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會出事,我決定出去找他。如果他出事了,那以後就沒人幫我對付嚴正華了——我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我不斷地告訴自己,我沒有喜歡上他。
嚴正華家實在是夠氣派,出去的時候我竟然轉暈了頭,迷路了。
這應該是嚴家的後花園吧?我怎麼來到這裏了啊?
我正在迷茫中,忽然一陣吵鬧聲傳了過來。聽聲音好像是嚴正華那個傢伙發出的。
我好奇地朝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嚴正華那傢伙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花叢的另一邊,兩個大男人正在那裏激烈地爭吵着。
看身影,應該是嚴正華和他的父親吧。我很想過去看看,可是又覺得偷聽人家説話是不對的。
“你這個畜生,你到底去不去!”嚴子橫訓斥着。聲音很大,大得籠罩了整個後花園。
大家可要為我作證啊,這可不是我要偷聽啊!不得不承認,嚴正華的父親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
“我不去,我憑什麼要去?”這個是嚴正華的聲音。
他們到底在説什麼啊?什麼去不去的啊?我更加好奇了,決定還是過去看看。
“你這個孽畜,你以前在外面胡作非為也就算了,這次居然當着你風叔叔的面帶女孩子回來,你讓我怎麼下台?老子好不容易給你找了門親事,你這不是存心氣我嗎?”嚴子橫指着嚴正華大聲斥罵道。
難怪那些人看我的眼光那麼奇怪啊,原來是這樣的啊!
“你只知道顧及你的面子和你的公司,你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找的親事是你的,你愛娶你自己娶去啊。要我娶她,是不可能的事!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娶她的!”嚴正華大聲地吼道,手不斷地比劃着。
“我給你找的親事哪點不好了。人家風雪長的不夠漂亮嗎?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嚴子橫的語氣一下軟了下來。
看來硬的不行,只有來軟了的。這變臉也太快了吧。難怪人説商人……無商不奸!
“風雪確實長的漂亮,可是我不喜歡,我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我知道,你只是為了錢才和風家聯姻的。”
“正華,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愛情算什麼?現在這個社會有錢有勢才是最重要的。你只要有錢有權,你想要什麼樣的愛情就可以得到什麼樣的。要是你沒錢,就是你長的再好看,都不會有人愛你。難道你能確定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不是為了你的錢?”
居然這麼説我!氣死我了!
我會喜歡上你家的錢?就你家這破樣,比我家差遠了……
我的腦海裏充滿了對嚴子橫的不屑。他以為世界上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勢利嗎?一副商人的嘴臉,怪不得教育出了嚴少這樣一個狂妄花心的兒子,和我父親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許你這麼説思儀,她不是那樣的人!至於愛情嘛,你不是説我還小嗎?那就等我長大了再説吧!”嚴正華的語氣裏帶着一絲諷刺。説完,扭頭就走。
“你,你,你……”望着嚴正華離開的背影,嚴子橫氣得説不出話來。
等到他們都離開了花園我才想起,我還要出去找亦然呢,一定要想辦法快點走出嚴家。
現在肯定不能去找嚴正華了,他正在火頭上呢,我可不願意成為他的撒氣筒。看來老爸説得不錯,一切只有靠自己。我繼續在嚴家大宅瞎晃悠,尋找出去的路。可是晃了好久,不但出路沒找到,腦袋反而更暈了。怪不得靜宜老説我是路盲。
“你好,請問一下,怎麼才能找到大門啊?我……我迷路了?”無奈之下,我只有選擇了向侍從問路。我在這裏晃悠這麼久,不知道亦然怎麼樣了。
“你好,小姐。你順着這條路直接往前走,然後向右拐,看見一個閣樓然後再往左,走到第三個岔路口然後往右轉……然後大概走50米你就可以看見大廳了。你再問問其他的人就知道了。”那個侍從一邊説,一邊不停地用手比劃。
他説得多,我也忘得多。等他説完了,我卻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走。
“對,對不起,我根本不記得你説的是什麼了,你能再重複一次嗎?”我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説到。
那個侍從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反覆上下從頭到腳的看了我一遍,然後説道。“算了,還是我帶你出去吧。”
哈哈,我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啦。
我相信就算他再説幾次怎麼走,我也記不住的。
忽然,亦然發出逼人的氣勢,讓我感到胸口發悶,嘴角發乾,很是壓抑。只見他兩眼射出攝人的眼神,大聲的説道。
那個侍從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反覆上下從頭到腳的看了我一遍,然後説道。“算了,還是我帶你出去吧。”
哈哈,我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啦。
我相信就算他再説幾次怎麼走,我也記不住的。
忽然,亦然發出逼人的氣勢,讓我感到胸口發悶,嘴角發乾,很是壓抑。只見他兩眼射出攝人的眼神,大聲的説道。
出了嚴府,我直接向不久前跟蹤亦然找到的那個垃圾場似的地方趕去。我判斷得沒錯,亦然真的在這裏。
他靜靜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彎着腰,低着頭,雙手放在後腦勺上。
他有心事,平時我自己有心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我發現自己和他相像的地方越來越多了。
“亦然,你怎麼了?”我輕輕的走了過去。
亦然抬起頭看了看我,他眼裏充滿了憂傷。
“我,我,你,你……”亦然結結巴巴地説。可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説出來,他卻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重重地倒在了石頭上。
暈了?
怎麼我一來他就暈啊?他不會是一直忍耐着直到我來了才暈吧?
該怎麼辦?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情呢!我的腦袋裏鬧哄哄的,整個人都亂了。
我決定打電話把周倩叫過來,她一定會很高興有這個和亦然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的。
拿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又一次在緊急時刻罷工了。
你什麼時候罷工不好,偏偏我急需打電話的時候,你就沒電了。你這不是故意捉弄我啊?我差點惡狠狠地把手機摔地上。
哎,看來我只有又一次將我和異性的親密接觸交給面前的這個男孩了。
我用力地攙扶着他的一隻手臂,把他扶起來,向他的家裏走去。所幸他不是很重,也不是很高,所以扶他不是很艱難。
亦然身上的酒味和清幽淡雅的氣味,混合在了一起,在我的鼻尖繚繞。嗅着他的味道,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我忽然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渾身似乎充滿了力量。
不知道攙扶嚴正華會有這樣的感覺嗎?我踮起腳也才到他的脖子高,攙扶他應該很費力吧?打住,打住,我怎麼想到嚴正華那頭豬了?如果是那頭豬,我才不要攙扶他呢!
“小石頭,我是小辰啊!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到底在哪裏啊?你為什麼要拋下我啊!……”亦然不斷地説着夢話。
哎!真是個痴情種子啊,10歲時的約定居然都一直固執地牽掛着。那個小石頭也真是的,就算不回來了,也要通知亦然一聲啊,害得亦然現在這樣痛苦,真討厭!我心裏不斷地罵着那個小石頭。
終於到了亦然的家。
推開亦然的卧室房門時我嚇了一跳:這是我第一次進入亦然的卧室,他的卧室比外面收拾得還要整齊。處處纖塵不染,比我的卧室還要乾淨。讓人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房間裏掛滿了小飾品,牀上居然還放着一個大大的維尼熊……看上去,就像一個女孩子的卧室。
我把亦然放到了牀上,給他蓋上了被子。看着他唇角的憂傷,我輕聲説:“好好睡吧。”
離開他卧室的前一刻,我忽然看到他的牀頭還放了一個很可愛的洋娃娃。
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穿越腦際。
看來這就是王華説的,小石頭送的,亦然經常看着發呆的小洋娃娃了吧?儘管這個洋娃娃已經陪了亦然這麼多年,可是看起來卻很乾淨,像新的一樣。
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亦然,我忽然覺得,雖然這只是一個不會言語沒有感情的洋娃娃,但是它卻一直刺傷亦然的心。
小石頭,你在哪裏?
回家的路上我不斷地向天問着。
糟了,糟了。星期一起牀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今天要交給亦然一篇文章。
怎麼辦啊?這幾天忙着查水電費根本沒時間。本來是打算週末寫的,誰知道又遇上嚴正華這件事情。我都把寫文章的事情忘了。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地在房間走着。要我給亦然説我沒有完成他的任務,人家才不幹呢。那不是自毀形象嗎?我可不願意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受損。
“思儀,思儀。上課了,該走了。”靜宜不斷地敲着門。
(自從我的美夢被靜宜打斷N次後,我就習慣了在睡覺前把門鎖上。)
看來只有先到學校再説了。我收拾好一切,準備出發,忽然一張紙出現在我的面前。
“默默看着你。”
^_^。就是你啦。只要我將他寫的情書稍微修改一下,不就萬事大吉啦。我連忙找了一篇我認為最好的抄到了紙上。
上課的時候,我把這封情書拿出來,打算修改。可是無論我怎麼改,都覺得和原文不相符合,會失去原文的味道的。
算啦,我還是直接將這個拿給亦然好了,反正是“默默看着你”寫的,亦然又沒見過。
放學後去文學社的路上,卻碰見了莉莉和王華。
“思儀,你要去文學社?”
“是啊。怎麼了?”
“我看你還是等會再去吧。”莉莉看了看周圍沒人,小心地對我説道。
到底什麼事情啊?
我還沒來得及問,王華已經拉着莉莉走開了。我沒有多想,徑直向文學社走去。
我剛準備敲門,就聽見屋裏傳出説話的聲音。
透過門縫看了進去。原來是亦然和周倩,兩個人似乎在吵架,我停下腳步,不敢貿然走進去。
“陳亦然,你是不是愛着思儀,對不對?”周倩很不滿地説。
不會吧,亦然喜歡我?他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愛着思儀?不會吧。最多也就是挺喜歡而已。她那麼可愛,又那麼漂亮,誰不喜歡啊。不過喜歡是喜歡,愛是愛,兩者是有區別的啊。”亦然的眼睛裏滿是無奈,他摸了摸頭,一臉的無辜。“哼,還説沒有。我親眼看見你和思儀兩個摟摟抱抱地走在一起。”
“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印象啊?”亦然滿臉的疑問。
“就是前天晚上你喝了酒,你説要出去走走,還不許我跟着你。人家後來擔心你就跑到你家去看。哼!結果就看見你和思儀兩個在那裏摟摟抱抱的。”周倩生氣地説道。
天啊!我只是見他喝醉了,好心攙扶他回家而已。居然被人説成摟摟抱抱。我的天啊!最近怎麼老是被人誤會啊。看他們的樣子,他們兩個之間不會是有點什麼吧?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一陣莫名的失落。
“我還以為是我一個人走回去的呢,原來是思儀他扶我回去的啊。”亦然摸了摸頭,小聲地嘀咕道。
“思儀,你在這裏看什麼呢?”一個比較大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猛地一抬頭,原來是靜宜。她跑到這裏來幹什麼啊?
我把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她不要説話。當我回過頭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已經大大地打開了。周倩和亦然都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我。
“社長,副社長,你們好!”這個時候我覺得還是叫社長好些。
不過周倩沒有理我,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朝着亦然大聲地説道。
“陳亦然,還有2個月的期限,你自己看着時間算吧。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想到時候你一定喜歡上我的。”周倩倔強地揚了揚嘴角,一把推開我,從我的身邊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難道説他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
不過我倒是挺佩服周倩的,敢愛敢恨,喜歡就赤裸裸地大聲説出來。因為我是做不到的,亦然也做不到。
“思儀,星期六晚上是你送我回去的吧?謝謝你了。”亦然微笑着朝我點點頭。
“沒,沒事。”我連忙揮着小手。
“對了,思儀,你找我有事嗎?”
“沒,沒事。”我可不打算現在把文章交上去,等他平靜的時候再説吧。不過感覺亦然今天對我好像平淡了許多。
“那好吧。”亦然點了點頭。
看見我們的事情忙完了,靜宜跑了過來,拉住我的手,將我拉到了一邊。
“靜宜,什麼事啊?你沒見我這裏正忙着啊。”我很生氣。要不是她,我至於被他們看見嗎,搞得現在氣氛這麼尷尬。
“‘默默看着你’説想見你。”
“什麼?你説什麼,你再説一次?”我很激動。
“‘默—默—看—着—你’—要—見—你。”靜宜慢慢地用力説了出來。
聽了靜宜的話,我差點跳了起來。“默默看着你”要見我?終於可以見見這個神秘的傢伙了。從他寫給我的情書來看,他應該也是屬於那種感性的人?我早就對他好奇了。
“靜宜,他説什麼時候見我?”我連忙説道。
“我告訴他,讓他在你生日的時候來見你,給你驚喜。”靜宜朝着我笑了笑。
“什麼?他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的?”我大聲地説了起來。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了。誰叫你經常提到他啊,我想你肯定很想見他啦,所以我認為在你生日那天,他來見你最好了,絕對會給你驚喜的!”靜宜露出奇怪的笑容。
“生日?思儀你要過生日了嗎?”亦然似乎剛才聽到了我的叫聲,走了過來。
“是啊。”
“什麼時候?就是這個月?”亦然看起來有點激動。
“嗯。就是下個星期。”
“下個星期。是21號嗎?”亦然想了想。
“是啊。亦然,你怎麼知道了?”我剛剛説完,亦然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緊緊地看着我,嘴角不停地蠕動着,好像在唸着什麼。
“怎麼了?亦然。”看見亦然的樣子我很擔心。
“沒,沒什麼。我有事情先回去了。思儀你今天就不用過來了,明天再説。”説完,亦然轉身慢慢向外走去。一邊走着,一邊嘴角還不停地動着。
我仔細聽了聽,亦然嘴裏不停地念道:“是她,難道真的是她?不可能,不可能……”
哎。都不知道他想説什麼。
※
第二天,來到亦然家的時候,我忽然感覺亦然蒼老了許多。不是外貌上可以觀察出來的,而是一種直覺。
“亦然,這是你要我寫的文章。”我把我選好的那篇情書遞給了亦然。我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寫的想法,我實在是沒有那個本事。
他接過那個東西看了起來。他看得好快,只是短短幾秒鐘,就抬起了頭。
他緊緊地盯着我,似乎要將我的內心看穿一樣。看得我心裏直發毛。
難道,難道他知道這不是我寫的?
可是這是“默默看着你”寫的啊。他應該不會看過的。他別告訴我,他還認識“默默看着你”啊。
我強行按下內心的恐懼,直直地看向了亦然。
“思儀,這個不是你親手寫的吧?”亦然呆呆地看了我許久,忽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條件反射地回答道。
完了,完了。話一出口,我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亦然和我一樣是處女座,都是追求完美的人。這次我騙他,看來我馬上就要遭到他的一頓臭罵了。
似乎最近我的保護神並沒有照顧我,害得我的推斷老是錯誤。
事情並沒有朝我想象中的發展。亦然看了看我,一直沒有説話。
不過這樣我反而更擔心。
過了良久,亦然的嘴終於動了。
“思儀,你是不願意寫還是有其他原因。如果你是不願意寫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亦然的聲音很温柔。
“不是的,亦然。我,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我連忙説道。
如果就這樣完了,那痴戀的聯繫方式怎麼辦?他還沒給我呢?
“如果你只是為了和痴戀聯繫才寫的話,我馬上就可以把他的聯繫方式給你。你也不需要這樣折磨自己的。實在不想寫就算了。”亦然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今天的亦然到底怎麼了?和往常的亦然完全不一樣了。平時的他不會這樣説話的啊。
“亦然,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因為上週我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所以我……”
為了不讓亦然誤會,我只好把收水電費的事情説給了他聽。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想歪了。”亦然朝着我笑了笑。
“對了,亦然,你怎麼知道這個不是我寫的?難道你看過。”我忽然想到嚴重的問題。
“這個,嗯……”亦然斟酌了許久,終於説話了。“這個一看就是情書嘛。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你寫給我的呢,我高興了一陣。後來仔細看看,原來是男孩寫給女孩的情書。這肯定不是你寫的了。”亦然閃爍其詞,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
“不會吧?這封是情書不假,可是裏面又沒有描述那些具有女性特點的東西,你怎麼就説他是男孩寫給女孩的呢?”被亦然識破了,我的心裏總還是有點不服氣的。
“當然了。你看啊。第一,寫情書這種情況。由女孩來寫了來追男的,這個情況比較少。而且如果是女追男的話,是肯定要留下名字的。只有男孩追女孩,才會搞這麼多花樣,留下個什麼痴心人的名字。如果猜得不錯的話,寫這封信的男孩應該是一個比較靦腆的男孩吧。當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這樣做的。還有比説説這個地方,你看看這句,明顯就是指女性嘛……”
“還有呢?”對於亦然這個理由,我認為並不充分。
“還有,還有,還有感覺。讓人一看就有感覺了,是寫給女孩的。”
“還有呢……”這個理由更不充分了。現在什麼事情都可以用感覺來説。想吃飯了,你可以説是感覺餓了;要上學,你可以説是感覺自己學識不夠;喜歡每個人,也可以説是自己對他有感覺。總之只要你願意,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感覺扯上聯繫。我可不相信他説的。
“還有,還有就是……”亦然又陷入了思索。
……
亦然説了N個理由,還是沒有一個讓我信服的。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個不是我寫的。難道他真的看過?我的心裏再次產生了懷疑。
“亦然,你今天很奇怪,和往常不太一樣了。”
“是嗎?我怎麼沒發現?或許是吧。不過人總是要變的嘛,你説是不是?”
……
可以説今天在亦然家呆得並不爽。我感覺以前那個和我相像的亦然已經在慢慢遠去。現在的他感覺起來很壓抑。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有什麼話一定會直接説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遮遮掩掩。
※
晚上我拿着本子正準備去查水電,忽然有人在敲門。我打開門一看,居然是亦然。他這麼晚來做什麼?
“亦然,怎麼是你啊?”
“是啊,你不是要去查水電嗎?我和你一起。”亦然説話的時候很不好意思,顯得特別扭捏。
“真的嗎?太好了。”我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今天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才出門的。要知道上個星期,我根本一家也沒查。因為樓道實在是太黑了,儘管拿着電筒,可是我一出門,就不自覺地想到一些報紙上刊登的殺人事件,所以我根本沒有勇氣去查電錶。不過現在好了,有亦然在,我感覺我渾身充滿了力量。
那傢伙喜歡你。靜宜的話再一次在我的耳邊想起。
難道他真的喜歡我?不可能吧!他喜歡的應該是小石頭啊。他,他不會是把我當成小石頭了吧?想起亦然那灼熱的眼光,我的心猛地一震,不行,我不能當小石頭的影子,我不想永遠活在小石頭的陰影裏。
我不知道,在我內心深處,已經有一點點喜歡上了亦然。
“我只是見你一直忙着這個,所以我就來幫幫你了。快走啦。”看見我還在發愣,亦然趕緊催我。
“哦。”
終於,在亦然的幫助下,我的第一次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兼職的工作就這樣結束了。
嚴府。
嚴子橫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站着一個漂亮的女孩。
“小馨,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老爺。尹思儀的情況我們差不多調查清楚了。她是高一的學生,在學校裏面只有靜宜和陳亦然兩個人算得上是朋友。為人很低調,所以她在學校有個稱號叫做‘冰雪美女’。”
“冰雪美女?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她和少爺是怎麼認識的?”嚴子橫笑了笑,抖了抖煙匣子,叼出一支煙來。
“據説是她們兩個上學的時候在路上和少爺撞到了一起,然後少爺就開始追尹思儀了。不過似乎她並不買少爺的賬。少爺請她進體育社,她也不去,後來去了陳亦然的文學社。少爺為了她也退出了體育社,去了文學社。”
“是這樣啊,看來我上次還誤會了那個小丫頭了。沒想到正華還是單相思啊。那個小丫頭怎麼跟着正華來家裏了啊?”聽了小馨的話,嚴子橫笑了起來。
“算是吧。上次少爺的生日宴會她本來也不願意來的。後來少爺請了文學社的很多人,尹思儀也在其中。因為文學社的關係,尹思儀才來的。”女孩彎着腰説着。
“沒想到這小子還懂得從她身邊的人着手啊。呵呵,小冰,你繼續,他們的父母查得怎麼樣了?”嚴子橫抖了抖煙灰。
“這,這個。我已經動用了嚴家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也沒辦法查到他們的父母是誰。就連她們在學校的檔案,我們也拿出來看了。她們的父母一欄全是空白。老爺,你懲罰我吧。”小冰低着頭,一臉羞愧的樣子。在她想來,沒完成任務就要受到懲罰。
“這個不關你的事,你先下去吧。繼續找幾個人盯上他們。”嚴子橫揮了揮手,示意小冰先下去。
沒查到?以嚴家的實力都查不到。難道她們是孤兒?嚴子橫在那裏深思着。不對,可是她們如果是孤兒的話,怎麼進這個學校的啊。這個可是貴族學校啊。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叫到。
“小冰,你先回來。你去查查她們兩個進學校找的推薦人是誰?”要知道進這個學校都要找推薦人,以證明你是貴族子弟。不過一般人都是找的父母。所以只要知道她們兩個的推薦人是誰,那她們兩個的身份就清清楚楚了。
“我們已經查過了。她們的推薦人是校長。”
校長?聽到這兩個字,嚴子橫迷茫了。只要是貴族子弟都可以找校長做推薦人。光憑這點並不足以證明什麼。看來明天真的要去單獨見見她了。
“對了,小冰,以後文學社姓陳的那小子,記得不惹他生氣了。那個人很危險。”嚴子橫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希望不要是他,嚴子橫小聲地嘀咕着。如果是他就完了。
※
今天放學終於沒有在文學社看見嚴正華那傢伙的身影了。這傢伙實在是太煩人了,天天放學都要拿着玫瑰花來找我,氣死人了。我早就希望他消失了。不過多日的心願得償了,我卻一點也沒高興起來,反倒是心裏有一點點失落,感到一點點空虛。
剛剛走出門口不久,一個漂亮的女孩攔住了我。她身後還跟着兩個魁梧的大漢。
“你好,尹思儀小姐,我們老爺想見見你,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看了看這個女孩,我根本不認識她啊。
她剛才説什麼?老爺?有多老啊?該不會是出來找小秘的吧。好像現在的社會那些老男人就是喜歡這樣啊。不對不對,這麼漂亮的姑娘就在這裏,怎麼還可能出來找小秘呢?可是我有認識某個老爺的嗎?好像沒有吧。難道他們是搶劫的。嗯,有點像。不然怎麼好端端的請個人而已,後面還跟上兩個彪形大漢呢。轉眼間我的腦海裏轉過無數個念頭。
或許是感覺到我臉上的變化,女孩連忙解釋道:
“我們的老爺就是嚴正華的父親,相信你已經見過了吧。你放心,我們絕對沒有惡意的。”
嚴正華的父親?嚴子橫?還説沒惡意呢?憑他對我那股恨意,我去了還不是找死?不去,怎麼着也不能去。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事,你看改天行不?”
説着我朝旁邊走了過去,試圖繞開他們。我想只要今天躲過了就好了,明天可以叫亦然和我一起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個時候想到的是亦然而不是靜宜。
不過我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響。那女孩一把攔住了我,冰冷地説道:
“對不起,尹思儀小姐。我們老爺説了,今天一定要見你。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這,這不是搶人嘛。剛才還説對我沒有惡意呢,現在就憑這態度叫我怎麼相信啊。照她的意思,我拿着槍,走到銀行大叫:“把錢拿出來!”這也不算搶劫了?不行,絕對不能去。去了就是找死。我拼命朝四周看着,尋求着逃跑的路線。
可是感覺似乎所有的路線都有可能被他們抓住。我一下子覺得很無助。
忽然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大聲地呼喊着。
“亦然,亦然。”我似乎忘記了亦然的身體很單薄,甚至還不及這兩個大漢的一半魁梧。
看見越來越近的身影,我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思儀,你沒事吧。”亦然關心地問道。
“沒事,就是嚴正華的父親想要見我,所以我想叫你和我一起去。”
看見他站在我的身邊,我不再恐慌,説話也漸漸流暢了起來。
“你,你是陳亦然?”女孩有點驚慌。
“是的。”
“陳,陳少,你怎麼會在這裏?”看見亦然,她忽然想起了老爺告訴他的話。面對陳亦然的時候一定態度一定要好,不能激怒他,否則她就完了。想到這裏,她的臉一下變了顏色,很卡白的那種。
“我怎麼就不可以在這裏啊。思儀,你放心,今天有我在這裏,你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算了,沒有人可以勉強你的。”亦然很自信地説道。
穩定下來的我才發現和那兩個大漢相比,亦然的身體是那麼的單薄,雙方的力量是那麼的懸殊。儘管聽王華説亦然應該很能打,可是畢竟那是在學校啊。這兩個是社會上的人啊。能當嚴家保鏢的人怎麼能沒有能力呢。我暗自後悔不該把亦然叫到這裏來。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啊。不過現實的情景卻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那女孩見到陳亦然居然像見到鬼一樣害怕。難道説是陳家和嚴家的交情不錯。不看僧面看佛面。轉眼一想,我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性。不對,如果兩家關係好的話,亦然和嚴正華怎麼可能不認識呢?難道是亦然有什麼秘密武器不成。想想他那石破驚天的一掌,莫不是他真的練過武?
“亦然,我想我還是去見見嚴正華的父親吧。”今天不去我是傻子啊。有那麼好的保鏢在旁邊,今天不去,説不定明天他們還要找來,到那個時候我恐怕就沒那麼好的運氣遇見亦然了。
聽了我的話,女孩明顯鬆了口氣,板起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在她以為,今天我是不可能去的了。沒想到我居然決定要去了。
“好吧。你們回去通知嚴叔叔,找個有窗户的,我能看見的地方。我想他們兩個也不希望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吧。”
亦然考慮得可真周到啊。我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呢。
聽了陳亦然的話,女孩身後的兩個大漢握緊了拳頭,發出啪啪的聲音,雙眼冒出火來,似乎要把亦然撕掉。
看着這兩個人的樣子,我忽然害怕了起來。
忽然,亦然發出逼人的氣勢,讓我感到胸口發悶,嘴角發乾,很是壓抑。只見他兩眼射出攝人的眼神,大聲地説道:“還不快去。非要我動手嗎?”一個個字符傳進耳朵裏,像是大鐘重重的在耳邊敲響一樣。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他很高大,很高大。
不要,千萬不要打起來啊,不然就真的完了。看着身後兩個腿不斷髮抖的大漢,女孩不斷地安慰着自己。沒想到老爺的猜測是真的。她立刻吩附道:
“你去把樂陽咖啡廳包上一下午。快去。”
“你,你去通知老爺,請老爺去樂陽咖啡廳找個窗户邊的位置坐下。就説是明德的陳亦然陳少爺要求的。”
“沒想到你還知道明德。這也省得我動手了。”看見亦然猛的把氣勢一收,女孩懸着的一顆心一下落了下來。我的感覺也好多了,不再像剛才那麼壓抑了。沒想到亦然還有這一手。明德,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説過這件事情啊。回想起剛才的情況,我一下想起了痴戀的第一本小説《夢》,好像裏面的主人公就是一個武林高手。裏面有個情節和現在何等的相似啊。難道痴戀會預知未來?
我正考慮着呢,忽然感覺有人推了我一把。看看原來是亦然。
“走了,走了。怎麼嚇傻了啊。”
“沒有,哪有的事情啊。”説着我趕緊兩步跟上了那個女孩。
“思儀小姐,你來了啊。請坐。”嚴子橫微笑着面對着我,然後揮揮手,示意那些手下先下去。
“思儀小姐,你喝點什麼嗎?”他笑着問我。
“一杯橙汁吧。”
“服務員,一杯橙汁,一杯黑咖啡。”
他怎麼一點也不生氣啊。要知道剛才亦然提出的要求可以算的上是很過分了啊,他居然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坐在這裏。要不是我上次在後花園見到過他那張反覆無常的變面孔的話。我恐怕以為他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