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武功蓋世,他的絕色容顏,最終成了我自慚形穢的理由。
我始終是以一種卑怯而惴惴的姿態愛着博雅的。
也許我並不是不相信他。
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一
盛夏裏的離園,花樹繁盛,草木葱茸。大片玫瑰妖嬈的盛放,一如博雅嫣紅的唇色。
我枕着博雅的手臂躺着看天。碧空如洗,飄渺煙雲,世界無比安靜,彷彿時間凝滯。
我呢喃,説,如果可以,真希望就這樣老去。冉冉浮生,愛恨情仇,再無瓜葛。
博雅輕輕抬起手臂,順勢將我抱在懷裏,説,阮兒,你在擔心宮主嗎?
我把頭靠在他肩膀,説,從小到大,我從未看過爹爹如此擔憂。離宮傳到這一代,已經風光不再,倘若就此覆滅,爹該如何面對東方家的列祖列宗。
博雅沒有説話,只是輕撫我的長髮,青絲繞指柔。
我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有他在身邊,即使天地淪陷,我亦可不必驚慌。倘若與他死在一起,我此生更無遺憾。時常暗自卑微忐忑的想,像他這樣美到窒息的男子,是不是隻有死亡,才可以將他永遠留在身邊。
我是東方阮,離宮宮主東方度唯一的女兒。
段博雅是離宮最出色的弟子,不但練成飄逸絕倫的芙蓉劍,更因容貌俊美揚名江湖。
時常忿忿的扯着博雅的袖子埋怨,説,連爹爹都説,你比我美。
一向寵我的爹爹都這樣説,這話自然不假。爹拍着我的頭説,阮兒,你若不上絕色傾城,也可算國色天香。可是比起博雅的顛倒眾生,你就平凡得多了。
我不服氣,可看到博雅細長婉轉的眉眼,白皙若雪的面容,紅若情花的薄唇,我的心就軟軟的融化成水。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可以用顛倒眾生四個字來形容。那時的我,隱隱感到驕傲。卻不知,以後的我,會為了愛上這樣一個美貌的男子,寂寞凌遲,心碎成灰。
博雅薄唇輕揚,俯在我耳邊,説,在我心裏,你是最美。他拉起我的手,縱身躍上盛放的海棠樹,影影綽綽的花瓣紛紛而下,飛花若雪。他説阮兒,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和離宮,
只要,你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他。
一直以來,爹爹決口不提博雅的身世。他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我怎麼會不相信他?
二
慕容絕站在離宮的廢墟中,背對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聲色平和的説,阮兒,我説的都是事實,信或不信,只在你一念之間。時至今日,你還不知道真正對你好的人是誰嗎。
我本不想在他面前落淚,可是眼見爹爹慘死,昔日的玉宇瓊樓化為烏有,我如凋零的葉子一般蜷曲,再沒有抬頭的力氣。更讓我難過的是,博雅生死未卜,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我身旁。
慕容絕的話,如針刺入我心,雖然抗拒,卻也留下痕跡。
他竟然説,是博雅害死我爹。
三天前,我與博雅應父親之命去蜀中,代表離宮恭賀唐門新掌門即位,哪知剛入蜀地的第一天夜裏就在客棧裏遭人偷襲。當我醒來,只發現自己身中劇毒,博雅不知所蹤。一路掙扎着回到離宮,卻只看見離宮滿門一百八十三口的屍首和一片廢墟。
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如此鋒利的傷害。而我是東方家唯一的血脈,仇家又為何不斬草除根。
慕容絕是名劍門掌門慕容遙的獨子,兩年前我與博雅在離宮的後花園裏擒住兩個小賊,一個是他,另一個一副書生模樣,衣着華麗,面容清澈,氣宇軒昂。
慕容絕躬身賠罪,説是早聽聞東方小姐才貌殊絕,萬般傾慕,只好出此下策,偷入花園來一睹芳容。
博雅把他甩在地上,冷冷的説,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離宮與名劍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看在慕容掌門的面上,今日就放過你。可是,這個人是誰?
博雅的長劍指向慕容絕身邊的書生,他定定的看我,又看看博雅,沒有絲毫畏懼的表情,慕容絕趕忙護在他身前,説,他是我的書童,跟着我來的,兩位不要為難他。
博雅瞥他一眼,倨傲的説,以後誰再對東方小姐無禮,恕不輕饒。説完,他拉起我的手走開,雪白的衣袂揚在風裏,我卻忍不住回頭,將那貴公子模樣的書童反覆打量。
我睜大眼睛,扯着博雅的袖子小聲説,慕容絕竟然有這樣出色的書童。
博雅輕敲我的頭,寵溺的説,小阮,真沒想到離宮宮主的女兒會是這樣單純又沒心機的傻瓜。人家説什麼你都信麼?那個人渾身散發着尊貴氣質,怎麼會是慕容絕這種庸人的書童。
我吐吐舌頭,拉着博雅去玩,從此未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兩年後的今天,同樣是離宮的後花園,卻已物非人是,一片荒涼。
慕容絕過來扶我,説,阮兒,跟我回名劍門,我會照顧你。
我甩開他,將紫黑的左手伸到他面前,説,我已身中劇毒,對你來説,有何價值。
他忽然一把抓起我的左手,毫不遲疑的低頭輕吻,我大驚,猛的縮手,説,你瘋了嗎!
他的唇驟然紫黑,苦笑着説,自從我見到你的那天起,便已經中了毒。
我頹然的放棄掙扎,説,你可否藉助名劍門的力量,查出滅我離宮的人是誰?
慕容絕直直的看着我的雙眼,説,我已經説過了,只是你不肯相信。
我閉上眼睛,想到爹爹的死和博雅的失蹤,心就尖利的疼,疼到失去呼吸的力氣。
天下之大,曾經風光無限的東方小姐,現在除了被他收留,又能去哪裏。
我寧願那日我沒有離開,與爹和博雅死在一起,未嘗不是一個完好的結局。
起碼,好過要我猜疑最愛的人。
爹曾經説過,他一生唯一的錯就是爭奪掌門之位的時候誤殺了他的師弟一家。
相傳爹爹的師弟段正風是個練武奇才,二十年前曾因容貌俊美武藝高強名揚江湖。離宮出了這樣的人物,本應引以為榮,可是離宮上下卻對此事諱莫如深。
從小我就不明白,為什麼爹一直決口不提博雅的身世。博雅從小與我一起在離宮長大,他説我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
三
在我體內毒素全部清除的第二天,博雅來名劍門找我。
記憶中的博雅,總是白衣勝雪飄逸絕倫的樣子,可是現在的他,風塵僕僕,疲憊不堪,見到我,眼睛裏綻放出寒星一樣的光彩。
他説,小阮,太好了,你沒事。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於我,卻似千萬年般長久。我貪婪的望着這張讓我朝思暮想的臉,沒有流淚,揚起白皙的左手,淡淡的説,怎麼,你希望我有事嗎?
博雅熱切的笑容驟然凝固,隨即一點一點的冷卻。他怔怔的看我,那刺痛的表情讓我難過。
沉默良久,他輕聲的説,小阮,你怎麼了?
你怎麼了。這再普通不過的四個字,卻勝過千言萬語,將我心中壓抑不住的痛釋放,眼淚簌簌的落下。我走過去直直的望着他細長的眼,説,博雅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情瞞我?
我爹爹是你的殺父仇人,這是真的麼?
博雅一愣,瞬間的失神。良久良久,他頹然的低了頭,説,師傅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告訴你我的身世。
博雅抬眼看我,亮若寒星的眸子失了光彩。
而這一個蒼白的眼神,已經可以證明,慕容絕説的話是真的。博雅與離宮有着血海深仇。想來那時爹爹的驚慌,也是因為博雅的芙蓉劍,一日勝似一日。
博雅,你是我師叔段正風的兒子,其實我早就應該猜到。只是我太喜歡你,喜歡到看不到聽不到身邊的一切。我定定的望着他,胸口忽然窒息一樣痛。
良久良久,空曠的前堂寂靜無聲,嗚咽的風聲,決然的掠過耳膜。
博雅悵然的望着我,説,小阮,你不相信我。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我和你一起去蜀中,我中了劇毒,離宮覆滅,而你現在就平安無恙的站在我面前?我痛的時候,我難過的時候,你在哪裏?你一向是愛恨分明的人,何況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聲嘶力竭的説,雙肩猛烈的顫抖。博雅伸手過來扶我,被我一掌擊開。
他倒退兩步,一遍又一遍,喃喃着説,小阮,你不相信我。
我深吸一口冷氣,説,殺人償命,你找我爹報仇原本不是錯。
可是,你不該留我孤單的活在這世上。
博雅抿着唇看我,沉默不語。
博雅,直到現在你都是這樣的驕傲啊,不肯向人低頭,不肯向人解釋。可是此時的我多麼希望你説一句不是。只要你説,我就相信。
我終於決然的背過身去,假裝看不見博雅絕美面龐上的兩行清淚。他頹然的轉身離開,步履沉重得彷彿揹負着前世今生所有的哀愁。
慕容絕從屏風後走出來,握住我的手,説,小阮,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報仇。
我輕輕掙開他,説,我的命是你救的,不想再欠你什麼。
那日,他因吻了我的手而中了與我一樣的劇毒,名劍門上下皆驚,不惜一切為他求得解藥。訪遍天下名醫終於得知這種毒的來歷。
是蜀中唐門的消魂散。由異域奇花七心海棠熬製而成,一旦碰觸,立時侵入心脈,即使立時砍斷了手也無法保命。
傳説只有唐門新掌門唐羽仙有藥可解。
那時的我已經昏迷,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痊癒,慕容絕守在牀邊,關切的看着我。
他説,小阮,我爹親自出面去找唐羽仙,她終於賣了我們一個人情。説這話的時候,他的嘴角隱隱掛着得意。
博雅説的沒錯,慕容絕果然是個庸人。付出未必是要求回報,卻一定要人承他的情。
可是也許,愛上一個庸人要比愛上博雅那樣的男子輕鬆得多。他那樣驕傲那樣冷峻,永遠都不會坦白的告訴我他真正的想法。而我東方阮偏偏是個駑鈍的女子,倘若他不説,我也永遠猜不到。
慕容絕幽幽的看着我,説,小阮,你不讓我為你報仇,不是因為你怕欠我的情。而是,你不想傷害段博雅。
我懶懶的抬眼看他,笑笑,説,是又怎麼樣?我自己的事,不須你費心。
慕容絕忽然自後抱我,緊緊的,好象要將我揉碎。他壓低了聲音説,東方阮你不要再激怒我。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嫁給我。
否則,沒有人再能保住你。
沒有人再能保住我。
我驚訝的回頭看他,有種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感覺。我隱約覺得哪裏不妥。也許這件事情,並非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
我的聲音軟下來,輕輕掙開慕容絕的手,説,我有件事要親自去辦。你在這裏等我,不許跟着我,也不許派人監視我。
如果這些你都做得到,那麼我回來後,就是我們的婚期。
我知道慕容絕是真心對我,起碼,是真心想要得到我。那麼我這句承諾,應該可以暫時穩住他。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離宮雖然敗落,可是也不至於這樣輕易的被人連根拔起。
背後必有更大的勢力,藉着博雅的手,除掉離宮。
仔細想來,一切的變故都發生在蜀中。蜀中是唐門的腹地,而我中的毒又是唐門獨步天下的消魂散。
離宮與唐門素無冤仇,他們為什麼要向我下毒?博雅與我同行,為什麼他卻平安無恙?
四
蜀中,唐門。
珠簾後面坐着一個頭帶面紗的錦衣女子。兩個侍女將我押在堂上,我倔強的望着她,不肯低頭。
她的聲音極細,聽起來曼妙無比。她説,東方阮,你的芙蓉劍與段博雅比起來,差得遠了。
我一沉。原來,她真的與博雅相識。
我怒極,衝口而出,説,唐羽仙你枉為一門之主,我離宮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與博雅這個叛徒聯手,滅我離宮滿門。
她的眼神一閃,隨即恢復平靜,輕笑起來,説,東方阮,我真不明白,段博雅才色殊絕,怎麼會愛上你這樣一個蠢鈍女子。她的聲音裏透着尖細的酸,我的盛怒泄了氣,怔怔的望她。
她走過來捏起我的下巴,端詳良久,説,名滿江湖的東方小姐,其實不過中人之姿。如果我比你先認識博雅,也許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起碼,我不會辜負他。
唐羽仙拂袖而去。囚禁我一個月後,放我離開。
這一個月,我受盡凌辱。從小到大我被爹和博雅捧在手心裏,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唐羽仙奪走我的劍,退去我的綢緞錦衣,讓我穿上粗布衣服,雜役一樣生活。
可是,比起博雅為我受的傷害,這種苦不算什麼,是我罪有應得。唐羽仙這樣對我,也無非因為她對博雅求之不得的愛情。而她有意無意的透露端倪,也是為了博雅的清白。
在唐門的這一個月,足夠讓我得知事情的真相。
原來所謂的新掌門即位,只不過是將我和博雅調出離宮的藉口。
唐羽仙奉命截住我和博雅,以便另一方人馬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將離宮剷平。那一日我在客棧身中劇毒,而博雅劍術卓絕,聰慧機敏,唐門一干弟子傷他不得。唐羽仙只好親自出手。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無法殺他。
她愛上他。
可是顛倒眾生的博雅,白衣勝雪的博雅,想的唸的,卻只有離宮不諳世事的小姐東方阮。
博雅一向驕傲,從來不肯向人低頭。可是他為了我,求她救我。
原來我能保住性命,並不是因為慕容掌門的面子。
唐羽仙要他跟她回唐門,永遠不得離開。
這是她答應救我的條件。亦是博雅失蹤的原因。
可是三個月以來,博雅始終不曾看她一眼。唐羽仙一向自負才智美貌,而她所有的高傲矜持,都敵不過對一個男子的真心愛慕。
她看不得他的苦,看不得他的不快樂,於是她放他走。
博雅連夜來名劍門找我,得到的,卻是我的誤會和淚水。
我亦知,驕傲如他,不會來向我澄清什麼,被我傷害之後,亦是再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可是我想他此生永遠無法知道,此時的我,願用我所有的今生來世,換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五
我滿身風塵的回到名劍門的時候,慕容絕遠遠的望我,眼睛裏噬滿疼痛。他説,小阮,對不起。
我冷冷的説,唐羽仙什麼都告訴我了。
離宮的覆滅,根本是名劍門與唐門連手造成的。
慕容絕怔住,嘴唇動了動,説,小阮,你都知道了。
我呆住,良久,頹然的冷笑,説,唐羽仙一句都沒有提到名劍門,我只是在試探你。
慕容絕,你竟然親口承認。
慕容絕苦笑,説,小阮,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
六
慕容絕將我拱手讓人。那些曾經説過愛我的人,一個一個離我而去。
當今聖上下旨,立我為妃。
我大駭,我東方阮從未涉足宮廷,怎會與皇帝扯上瓜葛。
慕容絕淡然的看我,聲音透着無限疲憊,他説,你説的沒錯。離宮的覆滅是名劍門與唐門連手造成。
倘若你成了聖上的妃子,報仇雪恨,光復離宮,唾手可得。
我深吸一口氣,説,可是我還是不明白。
我爹與人素無冤仇,你們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慕容絕苦笑,有口不能言,搖搖頭,説,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有原因。
就像你之於我,段博雅之於唐羽仙。
要怪,就怪那年我不該一時興起帶他闖入離宮的後花園,有個人,讓他此生不能忘懷。
小阮你可知道,當今聖上,就是當日在我身邊的那個人。
七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唐羽仙與慕容絕,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更重要的是,我須藉助朝廷的力量光復離宮。
代代相傳的基業,怎可就這樣斷送。
那一日,我身穿殷紅嫁衣,一步步走向金色喜轎。
小阮。忽然有人自身後叫我,那聲音,無比熟悉。
我回頭,看見白衣勝雪的博雅站在一地海棠花瓣之中,沉默的凝望。
我沒有説話。眼淚驀的流出,模糊了粉紅胭脂。
他説,你到現在,仍然不相信我?
我搖頭,説,博雅,對不起,那時,我沒有相信你。
所以你的愛,我再也承擔不起。
博雅背過身,聲音微微顫抖,他説,十二歲那一年,當我知道師傅就是我殺父仇人的時候,不是沒想過要報仇。
可是看見被大人們捧在手心裏笑魘如花的你,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為了你的幸福,我願意放棄所有。
我轉身走向喜轎,不再去看他的背影,我哽咽,説,博雅,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
殷紅的喜轎,忽然在我面前一分為二。
是博雅的芙蓉劍,劈斷了喜轎,也劈開我身上刺眼的紅。
緣何剪破,仙鸞綵鳳,分做兩邊衣。
博雅垂着細長的眉眼看我,默默的轉身離去。
我想我始終無法忘記他離開時落寞華麗的背影,他背對着我,説,如果不能阻止你,那麼,我甘願代替你。
我愕然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慕容絕忽然出現在我身後,雙指點住我的穴道,説,段博雅,看來他已經找過你。
這一干糾纏陷阱,屠戮撕殺的真相你也都該明白了。
他將你驚為天人,斷不會怠慢折辱。他只是想每天都可以見到你。
而他對小阮,是鋒利的嫉恨,倘若她真的入了宮,又怎會幸福?
你成全他吧,我會替你照顧小阮。
良久良久,我聽見我胸腔裏的一簇血肉,轟然而碎。
八
其實我並非駑鈍如斯。
能讓江湖兩大門派傾巢而出,顛覆離宮,總要一個理由。
當慕容絕説那日那個貴公子模樣的書生就是當今皇帝的時候,我忽然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緣於後花園裏的那一場初見。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而我答應入宮為妃,也不過為了復仇二字。
然,我只知他為那場初見不擇手段。卻不知,那場初見裏的驚豔,並不是我。
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明白,權傾天下的王,心思縝密,計劃周詳,調度江湖兩大門派顛覆離宮,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征服一個原本根本無法得到的人。
他旨在博雅。
顛倒眾生的博雅。
而我,不過是這場暗戰中的一顆棋子。
在無謂的爭鬥中,失落了自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