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在老師走出教室後,少年慢慢地從抽屜裏拿出了便當盒。依舊精緻美味的便當,只是由原來的兩個人吃,又回到了一個人吃的境地而已。
拿起筷子,他緩緩地準備夾起炸蝦……“林薰音!”平地一聲雷似的吼聲在教室的門口響起,手中的筷子一抖,他震驚地抬起頭,望着那聲音的來源處。
“曉……曉夏!?”是她嗎?是她吧!那張熟悉的臉龐依然神采飛揚,只是滿臉的怒氣,卻讓人無法忽視。
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朱曉夏沒好氣地抓住了對方的手腕,“我有話要問你。”
“便當我有做啊,每天都放在你的課桌上的。”他原地不動,支支吾吾地道。
“不是便當!”她氣竭。他的腦子裏只有便當而已嗎?
“那……那……”
周圍同學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他無措地站着。他不想單獨一個人面對着她,因為那會讓他不知道該用何種的表情。
可是她還是拉着他,朝着教室外走去。
她跑着,他則踉蹌地跟着她的腳步跑着。終於,跑到了操場旁的角落,她鬆開了握着他的手,轉過身子,一雙杏眸瞪着他,“你躲着我幹嗎啊!”
“我……我沒有。”頭不自覺地垂下,他小聲地否認道。
“你有!如果沒躲我的話,你幹嗎不是像以前那樣,每天拿着便當來我教室找我一起吃午飯啊!”她又不是白痴,他躲避得如此明顯,她怎麼可能會感覺不出。
“那是因為……”
“還是説你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
“不是的。”頭搖得像是波浪鼓一樣,他急急道。只是他……不甘只是朋友而已。
現在的他,害怕看到她那張染着鮮明色彩的臉龐,更害怕接觸到她那陽光般的氣息,因為那樣只會更深刻地提醒着他自己被拒絕的事實。
原本心中的怒氣,在看着他那副怯怯的樣子後消失無蹤。朱曉夏嘆了一口氣,注意到了他的兩隻手都裹着厚厚的紗布,“你的手怎麼了?”因為剛才一直是抓着他的手腕,所以沒有注意到。
“只是不小心被玻璃割到而已,沒什麼大礙的。”林薰音的身子縮了縮,想把雙手掩到背後。
像是知曉了他的心思,她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到眼前,“痛嗎?”那一層層的白紗,看得她好刺眼。
“已經不痛了。”他啜囁着説道。
是嗎?可是為什麼她卻有一種痛的感覺,從他身上傳來的疼痛感覺。視線,從他的手上游移到了他的臉上。他的頭微微垂着,過長的劉海遮蓋着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微尖的下頜,和那抿一條直線的嘴唇,真的好像……宮真?!
兩個字,如同閃電般地劃過朱曉夏的腦海。
宮真?為什麼她看着他,會聯想到宮真那個模特呢?
他和宮真,明明是那麼的不同,不同到根本該是天壤之別的兩個人,可是……薰音的身形,還有他的臉型,真的很像宮真。
腦海中,有着一絲絲她抓不住且不確定的感覺。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她的腦中形着……驀地,她的手捧住了他的臉,撥開了他的劉海細細地看着他的臉。
“啊!”林薰音顯然吃了一驚,整個人更加不知所措。那白皙的面頰上染着紅霞。
那雙被劉海遮住的眸子,還有光潔飽滿的額頭呈現在了她的眼前。挺直的鼻樑,幾盡完美的輪廓線,還有雙唇的唇線……第一次,她很仔細地看着他的臉,一寸一寸地,仔仔細細地看着。
“曉……曉夏……”他不自覺地張口訥訥道。她在看什麼呢?在她的目光之下,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彷彿那目光能夠射穿他,看清楚他所有的一切。
緩緩地,她的唇輕輕開啓:“你是宮真?”她説出了連自己都覺得詫異的話。
一片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蔓延。彼此的呼吸碰撞在一起。他的臉色,由白轉紅,然後再由紅轉為蒼白。
蒼白得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發現了!發現了這個秘密,這個他不想告訴她的秘密。那麼她會如何來看待他呢?
“你是宮真。”放下了捧着他臉的雙手,朱曉夏再一次地出聲道。只不過這次卻是肯定的語氣。儘管薰音臉上的表情和宮真是那麼的不同,儘管兩個人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氣質有那麼多的差異,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這個人,與宮真是同一人。
林薰音的身子不禁顫了顫,良久,終於點了點頭,“我是。”他承認道。她可知道,這個承認對於他來説,需要多少的勇氣。
明明是自己確定了的事,可是從他口中得到了確實的回答,還是讓她呆了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宮真?”還記得兩人在談論着宮真的情景,現在看來,她就像個白痴一樣,對着本人,高談闊論着另一個他。
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抿唇瞪着他。
“那是因為……”心空空的,他有一種害怕的感覺,若是她就因為這個,而從此不再理會他了,那他該怎麼辦?
好怕,好怕!那股漆黑的感覺彷彿又要圍繞住他,連掙扎都不允許他掙扎。
“因為什麼?”她的語氣,有着一絲絲的溷濁。
“因為你説過你不喜歡宮真,所以我……”所以他無法開口,無法去告訴她,她不喜歡的人,其實就是另一個他。
不想她把視線移開,只希望在她的眼中,所望見的只有他一個。
“……”所有的怒氣似乎一下子都褪去了。朱曉夏無言地看着林薰音。因為他的一句話,那種被欺騙的感覺消失了。
“只是因為這樣?”她問着。因為他喜歡她,所以在意着她的一句無心評論,所以……原來她的話,影響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那麼曉夏你現在討厭我嗎?”他抬起頭,睜着一雙泛着霧氣的眸子。
“我……”一雙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看上去是如此的楚楚可憐,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呵護,“算了,我只是氣你沒有對我説實話,並沒有討厭你。”搔了搔一頭的短髮,朱曉夏嘆了口氣直言道。
他的臉,因為她的話而綻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太好了,她沒有討厭他,也就是説,他能夠繼續待在她的身邊。
“以後不要再那麼不小心了。”她瞥了眼他纏着紗布的手,難得雞婆地叮嚀道,“今天放學後你在教室等我,我來幫你拿書包吧。”反正兩家住得那麼近,送他回家也無妨。
“嗯。”他點了點頭。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又回到了起點。
他不曾向她表白過,而她……也不曾拒絕過。
這樣真的好嗎?把一切的情感,都再次地埋到了冰中,只為了能夠繼續守在她的身旁。
彷徨的感覺,夾雜着無力。
沉寂的房間中,刺耳的電話鈴聲又再次響起。
“小薰!”熟悉的聲音,那是親人的聲音。
“母親。”林薰音淡淡地應着,“這麼晚了,有事嗎?”
“你現在在中國過得好嗎?若是不好的話,那……”簡晴欲言又止。兒子太過敏感,任何言詞都可能在不經意間對他造一種傷害。
“母親你想要説什麼?”他問着。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升起,使他覺得不安。
簡晴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在安穩自己的情緒,“你想回美國嗎?”幾個月前,她多希望丈夫可以讓兒子回家,但是現在,在看了寫真集上那個不一樣的兒子,她不再那麼確定了。
回美國真的好嗎?小薰好不容易踏出了第一步,可是卻要在他的第二步上扼殺了他的這方面發展。在她的心中,不希望兒子再縮回到原來的殼中。
“回美國?!”手一緊,那紗布下的傷口在微微刺痛着,“為什麼,現在還沒到放暑假的時候!”林薰音急急道。
“因為你父親希望你早點回來。”她説出了答案。
“可是我……”
“你也知道你父親的脾氣,如果你不聽他話回來的話,我怕你父親會……”剩下的話簡晴沒有説完,但是她明白兒子會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丈夫是個強勢的男人,從來都不喜歡別人違揹他的意思。即使是家人也一樣,血緣關係,不過是住在一起的一個理由而已。
手緊握着話筒,林薰音抿了抿那薄薄的唇瓣,“我——會回去的。”
“小薰!”
“母親,你放心,我會回美國的。”因為他也需要一個時間來沉澱自己,沉澱自己那份濃烈得幾乎無法呼吸的情感。
手中拿着一隻FEEL的枕頭,在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林薰音在問了好多人之後,才找到了文學社的社團辦公室。
靜悄悄的室內,沒有任何的人聲,有的只是他推開門而產生的之嘎聲。
四四方方的房間,有着一個顯眼的書櫃和一張黃色原木的桌子。桌子上,零散地攤着許多海報,寫真集,而他的那本寫真集,也赫然攤在桌上。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零食和兩個喝了一半的果珍杯。顯然,像是有人剛剛有事,所以離開一下。
幾張椅子擺在桌邊,而在桌子的旁邊是一張懶人椅,兩隻纖長的手抱着一隻大大的軟枕,那熟悉的臉孔睡得安詳且愜意。
她……睡着了嗎?
林薰音走到了懶人椅旁,半蹲下身子,望着熟睡的人兒,“曉夏,我要走了。”手指捏着FEEL的枕頭,他説着。
回應着他的,則是那陣平緩的呼吸聲。
“家裏來了電話,要我回美國,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可是……我真的要回去一下。”他繼續道,分不清是説給她聽,還是自言自語。
手指撥了一下朱曉夏額頭垂落的額髮,他叮囑似的説道:“記得,過馬路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啊。我説過的,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她就是死於交通意外的。其實,她是為了救我才會死的。她很美,很温柔,可是卻是我父親的情。你知道情的定義嗎?那在我原來的理解中,應該是壞女人才會這樣。可是,她卻用着她的生命救了我。那時候我還很小,才過完了歲的生日。本來應該被車撞死的人是我才對。”只是,從那之後,他便不知道父親的笑容該是什麼樣子。
他説着,眼眶有着一陣濡濕。
是為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還是為了那個温柔的女人呢?
救了他的命,破壞了他那個温馨的家的幸福,卻又是父親畢生至愛的女人。
“曉夏,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他靜靜地説着,像在陳述着一件事般地説着,“可是原來喜歡是不對等的,即使我再怎麼喜歡你,你也不會如戀人般地喜歡我。”
朋友,只是朋友對他而言是不夠的。
把手中的枕頭輕輕地擱在了她的身邊,他緩緩地俯下身子,漂亮的臉龐湊近着那張熟睡的容顏,“我一定會回來的,真的,會再回來找你的。”他認真地説着,説着他的承諾與保證。
“如果命運和格真的可以由人自己來改變,那麼我希望你將來,會喜歡上我,更甚至愛上我。”如果她是光,那麼他拼了命,也想要把光抓在手中。
望着那雙半開啓的唇,他的唇緩緩地壓了上去。鄭重而神聖地印上了他的吻——他的初吻。
他的第一次戀愛,是給了她;他的第一次熱情,也是給了她;而他的第一個吻,更是給了她。
只給了她,一個叫做朱曉夏的少女。
少年站起身子,輕輕地關上了那一扇薄薄的木門,寂靜的房間之中,原本躺在懶人椅上的少女卻緩緩地睜開雙眸。
貝齒不覺地咬着下唇瓣,一雙眸子不自覺地望向了自己有些濕潤的左手手背。
她知道,那是他未乾的眼淚……青澀的少年時代,就這樣淡淡地過去了,迎接而來的,則又是另一番的情景……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抓着,一路搭乘着電梯直上林集團37樓。細白且修長的手指,很輕鬆地包裹住了她整個手腕,在她的印象中,薰音的手有那麼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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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當年,她可以輕易地看清他的表情,而現在,她卻必須把頭仰起60度,才能看清楚他的面龐。8年多的時間,歲月對他是眷顧的,他看上去依舊如十八九歲的少年般,只是更加高大挺拔了。
“薰音,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電梯內,朱曉夏不自在地扭動了下手腕開口道。多年不見,他給她所帶的衝擊力太大了。
“不要,我怕我一放手,你就會消失。”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林薰音認真地説道。他怕,怕這只是他的一場夢,怕眼前的她只是他所幻想出來的虛像。
“不會啦,我又不是什麼超人,哪那麼容易消失。”
“不要。”他對這一點很堅持。
好吧,要握就握着吧,就當是她對多年不見的朋友義務的回饋好了,雖然,她還真的不習慣手這麼給人握着。
“對了,他是你朋友嗎?”朱曉夏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葉真容。因為那人的表情,十足的呆滯狀,兩隻眼睛幾乎快要瞪出眼眶,彷彿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嗯。”目光已然是盯着朱曉夏,林薰音點點頭。
喀!
電梯停在了37的數字上,銀灰色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哎,你要帶我去哪裏啊?”步出電梯,朱曉夏邊跟着林薰音的腳步邊問道。因為他們的走入,原本正在低頭辦公的人已經紛紛把頭抬起,然後,下一秒,他們全都露出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有什麼值得那麼驚訝的?
“去我的辦公室,我有好多話想要對曉夏説呢。”腳步已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他推開了深紅色的木門。
偌大的房間,只有他與她兩個人而已。他緊握着她的手,貪婪地望着她的臉,而她,則睜着一雙眼睛,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四分之一的牆面是落地窗,可以一眼望到窗外的城市百態。在房間的最前方,是黑色的辦公桌,和真皮沙發椅。辦公桌的旁邊,是一排酒櫃。在她的左側的牆壁上,懸掛着達芬奇《蒙那麗莎的微笑》的複製畫,而右側,則是米色的三人沙發和一個矮矮的玻璃茶几。
整體來説,整間辦公室看起來頗為素雅寧靜。
“這是你的……”
挪了挪唇,朱曉夏才想開口,卻被對方驀地擁入懷中。
“曉夏,總算找到你了,我找了好久好久,但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你。”他的臉埋在她的發中喃喃着。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再擁有這份觸感,而如今……她——總算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她的身上,依然還有着這份濃濃的陽光味道。
朱曉夏一愣,“你找過我?”
“嗯,我回美國後過了一年,又回到中國,我去學校找你的住址資料,但是你卻搬家了;我去你填報志願的學校,你明明被錄取了,但是卻沒有去就讀。你知道嗎?當學校開學的時候,我發現你並沒有在那些新生中,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因為他根本沒想過,會有找不到她的一天,會有永遠無法再看到她的一天。早知道會如此,他當初便不該走得那麼突然,起碼要把聯絡方式告訴她,這樣,或許可以期盼她會主動聯絡她,而非是足足耗費了8年的時光。
他喃喃的聲音,使得她怔了怔,“我沒有去報考上的學校,是因為我臨時被一個人拖去和她讀一個學校。”而那個人,正是費蘭雙。再加上她搬家之後,聯絡方式只和以前幾個老朋友説過。偏偏那時候薰音根本就不是太熟悉她周圍的朋友。也難怪他會找不到她。
“那個人……是男人?”好半晌,他的聲音幽幽地問道。
“女的啊。”她答得順口。
“那麼——”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的,他問道:“曉夏你……結婚了嗎?”沒有她,他不會幸福;那麼沒有了他,她可會幸福?
渾然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撲哧”一笑,“拜託,我的樣子像是結婚的樣子嗎?”估計男人要娶她,也得付出一定的勇氣。
這麼説……是沒結婚了。她的回答,使得他鬆了口氣,“有喜歡的人嗎?”他繼續問道。
“還沒。”她搖了搖頭,“那個薰音,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樣被抱着,委實奇怪了點。若是別的男人的話,只怕她早就一個拳頭揮上去了。不過因為他是薰音,所以……她可以忍受。
他抬起頭,但是手卻依然沒有鬆開。
“那麼我呢,曉夏你喜歡我嗎?”感的薄唇輕輕開啓,他問得嚴肅且認真。
哎?這……是闊別已久的朋友會問的問題嗎?
“我……”朱曉夏舔了舔唇,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顏。雖然她對於美男向來有着免疫力,但是……但是……他那帶着一絲稚氣的面龐,如小鹿斑比的眼神,還有那長長的捲翹睫毛,實在是——讓人不忍心説不如他意的話。
“喜歡嗎?”他的臉更湊近了她幾分,顯然是要得到一個答案。
咕嚕!喉嚨間猛然地嚥了咽口水,她揚起了眉,“喜歡,因為薰音你是我朋友。”
她如八年前一般,給了他同樣的回答。
朋友,他對她而言,僅僅只是朋友嗎?一個曾經受過她保護的朋友?
漆黑如夜的眸子輕輕地斂下,林薰音鬆開了環抱着對方的雙手。
當年,他對她説出了喜歡二字,而她的回答是:“我也喜歡你啊,因為你是朋友嘛。”
現在,他再一次問她,她卻依然還是一樣的回答。
若是用普通的方式來追求曉夏的話,那麼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屬於他。朋友嗎?如果她是把他看作朋友,那麼他便要為一個她最不可缺少的朋友。
讓她……無法離開他。
他該不會生氣了吧。朱曉夏看着徑自低着頭的林薰音。她的心裏,其實也隱隱明白他是喜歡她的,畢竟當初在歲的年紀,他曾經向她表白過。但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過了八年,他還會問她同樣的問題。
薰音是特別的,因為他是曾經惟一一個能夠近她身的男生。即使在年少最輕狂的那段時間,她再如何討厭別的男生,卻不會去討厭他。沒有道理,沒有原因,她甚至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地該去保護他,省得他被別人欺負了還不吭聲。
“薰音,你……”
“我也喜歡曉夏,最喜歡了,因為曉夏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呢。”純真無邪的臉龐微微揚起,柔和的笑意漾起在那玫瑰色的唇角邊。
好——可愛!
朱曉夏直覺血氣上揚。雖然……在男色方面她一向佩服自己的自制力,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受影響啊。尤其是面對着這種能夠十足發起母本能的表情。
這……是一個26歲的男人該做出的表情嗎?他説出口的話,還有他的那張臉,怎麼看都只能讓人誤以為他只有十八九歲。
“咳,咳,那是我的……呃,榮幸。”乾笑幾聲,她搔了搔頭,往後退開了幾步。如此強大的美色衝擊力,還是離遠幾步比較好。
不過,剛才薰音的話,卻也讓她鬆了口氣。他——也把她當作朋友,這讓她安心。起碼不用擔心自己會傷害到他的感情。
“對了,你這裏有水嗎?我口好。”朱曉夏問道。剛才的一番對話,讓她覺得口乾燥。
“有啊。”他點點頭,轉過身子,從酒櫃中拿出茶包和白砂糖。片刻之後,一杯紅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茶的香氣,飄散在室內。她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你還記得我喜歡喝加了砂糖的紅茶啊!”她驚訝道。手中的這杯茶,苦中帶甜,糖的分量,加得不多不少。
“凡是曉夏的一切我都記得。”他答得自然,“好喝嗎?”
“嗯,好喝。”不愧是朋友啊,比起費蘭雙那死女人要好得多了。那女人,除了讓她去搶一堆的破簽名海報之外,根本就沒有給她泡過一杯紅茶……哎?簽名海報?!
託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頓,朱曉夏霍然站起身子,“天哪,我怎麼忘了這事啊!”這下子,不死也要炮灰了。
“什麼事?”林薰音一怔,對於對方的動表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簽名海報啊,我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這事的。”她説着,急急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房間的門口走去。
“你去哪?”細長的五指抓住了她的手指,他問道。他才剛遇到她,不要她那麼快地離開他的視線。
“下樓去啊。”她回答道,隨即喃喃自語,“還不知道樓下的簽名會有沒有結束。”若是那些明星都走人的話,那她就死定了。
原來是這回事。原來她只是想要簽名海報而已,難怪她之前會擠在人羣之中。
淺淺一笑,林薰音開口道:“不用下樓了,我讓人拿上來好了。”
“哎?”
“因為我是林集團的總經理。”
薰音是林集團的總經理?!有點難以想象,難怪這個辦公室大得嚇人,想來也只有經理級別的人才有可能擁有如此“良好”的辦公地點吧。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真的把樓下正在限量發行的海報命人拿了上來,每款海報都有着龍飛鳳舞的簽名,整整21張,一張沒缺。
“哇,真的是越佳的簽名海報耶。”拿起其中的一張海報,朱曉夏嘖嘖讚歎。曾幾何時,她也學會了費蘭雙的那種三八口氣了越佳,是費蘭雙最最狂熱崇拜的男星之一。凡是和這兩字掛勾的東西必然收集。只可惜在三年前,越佳便在結婚的同時,宣佈退出娛樂圈。想當初,這一消息還讓蘭雙鬱悶了很久。
林薰音站着,靜靜地看着朱曉夏興奮的表情,雖然喜歡看着她的笑顏,卻又不願意她的笑顏是為了別的男人所展開。
抿了抿唇,他的口氣中帶着一絲幽暗,“曉夏你喜歡越佳嗎?”
“越佳啊。”她的目光還盯在海報上,那是一張漂亮中帶着男化的面龐,“還好吧,不過他以前演的電視劇我倒是常看。”雖然開始的時候都是費蘭雙和方依然硬讓她看。不過,看到後面,她倒也漸漸地喜歡看了。畢竟越佳靠的不光是那張臉蛋,還有他的演技。
她的回答讓他的心猛然一縮。在他的印象中,曉夏該是從來不會對偶像有所崇拜才對,“所以你才拼命地想要收集這些簽名海報?”他的口氣中,藴涵着不易察覺的嫉妒。
“不是啊!”她連連擺手,“是因為我朋友喜歡,我才會跑來這裏收集簽名海報。”真是汗顏,想她如此年紀,還要和一幫小她一大截的女孩搶海報,説出去都丟人啊。還好今天碰到的是薰音,而不是其他的老同學。
“真的?”他懷疑地問道。
“真的。”她點點頭,隨即轉移着話題,“不過我今天看到你的時候,真的嚇了好大一跳,感覺你變了好多。”
“我變了?”他的眉微微挑起。
“是啊。你以前的劉海很長,幾乎遮住了半邊臉,而且你的個子也沒現在這麼高,看上去很纖瘦。”但是現在,不但個子長高了,人也變得更加亮眼。彷彿原來的那層猶如小兔般的羞澀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與圓滑。
人總是會長大的。有了改變並不奇怪,惟一沒有變的,或許是他對她的態度吧,讓她仿若回到了那高中時代。
“的確是變了很多。”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眼簾,他的改變,是因為她呵,“那你呢?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林薰音問着。他想要了解那空白的年裏的她。
“我啊。”她搔了搔那一頭短髮,“還好吧,高中畢業了,就被蘭雙拉去和她讀同一所大學,不過我選的是服裝設計專業,所以大學畢業後,就找了家服裝公司,當設計員了。”日子過得還算悠哉,只除了費蘭雙三不五時打電話來騷擾她之外。
“是嗎?”他的眼望着她的臉,其實,他只是希望她的臉上能夠出現一絲失落,一絲因為沒有他的陪伴,而出現的失落,“那你……”
“阿嚏!”一個噴嚏聲,猛然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感冒了?”他的眉不由得皺了一下。
“嗯,大概是昨天晚上被子沒蓋好,着了涼。”她抽了抽鼻子答道。
“那吃藥了沒?”
“還沒。”因為早上的一個電話,所以她壓根忘了吃藥。
“你——”漂亮的面龐轉瞬變得嚴肅,他深深吸了口氣,隨即轉過身子,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找出了感冒藥,“吃。”他把藥和水遞到了她的面前。
“哦。”她應了聲,倒也乖乖地從他的手中接過了藥和着水吞下喉嚨,他是在生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面色變得如此嚴肅。
“為什麼你還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她的耳邊,聽到了他近乎於嘆息的聲音。
“我只是……”她抬頭,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在看見他深沉的眼光之後噤住了口。
這樣的目光,竟然讓她會有着一絲……不知所措。
她……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