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姐……雪姐姐……”
一聲聲稚嫩而着急的叫喚聲自遠處傳來。
“涼子,為什麼只有你一人?早田奶奶呢?”明冰雪看着迎面跑來的小女孩問道。眼前的小女孩才七歲,但生得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樣,將來一定會是位美人兒。
“奶奶在家午睡,我是來向你告密的。”
“告密?告密什麼?”明冰雪好笑的望着她。
對中文很感興趣的涼子,經常纏着她要她教她中文,但亂用詞語的她不知道鬧出了多少笑話。
“剛剛我和裕二在薰衣草花田旁玩耍,有三個很高大的男人走過來,問我們認不認識一位叫明冰雪的人,那不就是你嗎?但奶奶教我們不要隨便帶陌生人回家,我們怕他們是壞人,所以都説不認識你。”
“男人?還三個?那他們有沒有提起找我有什麼事,或説他們自己是誰?”明冰雪完全沒有頭緒。
有誰會到這裏來找她?
三天前跟媽通電話,她説要等泠鋒交代好公司的事情後,下星期才會全家總動員過來陪她生產。
“沒有啊!不過他們都很英俊喔,其中有一個還特別的……唔!對了,就是你們説的‘帥’,他的頭髮有一撮是銀色的,還有一對很特別的薰衣草色眼瞳。”
聽了涼子的形容,明冰雪驚訝得説不出話來。
薰衣草色的眼瞠,除了他還有誰。
但他找她……
“啊!就是他啦……雪姐姐,就是他啦!”
涼子突如其來的大喊,震得明冰雪剛從市集買回來的東西。全掉落在地上。
她回頭望着從遠處奔跑過來的男人,下意識的轉身就跑。
不要……不要!
她不要再見到他!
“你敢再給我跑試試看!”
莊文軒見她挺着個大肚子,沒命的奔跑,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氣得連臉都綠了一半。
再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活像在後頭追趕她的是前來鈎魂的黑白無常後,臉色立刻由綠轉換成黑。
此刻他嚇人的黑臉就連黑臉閻王也自嘆弗如。
驚天動地的咆哮聲像利箭一樣“咻”的一聲,穿插在明冰雪的耳膜內。使得她的雙耳不停地“播放”着嗡嗡叫聲。
哼!誰理你,試就試!
反正跑有一線生機,不跑就死定!
跑了好一會兒,明冰雪終於安全到達家門,一到住處立即上鎖。
不斷地喘着氣,她全身抖個不停。
“開門!開門!”莊文軒邊拍打着門邊喊道。
明冰雪被嚇得心頭狂跳,撫着胸口深吸一口氣,才顫抖的道:“你……你找誰?”
“不要再給我裝蒜,開門!再不開門我就撞開它!”他不耐煩的狂吼加威脅。
“我……我……你……啊……”
她的肚子……
聽着由屋內傳出不尋常的聲調,以及那聲令他心臟緊縮了下的尖叫聲,令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冰雪!你怎麼了?”
“文軒,撞門吧!”董遠哲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你……你們……不……要……啊……啊!”她叫得比光前還淒厲。
一、二、三!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結實的門被三個大男人撞開。
莊文軒第一個衝入屋內,便見明冰雪坐在牀沿,撫着肚子,咬緊牙關的痛苦神情。
他二話不説將她抱起,衝出門,往車子跑去。
董遠哲與江子俊面面相覷,他們從沒見過有什麼人、事、物能令莊文軒造麼緊張。
除了明冰雪。
兩人不再遲疑,展開步伐,決定繼續看好戲。
※※※
“啊……”
一聲聲淒厲的叫聲,叫得莊文軒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望着明冰雪冷汗直冒、痛苦不堪的表情,他發誓生出來的不管是男孩、女孩,他都一定會給孩子一頓好打,竟敢讓他心愛的女人如此痛苦難受。
“啊!”突然,董遠哲大叫了一聲。
“人家在叫是因為陣痛,你是在揍什麼熱鬧,莫非你也陣痛?”江子俊損着死黨道。
“拜託,你還有心情説笑,冰雪的羊水破了。”
莊文軒與江子俊聞言,齊望向明冰雪,那粘稠的羊水不斷沿着她的雙腿流到車廂地毯上,裙子也被浸濕了一大片。
“羊水破了,怎麼辦?寶寶他們會不會……”明冰雪慌張了起來。
“不會、不會,寶寶他們沒事的,雪兒,你忍着點,沒事的,我們快到醫院了。”莊文軒一邊安撫,一邊替她拭去滿臉的汗水與淚水,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也跟着一起用“他們”這複數詞來形容寶寶。
“啊……都是你,若不是你嚇着寶寶,他們也不會趕着來報到,啊……”明冰雪維持高分見的叫喊,還不忘向他抱怨道。
“是、是……是我不好,我最壞、最差勁……”
唉!這世上能令這麼驕傲的男人如此低聲下氣也只有她了。
冰雪!厲害!董遠哲、江子俊同在心裏激賞道。
激賞過後,江子俊問出心中疑問。
“呃……冰雪,你説寶寶們……那你造胎是不是……”
明冰雪望了三人一眼,有氣無力的道:“對啦……我懷的是龍鳳胎。”
莊文軒聽了後,目光慢慢移向她圓滾滾的肚皮,半晌,膝部開始抽搐着。
※※※
育嬰室外,出現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三位身形高大、容貌出眾的男人,完全不顧形象的隔着玻璃邊討論、還流着口水。
經過他們身旁的,不論是醫生、護士、病人或探病者,則是猛對着他們流口水,當然,全是“母”的。
見慣大場面的他們對於這等“盛況”,自然是視若無睹,只因三人現正沉浸於新生命到來的喜悦中。
“你們看我女兒多漂亮,唔……我得要看緊一點,否則給‘花’字輩的野男人拐了可不好。”董遠哲説完,瞟了身邊兩人一眼。
“董兄,客氣了,你可是‘花’界內排行第二的高手呢!我當然會看緊一點。看,我的兒子才真的俊,跟我的名字一樣,簡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最佳典範。”江子俊一臉為人父的驕傲。
“喂!你們兩個説夠了沒,什麼是你的女兒、什麼又是你的兒子?給你們一個乾爹的身分,已是給足了面子,便宜不要佔得那麼盡!”莊文軒覺得他們左一句我的兒子,右一句我的女兒,真是刺耳到極點。
“嘻!嘻!初為人父……喔……”
莊文軒厲眼一瞪,兩人立即改口。
“為人乾爹,興奮嘛!”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你的手沒事吧?”
話鋒一轉,兩人分別抓起莊文軒的左右手。
看着他那接近手腕處的咬痕,江子俊嘖嘖稱奇道:“冰雪真厲害,在那種情況下,給了他紀念品不説,而且位置、大小、形狀,竟還能不差分毫。”
“而最厲害之處是,生男時咬左手、生女時咬右手,真正的男左女右呢!”
莊文軒望着手腕上的印記,也不禁搖頭失笑。
“好啦,雪兒差不多是時候醒來了,我要去看看她。”
※※※
一個月後
今天是明冰雪出院的日子,但得要低調行事。
這一個月來,莊文軒每天都會來醫院報到,若不是她堅持,他還打算搬過來住。
在這段時間內,他對她細心呵護、無微不至,簡直把她當太上皇一樣來服侍。
她對他則不理不睬、不聞不問,把他當隱形人一樣看待。
對他突然的改變,他雖沒説什麼,但除了知道真相,她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會令他放下身段來找她。
只是會是告訴他真相?
而且她最害怕的是他會與她爭一對兒女,她已失去他,不能再失去他們。
唉!
還是不要想那麼多,難得他今天有事要遲些才來,這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收拾好東西,一打開門,她卻看見最不想見的人。
“想不到我們心靈相通的感應力這麼強,看來,你已經收抬得差不多了。”莊文軒懶懶的聲調明顯的不懷好意。
明冰雪暗叫:不妙!看來今天的逃離大計是註定失敗了!
“怎麼像根木頭一樣站着?是不是想我抱你,還是想先把我們的兒女送回台灣,好讓我們過兩人世界。”他壞心地調侃着。
他一步步欺近,再霸道地摟着她。
“放開我……”明冰雪身體一僵,對他又捶又踢,死命的掙扎着。
“好、好,我放開你。”
怕她傷着自己,他隨即放開她。
這一個月裏皆是如此,她對於他親暱的舉止,都會顯得異常激動。
“還有,他們是我的兒女,不是你的,雖然看你的樣子註定是沒兒沒女,但也不要隨便把人家的兒女當作是你自己的。”
呃……好個絕子絕孫的詛咒。
他搖搖頭,對她惡毒的言詞置若罔聞,逕自説道:“他們是不是我的兒女,不需要DNA的驗證,我也敢肯定他們絕對是。你沒看見兒子與我的相像度嗎?我説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前額那一小撮銀髮、以及那對薰衣草色的眼瞳。我沒説過嗎?這兩項可是我們安德利家的家族遺傳,傳男不傳女的呢!”他還朝她眨了眨眼。
明冰雪聽到這裏,已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説。
一部加長型的黑色轎車,駛入一豪華住宅內,車上的一對男女,各自抱着一名嬰孩欲下車。
才剛打開車門,一聲驚喜交集、不敢置信卻又熟悉的叫喚聲便傳來。
“冰雪,是你……真的是你!”張媽激動得淚流滿面,一把將明冰雪抱着,緊得她差點不能呼吸。
幸好莊文軒眼明手快,將她手中的小女兒抱走。
“張媽,你見到冰雪就已經這麼激動,那我的一對兒女你還是不要抱了,否則我怕你會受不住的昏倒。”
“什麼!”張媽不敢置信的驚叫着。
“如假包換!”
“你這死小子,還騙我説什麼莊姓少奶奶今天會到。害我替冰雪不知道抱了多少個屈!”張媽邊説邊捶打着他。
“冤枉啊!大老爺,她嫁給我後,不跟我姓莊,跟誰姓?”
“算你説得通,哼!這次就放過你,還不讓我抱抱他們?”
“這裏太陽大,入屋後再給你抱個夠,好不好?”
“嗯!”
看見他們歡天喜地的模樣,再望向這問豪宅,明冰雪心裏無限感慨。
才半年多的光景,就好像闊別了一輩子。
當天離開的時候,她從沒想過還有機會“舊地重遊”。
※※※
莊文軒一共請了四位保母分兩班輪流照顧寶寶們,再加上一個張媽,明冰雪這個做母親的可輕鬆了,因為她是用母乳餵哺寶寶們,所以除了這段時間,寶寶們的一切幾乎不需要她動手。
經她向莊文軒“投訴”後,早班的保母留下一個幫忙,但晚間他則堅持維持兩個,理由是不想她太辛苦勞累。
所以,現在她十點就會上牀睡覺,好應付半夜的餵奶時間,第二天可早些起牀,照顧寶寶們。
莊文軒在書房忙完公事,看過兒子與女兒後,便來到卧室,因為她的堅持,這幾天他們邦是分房而睡。
他雖無奈,但也沒轍。
距離醫生囑咐她不宜行房的時限還有幾天才屆滿,再忍忍吧。
他扭開牀頭燈,見到的景象差點讓他噴鼻血。
黑色的蕾絲睡衣,v領低胸、露背、下襬開衩至大腿。
這是她初搬來時他送她的,當時,她顯得十分抗拒,為何現在卻肯穿上?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張媽的小詭計。
據張媽這幾天觀察所得,明冰雪對待莊文軒的態度,人如其名,“冰”天“雪”地,而他也跟着一起,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人既已拐進家,不好好利用自身美色誘“敵”,竟還選在這節骨眼上,才來發揚他那撈什子沒啥作用的紳士風度,瞧得她這老人家也跟着一起焦急,只好用計把明冰雪衣櫥內最性感的睡衣祭出,然後將保守的款式統統藏起來,明冰雪在沒選擇的情況下只有穿上這套誘人的睡衣,而她也不信莊文軒見了之後,還能對這軟呼呼、自嫩嫩的“祭品”視若無睹。
莊媽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瞭,但她預料不到的是,有時聰明會反被聰明誤的。
莊文軒望向側睡的明冰雪,不但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大腿,胸前的渾圓更是呼之欲出,隨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嗯,不錯,三十四c,相信是因懷孕而令她“升級”。
如此一副煽情的海棠春睡,令“禁慾”已久的他實在是忍受不了……
上了牀,他將她輕攬入懷,吻上兩片微張的紅唇。
是誰?是誰在吻她?
是……他!
唉……她忍不住的輕嘆一聲,想不到在自己的綺夢裏,主角依然是他。
但這夢也未免太真實了吧?
她感覺越來越燥熱,全身像被火燒,細碎的呻吟忍不住逸出檀口,濛濛朧朧的睜大眼,映入眼中的黑髮、以及那觸感……
天……不是夢!他改為用他的嘴含着……
明冰雪突然家瘋了一樣,不停地對他拳打腳踢。
“不要……不要……”
莊文軒對她又是如此激烈的反抗,雖感莫名其妙,但為了自保,唯有抓着她一雙小手,並用有力的雙服壓着她那幾乎要了他“命”的玉腿。
“冰雪,是我……是我,我是文軒!”莊文軒在她耳畔大聲叫道,企圖喚回她的一點理智。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莊文軒,除了你還會有誰如此放肆!你是不是又想強暴我?”
莊文軒聽了她悲憤的泣訴,整個人呆住。
明冰雪乘機推開他高大的身軀,滾至牀的另一旁,拿起枕頭遮蔽着自己近乎赤裸的嬌軀。
望着她驚懼戒慎的模樣,莊文軒頹喪地坐在牀沿,片刻才道:“對不起!我沒想到那次……會給你帶來如此大的傷害,我知道現在説什麼也於事無補,但我可以保證,在還沒得到你的原諒及完全接受前,我不會再對你……晚安!”
他下牀離開。
望着他那落寞的背影,明冰雪竟有股喚住他的衝動,但她的喉嚨卻像卡住了什麼,嘴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夜兩人各自無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