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周俊鵬的作風,信里居然還帶着一絲威脅。
威脅我!
可是,我想見他,算了吧,就認輸一回,去見見他好了。
聯慶完事,接下來就是期末考試,平時沒好好唸書,這會子我緊張得要命,天天粘着林天羽和菲菲複習功課,拒絕所有約會,特別是張大有和孫飛逸的。
如果考砸了,老媽鐵定受不了刺激,她寶貝女兒的成績一向是她吹牛的資本。
當然,這都是在她零花錢的誘惑逼迫下的,考好了,拿得多,考掛了,一毛錢都別想,更年期的女人一向做事比較極端吧?
在這種高壓下,我已很久沒想起那雙栗色的旋渦了。
看得出,阿羽跟菲菲的感覺慢慢升温,那個與日俱進啊。
今天上課,就看見阿羽咧着張兔子嘴巴,為什麼説兔子嘴巴?因為兔子嘴三瓣的,合不攏。
我知道他在引誘我去打聽,今天本小姐偏不問,就要他憋不住自個兒招了,省得在那裏拿捏作態的沒完沒了。
果然,他忍不住湊過來了。
“軒軒,我今天真高興,嘿嘿。”一副奸商樣。
“哦。”我故意淡淡的應道。
“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哦。”忍住。
“你總該問問我吧?”他生氣了。
“那,你為什麼今天這麼高興啦?”我忙陪笑。
“這還差不多,我跟你説,昨晚菲菲答應做我女朋友啦。”他得意而又激動的宣佈。
“你是不是給她下了藥?”我打心眼為兄弟高興。
“説什麼呢你!”他舉起一本書劈頭蓋臉的打來。
我趕緊抱頭護住要害。
“你們兩個!”講台上老師氣得跳了起來,三步兩步跑到我們位置:“我忍無可忍了,你們站到走道上去,不要影響我上課的心情!”
我們兩個乖乖的站在走道上,互看,然後我對着林天羽吐吐舌頭。
“你怪不怪我?”林天羽問。
“抵值。”我不知死活的樂着。
接下來,菲菲跟阿羽果然粘乎起來了,這當然是她應得的幸福,如果一開始她選擇的是阿羽,哪裏能惹出這許多的故事來。
而那雙美麗的栗色旋渦,如卡在肉間的小刺,突然間就會痛一下,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子嗎,不顧一切的迷上那種危險的美麗。
我不知道。
但是,這不正常。
期末考試來了。
還算順利吧,我輕鬆的交了所有的卷。
收拾行李,我在計劃着假期如何渡過,現在心裏有點混亂。混亂得很。
抱着一疊書,我卻不知道該上哪裏去。
然後,一坨?人撞上我的背,我踉蹌幾步,雙雙跌坐在地上。
兩個人傻傻的相望了幾秒,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所以我就忘了生氣,嘿嘿,食色者,性也。
“對不起。”她報歉的道。
“沒關係。”我笑。
“啊,你是柳香軒吧,聯慶我見過你。”她輕露淺笑。
“咦,你不是藍雪妮啊,好漂亮喔。”我幾乎流了口水。
“怎麼回事?坐地上幹嘛呢。”孫飛逸從樓梯走上來,驚異的望着我們。
原來我們兩個正坐在地上自顧自的聊起來了,我的書本還散了一地。紅顏禍水啦,忽忽。
藍雪妮趕緊爬起來,向我笑笑,邊拍屁股邊跑了。
那一笑,果然閉月羞花,只把我看得又是一呆。
“還不起來,小豬。”孫飛逸伸手過來拉我,我才回過神來。
突然,我看見周俊鵬站在樓梯口,他望了我一眼就走了,但是,我分明在他的眼裏,看見了一種叫做落寞的東西。
他來找我的嗎,不會的,他説過再也不想見到我,又怎麼可能。
對不起,我想跟你道歉,可以嗎?對不起,對不起……
我知道你聽不見,可是我真的想你原諒。
……
“軒軒?你怎麼了?”孫飛逸輕輕把撿好的書本遞給我。
“沒事。”
“很疼是嗎,我帶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真的沒事,我回去收拾東西了。”我接過書,無力的道。
“我送你回家好嗎。”
“不必了,媽媽會來接我。”
……孫飛逸無奈的看着我。我狠下心來沒有回頭。
“軒軒,你的信。”阿羽遞過一個粉紅的信封。
信封上,除了“軒軒收”三個大字外,再無其它。
“裏面會不會有炭疽桿菌?”
“隨你的便,周俊鵬讓我給你的哦。”他賊笑着説,然後轉頭走了。
“喂,要死一起死,你來打開。”我扯住他袖子道。
我心裏有點怯場。
“我沒空,菲菲在等我呢。”他拼命解救他的袖子。
“見色忘友。”我恨恨的罵。
“你要理解理解嘛,就要放假了呢,以後見面多不方便。”他咂咂嘴,一臉悲傷的跑了。
沒心沒肺的豬!
咒罵了他一頓,我倒少了許多情怯,直接撕開封信。
“軒軒:
你好!
今天收拾行李,總不能集中精力,我知道我還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你,從我們認識到現在,都沒有安安靜靜的聊過天,不是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就開始為你生氣,你經常讓我生氣,知道嗎,可是除了你,卻從來沒有哪個女生讓我這樣的生氣過,我卻忍不住要計較你的一舉一動,然後生氣,然後再把你惹氣,對不起,那只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
我曾經很空虛,在你沒出現之前,所以有過許多交往的女生,但這並不影響我的感情,因為我一直珍惜着它,沒有將它輕付予誰,除了一個人,但是她讓我太失望,除了她以外,再沒有人得到過我片言隻字的承諾。
而你,是我想給承諾你卻不肯接受的唯一一個女孩,你明白我的心意嗎,軒軒,你是第一個打我耳光的女人,但是那天我生氣的,並不是這個,我生氣你不肯試着來了解我的真心。
我當初去報名文藝部,是為了有更多的機會見到你,我偷偷的把你排練時彈的琴曲錄了下來,設成手機彩鈴,只希望有一天你拔打我的電話時聽到,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菲菲是你的好朋友,當我明白自己對你無可救藥時,我就主動離開了她,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
軒軒,我説這些,是因為我的心裏還存在着一絲僥倖,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如果連開始都沒有,我們就這樣分開了,我會覺得好遺憾。
下個學期,父親要把我轉回J市了,如果你不肯給我機會,我害怕我會遙遙無期的獨守着這份遺憾,如果你願意讓我存有一點希望,請你在下學期開學之前,讓我見你一面好嗎,只一面就好。
等你。
周俊鵬
X年X月X日
PS:最好是現在就來見我啦。”
果然是周俊鵬的作風,信里居然還帶着一絲威脅。
威脅我!
可是,我想見他,算了吧,就認輸一回,去見見他好了。
打定主意,我急勿勿的往他的教室跑。
他們班的人大部分都在亂哄哄的收拾東西,我在外面左瞧右瞧,就是不見他的身影。
這時,一個畏瑣男從他們班教室走出來。
“你好,大哥,請問可以幫我找找周俊鵬嗎?”我陪着笑。
“你?柳香軒?”那男生一臉驚異。
“是的,大哥認識我嗎,請幫幫忙。”
“哦,我幫你找找。”他爽快的同意了,然後轉頭朝教室裏吼道:“趙平,有沒有看到周哥?”
教室裏一個肥碩的男生大聲道:“他十分鐘前已經離校了,叫我把他留下的東西全處理掉,説不要了。”
“對不起了哦。”那畏瑣男抱歉的對我笑笑,然後跑進教室,一邊跑一邊嚷道:“你居然不告訴我,想獨吞啊!”
趙平諂笑道:“小功,沒來得及嘛,他走之前才説的。”
畏瑣男恨聲道:“那牀上用品歸我,別的你挑一樣,然後平分。”
趙平哀嚎一聲:“不行,重點就是那套被蓋了……”
……
我木然的往回走,身子格外沉重。
走了嗎?
他不肯等我,就十分鐘而已啊。
他微笑着,栗色的眼眸,漸漸清晰。
……
“軒軒,你怎麼了?”菲菲跟阿羽挽着手,關心的看着我。
然後,她把我手上的信拉過去。
“菲菲,別管她的事。”阿羽急着把信奪下來。
“我知道是周俊鵬寫的,沒關係。”菲菲輕輕拿回來,快速讀了一遍。
“菲菲,你不介意嗎?”我小心的問。
“一點也不,相互關心才叫感情,阿羽,對嗎?”菲菲巧笑着望阿羽。
阿羽連連點頭,鼻血幾乎狂噴而出。
“軒軒,他人呢?”
“走了,回J市了。”我無力的道。
“你想見他嗎?”
“我不知道,菲菲,我……。”
“想不想見一個人,只有你離他很近時,那種感覺才清晰起來,軒軒,你回一趟J市吧。”
“嗯……”
“媽媽,我想回家看爸爸。”我一跨進門就道。
“正好,媽媽也要回去拿錢,你老爸越來越不自覺了,竟然生活費都不按時寄來。”老媽恨恨的道。
“嘿嘿,你們兩個發展到什麼樣子了?”
“我決定回去就寫離婚協議書,先把錢拿到手再説,不然遲早要被那個妖精掏光,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女兒你的那份可就虧大了,所以,明天就買機票,對了,周少爺回不回去?要不一起買機票,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媽媽,就兩三個小時,您還怕寂寞啊?人家早就走啦。”我不滿的道。
“你們不會是吵鬧了吧,怎麼回家也不同路走的?”
“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媽媽。”我賭氣的回卧室了。
很久沒回過家了,下了飛機,我們沒有通知任何人,直接打計程車回家。
別墅區靜悄悄的,跟以往沒有什麼兩樣。
媽媽用身份卡打開門,我們拖着二個旅行包進去了,就然就見管家錢叔一臉不自在的對我們笑笑,道:“啊,夫人回來了,請在客廳坐,我去端茶。”
“別把我弄的像客人一樣,這是我的家。”老媽威風凜凜的道。
然後,她拖着行李直接上門。
“夫人,等等,今天先生起牀比較遲,我還沒來得及收拾房間,請等一等,馬上就好。”錢叔急得堵在樓梯口。
“錢叔,請讓開。”媽媽寒着臉道。然後,她又低頭對我道:“軒軒,你出去玩幾小時,等我打你手機再回家。”
一看這架式,估計老媽要在家發威啦,平時她都這樣先支開我再“幹活”的,於是我趕緊同情的望了一眼錢叔,一溜煙跑了。
幾小時後,天色發灰,突然接到老媽的電話。
“軒軒,寶貝女兒,你在哪裏?”媽媽無比温柔的聲音意味着剛才她在某事上大獲全勝。
“媽媽,我快餓死了,剛才忘了帶錢包出來。”我幾乎快餓斷氣了,唉,真是倒黴。
“啊,對不起,媽媽和爸爸馬上出來接你,然後晚上咱們去吃大餐,地點隨你選。”媽媽內疚的道。
……
吃飽喝足,老爸了為充分表示對女兒久別重逢的喜悦,又帶我去逛街,此刻的感覺簡直就像公主,只要我略略對某物讚一句,老爸立馬掏錢買下,很快衣服食物各式零碎就有一大堆,搞得我都不敢輕易的對商品發表意見了。
晚上在家坐着,屋子暖洋洋的,是的,好久沒有這樣温暖。
“軒軒,明晚公司董事會有一個舞會,周家少爺邀請了你,你一起去吧。”媽媽突然道。
“周俊鵬?”我愕然。
“是啊,他特意給爸爸電話,邀請你的。”
“可是,我……。”
“傻丫頭,害什麼羞,你們是同學,又不是不認識,再説了,如果嫁入豪門,那媽媽跟你爸可是跟着享福呢。”媽媽笑得很開心。
“……媽媽,您在想些什麼啊?”我埋怨道。
“你媽媽這話説得對,如果跟周先生結了親,以後老爸可全靠你了。”爸爸臉上有一絲神往。
有沒有搞錯,我才十七歲好吧!我雖然承認,有一點點想見周俊鵬,可是,我這樣被你們帶着功利的拎去,打死也沒臉見他啦。
老爸手機突然響了,他趕緊出去接電話。
我悄悄的問媽媽:“老爸的第三者搞定了?”
“死丫頭,這種事你也管,你爸跟我和好了。”媽媽喜滋滋的道。
我不信,分明看到老爸的表情怪異得很。於是,我藉口上洗手間,去偷聽。
“……麗麗,忍耐一下,我今天陪陪女兒,明晚來陪你。……”老爸的表情曖昧得很。
“爸爸!”我氣憤的叫道。
老爸驚愕的看着我,趕緊收線。
“爸爸,麗麗是誰?”
“小孩子管那麼多幹嘛?”
“可是您答應明晚陪她,我要告訴媽媽。”我不依不饒。
“你媽媽同意的,……。”
“你胡説!”我嚷道。
“軒軒,女孩子説話要小聲些。”媽媽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她淡淡的道。
“媽媽,您不是説爸爸跟您和好了嗎?”
“是的,我們不離婚了,這樣不好嗎?”
“可是他在跟另一個女人通電話!”我委屈的道。
媽媽沉默了一刻,轉頭跟爸爸道:“你就不能收斂點嗎?”
老爸冷冷的道:“你別忘了協議,錢平分,我們互不干涉,要不是為了在公司的職位,離婚我也不怕。”
老媽馬上寒着臉,轉身進了屋子。
我什麼都明白了,原來愛情就是這種東西。
在錢面前,一文不值的的東西,就叫做感情。夫妻如此,那父女呢?
“爸爸,您要那個女人還是要我?”我含着淚問。
“你胡思亂想些什麼。”老爸板着臉也進了屋子。
“爸爸。”我哭着追過去:“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比女兒還重要嗎?”
“回屋睡覺去。”老爸不耐煩的命令道。
“媽媽!”我向陰着臉的媽媽求救。
“軒軒,夠了。”媽媽甩下一句轉身回卧室了。
“爸爸,您一直在我心中是個男子漢,現在這樣,只會讓我看不起您!”
“啪。”我的臉上一陣劇痛。
父親,他打了我。
我的淚,一串一串的滾落,我恨死他了,這個庸俗的男人,還有媽媽,那個心裏只有錢,連老公出軌都無所謂的女人。
我要離開他們,離開這些心裏只有錢的人,離開這些不愛我的人!
我哭着跑上樓,拎起我的揹包,再衝下來時,客廳裏已沒有人了,他們都回房睡覺去了吧。
睡吧睡吧,明天醒過來的時候,你們的女兒,軒軒,已遠在他鄉。
周俊鵬今天分外精神,一身潔白的禮服,更襯出他的帥氣,是的,他很開心,因為,軒軒今天晚上要來。
他隨父母站在大廳入口,禮貌的迎接着每一位賓客,而隨父母而來的少女,剛或明或暗的流露着她們的好感。
他只是禮貌的招呼着,是的,今天晚上他心裏只在等着一個人。
可是,直到舞會要開始了,仍是沒有軒軒一家的身影,他有些着急。
“俊兒,該進去了。”周夫人温柔的道。
“媽,柳先生一家怎麼還沒來呢?”
“剛才他電話説家裏有急事,估計不能來了。”
“什麼急事?”周俊鵬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清楚,他沒有説,快進去吧,大家都等着咱們。”
……
熱鬧的舞會,卻讓周俊鵬更加煩躁,他找了個機會溜進小包間打開電視。突然,一張熟悉的照片映入眼簾,是軒軒!
“現在插播一則尋人啓示:柳香軒,女,17歲……”
周俊鵬腦袋嗡的一聲,空白一片。
這傻丫頭,居然離家出走,真是要命。
他迅速掏出手機拔電話。
“喂?”
“您好,柳阿姨嗎,我剛才看到電視的尋人啓示了,請問軒軒她怎麼了?”
“唉,周少爺,都是我平時太寵她了,昨天晚上,她爸爸教訓她幾句,打了她一耳光,她就連夜跑了,到現在都快二十四小時啦,還找不到蹤影,我,我,我都不想活了。”柳媽媽邊説邊哭。
“阿姨,您別急,我馬上幫您找。”
“沒有用的,整個J市家裏人都開車翻了個遍,我就怕那丫頭被人拐了,這可怎麼辦,……。”電話那邊泣不成聲。
“不會的,我馬上去找,您別急!”
……
笨女人,求求你千萬不要出事,不然,我要狠狠的打你屁股。
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就買了一張S市的機票,也許除了J市我就只對這個市熟一些了。
一踏上S市,漫天大雨開始狂傾,就讓雨好好幫我清洗清洗這胸中的鬱悶吧。
我已經像個瘋子了,全身濕透,頭髮亂七八糟的滴水,然後在S市的街頭漫無目的的逛了許久,很多人對向我投來同情,厭惡的目光,我無所謂了,曾經貴族學校的嬌子,於今淪落街頭無人問津;曾經父母寵愛的公主,於今流竄在外成了孤兒……
心裏有種説不出的悲狀和滄桑。
沒等我滄桑多久,新的問題來了。
衣服濕淋淋的我不怕,可是,好冷。
肚子也開始不爭氣的鬧意見了。
唉,英雄也怕餓,何況我一小女子。
可是,錢包裏的錢錢買機票花得差不多了,剛才又吃了冰淇淋,又吃了DODO,又吃了……現在,現在只餘幾個小硬幣啦。
我拼命掏揹包,只指望能摸到一二張大額紙幣出來。摸來摸去,只摸到一串家門鑰匙。
算了,我先回S市的家吧,那是媽媽出面租的房子,好像預交了一年房租的,裏面冰箱裏還有許多吃的。
至於跟老爸老媽賭氣嘛,這個,只要不跟他們住一個屋檐下就好,對不對,嘿嘿。
就這樣,咳咳,我就進了家。
煎了幾個雞蛋填飽肚子後,開始對這屋子進行大掃蕩,很失望,家裏除了冰箱的雞蛋和一點零食外,再沒有其它可吃的,也沒找到錢錢,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我竟然這麼沒骨氣,汗一個。
至於周俊鵬,額~~~~~~再説吧,愛情這種東西,能存活幾年呢?比如我老爸老媽,哼哼。
到了晚上,屋子四周黑暗,我覺得諾大一間房子的好空曠,奇怪,以前怎麼不覺得嘛。
而且,頭很疼,也許是媽媽説的,要發燒了吧。
我把電視機的音量開到最大,可是,就算是這樣亦然難掩空間的寂靜。我有些害怕,説不出的寒意湧上心頭。
我瞄了一眼手機,它從我出家門開始,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很清楚,只要我一按開機鍵,整個出走行動就宣佈結束,那個,真是一種誘惑啦。
但是,但是,我仍然硬氣的不去碰手機。
……
誰來陪陪我,我好怕。
對了,打個電話給菲菲好了,忽忽,説幹就幹。
“喂,菲菲,我是軒軒啦。”
“軒軒,在幹嘛呢?”
“想你唄,\/不然幹嘛給你掛電話,阿羽有沒有跟你通電話啊?”
“剛剛才掛,老哥想用電話,在一邊急得直跳腳,誰知道一掛了你的電話又打來啦,他都快崩潰了。”
“嘿嘿,別管他,咱們聊會。”
“那當然,先來後到嘛。
“……”
“……”
最後一直煲到菲菲老哥威脅要割電話線了,我們才依依不捨的掛掉。
那一晚,我胡亂睡了。
周俊鵬在外面晃了一夜,大街小巷全部地毯式搜索,天色微明時,終於絕望的將車停在某條街邊,紅着兩眼球血絲,無力的倚在方向盤上。
他又累又乏,大腦卻仍處於亢奮狀態。
一種可怕的想法纏繞在心頭,讓他不敢閉上眼睛。
笨女人,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該來找我的啊。
你現在,在哪裏呢,可千萬要好好的待著,等我來接你。
唉,軒軒到底會去哪裏呢?
除了父母,她就只有同學了,問問同學吧,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呃~~~~對於軒軒的朋友,他竟然只有菲菲的手機。
“喂?”一個夢裏驚起的聲音。
“菲菲,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請問你有軒軒的消息嗎?”
“幹嘛呢?”還在半朦朧之中。
“軒軒失蹤了,她有沒有給你電話?”
“開什麼太平洋玩笑,昨晚她還用家裏的電話跟我聊天,沒什麼事我要掛了。”菲菲打了個呵欠。
“你確定?”
“我家有來電顯示的好吧?掛了哦。”菲菲説完,不由分説掛斷。
周俊鵬一陣狂喜,啊哈!
“柳叔叔,軒軒找到了,在S市……我想我先去看看她吧,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了,沒關係。……”
他直接將車子衝向機場,一路上也顧不得什麼紅綠燈,罰單的事,讓老爸解決吧。
我睡醒時,已是上午十點多鐘了,肚子餓餓,估計是餓醒的吧,現在不光是頭疼,整個背部肌肉都痠疼得難受,迷迷糊糊的感覺還是好睏,也許是昨天消耗能量過多啦。
那就再睡會吧,我決定不管肚子的抗議,於是翻了個身,趴着繼續睡,這樣壓着肚子睡的話,飢餓感就不太明顯了,嘿嘿,多年練就的經驗啦。
然後,又朦朧過去了。
……
一陣該死的門鈴聲,驚得我從牀上坐了起來。
呃?是媽媽?
不對,媽媽只會自己開門進來。
難道,是壞蛋?
可怕。
不過大白天的,難道他還敢破門而入不成?哼,我拿菜刀都劈死他,呃,罪過罪過,跟羅老大混得久了,我什麼時候也這麼暴力啦。
我爬起來才覺得全身虛脱無力,懶得穿拖鞋,勉力拖着光腳丫走到客廳,只覺得身子沉重得很,這該死的身體,關鍵時刻一點也不爭氣!
小心的打開可視門鈴的攝像頭,咦,外面什麼也沒有。
詭異。
也許是誰家小孩的惡作劇吧。
我嘟囔着,打算再回去補個二次回籠覺。
剛轉過身,門鈴又響了。
這回,我迅速轉頭,門鈴的屏幕上赫然映出一張熟悉的臉。
周俊鵬。一種驚喜,慢慢在心底擴散。他今天穿着一身潔白的禮服,更添了那種致命的魅力。
不對,他應該知道我離家出走了吧,那估計跟爸媽是一夥的。
那菲菲也成了告密者了,我只跟她通過電話滴。
我總不可能被色誘而放棄計劃吧,這樣子也太讓我看不起自己了滴。軒軒,你要頂住!——老爸老媽,"你們這一招真毒辣。
他按響門鈴,然後迅速消失在門鈴的屏幕之外,估計算好了攝像頭的死角了吧,我才不是那種冒失的傻丫頭,聽到門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去開門,想算計我?嫩了點,哼哼。
丫丫的,本小姐不理他!
我轉身回卧室,然後轟然倒在牀上,打算繼續補覺。該死的電話又響了,我順手摸起牀頭的分機。
咦,不對,這號碼是周俊鵬的手機。
不接!
我不知道在跟誰賭氣。
電話響了五六分鐘,終於死心的寂靜下去。
然後,我又迷糊過去了。
“軒軒?”有人叫我嗎,莫非是幻覺。
我艱苦的睜開眼睛,周俊鵬那張帥氣的臉映入眼簾。他的眼睛佈滿血絲,有些可怕,臉上還帶着宿夜的疲倦。
“你怎麼進來的?”我嚇了一跳。
然後,我就看見房東大嬸的臉:“哎喲,小丫頭好燙,快送去醫院吧。”
“小笨蛋,我找房東大嬸開的門,你想一個人在裏面病死掉嗎?”周俊鵬的語氣很危險。
“胡説,你出去。”真丟人啊。
“當然要出去,”周俊鵬乾脆的道:“大嬸,幸苦您幫我下樓叫輛計程車。”
房東大嬸應了一聲,出去了。
他突然掀開我的被子。
“你要幹嘛?”我趕緊扯被子。
“都這樣了,還這麼羅嗦,當然是送你去醫院了。”他不由分説把被子扔得遠遠的,然後抱起我,補充道:“摟緊我的脖子,省的摔下去。”
我看了一眼離地面的距離,起碼一米五,跌下去屁股要開花滴,只好乖乖照辦。
“你真重,都吃什麼的?”他嘟囔道。
“哼。”我氣死了,此刻沒力氣跟他理論,暗暗下決心找機會加倍報復。
然後,一種淡淡的很讓人踏實的味道,湧進了我的嗅覺細胞。這,莫非就是傳説中的男人味道?
呃,我是不是太色了點,這樣不好,不好。
但是,很快到了樓下,他把我塞進計程車後座上躺好,然後自個兒跑到副駕上去了,真是的。
到了醫院,一陣測體温檢查等忙亂之後,我被護士小姐放到某病房躺着掛上點滴,才算告一段落。
然後,我又暈暈沉沉的睡去。
再一次醒來時,病房裏光線灰暗,快到天黑了,不知道幾點鐘了。
總而言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身上也有勁了,哈哈,我的病好啦。
咦,周~~俊鵬,他坐在牀邊,趴着牀沿已進入熟睡狀態。
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男孩子睡覺的樣子,很安靜,很純真,孩子氣的純真。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夢到什麼好吃的啦?
潔白的禮服有些奢華的感覺,這莫非是他昨晚舞會上穿的嗎?那麼,他是連衣服都沒換,整整找了我一夜……我有些心虛。
他的臉,有些憔悴,輕閉的雙眼周圍有一圈淡淡的昏暗,難道這就是傳説中的黑眼圈?
唉,越看越內疚,真是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他突然睫毛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看見我時,眼裏透出愉快的笑意。
“你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他温柔的用手試我的額。
“我全好啦,你趕緊回家去睡覺。”我指的是他在S市的屋子。
“休想再趕我走。”他威脅道。
“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我樂意。”
“傻得要命,你這榆木疙瘩。”
“還敢用這個詞來混我,小壞蛋,看我怎麼收拾你。”他在我頭上用力敲了一下,有沒有搞錯,我是傷病員啊。
“要出人命啦。”我誇張的皺起臉,抬手摸頭。
“別動到輸液管。”他一臉緊張的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穩定而温暖,我在這感覺裏幾近迷失。
我有些慌亂的想把手抽回。他握得更緊,深深的凝視着我,温柔的道:“別怕。”
我的臉瞬間發燙,輕輕垂下頭,不敢面對他的視線。
“軒軒,放假那天,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呃?”
“我在等你啊,一直在教室等,然後,我竟然放下自尊,親自跑去找你,誰讓我自己可笑的要求你非得見我一面,給我繼續跟你呆在一起的勇氣呢,可是,當我看到你跟孫飛逸呆在一起時,簡直心都要碎掉了。”他委屈的道。
“當時有沒有恨我?”我不知死活的問。
“簡直想撲過去掐死你,還有那個姓孫的。”他誇張的呲着牙。
“其實是我跌跤了,正好他路過,然後過來扶我嘛,對了,後面我才去讀到信,然後,我有去找你的,誰知道你都跑了。”
“別管以前了,像今天這樣,我盼了好久好久。”他嘆息道:“軒軒,做我女朋友好嗎?”
我有些慌亂,緊張,還有喜悦。
該答應他嗎?還是拒絕他?這個,是個很深奧的問題呢。
還沒等我想出個答案來,他已臉色黯然的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怪你的,對不起。”
真是個沒耐心的臭男人。如果你再等等,也許我就答應了呢,哼。然後,我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咕嚕”一聲。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軒軒,餓嗎?”
“嗯嗯。”
“醫生説你只能吃白粥,麪條之類的清淡飲食,你説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這,還有得選嗎?我拒絕這種不公平限制!
“可是我想吃肉。”我一向是肉食動物。
“不許饞嘴。”
“餓死算了。”我寧死不屈。
“……吃點牛肉吧。”
“成交。”
……
他不一會就回來了,將病房門反鎖起來,做賊似的從一個黑色食品袋裏掏出一個速食盒,裏面是熱騰騰的水煮牛肉,真香:)~~~~~。
兩個人開始狼吞虎嚥起來,好爽。
“篤篤篤。”病房門響了。
“柳香軒病號?”外面護士小姐疑惑的聲音。
我們對望一眼,他迅速將東西一股腦收進黑色食品袋裏。然後去開門。
護士小姐進來掃了一眼,滿臉懷疑的問:“這是股什麼味?”
啊哈,當然是牛肉香味。不過我們都沒敢吱聲。
她嘀咕幾句,又走了。
呼呼,好險。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啊?柳阿姨,……在市一醫院,內科402病房……。”
……
他居然把老媽招來了,這個混蛋!
“你那是什麼眼神?”他掛上電話,不滿的看着我。
“誰讓你叫爸媽來的,你這個告密者。”我控訴他的罪行。
“好吧,如果不跟柳阿姨聯繫,你認為我能找得到房東大嬸?你這個笨丫頭再在家裏躺一天,估計小命也差不多了。”他理直氣壯的反駁我。
“……。”我知道他説的對,只得氣咻咻的不説話。
這時,敲門聲響起,他跑過去開門。
進來的果然是老爸老媽。
媽媽一眼看見我掛着瓶500ML的液體,馬上兩眼一紅,抱着我哭起來,邊哭邊數落:“看看,翅膀硬了呢,你要是被拐了賣去非洲,可叫我怎麼辦,啊,你這死丫頭,還算識相,懂得回S市,不然你可叫我上哪找,以後再敢跑,你先殺了我再跑……”
不曉得為什麼要被拐了賣去非洲?這是個很難懂的問題,不過,我可不敢去細問老媽,誰有膽子誰問去。
老爸也是眼眶紅紅的,而且眼球佈滿血絲,這時蹲在我的病牀邊望我,彷彿再也看不夠似的,我賭氣別過臉去。
“軒軒,你爸爸可是一直都沒合過眼。”老媽打抱不平。
“媽媽,我的要求並不高,您不要再幫着他了,您為什麼還在幫着他?”
“再怎麼不好,他總歸是你爸爸,你要尊重他。”
這時,我斜眼看見周俊鵬很識相的拉開門出去了。
“可是,媽媽,他還應該是個丈夫,他是您的老公啊,您就沒有半點感覺嗎,媽媽!”
老爸的面部表情不自在起來。
媽媽沉默了。
氣氛説不出的壓抑。
我説錯話了嗎?我有些不安,可是,我沒有錯,我只是説了一些大人們不願觸碰的事情。
“軒軒,你告訴你媽媽,我,會照顧好你們的,就跟從前一樣。”爸爸一個字一個字的説。
就跟從前一樣?跟哪個從前一樣?我正在腦瓜子裏思索時,抬頭望見老爸和老媽的手已握在了一起,然後,老爸厚着臉皮,把老媽硬拉進懷裏。
哦也,老媽臉紅了,忽忽。
我咧開嘴巴傻笑。
“啊,生病真好。”我不知死活的道。
“死丫頭,胡説什麼呢,你別得意,離家出走的帳還沒跟你算呢……”興奮的女人就是這樣。
最後,老爸老媽一致的,齊心合力的拉周俊鵬吃大餐去了,扔下可憐的我,這個最需要人關心愛護的病號,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房裏掛點滴。
“媽媽,給我帶點好吃的哦。”我儘量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博取同情。
“不行,醫生説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呆會給你帶碗白粥好了。”最毒婦人心。
“媽媽,那我餓死好了。”我估計重施。
“多餓餓也好,我讓醫生給你加點營養液,死不了的。”老媽奸笑道。
“……。”
老媽簡直比一個外人還狠啊,剛才周俊鵬還給我吃水煮牛肉呢,真沒天理啊,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女兒啦,你就忍心這樣對待你的寶貝女兒嗎?
可是他們三個已經很沒人性反手關上了病房門。
…………
……三十滴……
……三十一滴……
……三十二滴……
……三十三滴……
…………
……一百零一滴……
……一百零二滴……
……一百零三滴……
…………
我無聊得淪落到數點滴的滴數,慢慢的數,要不是剛才吃了水煮牛肉,現在早就餓得要掛掉了。
老媽他們出去吃大餐,竟然把我忘了,真可憐,我的晚餐還沒有着落。嗚~~~~~~~~
不過,那些白粥我也不稀罕吃,討厭,討厭,醫生,莫非你立志出家,硬逼着你那些可憐的病人也不能吃肉嗎?
……
那次從醫院出來後,我整整吃了三天燒雞。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