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着解釋:“哦,我覺得胸口好悶,用力吸氣呢。”
他把我扶得遠些,讓我的下巴離開他的肩膀,好讓他看見我的臉。
這一看又把他嚇了一跳,“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你不是覺得冷麼?”
“呃——是這樣的,我出的是冷汗!”
雷展鳴終於鄭重地問:“小鈴,別騙我了,你到底得了什麼病?”
“我沒病!”
“不,你一定生病了,而且很重!”他連聲音都顫抖了。
呵呵,雷展鳴,你終於心疼了吧!
這時候,舞台那邊的音響突然開了,優美的音樂傾瀉而出,是著名的愛情樂曲《梁祝》。
這是我安排俊哥在那裏放的。他時機掐得真準!
老祖宗留給我們的遺產就是好啊!
聽着這悽美斷腸的樂曲,想着那生死不渝的愛情,雷展鳴終於感情爆發了!
他突然緊緊地抱我,不住地説:“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冤枉你,我錯怪你!”
哇——成功!
“烏拉!萬歲!”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狂喜,從他懷裏跳下地,不住地蹦。
“嗯?你怎麼突然活蹦亂跳?你沒病?”他也騰地站了起來,懷疑地看着我,在分析自己是不是又被我耍了。
“喂——喂——對不起啦!不裝病,我也説不成話是不是?”我笑嘻嘻去拉他。
他氣苦地看我,想發作卻又發作不成,最後只好無奈地嘆道:“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啊?”
“是啊!”我歪頭做了個鬼臉送給他。
我就是覺得他特好玩!我都沒興趣耍別人。
“切——”他泄憤地猛踹椅子一腳,居然將石頭椅子踹翻了。
“喂,你破壞公物!”我抓到他的短腳了,哈,我要揭發,我去報告老師!
“那你就欺騙感情!”他也不甘示弱。
是啊,我就是騙了他的感情,怎麼樣?手段是假的,可我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啊!
我猴子一樣,竄到他的背上,兩腳箍住他的腰,兩手抱住他脖子,得意地在他耳朵邊自誇,“其他人想我騙,我還不稀罕騙呢,也就你好玩點”。
他順勢背住我,嘴上卻還在罵:
“我會被你玩死!”
“我又不是故意騙你,是你講話不算數!”我又指控他一條大罪。
“我哪有講話不算數?”
我一拉他的耳朵,往那小耳朵洞裏吹氣。
“啪——”他一把將我抓了下來,丟在一邊,連連掏自己的耳朵,罵道:“你又玩我耳朵!”
“嘻嘻——”
“喂,別擠眉弄眼的。你回答不出了?喂——拽我幹什麼?”
“來,過來!”
我硬拽着他的胳膊,一直走到籃球館,一腳踢門進去,籃球隊的人正在和惡人軍團進行對抗訓練。
表哥一看我又和雷展鳴在一起,馬上衝了過來,將我一拉,大聲説:“魔龍,我們不會怕你的!”
哎,表哥這是什麼和什麼啊?我一推他,“沒你事!”
他臉上頓時浮現出受傷的表情。
咳咳——糟了,傷害了他纖細的少年心了。不過,回家多喂他幾個紅燒豬蹄子就沒事了。
我朝惡人們喊:“惡人甲、惡人乙,把證據扔過來!”
“什麼啊,我叫鐵拳。”
“我叫白熊!”
他們嘴裏嘀咕着,可還是聽我的話,將一個籃球拋了過來。
我接過籃球,遞給雷展鳴看,上面是用口紅寫的字:“我自願答應丁小鈴的任何條件,決不反悔。雷展鳴。”
這就是我最大的憑證了。表哥那個所謂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比起雷展鳴籤的這個空白合同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什麼是空白合同?
看看,答應任何條件哦!
也就是他把自己整個的賣給我了,哇哈哈哈哈——
不管我提出什麼條件,他都得答應我,即便我説,你把耳朵給我吹三天,再癢他也得忍着。
呵呵,我今天就是要讓他認帳!
“看看,這可是你立的字據!”我有恃無恐地説。
“那又怎麼樣?我講話當然算數了,但誰會乖乖讓你玩啊?”他一副看笨蛋的表情看住我。
“喂,看清楚,我現在就提要求!我就要你乖乖給我玩,而且我現在就要吹你耳朵!”
暈——全場的隊員都在搖晃。
眾惡人只暈了一會,就醒了過來,大叫:“拜託,你們不要為這點小事搞那麼大動靜好不好?”
這怎麼是小事呢?
權威就是用小事來體現的啊!
比如,如果周杰倫會為你送中飯,這樣的小事,對粉絲來説是不是最大的幸福?粉絲們大概會發瘋吧!
所以嘍,我就要魔龍做這樣微不足道的事,其實我還是很人性化的,不會叫他去赴湯蹈火。
雷展鳴看了我一眼,哈哈大笑,指着我的鼻子問:“你個小笨蛋,你知道什麼叫條約,什麼叫合同嘛?”
説完,趕緊跑得離我遠點,防備我撒出癢癢粉。
其他人有樣學樣,也退開幾步,圍繞着我的觀眾圈,硬生生擴大了一倍。
“你們幹麼一副害怕的樣子?”我奇怪地問。我沒打算動手啊。
“你馬上想動手了。”雷展鳴篤定地説。
“為什麼?”
“因為我要告訴你,什麼是無效合同!”
“哦?”
“所謂條約,都是有懲罰條款的,如果只有承諾,卻沒有相應的違約責任和懲罰措施,我請問你,聰明的丁大小姐,這個合同,怎麼去約束人啊?”
哈——大家鬨笑起來。
表哥也不仗義地笑了。他和我的約定,也沒有講明,違約會怎麼樣。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
大家都欺負我!
本來我是天下最富有的富翁,因為我有個最好的玩具,可現在,什麼都沒有啦!
損失巨大!虧我還把這個籃球當寶貝,特意拜託表哥今天帶來,現在變得一文不值了!
“啊——你們都去死吧!”我當即掏出癢癢粉,朝着所有的人亂撒。
大家嘻笑着跑來跑去。
“來哦,這邊!”
“嘻嘻,親愛的表妹,我在這哦!今天我不洗碗了!”表哥也得意地叫,邊叫邊躲閃。
我殺——我殺——我殺了你們!我要讓你們癢上三天三夜!
嗚嗚——不對啊?我怎麼自己癢起來了?
我一看大家,哈哈,惡人們和籃球隊員們也暫停跑動,開始在身上抓癢。
嘿嘿,他們還是中了我的明算!
雷展鳴忙着躲閃,一邊摳着脖子,一邊神色古怪地問:“鈴鈴,你不癢麼?”
其實我是癢的。大概是空氣中的漩流,將飄散的癢癢粉帶到我身上的。
但我一定要忍着。
“哈哈!你們躲吧,本女俠的功夫深不可測,什麼叫暗器?這就叫暗器。剛才我撒下的是掩護,實際上我怎麼下手,你們是看不清楚的!”我繼續追他們,一邊大言不慚地恐嚇他們。
這下把他們全體震住了。
“服了,服了,我們服了,放我們回去洗澡吧!”
嗯,今天我算是賺到了,徹底收服了惡人們,還有這幫籃球隊的人。
本來惡人們在幫助我進行今天的“魔龍捕獵計劃”時,還擔心最後魔龍認了我,卻不再認他們做兄弟。
畢竟,當時是大家拋棄了魔龍,而不是魔龍背叛他們。
可是被我這癢癢粉一鬧,他們大呼小叫地衝來撞去,不知不覺間,又成了好朋友。
果然,男生的友誼,都是在野蠻的衝撞中產生。
我一答應放了他們,表哥第一個往家跑,等大家都散了,雷展鳴撓着癢霸住門口,壞壞地威脅,“你真的不癢?不癢我把你關在裏面,等我回家洗好澡,再來接你。”
哇——他不是人啊!我雖然可以忍,但此時此刻,我感到癢的地方會繁殖一樣,起先是被蚊子咬一口,然後咬兩口,再是咬四口……越來越大片,越來越癢!
“嗚嗚,我承認了,我也癢的,放我回家了。”反正沒其他人在,我馬上向雷展鳴服軟。
“那你取消那個不平等合約,以後不許玩我!”
“那還是癢吧!”我堅決不退讓。
就這樣,他霸門口,我抱着珍貴的合約——籃球站在門裏,我們誰也不讓誰。
我們一邊抓癢,一邊罵。
“喂,快答應,我好回去洗澡!”
“就不!癢死我也要玩你!”
“你毛病啊!你不也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嘛?你每次搗蛋,哪一次吃了好果子?”
他説的有道理。
第一次,我被強迫遲到。再後來,我被蜜蜂叮到。再再後來,被人冤枉,頂了個大黑鍋。
可是,那些事情不做,人生豈不太沒趣了。
“我就是要損人不利己!怎麼樣?”我反擊他。
“那我們都癢死在這裏好了。”他的脖子已經被他撓得一道道紅痕,如果他是馬,那就是紅色的斑馬。
想不到我對調皮搗蛋是如此的執著,他最終還是投降……不,他行動了!
他狠狠罵了一句,“不給你點教訓,帝鳳的人可能會全軍覆滅!”
説着一把將我扛到他肩膀上,我剛一掙扎,他就“啪啪”給了我屁股兩下。
哇——他怎麼能這麼野蠻?他現在是不戴墨鏡的美少年唉!怎麼可以打女生的屁股?
“嗚嗚,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他才不聽我的,扛起我就走。幸好學校的人已經散去了,要不,明天的《帝鳳新聞報導》裏就會刊登這樣的消息:
第一惡男與頂級魔女的戰鬥,魔龍最終以打到魔女的屁股而取得了勝利。這説明,智慧在野蠻的肌肉面前,是沒有用武之地的……
嗚嗚,這可是影響全人類認知的大事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間,我的身體突然騰空而起。
“啊——”我驚叫一聲,往外摔了出去。
“撲通——”
“撲通——”
兩下水響。
我被他扔進了池塘,他自己也跳了進來。
“你動粗,你耍無賴!強權之下,我絕不屈服!”我撲打着水花,大聲地嚷嚷。
雷展鳴拿我毫無辦法,只好無奈地説:“哎呀,行了行了,我們算扯平好不好?下次再比過。”
“好,扯平就扯平。”我馬上同意。
其實我是輸了,不過既然他這麼説,我也樂得鬥成平手。
六月的池塘,還不是人呆的地方。再説,這之前我還吃了好多冰塊,所以我們一達成平局,就立馬上岸。
現在我手捧着滾燙的生薑紅糖汁,身上穿着花奶奶從箱子底下翻出的舊衣服,愜意地躲在花奶奶的被窩裏。
雷展鳴卻穿着花爺爺的衣服站在一邊,不過,他也有得喝生薑汁就是了。
他打電話讓我表哥送衣服來,我就聽到電話裏表哥的一聲怒吼,然後就沒音了。
“等下我表哥來了,你不要打他。”我擔心地説。
雷展鳴看了我一眼,不高興地轉頭不理我了。
毛病啊!我難道説錯話了?
花爺爺在一邊看到我們的樣子,磕了磕煙斗,問我:“是不是很奇怪小雷為什麼跟我們這麼熟?”
我點了點頭,他不但跟爺爺奶奶熟,好像和學校所有校工都熟哦。而且,對學校的設施,還有地形什麼的,都像自己家一樣熟得不能再熟。
花爺爺繼續説:“因為他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啊,一草一木,都是陪着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啊。”
“啊?”那他和帝鳳有什麼關係呢?
花爺爺知道我的疑問,馬上回答我説:“小雷這孩子,自小心軟,都不傷動物的,也不打人,雖然他好像很能打的樣子。”
“唔——”我又點頭。這倒是,我從沒見過他打人,打牆倒見過幾次。
“爺爺,還是我自己説吧。”雷展鳴接過花爺爺的話頭,跟我説。
“其實……學校的理事長就是我老爸,我也把學校當家。本來,我都做好準備,以後接手學校的,但是老爸他的事業越做越大,他的集團裏已經不止學校這個產業了,還有很多其他的更賺錢的產業,他打算把學校賣掉,但我不同意。”
雷展鳴嘆息了一聲,又説:“老爸説,這個學校的校風已經不像從前了。不如趁現在名聲還在換成錢。可是我又怎麼捨得,所以我和老爸打賭,説我一定能挽救學校的學風,約束那些不良的學生,所以——後面你都知道了。”
哦,原來如此。原來,魔龍不是大反派,而是大英雄啊!
“那你算是以暴止暴,這個——好像更不得人心吧?”
雷展鳴眨了眨晶亮的琥珀眼,對我一笑:“不過自從你來了,我就很得人心了。”
哇,這個壞蛋!原來是利用我做工具,來樹立他正面的形象啊!
正巧遇上籃球賽,他還真的把自己從反派變成了英雄了。
我噘嘴,丟給他一個又一個白眼。
“好了,別生氣。我給你摘好東西吃哦!”他拼命討好我這個珍貴的工具。
我可不客氣。
“桃子。”
他立刻竄出去,將花爺爺的觀賞桃子摘來給我。
我吃完抹抹嘴,繼續:“橘子。”
他立刻出去,將觀賞金橘統統摘來……
當表哥衣服送到的時候,花爺爺的熱情那是空前高漲,恨不得立刻將我這個好吃鬼踢出門。當然,罪魁禍首雷展鳴自然也一併被他踢出了花圃。
可憐花圃裏的水果,都差不多被雷展鳴折騰完了。
什麼?罪魁禍首是我?才不是吶,我可是隻吃了果子,沒動手呀,誰知道他是從哪兒摘來的呢?吼吼吼(奸笑數聲~^_^)
最後離開的時候,我不巧看見一枝美麗的佛手,舔了舔嘴問大家:“這個能不能吃啊?”
花爺爺當場就將佛手端進屋子裏,重點保護了起來。
自從那以後,我再也沒看見有觀賞水果在花圃裏出現過。據説,花爺爺不辭辛勞,另外開闢了秘密花圃,不過這個我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出了花圃,我看到我那寶貝籃球還浮在池塘水面上,於是對錶哥説:“哥,你等等我,我去把籃球撈上來。”説着就要一躍而下。
“喂——”
表哥和雷展鳴兩人一起大喊。雷更過分,居然又拎起我的後領,將我提溜在空中。
“喂喂——放我下來!”我四腳劃拉,使勁掙扎。
表哥憤怒地將我奪下,對雷展鳴咆哮:“你居然這麼對鈴鈴?我和你拼了!”
“我不拎她,她又要變落湯雞了。”雷展鳴閒閒地解釋。
表哥這才想到,我為什麼要叫他拿衣服來,感情剛才已經跳過一次水了?
“怎麼回事?”他問我們。
等我們把剛才的事一説,表哥就完全明白了。他用敬佩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雷展鳴,(鬱悶,他怎麼就不敬佩我呢?我也很能忍啊!)居然讚歎道:“高人啊!魔龍,我從現在開始,正式服了你!”
靠!表哥偏心!我和雷展鳴鬥了個平手,他怎麼就不服我?
表哥繼續説:“我這個表妹,就是混世魔王啊,你居然能制服她,我代表我們全家,還有她的老爸老媽,感謝你!”
“呵呵,小意思,你作小鈴表哥這麼多年,居然還能長得這麼健康,你也很不錯啊!”
這對難兄難弟立馬情投意合地互相拍打着肩膀。
我在旁邊可看不下去了。
説什麼吶?雷展鳴什麼時候制服過我?我制服他還差不多!
我馬上抗議:“喂!你們別忘了,我才是你們的債主!對了,你們快幫我把籃球撈上來啊,上面是雷展鳴的簽字!”
“嘿嘿,就不撈!”他們兩個居然結成了同盟。
“不撈,我自己去!”我作勢又要跳水。
“別去,上面的字一定都沒了。”表哥這麼對我説。
是啊,我用口紅寫的字,口紅並不防水,一定全化開了。
可是,那畢竟是雷展鳴惟一寫給我的承諾啊,那個籃球是我的寶貝!怎麼能就這麼丟掉呢?
雷展鳴看我難過的樣子,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大聲説:“又想啥呢?反正你撈來也沒用,不如想想怎麼騙我再寫給你一個和約吧!”
我被他拍得一晃。
表哥怒道:“鈴鈴要是被你拍傻了,我找你拼命!”
“放心,她這麼機靈,拍不傻!”
我難得的沒有計較他的暴力舉動,充滿希望地問:“你願意再寫給我一個和約?”
“這就看你的表現了!”雷展鳴大言不慚地説。
我翻了他一個白眼,心裏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他再次簽下不平等條約。呵呵,到時候,我想吹他的耳朵,就吹他耳朵,想玩他頭髮,就玩他頭髮……尤其是他琥珀色的眼珠子,永遠都看不夠,對!我要把他變成自己的私人物品,誰也不許動,只能我來動!
哈哈……我的!他是我的!
我越想越開心,不自覺口水都流了出來。等我醒神一看,表哥和雷展鳴全部離我三丈,遠遠地看我,互相猜測。
“她真的是你表妹?”
“表面上是的。”
“你確定她是人,不是惡魔?”
“我也不能確定……”
呵呵,他們説我是惡魔?沒關係,沒關係,我不生氣。
從某種意義上説,這是對我的讚美,不是嘛?
六一的夕陽終於撒出漫天的彩霞,雷展鳴和表哥站在那裏,一個俊美如王子,一個灑脱如騎士。
我的本事,大概也就是他們才懂得欣賞吧?再怎麼胡鬧,都會有人撐腰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哈哈——我要仰天大叫——我丁小鈴實在是太幸福了!!
那天以後,校園裏流傳着一個傳説:我們學校的生物老師是個變態。
為什麼這麼説?
因為他在辦公室養了一頭狼!
很多人都聽到過狼叫。尤其是六一節那天,在血紅的夕陽下,整個校園充滿了“哇——嗚——”的狼嚎。
自此,校園第五大禁區確定:生物老師的辦公室!
我自然不去理會這些無聊的傳説。
我的心,如同燦爛的晚霞,一天到晚都是五彩繽紛,暖暖的,癢癢的,甜甜的。
不過,這樣的大好心情,只過了三天就被一個人破壞了。本人有着堅強的心,一般人是破壞不了的。所以,這個破壞人一定不是一般人。她就是我惟一討厭的依依。
此時,我和雷展鳴正在逛大街。我們在街頭買了冰淇淋一邊走一邊慢慢舔,然後就看到依依走了過來。
那次“六一”演出鬧場事件,我知道自己是過分了些,所以我馬上對依依説:“對不起,那天是我不對。”
依依卻難得地沒有生氣,反而得意地對我一笑。
好詭異哦,她怎麼這麼大方。
我馬上知道了她大方的理由。
依依將一直貼在耳邊接聽的手機遞給雷展鳴,説:“接吧!”
雷展鳴狐疑地接過電話,驚訝地喊了聲:“老爸?怎麼是你?”
然後就走遠幾步,背過身談話去了。
我好奇地問:“依依,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她當即打了個響指,嗖的一下,從街腳轉出一個掛了相機的記者。
她很高傲地對我説:“米蘭的大小記者,我都認識,因為我是他們追逐的對象。有他們在,雷展鳴隨便在什麼地方,只要不出米蘭,我就能輕易找到!”
有啥好威風的,狗仔隊而已。
可依依卻不那麼想,得意洋洋地説:“你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和我的差距吧?不過,你馬上就會自動退出的!”
哦?怎麼可能?我不屑地聳聳肩,笑了。
老媽告訴我,永遠不能看輕自己的敵人。我一直不以為然。連這麼厲害的魔龍,都對我沒辦法,我豈不是天下無敵?
可惜,上帝馬上就用事實告訴我,我決不是天下無敵,不但有敵,而且還很多。
當下就是一個。
説話間,雷展鳴就拿着電話來了,臉色不太好看,對我説:“我老爸知道你了,而且知道你在音樂會上搗亂。”
本來我才不當一回事,可是突然想起,他老爸是帝鳳中學的理事長,而這場音樂會,實質上是帝鳳的廣告……完了,我這樣胡鬧,豈不是打了帝鳳一個巴掌?
不不,是打了雷展鳴老爸一個巴掌!
哦,上帝,饒了我吧,我才不要被開除!
我可憐兮兮地看着雷展鳴,他咬咬牙説:“我爸要見你,他説見過之後,再決定開不開除。”
於是我跟着他和依依,來到了米蘭市最高的大廈——蘭帝大廈。
唉,我現在才知道,當犯人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是還沒有決定槍斃還是不槍斃的時候,心裏七上八下的。
要是真的被開除了,我保證,我那在非洲考察野生動物的老爸老媽,立馬會殺回家來,然後打造個籠子將我關起來。(他們歷來都是這麼幹的,關猴子,關斑馬……)
如果他們回來,那才是真正的地獄啊!
我絕對絕對不要!
所以,我一定會在理事長面前做出好學生的模樣,作個乖寶寶!
雷展鳴帶我進了電梯,一直上到最高層,第33層,這裏是總裁辦公區,地面都是光滑的大理石,能照出人的影子來。
他走到會議室門前,推門進去,裏面的人説:“好了,大家可以着手去辦了,小雷,叫那孩子進來吧。”
於是,很多人出來,換我一個孤零零地進去。經過門的時候,依依給了我一個“看你怎麼死”的眼神。
“哼!”我剛想反唇相譏,雷展鳴將我一推,迅速説:“儘管發揮!”
然後,門就在我身後“乓”的一響。
整個會議室,就只剩下我和雷展鳴他老爸。
他是個嚴肅的中年人,一身高級西裝(看上去那麼挺直就知道了),沉默地坐在圓桌最頂端的位置。
我腦子裏把奶奶囑咐我的話又複習了一遍。她教導我説,你去了米蘭,就要作淑女了,從今往後,露齒而笑或者是任何露出牙齒的表情都是不合格的。
哦哦——那我怎麼説話呢?不露齒講話,真是太難了。
依依是怎麼講話的?啊!對了,她説話的時候,喜歡掩着嘴巴。
對,我也掩嘴……可是,那樣忸怩作態就是淑女了嗎?好惡心哦!
我才不要!
時間過去了好幾分鐘,我的第一句話都還沒有説出來。哎——失敗啊!
我是沉得住氣,可雷爸爸沉不住氣了。
“你是丁小鈴嗎?”
“嗯。”我點點頭,笑了。哈哈,這個嗯字,不用露牙齒,耶!成功!
我偷偷握了一下拳,給自己加油。
“見了長輩,不問好嗎?老師怎麼教你的?”他不悦地問。
切,他是坐在那裏,舒舒服服,可我還站門口呢,難道,他就有禮貌了?
我衝口而出:“老師是教了,不過我不認識你啊。”
雷爸爸突然一愣,忽然醒悟過來,説:“嗯,我是帝鳳的理事長,有點事情問你,你過來坐吧。”
好啊,既然他叫我坐,我就坐吧。我輕盈地跑過去,一直跑到離他最近的位置,坐下。
他顯然對我敢離他這麼近,感到很意外,問:“你不怕我?”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笑着搖搖頭。
他更嚴肅。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
我還是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點點頭。
“喂——你不説話,我怎麼調查?”
我眨巴眨巴眼,不自覺地説:“雷爸爸,原來世界上的珍稀動物居然有兩個啊。”
我發誓,我絕不是故意轉移話題,也不是不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這句話壓在我胸口好幾分鐘,再不説出來,我會被活活憋死啊。
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我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轉移了雷爸爸的注意力。
他奇怪地問:“什麼珍稀動物?”
聽到他問這麼專業的問題,我立馬眉飛色舞地湊過去,更仔細地研究他的眼睛,然後很權威地點頭,“不錯,雷叔叔你是個珍稀動物!”
“老師怎麼教你的,我是人!人類怎麼能是動物呢?”
雷爸爸很生氣地教訓我。然後還不解氣,問我:
“你生物一定考不及格吧?”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太不尊重我了,我入校考試,生物可是一百分啊!連老師解決不了的問題都要問我!”
“問你?”他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樣子。
“當然了,生物老師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寫成條子,讓我帶回家,打電話問爸爸媽媽。”
“哦——”他明白了。“你爸媽是?”
“野生動物研究專家啊。一年到頭呆在非洲。他們以前説過,人類的眼珠,琥珀色的很少,因為這樣的顏色,特別適應夜行動物。但人現在都白天出來活動,所以夜視能力退化了,有琥珀眼珠的人也快沒有了。”
説完,我意猶未盡地輕輕摸了摸他的眼皮,“珍寶啊——什麼時候我跟爸媽彙報一下,讓他們研究一下你。”
“哦哦——不用了,不用了,而且我也堅決不同意!”雷爸爸很沉着地説。
我很肯定地説:“你碰到我爸媽,那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他們是國際上都有名的專家,發現了你這個珍稀動物,還能放過你?他們對研究很執著,很瘋狂的!再説了,搞不好,他們向國家一報告,國家也會支持,然後派警察來抓你,送到研究所研究……”
我越説越離譜了。其實我説的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看動畫片看多了。
“畢竟這關係到整個人類的進化趨勢啊!”我做了個最後的總結。
他明顯對自己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命運感到無比震驚,額頭上的汗都激動得冒了出來。(還是害怕的冷汗?)
他馬上擺擺手説:“我戴了彩色隱形眼睛,假的,假的!”
我奇怪了,不可能啊。雷展鳴的琥珀眼珠是假的,他何必戴墨鏡掩飾呢?
我只好説:“那也有辦法驗證,可以挖出來研究啊……”
話還只説到一半,雷爸爸騰地站了起來,誠懇地對我説:“經過調查,丁小鈴同學,你對音樂會事件完全沒有責任……”
咦?怎麼會沒有我的責任?
我奇怪地看着雷爸爸的臉色,他的臉好蒼白,比我上次裝病白多了。對了,他是不是病了,所以分不清我的責任?
音樂會開不成,應該完全是我的責任才對嘛。不過這個不重要哦,重要的是,告訴雷爸爸,他的眼珠很珍貴。
“雷爸爸你不用緊張,他們也可以在手術室研究,弄完了還可以裝回去……要不……就活體解剖,打了麻藥不會疼的……”
“好了好了,別説了!”他高聲大叫,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