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足以迷死一堆良家婦女,不笑時也很有當深情宅男的本事──一雙內雙的眼眸能發出超強電波,無論他笑或是不笑,老女人會很想疼惜他,熟女會很想將他當作小白臉來養,小女生則會希望能成為他鐘愛一生的女人。
他叫高祖恩,能生下來是祖上的恩德!
因為他是父母結婚二十年後,吃盡各種偏方、拜遍各大廟宇、求盡各個婦產名醫,好不容易在他母親四十二歲時才懷了他;經歷懷孕早期差點流產,然後在八個月早產的搶救下,他才在驚濤駭浪中,平安來到這個人世。
那時他的父親已經五十歲,母親也已經四十三歲;父親是老來得子,祖父是老年得孫。
一脈單傳下,他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吃好、穿好、用好,享受着全家給予的呵護及資源,他才能從一個體弱多病的早產兒,長得如今的俊秀挺拔、身強力壯,學業成績更是一路從私立名校唸到國立大學畢業。
支持他無後顧之憂的,是由他爺爺一手創立的升威企業股份有限公司,生產消費性電子產品。
從早期的電視、冰箱,到後來的錄放影機及電腦,隨着高科技產品的推陳出新,到目前主力產品為液晶螢幕,升威企業沒有自有品牌,全靠代工為生,是個有點老、有點舊的公司,連同員工也老、廠房也舊。
他的祖父不願股權分散,也不願有外人來投資,所以股東都是自家人;而他的父親也秉持家訓,不願走向上櫃、上市之路。
然後在沒有新的資金注入、沒有新的經營理念加入,那就像是年過半百的老人──沒有活力、不求進步,只能墨守成規、原地踏步。
可能是老天爺的眷顧,也可能是祖上有保佑,升威企業靠着微薄的代工毛利賺錢,大家苦幹實幹,還是年年有盈餘;雖然無法大富大貴,但盈餘足以支撐全公司五百多名員工的生活。
升威企業位於新北市郊區,在三、四十年前,這個距離台北市很近的城市,不是綠油油的稻田就是家庭式的工廠,荒涼到沒有人願意來這裏購屋置產。
高家爺爺洞燭機先,選在這個地區立業,當時土地價格非常便宜,一口氣就買下三千坪的土地。
現在不僅稻田早就消失在這個大都市裏,隨着捷運的開通、經濟的變遷,中小企業若是未能熬過景氣的蕭條期,就只能關門的關門、西移的西移。
少數像升威企業能在景氣循環中屹立不搖的,隨着世界金融海嘯的結束,房地產在熱錢的滾動下,地價已是今非昔比。
有土斯有財,光是土地的價值,就讓升威的資產價值飛漲。
在高祖恩二十五歲,剛服完兵役退伍後,就以特助身分進入公司,因為他那高齡七十五歲的父親已是等不及要交棒給他。
雖然他貴為天之驕子,不過他絲毫沒有貴氣,他以謙卑的態度、苦幹實幹的精神,跟着前輩努力學習,希望能儘快替老父親分憂解勞。
在工作兩年後,在春暖花開的三月天,在他二十七歲的這一年,他的父親一聲令下公告所有員工知曉,直接將總經理的位置傳給他,自己則擔任起董事長之位。
就像古代的帝位,都是採用繼承製。
不用開董事會,也不用開股東會,高家的股權佔百分之八十,另外小小的百分之二十則是其他親戚持有。
就在高祖恩接任總經理的這一天,晴空萬里、温度宜人,這是個好兆頭──連天氣都這麼配合高祖恩的就職。
一大早的八點三十分,他的車子準時開進工廠,警衞對他鞠躬敬禮,並且高喊總經理早,而他也回以親切的笑意。
從今天開始,他擁有這個職稱,一切都將不一樣,他的肩膀要扛起更重大的責任;要如何讓老企業有新的里程碑,他不能辜負父母親的期待,更不能讓公司的員工失望。
他的車停進廠區前的停車場,才走下駕駛座,一陣鞭炮聲突兀的在寬闊的空間響起。
砰砰砰,火光四射、屑紙亂飛,一陣煙霧茫茫,他還弄不清楚狀況,就聽到那高亢又歡愉的女性嗓音──
「讓我們歡迎高總經理祖恩今天正式走馬上任,請大家掌聲鼓勵。」
熱烈的掌聲響起,十幾名員工就站在大門口,擺出歡迎的陣仗,帶頭的就是那個拿着麥克風的女人。
高祖恩看着眼前的陣仗,額上不禁冒出三條黑線。
他的心裏氣怒,眼眸仍是彎彎的,唇角仍然微揚,他一步步往前走,朝那笑容燦爛的女人前進。
這時,一串鞭炮無預警的在他的腳邊爆起!
他不是個膽小之人,但是被突然轟炸,讓他連退三步;等到鞭炮聲停止,白茫茫的煙霧稍微散去,一張小臉在他面前放大,同時發出尖叫聲。
「啊──」
他露出迷人的笑意,眼裏卻帶着寒意。「你到底是在幹什麼?」
「特助,不……不是,我喊錯了……應該是總經理,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你的褲子……我……」
高祖恩隨着眼前女人慌亂的眼神、愧疚的表情,低頭看着自己的褲腳──為了今天的上任,他穿着全新手工裁製的筆挺西裝,可此刻,他的褲管位於小腿處,居然被鞭炮燒出一個大洞。
一向高EQ、好脾氣的他,終於忍不住跳腳,要跳走那股灼傷的痛,也要跳走那鞭炮燃燒的餘燼。
他唇上帶笑,卻是忿忿低吼,「江?千?蘭!」
***
升威企業的同仁,上上下下都知道江千蘭這號人物,她之所以這麼出名,不是因為她在工作上的成就,也不是因為她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更不是因為她有傲人的身家背景,而是因為她對於高祖恩的崇拜──
她對高祖恩的迷戀是明着來的,完全不閃、不躲,她把他當成是電影明星般在崇拜。
她都已經二十九歲了,心智卻仍然停留在十七歲──
只要是高祖恩對全公司發佈的e-mail,她全都列印成冊;偶爾財經雜誌報導這位第三代接班人,她也會狂熱的將雜誌買下;她甚至連他從小學到高中的畢業紀念冊,都有辦法弄到手。
還有,她會把握公司舉辦的所有活動,像是尾牙、運動會、年度旅行等,想盡辦法擠在一羣人之中與他合照。
雖然她只是當壁花般的縮在最邊邊的角落,她還是將有他和她的照片放在電腦桌布上,時不時要看上一眼,在內心深處膜拜他的俊美帥氣。
雖然她每次看見高祖恩,都會像那十七歲的懷春少女,對着他閃出充滿愛心的眼神,不過她也懂得自動轉彎,遠遠的迴避他所散發出來的萬丈光芒。
想像那個畫面,假若不是在公司,而是在大型的演唱會場地,她一定會搖着螢光棒,發出尖鋭的口哨聲,然後再高喊──
高祖恩,我愛你!高祖恩,我愛你!熱情表達她這位粉絲對超級偶像的迷戀。
所以,江千蘭只是崇拜,她還沒膽做出騷擾高祖恩的事,就算在公事上跟他有所接觸,她也只會被他渾身所發出的魅力而被電得吱吱叫,變得又傻又笨,腦袋完全放空。
她在升威企業擔任助理秘書的工作,説好聽是助理秘書,其實就是秘書的助理,也就是小妹兼打雜;雖然她隸屬於總經理室,但她平常都只龜縮在小小的座位裏。
之前兩年,高祖恩在當特助期間,為了熟悉各部門運作,他四處都當作是辦公室──也就是到各部門輪調,最遠曾在大陸深圳廠區待了四個月才回台。
江千蘭的層級不高,她的上頭還有個美女秘書温淑女;她的工作向來都是温淑女直接交辦,所以少有機會和身為特助的高祖恩有公事上的接觸。
温淑女與高祖恩同年,大學畢業就進入升威工作,精通英日語,才二十七歲已是萬能秘書,更得到了董事長的賞識及依賴。
在高祖恩進入公司後,温淑女更是努力輔佐高祖恩,讓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進入公司核心。
所以江千蘭迷戀歸迷戀,卻還是很有理智,飯碗要顧好,她可不想因一時衝動而被公司開除,否則她不但會失去工作,還會再也看不到高祖恩,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可是眼前──
同仁們亂烘烘的聲音在四周喧囂,江千蘭的腦中卻是呈現當機似的空白。
「總經理被鞭炮炸傷了!」某女同事尖叫着。
「得快叫救護車!」某男同事已拿出手機。
「不用!我沒事。」高祖恩的音量不大,卻迅速鎮定住全場。「我去醫護室就行。」
「快,快送總經理去醫護室!」某主任級的女同事已趨前,一臉的擔憂。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謝謝大家,請你們都去忙自己的事。」高祖恩的笑意仍然温和,卻深深的看了江千蘭一眼,這才往醫護室的方向走去。
江千蘭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四樓辦公室的,她才在椅子坐下,打開電腦的電源,就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斥責──
「幼稚!」
江千蘭天真爛漫到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而這兩個字就是坐在她隔壁的正牌秘書温淑女奉送給她的。
江千蘭一臉如喪考妣樣。「哎呀,我怎麼知道鞭炮會剛好丟到他的腳邊,然後不小心燒到他的褲子。」
平常她也是個天真活潑又幽默的女人,和任何人都能侃侃而談,獨獨對高祖恩無法招架!
他光是看着她,她就有可能當場石化;若是他隨口跟她説幾句話,她就會緊張到結結巴巴。
「你呀!我只是要你準備祝賀布條,你為什麼要去放鞭炮呢?還有在門口的那些同仁又是怎麼一回事?」温淑女也不是真的在罵江千蘭,而是用一種無可奈何的口吻説話。
「就有些同仁提議要給總經理一個驚喜嘛!他平常對大家都很好,他們就自願一早來列隊歡迎。」江千蘭的年紀比温淑女來得大,不過職位卻比温淑女低;在職場上論輩分不論年齡,進入公司才一年半的她,只能乖乖被温淑女斥責。
「重點是鞭炮!怎麼會有鞭炮?」温淑女將旋轉椅挪動到江千蘭身邊。「你不知道在廠區放鞭炮,會造成多大的危險性嗎?」
「我是想説要熱烈歡迎嘛!就製造一點氣氛,所以我……」都怪她,當看到高祖恩走近時,她一時失神,將手中點燃的鞭炮一扔,剛好扔到他的腳邊。
「蘭花,你別一看到總經理,魂就沒了,以後你和他在工作上相處的機會愈來愈多,那要怎麼辦?」温淑女問出重點。
偏偏江千蘭對高祖恩完全沒抵抗力,根本招架不住他所散發出的魅力。
他對她所造成的影響是如此的巨大,才會讓她的行徑變得這般透明化──因為她根本就無法掩藏自己的行為,一看到他不但渾身激動,雙眼還會閃出痴迷的光芒。
「淑女,我看我申請調部門算了!我不能再造成你的困擾,就調個能遠離總經理的部門。」她得斷尾求生,免得到最後連飯碗都沒了。
温淑女雙臂環胸,凝望着懊惱的江千蘭。「蘭花,我當你是好朋友,才會跟你説這些,你都快三十了,可總經理比你年輕啊!所以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江千蘭尷尬的點頭,「你放心啦!我並不想老牛吃嫩草,我只是把總經理當成是明星在崇拜。」
「你發誓你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嗎?」
「想當然會想,你該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光想不做,就像票選十大夢中情人,或是十大性幻想對象,想想又不會成真,就只是性幻想嘛!」江千蘭突然停止説話,目光流連在前方那道頎長的身影上。
温淑女連看都免了,她知道以江千蘭石化的程度,就可得知來人是誰;她緩慢起身,拉了拉套裝衣襬,回以一抹專業淺笑。「總經理,真的很抱歉,你有沒有怎樣?」
下屬犯錯,無論如何,温淑女這個上司都得扛起來。
高祖恩在屏風前停下腳步,笑意有如淡淡的春風。「還好,是小傷,只是……」看着自己的褲腳破了一個大洞。
就職第一天就發生意外,這算是觸他黴頭,亦或是個好彩頭呢?
江千蘭僵硬的起身,對着高祖恩頷首。「總經理,對……對不起!」
即便他的褲腳破洞了,也無損他的英姿,他完全不顯狼狽,反而還有幾分狂野意味。
温淑女來到高祖恩身前。「總經理,就這樣處置吧!扣蘭花的薪水來賠償你這條褲子的損失。」
江千蘭猛點頭,低垂着視線,「我賠,就扣我……我的薪水。」
高祖恩唇角微揚,好像這點小傷無傷大雅似的。「蘭花?」
温淑女笑説:「是呀!她的小名叫蘭花。」
「好美的小名,只是她的人好像……」高祖恩的話沒説完,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江千蘭不安的吞口水,她知道她的人和這個小名並不相符,可是蘭花兩字被他喊出口,她怎會感覺到他似乎有嘲笑的意味?這讓她的頭垂得更低。
「總經理,這真的只是個意外,蘭花不是故意的。」温淑女努力替自己的部屬説着好話。
「温秘書,我不是交代過不必準備任何慶祝儀式,一切照常,大家各司其事嗎?」
「總經理,真是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讓場面熱鬧些,卻沒想到蘭花一時緊張,鞭炮不小心炸到你。」
高祖恩瞪看侷促不安的江千蘭。「這事非得懲處不可,否則難以服眾,若是日後有人隨意在公司亂放鞭炮,到時萬一把廠房給燒了,後果可不是任何人能承擔的。」
關於江千蘭迷戀他的事,不必他人提醒,光是看到她看着他就呆掉的蠢樣,他已十分清楚了──
若是在公開場合,她會竭力吶喊,給予他最熱情的掌聲,甚至跟着一羣人擠到他身邊和他合照,而這是在有人替她壯大聲勢之下,她才會有的舉動;一旦在沒人的場合,像是在走道或是茶水間,她只要遠遠看見他,那雙大眼雖然裝滿痴迷又歡喜的神采,但都會自動轉彎,避免與他面對面接觸。
而他剛才好像聽到她説,他是她性幻想的對象?!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緣有多好,在輪調部門學習時,自己大受女同事歡迎,紛紛把她們的看家本領全都傾囊相授。
不過大半的女同事都還算是剋制,會把喜歡隱藏在心底;是有那麼一、兩個女同事直接而大膽的勾引他,但他都會技巧性的拒絕。
他不想談辦公室戀情,更不想找自己的下屬談戀愛,對他而言,那不只是麻煩,還會搞亂公司的制度。
江千蘭舔了一下唇,緊張的説:「我下次……絕對不會再犯!」
「温秘書。」高祖恩將目光調往温淑女身上。「我同意你剛才的提議,你寫個簽呈扣蘭花薪水,先讓我籤核,再送到人資課。」
「請問總經理,要扣她多少薪水?」温淑女笑問。
事關薪水這件大事,江千蘭抬起低垂的頭,暗自期望高祖恩那條褲子不要太名貴。
「我想想看。」高祖恩壞壞的一笑。「那就十萬。」
「十萬?」江千蘭忍不住尖叫出聲──她一個月的薪水也才三萬二,若是得賠十萬元,是要她不吃不喝三個月嗎?
「你有意見?」高祖恩前進一步,來到江千蘭面前。
她不知是被十萬元給嚇到,還是因他的突然靠近,讓她踉蹌的直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後背抵到公事櫃。
「總經理。」温淑女的頭很痛,不過她還是沒有顯露半分情緒。「我知道你的西裝都是手工訂製的,我會請師傅幫你製作一條一樣的,再讓蘭花付帳,你覺得如何?」
高祖恩挑眉笑問:「温秘書,你是覺得十萬元太多嗎?」
「不是,只是……」沒想到温淑女也有詞窮的時候,而她很明白,總經理會這麼做是在殺雞儆猴!
「她的行為可是違反了公共安全,而且還讓我受傷,難道你想建議我直接面呈董事長,還是要我報警處理嗎?」
高祖恩的微笑,讓江千蘭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管他説的是哪一種處理方式,都代表她的工作會沒有,所以她不敢討價還價,只能焦急的説:「總經理……十萬就十萬,請按月從我的薪水裏扣吧!」
高祖恩滿意的點了頭,從頭到尾他都沒口出惡言,唇上還不時掛着微笑,卻是輕易的把江千蘭給嚇得魂飛魄散。
「温秘書,你都聽到了,就這麼辦吧!」
温淑女點頭,沒有違背高祖恩的意思。「總經理,我知道了,我會送出簽呈的;對了,我正好要向你報告今天的行程。」
「進來吧!」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温淑女拿着卷宗,尾隨進入高祖恩的辦公室。
看着他離去,江千蘭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這樣的結果帶給她很大的教訓,她真不該痴迷這種小帥哥。
總經理才上任第一天,她就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以後她該怎麼辦?
***
總經理辦公室裏並沒有豪華的裝潢,但是採光良好,讓空間顯得明亮而温暖。
地上擺滿十幾盆廠商及客户送來的慶祝花籃,清雅的花香溢滿整個空間。
高祖恩在旋轉椅坐定,温淑女拿着卷宗站在他那原木辦公桌前。
「總經理,十點是主管會報,你得和一級主管們開會;十二點要在廠區餐廳與生產部的主管一起用餐,下午三點有業務會報,要討論新一季的業務方針;至於晚上六點半,你得宴請一級主管們吃飯。」
高祖恩邊聽邊點頭,雙手卻沒停的打開了手提電腦。
「總經理,你真要扣蘭花十萬元薪水嗎?」報告完行程,温淑女毫不客氣的在桌前的椅子坐定,而這句總經理,她喊得有些咬牙切齒。
只因她和高祖恩的關係匪淺──他倆是大學同學,所以她才能在大學畢業後順利進入升威企業,從助理秘書一路被提拔到主任秘書。
高祖恩抬頭露出淺笑,「江千蘭已經同意了,不是嗎?」
看着那一盆盆高雅的蘭花,有玫瑰紅的蝴蝶蘭、嫩黃的文心蘭,還有淡紫的石斛蘭,不知道為何,今天送來的花籃大都是蘭花品種。
「祖恩,可不可以打個折扣?蘭花平常做事很認真的;她今天是真的有點失常,她並不是故意的。」直接喚他的名字,代表温淑女想動用私人交情。
「淑女,你真的是個好上司,不過別太意氣用事,你明知我今天這樣處理已是對她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的面子,才沒將蘭花給開除。」温淑女明白,放鞭炮對廠區來講,可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可是,十萬元對她來説,真的是太重了。」
「你應該比誰都瞭解我,我今天才剛接下總經理的職位,很多老臣在表面上是挺我,其實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話,結果你家的蘭花卻給我惹出這種事來!」
「她是因為喜歡你,才會一時心慌慌、意亂亂。」温淑女繼續為可憐的江千蘭説情。
「她到底幾歲了?」
「二十九歲。」
温淑女的話一説出口,高祖恩便驚訝到忍不住發出笑聲。「還真是幼稚!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會迷戀一個男人迷戀到這種程度!」
「的確是幼稚,我已經罵過她了。」
「她把我當成是性幻想的對象,我是沒什麼意見啦!可是她若影響到公事……」他揚眉,笑容裏帶着一股邪惡的意味。
「你把蘭花説的話全聽進去了?」温淑女知道這個男人外表看似隨和親切,其實卻是既固執、又霸道;她和他同學四年、認識九年,她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一旦是他決定的事,絕不會輕易妥協。
「嗯。」他沒否認。「江千蘭是總經理室的人,我不能落人口舌,説我偏袒自己部門,否則以後其他部門的員工犯錯,你要我怎麼做?這個公司很久都沒長進了,我得把制度一步步建立起來。」
「你根本就是一隻笑面虎,那些女人全都被你這張臉皮給騙了!要是蘭花夠了解你,別説是什麼性幻想的對象,我看她一想到你,別夜夜作噩夢就好!」温淑女冷哼一聲──她並非真的生氣,而是因兩人是老同學,在私底下就會這樣嘴賤的刺來刺去。
高祖恩唇瓣的笑意仍然很迷人。「淑女,你這麼説就不夠意思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很喜歡你,我沒有你根本就不行,你怎麼能説這種話來傷我的心?」
「少來,你就是夠了解我,知道我絕不會愛上你,才會讓我坐上秘書的位置;我還真是誤上賊船了,別人不知,但我很清楚,你根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搶匪!」
畢業時,高祖恩將她引進給自家公司,當時她還樂得不用去找工作就有工作自動上門。
在公司裏,除了董事長──也就是高祖恩的父親,沒人知道他們是同學關係,畢竟在公私分明之下,做起事比較不易落人口舌。
後來她明白了高祖恩為何熱切的將她引進公司,其實都是為了他自己──讓她先進入升威學習,他就可以事半功倍的方式更快接掌總經理位置。
「如果罵罵我能讓你消氣,那你儘管罵吧!不過十分鐘後,我們得去開主管會報,你還要繼續罵嗎?」他一副任她責備的模樣。
「我才懶得罵你。」她還有開會的資料得準備,温淑女收斂情緒後離開。
都是高祖恩害的,害她年紀輕輕,頭髮已白了一大半,温淑女得慶幸自己還算能幹,否則她早就被龐大的工作壓力給壓榨到不成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