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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更加猛烈了。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個透,但更加糟糕的是我視線中已經沒有了倉木月的影子。現在,我只能憑感覺去尋找她。
這座看起來很遠的雪樹林原來距離小雅莊園並沒有多遠。大概跑了十幾分鍾,我便已經來到了山腳下。
真是頭疼,這麼大的雨她幹嗎還要來呢?!
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只能硬着頭皮鑽進了這片奇怪的樹林裏。幸好外衣的口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了一個小小的手電筒,我藉着這微小的光亮,開始尋找倉木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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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這片樹林的感覺很奇特。樹幹頂端茂密的葉子形成了天然的大雨傘,讓大雨突然小了許多。而且由於一棵棵樹木的遮擋,風也瞬間小很多了。只是,我還是沒有看到倉木月的影子。
"倉木月——你在哪?!倉木月——"我開始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倉木月——"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在雪樹林裏尋找了大概10分鐘,突然,一個人影——不!是一對人影映入了我的眼簾!!
我吃了一驚,連忙定了定神朝人影方向跑了過去。微弱的手電燈光下,我看到虛弱的倉木月正躺在一棵看起來剛剛移植過來的雪樹下,樹幹周圍還架起了幾個輔助枝幹。該死,原來這個丫頭是怕大雨會襲擊這棵剛剛移植的新樹,所以才不顧一切地跑過來。
我的心深深地震撼了一下。
看到倉木月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我連忙衝過去將她抱在了懷裏。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我剛剛明明看到還有另外一個身影像我現在一樣抱着倉木月,可為什麼當我來到跟前的時候,那個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人又是誰呢?
我皺着眉頭朝四周觀察,卻沒有發現一點異常,就好像根本沒有人來過一樣。
這時,我懷裏的倉木月顫抖了一下,我這才想到要馬上帶她離開才行,她已經非常虛弱了。
想到這,我把倉木月抱了起來,緩緩地朝樹林邊沿走去。
樹林外的風雨仍舊很大,看來現在回去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一定要等雨小一些才行,現在的倉木月已經不能再淋雨了。
我靠着一棵比較高大的雪樹坐了下來,把瑟瑟發抖的倉木月緊緊地抱在懷裏,將自己的外衣脱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
"阿嚏!"
慘了!看來今天必感冒無疑了。
然而這些對我來説並不重要,此時更加關心的是懷裏這個傻丫頭的安危。還有,那個我剛剛明明見到的高大身影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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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場暴雨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漫長。大概又過了10幾分鐘,雨漸漸小了,烏雲也散開了。我打起精神,抱緊懷裏的倉木月開始返回小雅莊園。
這段並不漫長的路我足足走了20分鐘。我的GOD,整個人都已經近乎癱瘓了。我並不知道倉木月住在哪裏,只能將她抱回我的住處。
"哥,你們……"
我剛剛邁進院子,灰原失魂落魄的聲音便又一次從屋頂上飄了下來。
可惡的臭小子!他就這麼習慣在屋頂上跟人打招呼嗎?難道他不把我嚇死就不罷休嗎?!
我氣呼呼地抬起頭,只見渾身上下濕漉漉的灰原正呆呆地站在屋頂,用憂傷的眼神望着我,雙手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啊?!有沒有搞錯?!這個小子哭了嗎??
不好——我的心裏大叫了一聲,這個小子不會就這麼一直站在屋頂上等我回來吧?!這麼大的雨,他不要命了嗎?糟糕,走的時候沒跟這個小子打招呼,一定是這樣的!
"灰原,我……"我剛想要解釋,誰想那個小子竟然難過地順着樓梯爬下了屋頂,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暈!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怎麼連解釋也不聽呢?我怎麼這麼倒黴?為了救倉木月這個丫頭已經累得要死了,現在還把灰原這小子給得罪了,真是倒黴!
我抱怨着將倉木月抱回了自己的房間,放在了牀上。又匆匆叫來房東阿姨幫倉木月換下了滿身的濕衣服,餵了藥水又敷了熱毛巾,這才能夠喘息一下了。
不過,接下來要面對的更加可怕:我……竟然讓灰原的樂譜本全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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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開門,是我。"我硬着頭皮敲着灰原的房門。
唉,這個傻小子生氣起來真是可笑,竟然學人家女孩子把自己鎖在房間裏,真是服了他。
"灰原!快點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走了!"
Ayo?這一招還這是管用,門裏面終於傳來了腳步聲。沒過多久,門開了,灰原一張被眼淚泡得泛白的小臉露了出來。
"哇!你幹什麼?這副模樣很嚇人的,你知不知道?"
灰原沒有理我,而是低着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嗯?這個小傢伙到底怎麼了?汗,難道他已經知道樂譜本被我毀了?!這回慘了。
我做賊心虛地悄悄將手裏濕透的樂譜本往身後藏了藏。
"對不起哦,你的……你的那個……"
"為什麼會突然不見了?"
本來是準備跟他坦白的,可還沒等我説出口,灰原便用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他沒有抬頭,但聽得出他的傷心,甚至還有一點怨恨。
"嗯?突然不見?"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是的,為什麼突然就不見人影了。"
"哦!是這樣的,我不是去屋頂幫你拿樂譜本嗎?結果就……"
"結果就看到了倉木姐姐,便去找她了?"
"原來你都知道了,呵呵,那就太好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事情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美好,灰原似乎比剛剛更加生氣,就連語氣也變得更加激烈。
"就因為看到了倉木姐姐,所以就可以一聲不響地走掉!所以就可以把灰原拋在腦後是嗎?!"
"啊?我……"我被灰原的激動反應嚇了一跳。
"你知道嗎?!"灰原突然抬起了紅紅的眼睛,用充滿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以為你被大風吹走了!我在四周找了你好久!之後便一直在屋頂上等你!結果我卻看到哥抱着倉木姐姐回來了!難道哥都沒有想過灰原會為你擔心嗎?!"
"灰原!聽我解釋!我……"
"我不想聽!!哥讓我很傷心!我不想見到你!我討厭你!!"
"可是我……"
"砰——"一聲巨響,灰原的房門再一次被重重地關上了。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小子為什麼會這麼激動?!而且不是因為樂譜本被打濕了,而僅僅是因為我不聲不響地走開去找倉木月,他便會這麼激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同時心裏還冒出了一種怪怪的、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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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到底怎麼了呢……"
我無精打采地回到了房間,輕輕地打開了牆上的那盞微弱的紅色壁燈,房間裏瞬間變得暖暖的。可即使這樣,我還是不爭氣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我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生怕驚擾到躺在牀上的倉木月。那個丫頭的臉色仍舊蒼白,看來她還是和之前一樣虛弱。
可是……我的狀態MS也不是很好!我怎麼突然覺得渾身發燙呢?還有點暈暈的感覺!難道,我也生病了?
我鬱悶地拖着重重的步子來到了鏡子前面——呃……原來我的臉和倉木月那丫頭一樣白。
可惡!我可不想這個時候生病!
"靜流……"
我正在鬱悶地觀察着鏡子裏面蒼白的面孔,突然,仍舊昏迷着的倉木月的嘴裏飄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聲音非常輕,可我還是隱約地聽清了那個特別的名字——靜流。
靜流?難道是……中靜流?!
怎麼會?!昏迷的倉木月竟然在呼喚中靜流的名字?!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我驚訝地湊到了倉木月的牀邊,俯下身子摸了摸那丫頭的腦門。呃……還好,燒已經退了,看來沒有説胡話。難道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
倉木月仍舊安靜地躺在牀上,雙唇緊緊閉着。
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我的錯覺?
呼……看來我一定是發燒了,一定是幻聽。
我搖了搖頭,為自己神經質的表現紅了臉,剛要起身離開,誰想倉木月竟然又一次開口了。而且,這一次絕對不是我的幻覺,因為我聽得清清楚楚,她説:"靜流,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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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得倒吸了一口氣,不禁後退了兩步。
什麼?!她在説什麼?!她説她愛中靜流,是這樣嗎!?可怎麼會這樣呢?!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一陣漲痛,太陽穴彷彿要炸開一樣,痛苦極了。我抱着頭,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沙發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試圖理清一下頭緒。
可惡啊!倉木月竟然在夢中輕喚着中靜流的名字,可從上一次的交談中我卻清楚地體會到倉木月那丫頭絕對對中靜流沒有一點好感!雖説兩個是師兄妹,但是就連倉木月自己也説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可惡……難道倉木月也像其他小女孩一樣迷戀那個超級大明星?不可能啊……
"KUSO!"我輕輕地抱怨了一聲,緊緊按住了又開始亂跳的太陽穴。
而且,最奇怪的是,從我和倉木月的交談中,還包括從房東的話語中,我都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倉木月對她已經死去的男朋友的懷念和深深的愛意。而此刻,在她昏迷失去意識的時候,為什麼呼喚的人是中靜流呢!?而且,她竟然還説她愛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説不通啊!倉木月和中靜流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他們不僅僅是簡單的師兄妹,他們之間還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
"靜流……"就在我的腦袋裏亂成一團麻的時候,一直躺在牀上的倉木月竟然又一次輕輕地喚出了靜流的名字,"我……一定會……"倉木月的聲音十分虛弱,而且斷斷續續,"守護……我們的……雪樹……"
"什麼!?"這一次,我震驚得險些喊了出來。
她説"雪樹"!?"我們的雪樹"?!為什麼會這樣呢?雪樹不是倉木月和她的男朋友的紀念嗎?!怎麼會和中靜流扯上關係!?難道……中靜流就是倉木月的男朋友?!可這樣一樣説不通啊!倉木月的男朋友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叫做倉木月的奇怪女孩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呢!?同時,中靜流根本對所謂的雪樹林並不知情啊!他第一次遠遠地看到茂綠的雪樹林時,明明和我一樣吃驚啊!!
我的頭越來越亂,一種從沒有過的漲痛感覺侵襲着我的大腦。我知道,剛剛的那場大雨害我着了涼!現在,我整個身體都變得冰涼了,只有腦袋卻燙得嚇人。我感到自己呼出來的氣體都是發燙的;我感到頭暈眼花,眼前的事物都在一點點地變模糊……
可惡!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嚴重?!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才行!本來是想去灰原的房間借住一夜的,誰想那小子竟然莫名其妙地發起了脾氣。現在可好,倉木月還躺在我的牀上,看來我只能在沙發上將就一下了。
"頭……真的……好痛啊……"
我抱着腦袋,僵硬地扭轉着身體,想要在沙發上躺下。誰想,早已經燒得發暈的腦袋已經無法指揮我的四肢了。只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我整個人便躺在了地板上。五秒鐘後,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