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啊。
這次,是程詠心對江昊哲説的!
她不要江家大哥,她只要這個惡魔般的小叔!
他才是她的浪漫王子,可是訂婚禮……
從開始計劃到正式開始,悠羅與南展足足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進行籌備,雖然時間稍嫌緊湊了些,但在兩校人員的共同辛勤努力下,校慶終於有聲有色地正式拉開了序幕。
校慶為期三天,這三天裏,向來不對外開放的悠羅與南展會將校門大大敞開,歡迎各界人士,乃至新老校友前往母校參觀,而悠羅與南展之間,專門在兩校相對的校門上空上,跨街拉起了一幅長幅,上書:祝賀悠羅女中與南展高中共同八十週年校慶圓滿成功!不僅將兩個學校連成了一個共同體,也暗喻着兩校攜手並進共創未來的含義。
"這樣子看來,突然覺得自己好有成就感,這一個多月的辛苦,也是值得的。"俯望着下面的人來人往,葉瀟瀟有些感慨。
"是啊。"蘇盈微笑着道,玻璃鏡片後的雙眸裏漾滿了欣慰。
"對了,詠心呢?"葉瀟瀟四下張望了下,今天正當是她這個會長大露臉面的時刻,為什麼會沒有見到程詠心的人影,"從今天早晨起就沒有見到她,她又跑到哪裏去了?"
"這個嘛——"蘇盈伸手輕扶了下鏡框,笑了笑,"或許,她正在忙得不可開交吧。"
"忙得……不可開交?"葉瀟瀟怔了怔,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髮。
學生會辦公室。
"程會長,大禮堂的場地還沒有讓出來!可是馬上就要戲劇匯演了啊!"
"別慌,我馬上打電話給禮堂負責人,你先下去準備,很快就可以解決。"
"程會長,後操場搭建台子的材料不夠……"
"我馬上籤份同意書給你,你拿同意書去後勤處申領就可以了。"
"程會長……"
"程會長……"
送走了前來報告的大羣人,程詠心總算得以暫時鬆口氣,稍稍放鬆一下,沒想到雖然經過這麼多的前期準備,可事到如今又突然冒出這麼多的問題……果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使得校慶不過是第一天剛剛開始,就引來了這麼一大堆的事情。
不過——
站起身,走到窗前,程詠心遠遠地遙望向校門的對面,那被隨風招展的橫幅所牽連起來的另一端校舍。
那傢伙,現在應該也和她一樣忙碌吧……
南展高中。
空調暖風習習地拂來,香氣嫋人的咖啡,江昊哲輕執着馬克杯,坐在辦公桌前輕品,與這閒逸氣氛不搭調的是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徹底的破壞這份安逸的氛圍,而在他身邊不遠處,有一個身材修長的男生正手執着一架遠紅外線望遠鏡向悠羅張望。
"嘖嘖,真可憐!我看這幾天怕是要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了,好慘!居然都沒人憐香惜玉,前去支之以援手……"男生一邊搖頭一邊咋舌,滿臉嘆息。
"你夠了沒?"江昊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從今天早晨起,這傢伙就死皮賴臉地賴在學生會辦公室裏,大玩偷窺,簡直像個變態!
"怎麼,只許你看得我就看不得?"男生轉過頭,清澈如墨的眸微微地勾起,笑得好生玩味。"只准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江會長,你這麼專制可不好哦,會引起人民反抗的,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雖然你不是皇帝,但是……"
"方——泠——煦!"
"呵呵,好嘛,好嘛,昊哲哥哥,我閉嘴還不行麼?"見他真的有些生氣了,方泠煦趕忙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一副孩子氣的嬉皮笑臉,"不過,你這就是對專程來看望你的學弟的態度?嗚嗚嗚——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了!"
"你少在那裏假哭!"江昊哲沒什麼好氣地瞪他,"我又沒叫你來。"
"哎喲喲喲——"方泠煦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都來得,就我來不得?你別太過分哦,小心我告訴詠心姐聽!説你欺負我!"
江臣俊,江昊哲,程詠心以及最小的方泠煦,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其中以江臣俊最為年長,方泠煦最為年幼,別看其年紀雖小,但肚子裏的壞水可不少,向來惹禍的都是他,而其他三人則是負責為他闖的禍收拾殘局。
"她?她有什麼資格來管我?"輕哼了聲,江昊哲對於他的"威脅"絲毫不為所動。
"是哦是哦。"方泠煦潤了潤唇道,"詠心姐現在是沒資格,不過以後就有了哦,人家可是你嫂嫂呢,長嫂如母,你説她夠不夠資格?"
江昊哲頓時面色一僵,目光夾雜的殺氣瞪向那不知死活的傢伙,這小鬼!懂不懂什麼叫做看人臉見好就收色?他再繼續玩嘛,小心玩火的結果是自己玩火自焚!
"雖然我知道我很漂亮,但你不用對我放電,因為我不愛男生,所以,不好意思哦?"面對江昊哲那殺人似的目光,方泠煦依舊是嬉皮笑臉。他才不怕他,比起江臣俊,他從小對江昊哲的印象還好些,雖然江臣俊看似温柔可親容易親近,可他總覺得江臣俊那太過温柔的笑容下彷彿總隱藏着什麼陰謀似的,總讓人覺得陰颯颯,反倒是終年一張冷臉的江昊哲,給人的感覺倒沉穩得多,也好心得多,偏偏程詠心那個大白痴識人不清,錯把良玉當垃圾,身邊放着這麼好的一個男生不要而跑去追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江臣俊!連他都替江昊哲覺得不值!
"不是我説你!雖然你再跟我擠一張牀我倒是無所謂啦,但你再怎麼也該去面對下吧,老是逃避真的好嗎?"
江昊哲斂下眉,低頭不語,自從知道程詠心和大哥即將訂婚的消息後,他就沒有再回家,反而是一天到晚地窩在方泠煦家裏,為的,是不再看到大哥,也不再遇見……程詠心。
不去看見他們,至少不用看見他們親熱甜蜜的模樣,這樣也至少可以讓他少受些刺激,否則,連他都不會保證自己會做出些怎樣的出格舉動。
倒是她,多年的夙願可以達成,終於可以與大哥終成眷屬,想來大哥向她求婚的那一刻,她該是怎樣的欣喜若狂喜不自禁?那張如花般嬌豔的臉上有該是漾滿了怎樣的笑意?
輕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江昊哲淡淡然地道,"我的事還輪不上你來操心,你自己做好你的事就好,不用來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雙手撐於腦後,方泠煦不以為然的撇嘴,"我只是替你覺得不值,明明有其他好的高中不讀要跑到南展來,不就是因為知道她報了悠羅麼?要當學生會長也是為了多見見她,甚至專門挑這個房間作辦公室,還不是因為這間屋子可以看到她的辦公室……暗底裏做了那麼多,卻偏又不讓人家知道,你這樣算什麼啊!"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出去玩啦。"難得來參觀校慶,光陪江昊哲聊天那多無聊!
丟下一句話,方泠煦隨手帶上門,將那方安寧的空間留與江昊哲獨自去享用。
他這樣算什麼……
的確,在她的心裏他到底算個什麼,或許在她的心裏,他的地位甚至連個朋友都算不上,他們之間也不過是一場交惡關係的同學罷了,或許,在她的心裏,對他的定義就是"小叔子",一個"江大哥"身邊的不起眼角色。
在她心裏,或許從始至終,他就從未能走進,從未能夠擁有一席之地……
而現在,更不可能。
校慶最後一天,亦也是校園所有遊樂節目的重頭戲,不光是連連上演了三天的話劇即將迎來大結局,更重要的是在閉幕式上那場沒有任何老師校長出席的狂歡舞會。
在雙方學生會努力的勸説下被兩方校長所通過的這個狂歡舞會,不僅因為沒有任何教職工出席能讓學生們盡情的放鬆和狂歡,而且,由於這次的主要出席對象是悠羅與南展,對於雙方學生而言,能夠與相望以久的鄰居學校聯歡,更是求之不得。
"真是的……這些人!只知道自己先走,也不等等我!"
學生會更衣室內,程詠心一面抱怨着一面手忙腳亂地穿着預定的粉色小禮服,今天所有的悠羅成員皆穿着一色的禮服出場,稍微特別一點的是葉瀟瀟,因為她打死也不願意穿裙子,一副威武不為"裙"屈的模樣,所以大家只好妥協讓她穿上男生的白色西服。
"搞什麼東西嘛!"努力地同高跟鞋進行着搏鬥,程詠心滿心忿忿,因為自己個子高,她向來是不穿有跟鞋子的,偏偏母親卻為她準備了雙跟足足有八公分高的舞鞋,而且還是芭蕾舞鞋的樣式,不僅將腳抵塞得滿滿的,還特意綁帶子保證絕對的固定,穿起來既複雜又不舒服,實在是麻煩。
總算將全身行頭穿戴整齊,她連忙攏了攏頭髮,忙不迭地推門向禮堂方向衝去。
説不定所有學生會成員中就她一個人遲到,那可是臉丟大了!
一邊這樣思索,一邊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不想卻突然被身後一個男生喚住。
"程會長。"
下意識的回頭,望見那人,程詠心不由得呆了片刻,居然是莫子衿!
莫子矜一身整齊地站在距離她五步之遙的地方,風雅翩翩,很引人注目。
"莫……同學。"對於他的出現,程詠心有些驚訝,"馬上就要到時間了,你還不趕快?"
"我是專門留下來等程會長的。"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莫子矜緩緩向她走來。
"等我?"又愣了下,程詠心有些詫異地望向他,"莫同學,不是我説,你穿這一身……真的可以嗎?"
今天學生會成員的衣服都是一致的,可莫子矜這身——黑色的領結,加白色的領襯,再來是剪裁適當的黑色的燕尾服,上面還繪有暗色的圖騰花紋……愈看愈像那種跳國標舞的穿着,在她印象裏,南展今天不是應該清一色穿白色西裝麼?那為什麼——
"我穿什麼並不重要。"莫子矜笑地温和,紳士風度依舊不改,輕執她的手,正欲落下一吻,卻被程詠心忙不迭地縮回。
"那、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大禮堂吧,大家都在等着呢。"程詠心暗自慶幸今天反應夠機靈,否則每次都被莫子衿這麼吻一下,她可真受不了,這又不是在國外,哪來這麼多繁文縟節?
對於她的逃避,莫子矜也沒有再堅持,他挑出一抹笑,"我是想邀請程會長跳閉幕式最後一支舞的。"
"最後一支舞?"程詠心茫然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在歐洲,舞會的最後一支舞一般是男子邀請心中愛慕的女子跳的,而且在邀舞時也會送一支玫瑰,若女子答應便是同意……"莫子矜黑亮的瞳仁直直地望向程詠心,"我希望程會長不要拒絕。"
雖然之前他的追求只是為了對江昊哲的報復,可是他現在卻是確定,他的心裏是真的喜歡程詠心的。就在那個他向她道歉的秋日傍晚,她如花般粲然的笑臉不僅耀花了他的眼,更進駐到他的心裏,深深的眷刻下來,所以他很誠心的邀請。
"對不起。"
莫子矜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腳步踉蹌了下,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為什麼?"
"因為——"程詠心揚起一抹笑,依然是燦如陽光的笑,看的他心口一窒。
"我有喜歡的對象了。"話説得很真,的確,她有了喜歡的對象,雖然……她是花了這麼多的時間才發現。
"是、是江臣俊嗎?"自從自江昊哲口中得知她喜歡的真正對象,他就專門找人調查過,她對江臣俊迷戀的一切種種,他都瞭然,如果是江臣俊……他心服口服。
程詠心沉默了下,隨即抬起頭,漾出一朵微笑。
"不,不是他。"
以前是她太盲目,以至於一直未能分清誰對自己才是真正的重要,直到他的離開。
他的離開,才讓她頓然發覺,原來身邊沒有他,她是多麼的寂寞,他早已像空氣一樣融入了她的生活,與她密不可分呵……
不知,現在還會晚嗎?她還能挽回嗎?挽回因為她當初的盲目所造成的錯……
"那、那是誰?"莫子衿問得有些不甘心,她的對象若是江臣俊,那麼他無話可説,因為對方的確有着連向來自負的他都不得不認可的優秀,可是若是其他人的話,他怎麼也無法心服!
程詠心笑,笑容堅定而執着。
"一個……一直在我身邊,我卻沒有發現他心意的人……"
一個一直守護在她身邊,在她哭的時候讓她靠,在她寂寞時陪在她身邊,總喜歡惹惱她,氣的讓她跳腳,一舉一動莫不牽扯着她全心注意的人……
"啪""啪""啪"——
漆黑的大禮堂裏,隨着一盞盞聚光燈相繼亮起,原本的黑暗一掃而空,而在那聚光燈下站着的,正是悠羅與南展兩校學生會的所有成員,以中間的樓梯為界,右方站着的是清一色穿着粉色小禮服的悠羅學生會成員,而左邊則是清一色穿白色禮服的南展高中學生會成員,站在正中的,分別是兩校學生會主席——程詠心與江昊哲。
不需要任何的言語,也不需要刻意地去注意,隨着燈光漸漸轉暗,音樂聲悄然響起,居左的江昊哲紳士地將手伸向他身邊的程詠心,踩着節拍,兩人宛如蝴蝶般輕盈地滑入舞池,在他們之後,則是雙方的副會長,秘書長……兩方學生會一共16個成員,共同組成8組,在繽紛的燈光照射下,齊齊地翩然起舞——這便是雙方學生會成員所策劃的開舞禮,由學生會成員的舞蹈掀開今日閉幕式的序幕。
許久未能見到江昊哲,如今再見竟是在這樣的場合裏,不知為何,程詠心竟覺得有些緊張,被他握着的手心滿是層層的汗水,而頭更是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眼睛更不知看向哪裏,只得緊緊盯着他領口的領結,來回踱着步。
似乎感覺到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中發抖,江昊哲將視線睨向她,今天的她真的很漂亮,比他見過她任何一個模樣都還要漂亮,在他的眼裏,她一直都是漂亮的,而她的漂亮並不是止於皮相上,他仍然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她,那個蹲坐在聖誕樹下滿臉憤恨的小女生,他當時就在想,若是她笑起來,表情一定會比她當時的樣子可愛很多很多,他當時只是這樣想,可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卻已經走到她的身邊,同他説話了。
他其實不應該會喜歡她的,她性格倔強又惡劣,逞強又不計後果,又有雙重性格,説是風就是雨變幻莫測,可是為什麼,對於她,自己卻總是挪不開視線?
即使明知她即將成為自己真正的嫂嫂,可心中那種渴盼卻從未消退,甚至愈來愈有洶湧澎湃之勢——或許,今天,就是他們還能以平常模樣最後相處的時光了吧,過幾天后,她就應該成為自己名副其實的嫂子,到那時,她就真正成為自己碰不得,也觸摸不得的人了。
音樂聲停了,四周響起潮水般熱烈的掌聲,跳舞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按照之前的約定,所有人都應該齊齊的一鞠躬,算是作為退場,正當江昊哲準備鬆開手的時候,未想自己的手卻反被程詠心握住,他下意識地望向她,卻見她睜着一雙澄亮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自己,彷彿要望向自己內心深處般直直地望着自己。
江昊哲幾乎是下意識地別過臉,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未想卻被她緊緊拉住。
"……有事嗎?"他的聲音低沉,有些不自然。
他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躲開自己嗎?心裏一陣刺痛,程詠心仍揚起笑臉,"你能幫我一下嗎?"
……你能幫我一下嗎……
從認識她到現在,她不知在自己面前説過了多少次這句話,而自己也真的依照她的話幫了她一次又一次,而這最後的最後,她還希望自己能夠幫她什麼?自己又能幫她什麼?關於大哥嗎?你們不是已經即將在一起了嗎?為什麼還要他幫忙?
"……能不能——麻煩你扶我出去。"努力地忍住腳上的疼痛,程詠心勉強地笑着道,"我的腳好象扭到了,不怎麼能動……"
江昊哲愣了下,隨即無言地扶過她的手,攙着她向禮堂側門走了出去。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可惜,在現在這個季節,夜色豈只是涼如水,簡直可以説是冷如冰,初冬的夜晚,連人説話都可以看見呵出的白氣。
江昊哲扶程詠心在校園一角的涼亭坐下,默默地看着程詠心小心翼翼地褪脱下那折磨了她良久的鞋子,一塊紅腫赫然地出現在她的腳踝上。
"嘶……"程詠心禁不住呻吟了聲,原來不僅僅是腳踝,連腳後跟也被磨去了一大塊皮。
媽媽真是的,怎麼挑這麼一雙鞋子來折磨她的腳!痛得幾乎落淚的同時,她還不忘在心裏抱怨兩聲。
"我來吧。"
見她一副欲揉卻又不敢下手卻又痛得皺眉的模樣,江昊哲聲音淡淡地道,然後他蹲下身,手掌抬起她的腳,食指和拇指輕輕揉捏着那紅腫處,動作温柔而小心,而他的神色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彷彿生怕自己稍微用點力就會捏痛她似的。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温柔而安寧,温柔的神色宛如春天碧波盪漾的湖水般平靜無波,而她的心卻是如此的惴惴,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以至於破壞這份安寧。
"……我們……很少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在一起過呢。"
江昊哲有些詫異地抬頭,對上她晶如曜石的眸,然後又低下頭去:"……的確,很少。"
他與她之間,就算有平靜,那也僅僅是曇花一現,平靜不過須臾,他們又會為一些雞毛蒜皮吵的天翻地覆,面紅耳赤,真正心平氣和在一起度過的時光,真的如她所説的那樣,很少,很少。
"想來也覺得好笑呢……"程詠心笑得宛如一朵清晨綻開的花,臉頰上甚至還有那滴落的露珠,"……為什麼我們在一起總是喜歡吵架呢,為什麼我以前總是覺得你不順眼呢,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不再喜歡江大哥而是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你呢?
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為什麼,可是再也無法解答了,只因為她明白得太晚,發現得太遲,以至於才錯過……
江昊哲有些詫異地望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淚光,看着她面頰上滑落的淚他不由得怔住,在他記憶裏,她是從來不會輕易掉眼淚的,不管再苦再累也絕發不肯認輸,在他面前更是不可能有軟弱的一面,他如果很強的話,她則要比他更強,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她卻已經在自己面前哭了兩次,第一次是為了大哥,但是,這次呢?這次她又會是為了誰?
"不要哭……"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拭乾她眼中的淚,不禁連程詠心被嚇了一跳,連江昊哲自己也怔住了。
她已經要變成他碰不得的人了啊……為何——為何自己依然無法捨棄,仍然心存眷戀呢?
抽回手,刻意忽視她的眼,她那依然泛着淚光,卻又不知所措的眼,心中難以避免的狠狠一抽,他微微的握緊拳頭,似壓抑住心裏萬千的情緒,他緩緩的開口:
"你若哭了,我哥會擔心的……嫂嫂。"
一場華麗的盛宴。
江程兩家的聯姻的消息在社交界裏是何其的轟動,畢竟兩家不僅在社交圈裏,同時在商界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之間即將結成兒女親家,對於之後兩家在商業上的的發展與合作可謂是息息相關,所有人來參加這場訂婚禮的同時,也是期望能夠打探到一些內部消息,好確定自己未來發展的動向。
"不過,那程家小姐明年才滿十八呢,需要這麼急麼?"
"呵呵,這你就不明白了。聽説那程小姐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過兩年恐怕更美,再加上那身家背景,再過兩年追求者絕對把程家門檻踩爛,江家主意倒是打的好,早些訂婚,不僅杜絕其他人的追求,而且也人財兩得嘛。"
"照你這麼説,那江家少爺也不差啊,相貌家世也是一等一,並不遜色嘛。"
"所以才説這兩家人夠精明啊,而且聽説那兩人自小關係就很好了,結婚不過早晚的事罷了,訂不訂婚,還不是拿來給其他人看的。"
偌大的客廳裏,來往的客人皆竊竊私語,猜測着這場訂婚宴後隨之帶來的利益和好處,所有人的視線莫不集中在那二樓的樓梯處,只等着今晚的兩個主角登場。
程詠心的卧房內,程詠心已經收拾打扮妥當,一襲白色的禮服,配以點綴其間的蝴蝶結與蕾絲花邊,顯得格外的夢幻,而烏黑亮澤的捲髮捲成公主頭,上邊還戴着一個小王冠,還真有些似童話裏的小公主,只是,她那一張如喪考妣的神色與今日的喜慶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不想訂婚,她不想嫁給江大哥!隨着訂婚宴時間愈來愈臨近,她這個想法更是愈發的強烈,而校慶閉幕式那晚,江昊哲的話給她造成的震撼更讓她堅定了這個決心。
……你若哭了,我哥會擔心的……嫂嫂……
那晚,他望着她,這樣説,他的目光,深得宛如黑夜,透不出半點光亮,但她卻覺得心裏好痛,好痛,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嫂嫂",以前不管她怎樣威逼利誘,他的嘴就像蚌殼一樣,絕發不肯開口,他只會用他那清澄的宛如天空般的眸譏諷地望着她,嘲笑她的恨嫁。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當這兩個字自他口中喚出來的那一刻,她的心裏究竟有多痛,她才明白,那一刻的自己究竟有多寂寞。
抬頭望向窗外,昨天,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外邊的世界全然籠罩在一片蒼茫中,宛如她此刻的心境,全然地化為虛無。
如果雪花依然這般地下,那麼悲哀是否會如這雪一般,飄落累積,直到有一天,心變成一片雪白,什麼都再也感受不到?
如果雪花依然這般的雪白,那麼悲哀是否會如這雪花般飄零,直到有一天,心變成一片雪白,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不要這樣,或許真的是她自私,可她真的不想因為自己的愚蠢而致使自己將來傷害到其他人,不僅是自己痛苦,也造成別人的痛苦!
站起身,程詠心準備立刻出門找關心儀,就算是用跪着懇求的方式也要讓媽媽答應取消這場虛偽的訂婚宴!請他們原諒自己這唯一一次的任性——否則,一切就真的太晚了!
正欲推開門,未想門卻自動開了,關心儀與何靳棠兩張笑得只差沒有樂開花的臉出現在門口。
"哎呀呀,詠心,你今天真的是太漂亮了!"何靳棠望着自己那算是即將過門的兒媳婦,笑得合不攏嘴,"何阿姨一直想要你當女兒,現在這個願望總算是達成了啊!"
"看你美成這樣。"關心儀沒好氣得望着自己的好友,"還不是因為我養得好,而且,這也是詠心的希望,要不然我捨不得我家丫頭這麼早就送到你家呢。"
"你什麼意思嘛。"何靳棠不滿地扁嘴,"説的好像我家兒子多差似的,我覺得他們是郎才女貌剛剛好啊。"
"何阿姨……媽……"看着眼前那笑的眉飛色舞的二人,程詠心嚅了嚅唇,不知該怎樣啓口。
她們倆這麼興奮,自己實在是不想給她們打擊,可是——
"哎呀,詠心,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何靳棠率先發覺程詠心的不對勁,"是不是生病了?昨天氣温降的這麼厲害?"
"喲,還沒過門呢,未來婆婆就這麼擔心了?"關心儀嘲笑地望着何靳棠,"雖然説,訂婚後算是夫家人了,但她現在可還是我家女兒,你這麼擔心做什麼?"
"哎,哎,我關心詠心也是理所應當的啊,哪像你這個媽,只知道在旁邊説風涼話!"
"我哪裏有説風涼話?只是我自家的女兒我當然知道她的情況,才不像你這麼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我是擔心詠心好不好……"
不想再聽兩人拌嘴,而依照現在的情況她也根本插不上嘴,嘆了口氣,程詠心將房門輕輕帶上,將這方空間留與她們,思來想去,還是先去找江大哥好了,畢竟,如果能先説服他,事情就會好辦的多。
"叩叩"!
走於江臣俊休息的客房門前,提起手輕敲了兩聲,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程詠心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難道江大哥不在嗎?怎麼會?
推開門,房中的情景讓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個陌生女子正擁在江臣俊懷裏,伏在他懷中哭泣,而江大哥則一臉温柔地凝視着她,輕聲安慰着,很是親密。
"……江……大哥?"
程詠心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們。
人雖然是震驚的,可是,不知為何,她看到這一幕本應該生氣的,可是她卻隱約地覺得釋然,心裏像陡然間鬆了口氣般,有着前所未有的輕鬆……
感覺就像是突然放下了心裏所有的重擔,就像舊病痊癒了一般,全身上下感到無比的輕鬆暢快。
"詠心?"剛好上樓的江昊哲瞥見站在門前發呆的程詠心,不解地走上前,也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大哥!"
就在程詠心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昊哲已經從她身後衝了過去,揮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拳,重重地打在江臣俊臉頰上,江臣俊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家弟弟竟然會突然來這麼一拳,踉蹌的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你做什麼?!"手捂着左臉,江臣俊吃痛地望着他,有些難以置信,他那向來冷冰冰的弟弟竟然會打他這個大哥?而且還下這麼狠的手!
"我做什麼?"江昊哲眼裏瀰漫着勃發的怒氣,氣勢駭人,"我倒是想問你,你想做什麼?"
他説他當初找曉涵姐做女朋友,是為了應付母親的相親而做的一場戲,他信他;他相信他有能力給她帶來幸福,所以,他願意選擇退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又會在程詠心面前與曉涵姐摟摟抱抱,扯不清楚?他真的是錯看他了!
"你生這麼大氣做什麼?"江臣俊不怒反笑,彷彿忘記了臉頰上的痛,悠哉地雙手環胸望着他,"連詠心都沒説什麼,你幹嘛這麼生氣?"
呵呵,小弟的本性就要露出來了,這下可真的好玩了,不過——這小子剛才那一拳可着夠力的,也不看在自己是他哥哥的份上稍微收斂些,下這麼大狠心幹嘛?他好歹怎麼説也是他親哥哥吧!
"我……"江臣俊的話問得江昊哲啞口無言,他不由得怔住,的確,大哥説的對,他有什麼資格來生氣?這應該是大哥和她之間的事,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來管。
可是,自己心中滿腔的怒火就是忍不住,大哥要與她訂婚,他無法反對,可是,既然他們決定在一起……大哥至少也應該好好對待她,明知到詠心這麼喜歡自己,他為什麼又要這樣刺傷詠心?
當初她在得知大哥有女朋友後那如喪考妣的神色他已經不想再見,為什麼……為什麼——在眼睜睜地看到這一幕時,她的神色卻是如此的無動於衷?難道説,只因為喜歡大哥,為了和他在一起,所以她一切都可以委曲求全?
伸手一把拉扯過仍然處於渾然不知所措的程詠心,江昊哲憤然離去,留下江臣俊與梁曉涵兩人大眼瞪小眼。
"怎樣?遭報應了吧?"前一刻還在痛哭的梁曉涵,下一刻已經換上得意的笑顏,"就跟你説了,別玩得太火,現在好了吧,被自家弟弟痛毆的滋味怎麼樣?"
"為了我親愛的弟弟的幸福,我這個做大哥的受點苦是應該的。"江臣俊臉上壓根沒有半點被人痛毆的鬱悶,反而得意得很。
"現在我們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做完,剩下的就看小哲和詠心丫頭怎麼去發揮啦,你我只要等着看戲就好!"
"小哲有你這種哥哥簡直是一種悲哀。"
"錯!有我這種關心體貼弟弟的好大哥,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江臣俊笑得得意洋洋,"好了,還是先去給媽他們報告一聲,就説是萬事具備,如今只欠東風了!"
與其他人那輕鬆看好戲的心情截然不同,在陽台上,江昊哲與程詠心之間的氣氛冷得宛如寒霜。
"你幹嘛這麼無動於衷?看到我哥那樣子,你居然還忍得下去?"江昊哲劈頭就吼,完全不復平日裏冷靜自持的模樣。
程詠心的心仍沉浸在方才戲劇性的變化震驚當中,依然有些反應過來,現在被江昊哲吼得更是一愣一愣渾然不知所措,"……我、我覺得沒、沒什麼大不了啊……"
這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不説還好,説了江昊哲火氣更盛。"你、你都不生氣?不怨恨嗎?"
她難道真的就這麼喜歡大哥,喜歡到可以不計較其他,只為了委曲求全能和他在一起?
"我、我不生氣啊,而、而且……我、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怨恨……"只是心裏面會覺得很輕鬆,程詠心眨巴着眼,愣愣地望着他。
"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愚蠢!"江昊哲氣急地用手搖晃着她的肩膀吼,"你現在就這樣姑息我哥,以後吃虧的是你好不好?!"
程詠心怔怔地望着他,他臉上瀰漫的怒氣並不讓她覺得害怕,她反而注意的是他眼睛裏洋溢的關切,他……這是在擔心自己嗎?
"……你是在擔心我嗎?"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程詠心輕聲的開口。
"我、我怎麼可能擔心你……"條件反射性地反駁,江昊哲卻不由得愣住,方才她眼裏那一閃而過的……是失望嗎?難道她會因為自己不擔心而感到失望?不可能!她明明喜歡的是的大哥,怎麼可能會對他感到失望,她應該在方才見到那幕場景時感到失望才是正常的吧,為什麼?
程詠心勉強地揚起唇,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也對……"她邊笑邊點頭,笑的哀悽,"你怎麼可能還會擔心我……我怎麼可能還能值得你去擔心……"
心中的苦澀宛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卻只有她自己才知曉。
這世界上畢竟是沒有後悔藥買的。
她自己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呵!
"你、你……沒事吧。"江昊哲有些緊張地望着她,她的神色太怪異,讓他看的一陣心慌意亂。
"呵呵……我們還是進去吧,你看……"她用手遮住自己的眼,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眼眶中的淚,她邊笑邊轉身,"沙子都吹到眼睛裏了,呵呵……我真是笨!"
她真的是好笨,為什麼明明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總是沒能發現他的好呢?直到現在再來追悔莫及,已經是太晚太晚了……
"你、你等一下!"強行地掰下她遮掩在眼上的手,露出的那張原本試圖掩藏起來的淚顏,江昊哲頓然一愣,握着她的手,半晌説不出話來。
她為什麼會哭,明明今天不正是她所夢寐以求的時候麼?那麼,為什麼她還會——
程詠心輕垂下眼,然後努力的漾出笑臉,"……你看哦,這沙子好厲害,竟然還……"
"別裝了。"
咦?程詠心有些不解地抬頭,卻見江昊哲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漆黑的瞳眸裏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嚴肅與認真。
"我叫你別裝了!"江昊哲望着她,眼底有一種心疼與不捨得,"你不願意吧!既然不想和我哥訂婚,幹嘛還非硬着頭皮答應呢?"
雖然不怎麼確定,但從她今天的反應上下聯繫起來猜測,他只能得出此結論……可是,為什麼?是什麼原因使得原本一直喜歡大哥的她突然改了主意呢?
"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改主意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當我嫂嫂麼?為什麼事到臨頭又變卦了?"
程詠心輕輕垂下頭,笑了,笑容輕輕淺淺的,宛如一朵初夏裏剛剛盛開的白蓮。
"因為,我發現,我突然不喜歡江大哥了啊。"
在他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心就已經悄悄地變了,江大哥對於自己而言,不再是心中那唯一的重要,有一個人,漸漸取代了江大哥的位置,在她心中的分量,一天比一天重,一天比一天深。
她抬起頭,笑容盈然。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啊。"
五光十色的燈光,香氣撲鼻的菜餚,人們輕聲地談笑,不管客廳裏的人們各自做着怎樣的事,但他們的視線卻是不約而同的集中在連接二樓的樓梯前,江臣俊笑眯眯地站在那裏,目光甚是期盼,有些迫不及待,彷彿幸福即將入手卻仍然心生擔心。
江昊哲站在距離江臣俊僅五步之遙的地方,眼神有些迷茫,出神地望着某一處,半天回不過神。
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啊……
這是她剛剛跟自己説的話,可是他卻極度的有些缺乏真實感,像在陡然間做了一場夢,或許,這就是一場夢,讓自己可以安慰自己的夢,或許,這又是另外一場幻覺,一場甜美得讓人不願醒來的幻覺。
她竟然喜歡自己……她竟然是喜歡自己的——
僅僅是這個想法就讓他驚喜的難以自制,也不再去多思索她為什麼會喜歡自己?為什麼會突然不再喜歡大哥而是喜歡上自己……他心裏只有一句話在迴響——她喜歡的是自己……她居然喜歡的是他……
正當他猶在思量這個問題的時候,眾人的吸氣和讚歎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他下意識的抬頭,只見程詠心手扶着她的父親程啓德緩步的走下來,一身白衣,恍惚間,時光彷彿倒流,她依舊是當年蹲坐在聖誕樹下那個宛如天使般可愛的小女生。
江景庭笑眯眯地站與客廳正中央,他今天似心情極好般,滿面的紅光,他環顧了下四周,朗聲道:"歡迎各界的朋友能在百忙之中來於這裏參加這個宴會,今天對於我們江家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是江家與程家正式結為兒女親家的日子,為此……"
父親具體説了些什麼江昊哲已然聽不清,他全身的注意力只集中於程詠心身上,他只知道,若她真的是喜歡他,自己是決然不能允許這訂婚繼續進行下去,否則將來不傳出一樁醜聞,現在自己若干擾這訂婚,大不了當作是一場玩笑罷了,可是,若是以後——
"那麼,現在就由程家小姐程詠心與小犬……"
心中猛的一擰,江昊哲抬起臉。
"等一下!"
"等一下。"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所有人詫異地望向那兩個聲音的主人——一個是江昊哲,一個是程詠心。
程詠心臉上寫滿了堅決,雖然手在微微的顫抖,但聲音卻很響亮,"雖然對大家感到抱歉,可是我還是要説。"
"説什麼?"
"怎麼回事?"
面對這突發事件,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完全摸不着頭腦。
"……我也有件事要和大家説。"江昊哲走上前,望向自己的兄長,他的目光澄澈而堅定,不帶絲毫的猶豫。
"哥哥,對不起了。"他低聲道,聲音輕輕的,只得他們兩人才能聽見。
而江臣俊的反應僅僅是挑了挑眉,並未顯得有多大的驚訝,眼底藏着一抹淺淺的笑意,依然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似不關己事。
江昊哲抬頭看了程詠心一眼,兩人似終於下定決心了般,齊齊開口道:"我們要説的這件事就是——"
"就是他們要共跳一支舞作為他們訂婚典禮的開場。"
温軟的聲音接口道,人們的視線刷的一下集中在那接口説話的女子——也就是程詠心的母親,關心儀身上。
"媽……"程詠心驚訝地望着母親,難道媽媽已經知曉她準備悔婚,所以才出面阻止的嗎?
知道女兒迫切的希望自己給一個答案,關心儀卻當作聞所未聞般,笑盈盈的走到江昊哲的父親江景亭身邊,"我都説啦,親家公,孩子們的訂婚典禮還是由他們開始比較好,這是詠心和小哲的訂婚典禮,當然由他們開舞最好啦。"
江景亭呵呵地一笑,"那也是,親家母,看來我還是功成身退好了。"
而站於一旁涼涼地看着好戲的江臣俊則是笑眯眯地從身後推了自家弟弟一把,"去啊,小子,還不過去牽你的未婚妻?"
怎麼回事?
江昊哲詫異地望着程詠心,明明不是大哥與詠心的訂婚嗎?怎麼莫名其妙的主角之一就變成了他?
程詠心亦也是同樣的茫然,她不是應該和江大哥訂婚嗎?為什麼會突然變成江昊哲?
"兩個大傻瓜,你們被我們算計了。"江臣俊眼睛笑得眯眯的,有着説不出的得意,剛才他們倆那一愣一愣的表情實在是叫人看得太爽了,讓他覺得即便是捱了江昊哲那一拳頭依然是物有所值。
"訂婚本來就是為你倆準備的,因為你們這兩個小笨蛋拖沓得實在是讓我們大家受不了了,所以我們才都同意小臣的建議。"何靳棠笑着走上前,望着那站在一起的兩個人,心裏不住地讚歎,果然是天作之和,看看她家的小哲和詠心丫頭站在一起多合適啊,簡直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所以説——"關心儀拍了拍那愣在原地的兩人肩膀,"你們兩個被我們所有人都設計了!"
看着那羣笑的臉只差沒有咧成兩半的人,江昊哲終於有些反應過來,詫異地望向和大哥站在一起的梁曉涵:"……這麼説,曉涵姐也是知道的了?"
梁曉涵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臣俊他説……嘿嘿,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們就原諒我啦!"
他就知道!江昊哲拳頭握得咯咯想,恨不得立馬衝上前再揍他那笑的宛如北海道狐狸一樣的大哥一拳……哦,不,一拳才不能解恨,他至少要打得他趴不起來!居然有這種壞心眼大哥,什麼不算計,就一天到晚的算計自己的弟弟,這還是人嗎?
正準備挪動腳步去收拾那猶笑得不知死活的江臣俊,未想身邊的程詠心卻猛地撲了過來,抱了他一滿懷。
"喂……喂!你、你怎麼了啦?"江昊哲難得的顯得驚惶失措,卻見程詠心笑盈盈地望着他,眼中猶帶淚光。
"我們……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呢。"望着他的眼,她笑了,"可以不用傷害其他人,就這樣在一起了。"
"好耶!詠心!就是要這樣!這年頭女生就是要大膽呢!媽媽支持你!"
"小哲,人家詠心都這麼表示了,你好歹也做點什麼表示啊!"
"江昊哲!我女兒雖然和你訂婚了,可我還沒允許你抱她!你快給我放手!"
身邊依舊是那羣計謀得逞的人們唧唧喳喳的七嘴八舌,江昊哲全然當作耳旁風,反正他沒聽到,他什麼都沒有聽到!
心中仍猶豫了下,他低頭望向程詠心,"……不後悔嗎?你這樣真的……不可能再當我的嫂嫂了。"
程詠心笑了,燦爛的宛如春曉之花,滴溜溜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他,伸出手颳了刮他那挺直的鼻樑。
"我才不後悔,因為我發現——如果要徹底地欺壓你,僅當你嫂嫂那是遠遠不夠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當他的老婆,可以欺壓他一輩子!嘻!
江昊哲也笑,長久以來一直懸掛在胸口間的那塊大石終於落地。他終於等到,等到那個讓他等候了這麼多年的那個樹下娃娃終於主動看他,他的守侯沒有白白浪費掉——
心滿意足地擁住她,江昊哲輕聲笑道:
"你能再説一遍麼?"
"再説一遍什麼?"她抬起頭,有些不解。
"就是——你今天哭着跟我説的話……"
"我才沒有哭呢!那只是沙子吹到眼睛裏了!"
"是——是沙子吹到眼裏了,可是你還是要説啊。"
"你為什麼不説那天我們上街後你跟我説的那句話?"
"你説了我就説。"
"……我不要!你先説我再説!"
"哎,哎,你講不講道理,那天是我先説的,禮尚往來,你也應該跟我説啦。"
"……"
"……"
"……我……喜歡你。"
再一個擁抱。
"我也喜歡你,比你喜歡我還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