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房澤深打算讓司機送自己到公司後再送姿儀回去,但在下車前他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安,索性要她一塊下車。
姿儀雖覺意外,卻因能繼續待在他身旁而感到安心。
她跟着他進公司,注意到經過的職員對他們投以側目,不確定是否因為他帶自己來上班的關係。
“這樣真的可以嗎?”
電梯裏的房澤深聞言,回過頭看她。
“別人好像都在看我們。”她又説。
他知道她在説什麼,經過的職員只是意外他會帶女人一塊到公司。
“不用想太多。”他只簡單回了一句。
她跟着他來到總經理室所在的樓層,秘書在他們走出電梯時恰好看到兩人。
“總經理。”起身問候的同時,秘書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姿儀。
房澤深點頭後帶着姿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向秘書解釋她的身分。
辦公室裏,他要她坐到另一頭的沙發上休息,跟着才走向辦公桌。
姿儀正思索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時,就驃到他桌上的內線電話傳來門外秘書的聲音,“總經理,副總他們想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開會?”
“通知他們準備開會。”
看他似乎不打算在辦公椅坐下,她隨即從沙發上起身,準備跟着離開。
“你待在這裏,需要什麼就告訴秘書。”
“如果你們要在這裏工作,我可以出去。”
“沒那個必要,你待在這裏休息。”
姿儀看他走出辦公室,帶上門,頓時偌大的空問裏只剩她一個人。
她忍不住環顧一週這間位在高樓的辦公室,不知自己該做什麼才好,更不知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現在應該在家裏,跟爹地媽咪在一起,結果怎知一覺醒來,她卻找不到他們,還撞見辰風哥跟別的女人在一塊。甚至,她的人生竟突然出現七年的空白……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世界到底偽什麼會變成這樣?
爹地跟媽咪……不知道他們到底土哪去了?
她打家裏的電話沒人接,爹地的手機也是,就連熟悉的醫院也找不到人……對了,為什麼辰風哥會出現在爹地的辦公室裏?
她有滿腹的疑問,可是卻沒有人可以跟她解釋這一切,沒有人。
“對了,醫院……”就算聯絡不上爹地,醫院裏的人也應該知道他去了哪裏。
這麼-想,她連忙走向辦公桌,拿起桌上的話筒立刻撥了醫院的電話,等着那頭的回應。
院長室的分機傳來通話中的語音提示,但她不想掛掉電話,沒一會被轉接到總機。
“這裏是和新醫院,您好。”
“你好,我想找院長。”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總機小姐客氣的詢問。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院長説。”
“方便請問是哪方面的事嗎?”
她遲疑了兩秒,終究沒有表明身分,只説:“是很重要的事,麻煩你馬上幫我轉接。”
“可是……”
“拜託你,我一定要直接跟他説!”
或許是感受到她的急切跟堅持,總機小姐鬆口道:“好吧,我替你轉接到院長辦公室,請稍等。”
“謝謝。”得到應允,姿儀鬆了口氣,心裏期待着可以跟爹地通上電話。
她握着話筒等了幾秒,院長室那頭終於接起電話。
“喂,我劉辰風。”
“你哪位?”
意料之外的對象令她吃驚的一把掛上話筒,不明白爹地的電話為什麼會是辰風哥接聽?
她盯着話筒半晌,想起前天晚上撞見的那一幕,便打消了再打回去追問的念頭,她還沒準備好要面對辰風哥。
跟着,姿儀忽然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急忙再拿起電話撥打,她們也許會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幸運的是,這七年的空白並沒有讓她忘記朋友家的電話。
只是,她撥通後得到的回答卻是朋友們一個出國唸書,一個上班不在家。不死心的她又撥了另一通,終於是好友本人接聽。
“小咪,是我,姿儀。”
“誰?”
姿儀聽了一怔,連忙又道:“呃,你的高中同學,黎姿儀。”她沒想到需要這樣跟朋友介紹自己。
另一頭的人像是感到意外地頓了下,“喔,姿儀,你可以説話了?”語氣説不上驚喜或興奮,反倒有些疏離。
儘管感受得到對方的冷漠,但好不容易跟好友通上電話的姿儀並不以為意,繼續説道:“對,我剛醒過來不久。”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我找不到我爹地跟媽咪,你知道他們到哪去了嗎?”
“啊?”對方像是沒有預期她會這麼問,頓時愣住,“這我也不知道,不是應該在你家嗎?”
聽到好友的回答,姿儀不由得失望,她原本期望能從好友口中得知父母的下落,結果一樣是一場空。
但就算如此-能跟熟悉的人説上話,仍讓她開心。“剛才我打電話給玉琪跟可欣,都聯絡不上她們,還擔、心你也不在呢。”
“是嗎?”小咪語氣有些敷衍。
“對啊,還好你在家。”
“我晚點才有課。”
“我在唸研究所。”
“研究所?”吃驚中,姿儀再次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七年,而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也因為這七年的距離,情感已不如當年。因此沒有再主動接話的意思。“還是……我們見面再聊?我現在去你家找你?”心裏的不安讓姿儀渴望見到熟悉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晚點還有課。”
“那不然等你下課我再去找你?”
電話那頭先是一頓,而後才支吾地表示。“大概不行……我下課後已經跟朋友約好看電影。”
這句話令姿儀瞬間語塞,更讓她確切的意識到,曾經的好友將自己排除在朋友名單之外。
“不好意思,我上課決遲到了。”
“喔,那……”
“再見。”
不等她開口,對方已草草結束通話,她心裏頓時湧起無限的失落──她們明明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啊……為什麼會這樣?
突然之間,姿儀發現一覺醒來自己好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站在陌生的辦公室裏。她不停想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卻沒有答案。
爹地跟媽咪不見了。辰風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現在,連過去要好的朋友也形陌路……
面對這驟變的一切,她覺得自己彷彿快窒息了。
結束會議上樓的房澤深,本預期進門後會看到姿儀,沒想到辦公室裏卻不見半人影,讓他直覺又走了出去。
看到上司走出來的秘者悶連忙站起身,“總經理。”不明白他有什麼事。
“她人呢?”
秘書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那個小姐出去了。”
“出去?”他的語氣聽來有些意外,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
擔心被責怪的秘書急忙解釋,“對不起,總經理,因為你沒有特別交代,所以不知道要阻止她。”
房澤深的確沒有交代,因為他以為她會待在辦公室裏等自己。
“她上哪去了?”
呃……對不起,總經理……她沒有説。”因為總經理從不曾帶女人到公司,因此儘管感到好奇,秘書竟也不敢多問,即使是看到那女人一個人從辦公室裏“出來,她都還會猶豫自己上前詢問是否冒犯了。
房澤深也知道這並不在秘書的職務範圍,心裏卻因這突發狀況而無法平靜,尤其是在清楚姿儀心理狀態的情況下。
“什麼時候出去的?”
“差不多半小時前左右。”秘書看了看錶。
聞言他頓時擔心不已,腦海中浮現她昨夜一個人赤腳走在路上的身影。
出於直覺,房澤深轉身往電梯走,電梯門正好在這時打開,他看到姿儀從裏頭走出來。
姿儀一個人在這棟大樓裏晃半天,依舊沒能紆解心裏的那股鬱悶,不知自己可以上哪去,所以她又回來了,回到這裏勉強能讓她感到一絲熟悉的地方,有他在的地方。
走出電梯一看到他,她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卻不料聽到他口氣很衝的質問自己。
“你上哪去了?”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她一怔,“對不起。”她下意識的道歉,並不想惹他不開心,畢竟眼下他是唯一能讓自己依靠的人。
聽到她道歉,房澤深吐了口氣,“進去吧。”
擔心惹他生氣,她跟着他進辦公室,口裏還不放心的再次説;“對不起。”
看她這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過度的焦慮,就算心裏不想承認,也無法掩飾他根本是下意識在她身上彌補對前女友的那份遺憾,所以,剛才回到辦公室見不到她時,他才會如此情急。
“發生什麼事了?”他注意到她眉宇間流露出的低落情緒,稍早帶她進公司時,她雖然緊張,卻不至於是這樣的表情。
聽他語氣緩和下來,姿儀總算鬆了口氣,如果連他也不理她,那她就在真的不知道還有誰會關心自己了。
“我打電話找以前的朋友,想問爹地跟媽咪的事,但她們都有事……”
雖然她説得簡單,房澤深卻已瞭解到會發生的狀況,畢竟經過七年的時間,除了她自己外,每個人的生命都一直在往前進,朋友間的交情會轉淡也是無可厚非。如果發覺只她-人還留在原地,不難理解她會有多失落。
可即使明白她的心情,他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事實上,面對如此殘酷的事實,除了她自己真的釋懷外,大概也沒有人安慰得了她,
“出去吃飯吧。”他只能轉而這麼説。
姿儀正想説不餓,他卻催促了句,“走吧。”率先走出辦公室,她也只好跟
兩人到了外頭餐廳用餐,房澤深注意到她的胃口並不好。
“快點吃,等會還得去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她又意思意思地吃了幾口,就任由他帶着自己走。
只是沒想到他所謂的“別的地方”,居然是指電影院?
“這裏……”站在電影院門口,她驚訝不已。
房澤深其實也是臨時起意,或許是看她心情低落,相心轉栘她的注意力,又或者是她的短暫消失讓他憶起當初自己失去摯愛的心情,觸動了他內心柔軟的那一塊。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對她好、想讓她開心。
説實在的,他已有多年沒到電影院了,但要安嫵一個心智只有十八歲的少女,電影似乎是最適當的娛樂。
回過神後,姿儀心裏並不反對和他看場電影,將自己投人虛幻偶像劇啃裏,也許真能讓她暫時忘卻煩憂。
進到電影院的她,拿到一副眼鏡,“這是什麼?”
“這是3D眼鏡,戴着看電影,畫面會有立體感。”
她聽得不是很明白,不過當坐下來、戴上眼鏡後,她立刻了解這副眼鏡的功用,併為此感到新奇又興奮。
“怎麼會這樣?”如果不是在電影院裏,只怕她會更大聲的表示驚奇。
房澤深很滿意姿儀開心的反應,接下來的兩僩小時裏,她看電影看得目不轉睛,直到散場,從電影院裏出來,她仍驚歎連連。
真的好厲害,戴上眼鏡後,感覺電影裏的東西都飛出來了。”而且她整個人好像置身其中,
“看她眉飛色舞的發表感想,他心情也受到些許感染的榆悦起來,“因篇這是3D電影,追求的本來就是視覺效果。”
“嗯,真的好神奇。”
沈在她仍嘖嘖稱奇時,他請司機將車開到一家手機門市前,卜車帶着她一塊進去。
她沒想到他會帶她到這裏,“來這裏幹麼?”
“你需要一支手機。”他簡單的表示。在她短暫消失後,他便決定要幫她辦支機。
“給我的?”聽到他這麼説,她很感意外。
只是,隨後當店員口沫橫飛的介紹最新款智慧型手機時,她卻根本聽不懂對方説什麼。
他乾脆地買下手機,回到車上後!將那支手機交給她。“記得帶在身上。”
接過手機的姿儀注意到,“……它沒有按鍵?,”
聽到她的問題房澤深泛起抹微笑,“這是智慧型手機,不需要按鍵。”
“那要怎麼打電話?”她懷疑他在開玩笑,手機怎麼可能會不需要按鍵?
她質疑的表情令他唇邊的笑容加深,彷彿她説了什麼有趣的事愉悦了他。
通常他不太聽笑話,也沒什麼人會和他分享有趣的事,因為身分跟個性的關係,眾人多對他保持客氣尊重的態度,只有她單純又直接,渾然未覺的逗笑了他。
她誤會他笑容的含意,挑起了眉,“你騙我的對吧?”手機沒按鍵要怎麼打電話?就算她人生出現七年的空白,也不至於蠢到相信這種離譜的話。
他滿臉笑意,難得起了逗人的念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育接撥打她的號碼。
她正質疑他要做什麼時,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起,讓她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發現來電者竟是他。
之後只見他又掛斷電話,温聲説道:“裏頭已輸入我的號碼,有事就打給我。”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就像見證了奇蹟般,怔怔地看着他,臉上只差沒寫上“真的是手機”幾個大字。
他被她純真的模樣再次逗笑。
前座的司機透過照後鏡注意到老闆的笑容,驚訝不已。
“可是沒有按鍵要怎麼打出去?”就算真是手機,也不可能只接不打吧?
他沒回答,拉起她的一根手指頭,往熒幕上一點居然就跳出到九的數字鍵
“怎麼會這樣變”她瞪大了眼。
他這才帶着笑容解釋道:“用手指直接操作。有不懂的就看説明書,或者問我。”
“真的好神奇。”姿儀抬起臉,傻氣地看着他説。
房澤深因為她純真的反應,臉上不覺一直帶着笑容,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許久不曾這樣笑過了。
下午房仲民到辦公室找大哥,卻聽説大哥告訴秘書下午不再進公司,撲了個空,他心裏已經很意外,又聽到大哥上午還帶着一個年輕女人到公司,他吏是不敢置信,所以,今天他依舊推掉其他活動提早回家,想一探究竟。
而喜歡湊熱鬧的房立修自然也一反常態,一下班就回家,畢竟家裏多了個心智只有十八歲的女人,大哥還特別照顧她,想到就覺得有趣。
各懷心思的兩人沒一會便看到大哥跟姿儀一塊進門,因為傳聞獲得證實而驚訝得張口結舌。
“大哥真的帶她去公司……”房立修原木還不相信,這會親眼看到兩人一同回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房仲民也一臉詫異,他以為買完衣服後大哥會讓司機先送姿儀回來,沒想到居然直接帶她到公司。
姿儀聽到房立修的話,一時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心想可能是跟着房澤深-塊上班不太好。
“對不起。”她直覺道歉。
聽到聲音的房澤深回過頭,見她像是做錯事的表情,主動安撫道:“沒關係,不關你的事。”
“可是……”
“不需要想太多。”
這互動看在一旁兩兄弟的眼裏不禁傻眼。大哥對她的包容實在很不像他平常會做的事。
“大哥-個下午都跟她在一起?”房仲民問。
“什麼時候我得跟你報告行程了?”
在房家,三兄弟們通常不太乾涉彼此的事,除了這種反常的時候。被大哥這麼一説!他們只得乖乖閉上嘴。
倒是姿儀總人這麼問,連忙解釋,“我們只是去看電影跟買手機。”
“跟大哥去看電影?!”不單是房立修有疑問,房仲民的表情也很驚訝。
擔心房澤深被誤會丟下工作和自己玩樂,她又開口表明,“他其實是為了陪我。”
兄弟倆的視線轉到她身上,像是無法相信,而後又拉回到大哥臉上。
明白兩個弟弟吃驚的原因,但房澤深並無意解釋,只淡淡對她説:“先把衣服拿上去放吧。”
他一説,他們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提着幾個紙袋,還有她這會身上穿的衣服。
雖清楚她的狀況以及她的、心智年齡,但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未免太……可愛了。
姿議見他們盯着自己,疑惑地問:“怎麼了嗎?”
兄弟倆不約而同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你自己佻的衣服?”房立修問。
她點頭。不明白這有什麼問題。
房仲民也忍不住開口,“哥沒跟她説嗎?”他以為大哥起碼會提供她意見。
隱約察覺出他們表情裏的異樣,姿儀轉向房澤深確認,“很奇怪嗎?”
他口吻冷淡,從頭到尾都無意干涉她的喜好,“不用管他們。”
這會,房氏兄弟看在眼裏,也只能説大哥大概是真的拿她當十八歲少女看,才會對她的眼光特別包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