是由你做主。”
羅盈盈道:“你曉得就好了。”
謝巧玲眼中掠過一絲詭秘之色,道:“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假如老夫人問起……”
羅盈盈道:“老夫人那兒,自有我負責,不用你多操心。”
謝巧玲道:“姑娘這麼説就好了。”
説着,她給羅盈盈深深一福,道:“姑娘,我們現在該到哪裏去?繼續留在這兒,還是……”
羅盈盈道:“這裏的事已經完了,我們回家去!”
她的話聲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為了向老夫人好交代,你去查看一下吧!”
“是!”
謝巧玲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卻很快便又斂去,很恭謹地問道:‘姑娘,你不去?”
羅盈盈道:“你去就行了,難道還怕他會復活不成?”
謝巧玲道:“姑娘,也許奴婢過慮了,可是凌千羽非同凡響!”
羅盈盈冷哼一聲,道:“別廢話了,快去吧!”
謝巧玲應了一聲,又朝羅盈盈行了一禮,這才轉身走開。
她行到怒婆婆的身邊,道:“怒婆婆,請你老人家陪婢子,到火場去查看一趟……”
怒婆婆笑道:“巧玲姑娘,你還擔心那小子沒死啊?”
謝巧玲道:“那小子詭計多端,我若沒有看到他的屍體,絕不放心。”
怒婆婆笑道:“這場大火都燒不死他,説出來誰也不會相信……”
謝巧玲道:“我想他是活不成了,可是必須查看清楚,才能向老夫人交代!”
怒婆婆頷首道:“嗯!還是巧玲姑娘細心,怪不得老夫人那麼喜歡你。”
她們説話之間,已走到那片灰燼裏。
雖説整座松林都已成為一片灰燼,四周的温度仍然很高,一股焦臭的氣味,騰昇而起,直撲入鼻。
謝巧玲皺了下眉,直想就此退身離開,不過話是她自己説的,她不得不冒着臭味而去。
她們兩人的身形極快,搜查得也很仔細,大約費了一盞茶的光景,已把整個灰燼搜查遍了。
可是除了看到無數的土坑和餘燼之外,什麼也沒發現。
謝巧玲詫異地道:“奇怪,人被燒死了,總該找到屍體,怎麼連影子也沒有?”
怒婆婆道:“也許是被燒化了吧!”
謝巧玲道:“婆婆,你沒注意到,他的身上還佩着一柄劍,難道連寶劍也會熔化?”
怒婆婆一愣,點頭道:“對!人燒化了,寶劍總燒不化。”
謝巧玲沉吟道:“所以這就奇怪了,他……他難道已經跑了?”
“跑了?”
怒婆婆道:“我們四處都有人監視,他又能跑哪裏去?除非他會隱身法!”
謝巧玲道:“婆婆説笑了!”
怒婆婆道:“這就是了,他既不會隱身法,我們也沒人看到他跑出來,那麼這小子到哪裏去了?”
謝巧玲沉吟不語,那秀長的眉毛輕輕地皺了起來,頗為使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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