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故事,喜歡的人很喜歡,不喜歡的人異常厭惡。
小説其實就是羅卜青菜,與人也講合不合眼的緣分。
從來沒有就風舞裏的人物説過什麼,借這個機會解釋一下。
文學創作裏有一條重要的原則,就是人物的身份、性格決定TA的行為和語言。
我構思中的林瀟,是個敏感,善良,雖然內心懷恨卻異常寬容的女子。
其實着意勾畫了許多細節,只是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會有很明顯的情感上的付出的表現,所以使許多看書的人只注意到了她表面上的倔強自我,卻疏忽了她纖細柔弱的內心。
她關心她的父親——她清楚他的就寢時間,她留心到他的日常生活,她的錢包裏放了一張十五年舊照,當她知道她父親身體不好時的細微反應,還有冷如風在泳池的那一番説話,這麼多年以來她早有能力搬出去住——如果你真的恨一個人你會徹底不想見到他,但她始終沒有搬出去而仍是住在家裏——許多細節都説明了她其實對父親是既恨同時亦愛。
她尊重她的繼母——她對梅平的態度只是自我保護地迴避,而不是惡意或攻擊。如果她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不良繼女,那麼梅平對她的態度的重點不會是關懷和愧疚,而應該是怯懼而不敢多年來一直都理會她。
她保護自己的弟弟——從一開始她就表明了這個家裏她只喜歡林智,她對他的而且確是有姐弟之情,她還向冷如風開口要他幫忙找人看着林智,怕他真的有什麼事。
她的性格自閉,長年的自我情緒控制使得她不習慣或説不想去表達感情,然而從始至終,除了一直拒絕父愛之外,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主動傷害身邊親人的事,説到底梅平和林智都是外人,那是她與她父親兩人之間的糾葛而已。
而即使在恨意中她也還如此珍重她的家庭,所以當林智不明就裏地要求她搬出去時,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覺得無法面對,由是夜夜晚歸。
她還珍惜友誼——方澄映使她覺得無助,她打了方澄映一巴掌之後兩人冷戰,但其實真正地,她曾幾次試圖為了方澄映而拒絕冷如風,她兩個都不要。
她一直用一種很淡,淡到別人難以覺察的方式關懷和愛着身邊親友,她從來就不曾冷血,而僅僅只是感情潛藏得太深,太纖細。
此外,她深愛冷如風——專一到她的眼裏看不見其他人,在她的生活和生命當中,沒有任何第二個男子曾引起她的注意。然而正因為感情過於深沉,所以她也就比平常人更加近情情怯。她從小慣於剋制自己,在面對感情的衝擊時這個保護機制自動開啓,所以她對冷如風似冷還熱,熱是因為有時候的確控制不住自己。
而從那夜在車上被冷如風教訓她想獲得就必須努力付出之後,原本停步不前的她受到觸動,開始小心翼翼地在自己愛情的路上嘗試前進——她刻意不告訴冷如風就自行去了巴黎,那是尋常女孩最愛玩的小手段,想知道對方是否會思念自己,是否會擔心自己,想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裏的位置。
太多這樣的細節。
冷如風正因為自始至終懂她,所以才不由自主地憐惜她,珍愛她。
關於冷如風,其實蜘絲馬跡更多,他並非自大狂或□狂,只是身份,地位,經歷無一不決定了他的成熟與理智。任何一位花花公子——只要他是花花公子,生性上對女人的觀感和態度或多或少一定會有淡薄的無情。所以他對女配們的態度和處置讓許多人不滿意。
多少年來他一向遊戲人間,以一種他認為是公平的原則與女人享樂,既然雙方是各取所需,自然也就是各自對各自負責。他只是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也會被情所困。自聖誕晚會相遇之後,他遵循着內心一點一滴漸來漸濃的心意,一步步控制着這份感情的進展。
從開始他就清楚自己並不想放手,他只是不確定,自己可以去到或接受什麼樣的程度。直到他從美國趕回教堂,這份感情才真正塵埃落定。林瀟病中,説夢話叫他不要再玩了,他説,好,以後都不玩了。
整個過程中他的抗拒其實比林瀟更劇烈,但因為他比林瀟成熟睿智,並有着驚人的自制力,所以他在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時,也就輕描淡寫得多。然而實際上,他對林瀟異常寵愛,他放任她,縱容她,瞭解而深切地關懷她,他以持久的耐心把她從往事裏一點點引導出來。而他的轉變是緩慢而微悄的,他自己從不開口對她説什麼或解釋什麼,他的變化全都隱藏在不經意的對話當中,或一筆帶過的字裏行間。
最後,他以婚姻來承諾他的愛。
説到她太過輕易就原諒了冷如風,其實也並非完全是,從她摔他的電話那天起,一直到病房中她清醒過來,這一段時間中他備受了煎熬。他接二連三問她愛不愛他,非要問到有答案為止,是因為終於他的心裏已起了恐懼,恐懼自己會失去,她的一句“死給他看”讓他在焦慮中提心吊膽了幾天幾夜,否則他不會在教堂裏見着她時那麼光火。只是因為文章從“我”的角度出發,所以無法穿過時空去對他進行過多描述。但許多段落裏都有從側面點到。
這個故事想表達的是一個女孩子年輕時最世俗卻也最珍貴的三樣東西,親,友,愛,在這路上她走得生澀,但堅持。
她最後的美滿,並非來自於冷如風或任何其他人,而真正是源於她自己的純良和聰明,對父親她知錯即改,對弟弟她愛護備至,對朋友她退一步海闊天空,對愛情她專一、渴望、以着自己從未歷練過人生的有限智慧去追求而從未失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