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巧兒十歲那年就同她母親説:[媽媽,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許多許多同我一樣的女孩子都站在一個大堂裏等候。」
她母親把她擁在懷內,笑問:[有這種事嗎。等什麼?]
[我不知道,有一個長卷頭髮的女孩子告訴我,我們在等派禮物。]
[那多好。]
[但是,所有的女孩子都緊張得不得了。]
[你希望得到什麼?]
葉巧兒沒有回答母親,她輕輕抬起小小面孔,猶目在回憶那個夢境,[我記得禮堂
;V份。的牆壁是雪白的,屋頂有一個透明的圓圈,光自那裏照進來。」
葉太太凝視女兒,她已經發覺很久,巧兒善感,年紀小小,思想十分慎密,這不一定是個優點,有時候想太多反而行不通。
她當下問:[你得到什麼禮物?」
「我不知道,做到一半醒了。」
[那就算了。]
「會不會再繼續做下去?]
葉太太笑,「這種機會是很微的,況且,你很快會忘記這個夢。」
巧兒沒有忘記……
那個禮堂寬大得無邊無際,總共有一百數十個小女孩聚集,都似參加舞會似的,穿着她們最好的衣服,巧兒記得,她自己穿一襲母親縫製的淺藍裙子,葉家環境普通,那已是最體面的新衣。
她們迅速排好一條隊伍,每個人都好以知道要做些什麼似的,有些女孩子在低聲交談,巧兒心中納罕,因問:「我們在等廾麼?」
前邊一個女孩轉過頭來,「等我們的盒子。」
「什麼盒子?」
「屆時你會知道。」
巧兒不再出聲,前面那個鄭發女孩子好似比她精靈得多。
她身上的白紗裙映得她猶如小公主。
夢境在這個時候中止。
醒來之後,年幼的她已經覺得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巧兒的腦海一直懷看它。
十一歲生日那天,並沒有好好慶祝,因為母親病了。
葉太太覺得無故疲倦已經有一段日子,終於抽出時間去檢查身體。
醫生讓她留院觀察一天,那日,剛巧是巧兒生日,本來葉太太打算下午回家準備替女兒過生日,現在計劃告吹。
巧兒獨自坐裏在房中,十分失望。
她伏在小小書桌上,不知恁地,盹看了。
巧兒啊地一聲叫出來、又來了,她又回到這間大禮堂來。
她有點興奮,今天,或許可以知道派送的是什麼禮物,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這次,排在她前面的,不再是那個捲髮小公主,換了個長瞼神氣的短頭髮女孩,神
情可親。
巧兒十分好奇,「為什麼這裏只有女孩子?男孩子呢,他們在什麼地方?」
前面那女孩爽朗地回答:「在另一個禮堂或許。」
這次巧兒學乖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呂小樂。」
「噓,」後面有人説:「排好,不要出聲,開始了。」
開始?開始做什麼?
巧克覺得她比所有人都胡塗。
只見隊伍緩緩移動,禮堂另一角有一道門,每個女孩子都要推門進去,但不見她們來。
巧兒心想,另外有出路吧。
她有點害怕,隊伍縮短得很快.就要輪到她了。
這時,前面的呂小樂忽然轉過頭來,給巧兒一個鼓勵的微笑,巧兒很感激她。
只見呂小樂勇敢地推開門,進去了。
巧兒忐忑地在門外等候,她是下一個。
不消一會兒,聽到一把温柔的聲音説:「葉巧兒,請進來。」
巧兒伸手推門,走進小房。
她看到一團詳和舒適的光,那聲音對她説:「巧兒,很高興見到你。」
巧兒想自那團光看出去,她想知道光後站的是什麼人,但是無法看得清。
「你知不知道今天來這裏幹什麼?」
「來領取禮物。」巧兒乖乖地答。
「什麼禮物?」
「一隻盒子」
聲音問:「盒子裏有什麼?」
「我不知道。」
「那麼,讓我來告訴你。」
巧兒盼望知道。
「盒子裏,載着你一生的遭遇。」
十一歲的巧兒一臉茫然,她不明白。
「不要緊,這是你盒子,拿走吧,帶回去,好好的照安排過完你的一生。」
巧兒面前出琨了一隻中型盒子。
「是。」她雙手伸到盒邊,想捧起盒子。
那聲音説:「祝福你。」
巧兒太禮貌了,想抬頭應一聲,手一鬆,打翻了盒蓋,她一看,嚇得尖叫起來。
盒蓋一開,巧兒瞥見盒內牽牽絆絆,似翻滾爬蠕著無數蛇蟲鼠蟻,醜陋突兀。
那聲音馬上命令:「蓋上盒子!」
巧兒戰慄着蓋好盒蓋。
「帶着它走吧。」
「不不,」巧兒不肯,「求求你,換一隻盒子給我,我不要這一隻。」
那聲音詠歎一下,「葉巧兒,這是你的盒子,不能換,拿著它走吧。」
巧兒無論如何不肯,她恐懼地號陶大哭,「請換給我,這隻盒子內容太可怕,我一向聽話,媽媽也説找是個好孩子!不在懲罰我,請換另一隻給我。」
「不行,你要馬上走。」
「別人的盒子一定比我的好」巧兒哭個不停。
「巧兒,不要灰心,你盒內有兩朵玫瑰,去吧。」
巧兒還不願走,只覺一股大力把她一推。
巧兒忽爾醒來,一瞼淚痕。
這才發覺適才推她的是父親。
他告訴巧兒:「媽媽病了,要留醫。」
葉太太自此沒有離開醫院,半年後病逝。
巧兒倉白著臉默默承擔這個悲劇。
那隻盒子是真的,不幸她偷窺到其中內容,她的一生遭遇;肯定不會像風和日麗玫瑰園中的一頓下午茶。
以後巧兒會無數次默禱哀求:「可憐——請換一隻盒子給我。」
十四歲那年,她被送到寄宿學校,因為父親要再婚。
同屋的女孩子,轉過頭來,巧兒便驚喜地喊「你!」
那女孩,那個在禮堂中排在她前面的爽朗女孩子,那個給她鼓勵微笑的女孩子。
巧兒好久沒有如此歡暢:「我知道你是誰,你叫呂小樂。」
呂小與大笑,「這有什麼難猜?我的名孛貼在房門口。」
「你不記得我嗎?」巧兒問。
呂小樂搖搖頭,「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
「見過!我們是見過的。」
呂小樂見巧兒如此堅持,十分納罕。
「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朋友,呂小樂,你便是我盒內的第一朵玫瑰花?」
呂小樂駭笑:「喂,你在説什麼?」
「你的盒子內容如何?」
呂小樂大惑不解,「盒子!我的鉛筆盒?」
巧兒揮揮手,笑了,在這裏碰見呂小樂,已經太令她高興。
以後的三年中,巧兒真與小樂成為最好的朋友,小樂人如其名,是個最最樂觀快活的人,測驗拿了零分,吃光蛋,她都能自嘲説:「下次只要稍為用功,便可以大突破。」當然,一分也比0分進步。
巧兒漸漸把盒子故事一點一點告訴小樂。
「真的?我也有盒子!我排在你前面?」
巧兒頷首。
「我盒婦子裏有什麼?」小樂問。
「我還想問你呢。」
小樂亂搖手,「不不不,我不想知道,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過到哪裏是哪裏。」
「你盒子裏所載,肯定比我的好。」
「胡説,你看你功課科科優異,每個學期都拿第一名,盒內肯定有智囊,勝我多
多。」
巧兒笑,「你相信有盒子?」
「別想太多,順其自然。」
「小樂,盒子裏沒有的東西,是不是再出力去求,也不會得到?」
「但是你並不知道盒子裏有什麼或是沒有什麼。」
過一會兒。巧兒又問,「盒子裏沒有孩子,是否就一生註定沒有兒女?」
「你自己還是孩子呢。」
「盒子裏沒有男伴,是否定抱獨身?」
呂小樂説:[沒有人可以回答你。」
想多了真令人不寒而慄。
巧兒很少回家,繼母見她識趣,不爭寵,不唱反調,自然對她客客氣氣。
可是説到大學學費,難免傷感情。
葉先生雙目看着電視,淡淡説:[讀完中學,最好快快自食其力,我肯拿學費出來,你繼母也不肯。
一邊繼母只微笑着逗她的新生兒玩耍,過一會兒説:[弟弟的學費還不曉得在哪裏呢?]
巧兒一聲不響退出。
這一定是盒子內其中的一條蚯蚓作怪。
小樂被家裏保送到加國留學,巧兒找到一分文職,埋頭苦幹,讀大學夜間部。
在極艱苦的時刻,巧兒也曾盼望生命中第二朵玫瑰,會是一個理想的異性伴侶。
她認識了同事梁君。
她父親對梁君沒好感,[會説會笑有什麼用?不似個有志氣的人。]
繼母照例不置可否,只是嫺淑地微笑,所有人都説她賢良。
在一起走了三年,梁君忽然認識另外一位條件優秀的女朋友,還不肯向巧兒披露真相,一味推説要往英國進修,又拖半年,巧兒才恍然大悟。
她記得她把自已關在房間裏,大聲喊:[我不要這隻盒子裏,太不公平,所有骯髒狡猾的荊棘都在這隻盒子裏,偏偏派給我。」
直到她原諒了自己,父母還沒原諒她:差點兒可以嫁掉,騰出空房間來給弟弟,此刻又不知要礙到幾時去。
幸虧神采飛揚的呂小樂畢業回來了。
一眼看到巧兒,呆半晌,好友又瘦又憔悴,黃黃一張瞼,更無半點少女的活潑明媚。
可見日子不好過。
小樂立刻找到一幢小公寓,叫巧兒搬出來,兩人分擔房租。
又在找工作當兒,豉勵巧兒利用夜大學文憑跳職,都一一成功。
女孩子,吃好些穿好些,不消半年,便前後判若兩人。
巧兒偶然回家坐,總帶些禮物。
繼母比較肯跟同她説話,像「人總要自己爭氣」,巧兒一時也不知是褒是貶。
小樂似解釋那樣説:「説得對呀,沒有人會揹你走一輩子。」
「可是我見過有些女孩子一生不愁——」
小樂知道她要説什麼,立即打斷她:「人家是人家,我們不理人家的事
巧兒還是忍不住加一句:「那些女孩子的盒子打開來一定金光燦爛,滿室芬芳。」
「你管它呢,又不是你的。」。
工作職位真要咬緊牙關守住,其中艱辛,每一位職業婦女都知道,不必多説。
生活逐漸一日比一日安定,巧兒因是苦出身,比小樂懂得經濟原則,十分能夠吃苦。
小樂看她不順眼,説她兩句:「你老刻薄自己。」
巧兒笑笑,「你有孃家,退可守.進可攻,我有什麼?我所有的,不過是我自己的
雙手。」
小樂惻然,過半晌説:「你盒子裏不是還有一朵玫瑰花嗎?」
「我不知道代表什麼,在它出現之前,我決意自己努力。」
這一點是小樂一向佩服的。
三年後,巧兒自置樓宇,邀請小樂搬過去,做了小樂的房東。
小樂取笑她,「現在你可以一心一意,安安樂樂的做你的老姑婆了。]
巧兒高枕無憂地聽躺在新裝修的睡房裏,聽到好友這樣説,只笑了一笑。
但這一切,都要與盒中的牛鬼蛇神搏鬥才能得到,她打得贏它們,就得以生存,棋
子可以前進若干格子,打輸了,不堪設想。
畢業才幾年罷了,為着生存,她不曉得得罪了多少人、惹下多少流言。
在若干人的偏見裏,她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悍強女子,有人甚至同呂小樂説:「你怎麼會同葉巧兒這樣的人做朋友!」
有時候,巧兒情緒低落,自覺同盒中的蛇蟲鼠蟻差不多是同類,活該一道生存糾纏。
不是她善變,而是環境逼看她走進模子裏,否則就得受淘汰。
小樂的步伐漸漸墮後,很多時候。需要巧兒照顧她,但她倆仍是好友。
巧兒分析一件事情,往往比常人獨到,精明,以及詳盡,她一貫看遠好幾步,料事如神。
小樂有時很同情巧兒:[這樣聰明,有什麼可樂可言?]
巧兒當然有妥善的答案:[這樣聰明,可以使我不致倫於不快樂。]
小樂搖搖頭,她正在戀愛中,不想計較這種小事。
翌年小樂結婚,搬出去住,巧兒因為升級,公司另外津貼了豪華公寓,也搬離舊家。
房子賣掉,好好賺了一筆。
這個時候,繼母看見她的時候,聽她報告近況,臉上充滿詫異,像是不相信這個實質容貌出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居然走起運來.出人頭地。
家裏豈止沒有刻意栽培她,簡直明踩低她.沒想到她倔強粗壯地成長了。
最唏噓的,是巧兒本人。
奇怪,有些記憶,永不磨滅,永誌不忘。
她私人的記憶,同家人的記憶,有頗大出入。
她父親此刻説起來,功不可沒地:「早就把她送進最好的寄宿學校去,學費貴得
不得了。」
不,不是這樣的,但已經走了這麼遠,再去計較八百多年前的事,實在無聊。
因為在本行有了名氣,漸漸有記者訪問,説到人生中無可避免的遺憾,她説「有,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離開了我。」
但願沒有,母親是好母親,永選那麼温柔。至今巧兒還可以感覺到母親輕輕的手撫摸她臉龐的愛意,勞累的時候,為此痛哭,母親,但願你看到我成年。
但是盒子説沒有就是沒有,哀求亦無用。
葉巧兒生活十分寂寞孤清,城內一半人是她的敵人.另一半人,是陌生人。
步步為營,已成習慣,小樂仍然比較天真,對於人性比較醜惡的一面,大驚小怪不能接受。
一日她腫着整張臉來找巧兒。
巧兒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果然,小樂一開口就説[按丈夫在私會這個女人。]
她把一張放大的彩照啪一聲扔在寫字枱上。
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年紀與她們差不多,但是人家臉容充滿豔光。
巧兒覺得她面善。
小樂木著一張瞼説:[雜誌報章上登過她照片,她是顏氏銀行家族第三代女孫,本市名媛之一。]
巧兒忽然想起來了。
她因震驚過度,打翻面前一杯咖啡。
小公主!
那個排隊排在她前面的不公主,巧兒幾乎忘記了她,現在想起來了,捲髮、標緻衣着考究,明明就是這名顏小姐。
真想不到,夢裏人物會逐個在現實中出現。
這個顏小姐,她的盒子裏,除出金銀珠寶,都是別人的丈夫吧。
巧兒發呆,半晌裏抬起頭來,同好友説:「無論你決定什麼,我都支持你。」
小樂緊緊擁抱巧兒,「你才是我的玫瑰。」
這句話,只有她們兩個才聽得懂。
小樂搬到巧兒家來住。
一切彷彿又要從頭開始。
巧兒笑説:「放心,一切不會比我們十七歲時更糟。
「但媾我們有緊繃的皮膚。
巧兒大笑,「你想拉臉皮還是頭皮?告訴我,我叫秘書替你安排。
小樂睜大雙眼,不相信友人已經剛強到這個地步。
半年後,小樂協議離婚,同年,她承繼了遺產,開始周遊列國的逍遙生涯。
呂小樂同葉巧兒不同,小樂從來不愁生活,比巧兒好多了。
小樂可以專心一致地鬧婚變,心無旁騖地情緒低落,巧兒不行,無論私人感受如何,她還得上班去。
兩個人的遭遇差遠了。
不過説句良心話,閲世久了,巧兒確然相信,世上有其他女性;得到的盒子,比她那份更加可怕。
一點選擇都沒有。
你!你拿這一盒,去,又輪到下一個。
純粹是運氣。
什麼人得到多,什麼人得到少,統統早已註定,不可理喻。
巧兒也開始明白,大禮堂後邊小房之內的那團光後站著什麼人。
是造物主的代表吧。
那份工也不好做,眼看一個個天真可愛無辜的小女孩子進來排隊領取那麼可怖的命運之盒,明知她們將來要吃苦、哀哭、絕望亦愛莫能助。
一生無憂,享盡福壽康寧的女性是絕少絕少的。
換了是她,盒子真會送不出去。
或許,她會將盒中內容私自偷換,分勻一點,公平一點。
譬如説,汝有母親的孩子,讓她事業成功。還有.找不到理想配偶,就給她名同利。
沒有人可以得到一切,但是,每人都可以得到一些。
想深一點,也許那團光後邊的負責人已經有這麼做了。
他曾同巧兒説:「去吧,你盒子內有兩朵玫瑰花.」誠然,每當黑暗已盡,巧兒總能看到一絲光明,憑著努力,她亦打出天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約莫知道,自己盒內有些什麼,又沒有什麼。
秋天,她飛到加拿大温哥華與小樂會合。
小樂總算處理得不錯,精神恢復大半,傷疤不為人見,照樣吃喝玩樂,穿最新時
裝,開最好的跑車,在海邊買了寬大的公寓房子,歡迎巧兒隨時入住。
巧兒一邊看寧靜美麗的風景一邊問:[這邊地產怎麼樣?」
「上漲中。」
「替我也買一層。」
「平房還是公寓?」
「同你這座一樣好了,誰耐煩剪草。」
「葉巧兒,生活還對你不錯呢。」
巧兒回身過來,抬起來,想一想,「一天比一天好是真的,我從來不留戀過去,因為我生活中最好的一天.永遠是現在、此刻、今日。」
小樂説:「我卻最着戀目己的少女時期。」當然,那是小樂的全盛時期。巧兒才不要回到她的少女時期去,她打一個寒顫,幸虧一切已經過去。「巧兒,如果賺夠了,就早點過來享清福吧。」
巧兒笑笑,「我自有分數。」
最近父親與繼母看見她,簡直有敬畏的味道,弟弟不成才,一晃眼便一板高大,長了肉,沒長腦,考試科科滿堂紅,中學叫做畢了業,卻沒處找工作,此刻日日在家睡懶覺,醒了同比他更無聊的異性閒逛。
現在,巧免也學會了,逢父親訴苦;她也像從前繼母那樣,微微笑,事不關已,已不勞心,葉巧兒是他們攆出來的人.能怎麼樣,按月孝敬也就是了。
巧兒同好友説:「我們兩人的盒子裏,似乎都沒有好婚姻,也沒有寧馨兒。」
小青嘆口氣,[算了]
[不算也沒有辦法,問誰去要呢?]
[喂,你生命中的第二朵花,到底是誰呢?」小樂問
[真神秘是不是。]巧兒笑「至今尚未出現。」
[你一定另有奇遇老大奇逢。]
[是嗎?那就得走看瞧了。」
小樂説:[巧兒,你也算得多於失了吧?」
[不,母親太早離開我,叫我吃過不可思議的苦頭,捱過無數淒涼的歲月。]
小樂默然。
巧兒忽爾笑了「來,我們出去逛逛,來這世界一場,至要緊好玩。」